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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三月by绪慈(美攻he)-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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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大哥你醒醒,别吓我啊楚大哥!”慕平颤抖着唇,紧紧拥住了楚扬。 
“不要……不要……你醒来啊……”慕平的泪不停滚落。 
酒肆阴暗无光,无人闻问。 
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 
他不想失去楚扬,他不想…… 



第十章 



月落星淡,白雾薄蒙的早晨,天仍有那么一丁点灰。 
慕平的脚步声在行人稀少的青板路上响起,他额上满布斗大的汗珠,眼里含着再无法强忍的泪,仓皇地奔着。 
上了小桥,过了潺潺绿水,拂起两岸青茫烟柳,踏过雾湿石板子道,他难以克制的情绪在楚扬倒下那刻溃堤而出。 
直奔至了医馆之前,他猛地举起双拳槌击医馆门板,巨大的声响在宁静的晨间突兀响起。 
谁人家里养着的犬吠着,夹杂鸡啼破晓,扰醒了枕河人家一方恬静好梦。 
“谁啊?”屋里传来声音,一名年过半百的老人家身着中衣,边系着身上衣带边快步前来应门。 
“大夫,大夫救命!”门才开,慕平慌乱地抓住医者的手,就要往回拖去。 
“等等,这位大爷,我尚未拿药箱啊!”大夫揉了揉犯疼的额边,大清早被这么吵醒实在是有些难受。他往回拎了药箱,这才随慕平离去。 
回到了酒肆之内,大夫一进门便瞧见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楚扬,大夫连忙走近为楚扬切脉,而后唤过慕平。“他身子这么弱,不好躺在地上。 



大爷,还麻烦你帮个手,将这位爷送进房里。” 
慕平点头,连忙趋向前来与医者一同将楚扬往楼上他的厢房送去。 
安置好楚扬后,大夫立即拿起银针为楚扬针灸治疗,慕平瞪着双空洞虚无的眼远远退在后头,坐在自己房内的椅上动也不动,看着血色尽失的 



楚扬。 
一个时辰过了,天大亮,朝阳穿透窗纸透进房内来。大夫松了口气,拿起被子盖在楚扬身上,收好药箱零碎之物,后开了张药单与慕平。 
慕平仍是僵着远望楚扬。 
大夫摇了摇头,将写妥的药方塞入慕平手中。“大爷,且先照这帖药一日二次煎服,隔几日我会再来看看,记住别让这位爷动气伤心,这位爷 



身骨天生有损,肯定自娘胎便带病,他啊,气不得怒不得、心伤不得郁积不得。若伤心动气则必大病一场,这回是来得早,命捡回来了,如要 



再有下回,那可真是神仙难保。” 
慕平望着单子发愣,点了点头,由怀中掏出了碎银与大夫。“劳烦你了。” 
“应该的。”大夫收过诊金后摇头离去。 
慕平握着那张单子半晌,混乱的心绪好一会儿才自纠结中抽出,他摇了摇头,拭去眼角无用的泪,摸了摸怀中所剩无几的碎银,出门往药材行 



抓了些药回来。 
向来远庖厨房的他,买回了药,但火生了半天才生起,又在厨房里找了半天药盅,好不容易东西弄齐了,才发现到底几碗水煎熬成药,他忘了 



问那大夫。 
掩面倒入药后,将药盅盖上,他沮丧地跌坐泥泞尘土地上,他始终笨手笨脚一事无成,自幼而长从未变过。 
像他这么无用之人,楚扬为何始终牵挂? 



煎熬了几个时辰的药汤倒入碗里,端进房内至于桌上,烧烫的碗沿让慕平的手指红肿不堪,然而他只抹了几下,便靠近床边小心翼翼地探视楚 



扬。 
“楚……楚大哥……楚大哥……”连唤几声,不见楚扬转醒,慕平有些慌,不知该如何是好。 
楚扬若不醒,这药不喝,热便不退,病就不好,他从来未遇过这等情形,有些手足无措地在床边跺足着,不知该不该叫醒楚扬。 
后来,药汤也凉了,慕平仍是举不定主意,他无法预料倘若唤醒楚扬,会再发生什么事。 
心里头怯意骤生,最后他选择远离楚扬,坐在门口一张梨花椅上,遥望着楚扬,望着楚扬胸口起伏,以确定楚扬尚有一息存在,没有离他而去 



