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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栖溯-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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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身体接下那一场场的痛楚,就在云萧真绝望的闭上眼时,痛楚,却突然消失了。
原本满满的一片人群全都不见了,一道道刺眼的光芒从天打下,光芒四散。
云萧颤抖地张开眼,周围里,没有恶狠狠地人群包围他,没有怨恨的眼神看著他,没有污秽不堪的字眼在打击他,取而代之的,是一整片的篱江水,一大片的华灯闪耀,和一个身著白服,坐在篱江河畔那正浅尝著一壶清酒,微微挑望著远方的一人。
“白……大哥……”云萧干涩的喉咙好不容易能叫出这完整的三个字,抱著身体有点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这个正坐在江边的人不是谁,却是云萧一位万分熟悉的人──白咰来著。
为什么白大哥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为什么他的印象里从来没有到过这样的地方?云萧混乱地想著这些问题,而白咰却像是没有看到他一般,只是望著江水,将杯子一杯一杯地往嘴里送。
日暮西垂,一艘艘的画舫开始挂起一座座的灯笼,两岸灯火在那江水中不停地增加,和著水波反射彩光,粼粼湖水波光艳艳,篱江水,柳树下,印照著白咰举目独饮的举动,有些许的艳,有些许的清,有些许的诗画美,又有些许的孤独感。
云萧怔然地看著,有点迷茫地恍神了。
有那样的一瞬间他觉得这样的白咰特别地与众不同,有种沉静而安然的优雅,有份华贵但却出尘的清高,很陌生,但,却又很熟悉。
熟悉?熟悉?为什么会对这样的白咰熟悉呢?
云萧有点不明白地偏偏头,就在他想不透为何会对这样的白咰有种熟悉感时,一道黑影却在白咰的对桌上坐下了。
“独饮不闷吗?我陪你吧!”轻声说著坐了下来,低沉但又带点韵味的声音,让白咰忍不住在一顿后也浅浅淡淡地笑了。
第二章 醉、生、梦、死
~醉~
“我说你行吗?明天要宣示即位的人啊~~哪来那么多闲时间陪我喝酒呢?”挑挑眉,白咰忍不住吐槽,他可以想像得到现在的宫里铁定是一团乱,只怕那些个宫女啊~侍从啊~大概都急得准备上吊了。
“怕什么?”男子伸出好看的手端起了杯子到满酒,有些戏谑地朝著白咰举了举杯,“我明天最伟大的祭司司仪都一副老神在在地在这喝酒了,我就O急著把一切都弄得妥妥贴贴的,到了明天若是某人没准备好,还不照旧开天窗去。”且笑,且喝,一杯方尽,再到一杯,只道篱江河畔,酒意绵绵,熏然醉人。
白咰也没有多说话,他只是喝著他的酒,看著篱江景。
两岸灯花闪烁不停,笙歌不断,笑声不停。篱江繁华地,声色纵情所,有耀眼的辉煌,也有萧瑟的角落,人生百态在此云集,千百滋味交织交错,就像他们俩手边的“百烈”一样,一百种滋味,一百种烈酒,甘苦甜辣,混淆不清。
“白咰,我俩认识多久了呢?”也不知过了多久的沉默,男子突地轻声问。
“不记得了,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吧!”白咰不在乎地说著,将手中的百烈一干而尽。
“呵呵,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啊……”似乎并不意外白咰的回答会是这样,男子的嘴角上浮著浅淡的微笑。原来我俩相识竟有这样长的时间,原来……原来时间竟是已经过了这样长这样长……
“白咰,我记得你说过,你活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很长,是多长呢……”
“……,我说你今日颇怪,怎会老问我一些怪问题来?”忍不住疑惑地看向来人。眼前的这个男子,他跟他戎马多年,总是看他意气风华笑著打下这半壁江山,这样的一个人,在这即将宣示的前夜里,就算不是狂欢作乐也该是兴奋难耐,怎地表现的到像是一副忧愁忧怀的模样?
“不行吗?我只是有点莫名地感伤而已……”耸耸肩,表示无畏。
“莫名地感伤?呵