。 
“楚大哥,你千万别有事,千万千万别有事。”慕平喃念着。 
几个时辰后天昏暗了下来,他没有起身点燃油灯,只是从眼观换为耳听,听着楚扬微弱鼻息,一呼一吸,在晦暗无光的夜里微微响着。 
入夜时,突地楚扬气息越来越弱了,慕平颤抖地走至楚扬床畔,伸出手指探着楚扬鼻息,他发觉楚扬气若游丝,忽有忽无。 
“楚大哥……楚大哥你别吓我……”慕平伸出颤抖的手,试探般轻轻摇晃了楚扬身躯。 
然而楚扬仍是不动,无血色的脸庞在微微透入的月色映照下苍白得骇人。 
“楚大哥!”慕平剧烈地摇起楚扬,他害怕楚扬真的会就这么离他而去。“楚大哥你醒醒,快醒醒啊!” 
楚扬没有回应,他的惨白犹若尸体,无半丝得以存活的迹象。 
慕平痛苦地跌坐床畔,双手紧握着楚扬手臂,摇晃着。“别走,你别走,我什么都答应你了,求你留下来,留在平儿身边。”大夫骗了他,他 



说楚扬的命救回来了,然而听闻楚扬愈渐薄弱的气息,慕平胸口疼痛不已。 
耳际响起想起他与绣娘新婚那夜,福伯拼死越过两家的墙来,开口说的那席话。 



您若狠心不理会他,不啻是将他往死里推,求生不能。 



福伯的话语,哀怨凄沧,在静得叫人害怕的寂夜里不停回荡。 
他的闪避一再中伤楚扬,楚扬的心,犹如扬州那把琴,散得支离破碎。 
他不想的,他从不想伤害楚扬。他只是怕,怕这世俗的情愫哪日摊开,会使两人万劫不复,受尽旁人唾骂。 
他只顾着自己,一直以来却舍弃了楚扬。 
他不该,是不该。 
痛哭失声,慕平悔恨地任泪奔流,失去绣娘后,他再也无力承受任何打击,若是楚扬离他而去,那他便真的一无所有,徒剩罪孽。慕平痛苦悔 



恨着,是他伤了一个深爱着自己的人,害得楚扬为他魂牵梦萦痛彻心扉,是他害惨了楚扬。 
一声咳嗽,在慕平的哭泣声中想起。 
楚扬浅浅吸了口气,而后与一阵剧烈的咳。 
“楚大哥!”慕平睁起仓皇双眸,探至楚扬面前。他的手,自握紧楚扬以来,便没放开过。 
猛烈的咳后,楚扬喘息着。他微睁著目,有种奈何桥畔走了一遭再回来之感。 
“药……先喝药吧……”慕平慌忙地想松手,往桌上拿药。 
楚扬的手掌反握住了慕平,死紧地,直到令慕平要觉得痛的地步。 
“你的手会再伤的。”慕平望着那裹着白布的手,慌乱着,泪不止。 
楚扬缓缓开了口。“你不该再对我好。我若死,对你对我,皆有好处……” 
“不,你不会死的。我们要回去扬州,我会与你回扬州,楚大哥你一定要好起来,别舍平儿而去。”慕平僵着的手不敢使劲,怕是一个使劲, 



便会再伤楚扬丝毫。楚扬的心已尽破碎,无法再承受丝毫打击。 
“你为何要说这话……”楚扬幽幽地转过头来,望着泪流满面的慕平。他想伸手拭去慕平眼泪,但却又怕手中紧握着慕平的手若放,慕平又会 



离开他远远,不再与他相见。 
“我后悔了。我不要你死,不要你就这么离我而去。”多年来的纠葛牵缠让彼此走到今日地步,在以为将失去楚扬那刻,慕平才逼迫自己认清 



事实。 
他是爱着楚扬的,自扬州起,到了京城,迁至苏州,他对楚扬的牵挂从来没有淡过。只是,他一直一直便碍于两人皆为男子的身份,这太过惊 



世骇俗,他怕人指指点点,于是不断逃离,不断伤楚扬心。 
但如今,走过半生,多少风波皆已渡过,人生再无剩下什么。 
他该面对的人,扬州双亲,姐姐们,绣娘,他无缘疼惜的孩子,嫁为人妇的楚楚,都已远他而走,至此而后他的性命徒剩荒凉。 
这生,为承欢父母膝下,为继承慕家家业,他牺牲了楚扬,令楚扬孤寂半世,如今他回想起一切便觉悔恨,倘若再失去楚扬,那他再独留世间 



也无用处。 
“别哭……你若要我不走……我便不走……”楚扬张着龟裂的唇,缓缓说着。对于慕平,他有太多不舍,他见不得慕平伤心,只愿慕平有日得 



以开怀。 
“楚大哥,是我对不起你。”慕平懊悔不已。 
“前些日子……我接到扬州来的信……扬州的花已经开了……福伯说没了你日日爬那堵墙……藤蔓绕得四处都是……”楚扬松开了慕平的手, 



想抹去他的泪,但泪水不止,湿润了他的掌心。 
慕平不再躲避楚扬的碰触,他闭起雾气弥漫的双眼,静静坐在原处。 
“福伯他还好吗?”慕平声音哽咽。 
“福伯老当益壮……就是日夜盼着两个少爷早日回去……前些日子他心中还念着我这小少爷……和慕家小少爷……现在不知如何。” 
“我们都不小了。”慕平淡淡笑了。 
“是啊,都过了那么些年。”然而虽过这么些年,他对慕平,始终没变过。 
慕平泛着泪光的眼化得柔和,楚扬晓得慕平从此不会再逃。 
矮墙旁,凉亭下…… 
他终于可以再喝慕平亲手酿的酒,见慕平专注于他琴音的模样…… 
慕平依靠床榻前,握着楚扬双手,含泪挂起淡然笑靥。 



过了些时日,慕平再请大夫过府诊察,他由厨房熬药回房时,大夫也方收起银针,整理药箱。 
“应该没事了吧?”慕平将滚烫的汤药至于桌上,以手抚衣,籍以冷却因过热而红肿的十指。 
大夫露着笑,背起药箱,道:“这位爷恢复得挺好,看来真有按时服药。” 
慕平由怀中掏出最后一点碎银,对大夫道:“劳烦你了。” 
“哪里。”大夫手下诊金,点头后离去。 
“楚大哥,先喝药吧!” 
慕平又要端碗,但楚扬却一把抓住了他。慕平被突如其来的碰触一惊,僵着不敢妄动。“有……有什么事吗……” 
楚扬失笑,他指着慕平下颚。“你的脸……” 
“呃?” 
“弄脏了。” 
“是……是吗……”慕平袖子在脸上胡乱拭了拭,“该干净了吧?” 
楚扬摇头,缓缓将慕平拉过来,让他坐在床边。楚扬拧了条巾子轻轻擦拭慕平下颚,湿润的手绢在肌肤上滑来滑去,仔细清理。 
慕平觉得有些坐立不安,但又不敢往后缩,只得一双盈盈双眸睁著,左右游移,十分难受。 
“是刚刚熬药弄脏的吧。”楚扬轻声问着。然而完了慕平脸颊,楚扬这才发现大夫方为他上药的手掌白布因之湿了。 
“是……是啊,生火时不慎沾上的。”好不容易楚扬离开了他,慕平即刻站了起来。“楚大哥你包扎的伤口湿了,大夫走不远,我立即叫他回 



来吧。” 
“不用了,大夫留下了些药在桌上,我自己换便成了。” 
“你两手皆伤,怎么换?” 
“要不,你或许肯替我换。”楚扬笑着。“麻烦吗?” 
“我……”慕平顿了半晌,最后只好硬着头皮答应。“我当然可以替楚大哥换药……”慕平拿了药与干净白布,又坐回楚扬身旁,楚扬将自己 



的手交予他,他握着楚扬有些灼烫的手掌心,略略心慌地发着抖。 
“你仍在怕我吗?”楚扬问着。 
“没……没有……” 
“可是你的手在发颤,声音也是。” 
“没……没替人包扎过……有些紧张罢了……”慕平赶紧将湿布卸下,重新盖上药粉,而后卷着白布条,为楚扬将伤口封好。 
楚扬的伤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大夫原本提议可以让伤口自然痊愈无需上药,然而慕平却坚决反对。 
楚扬一双手弹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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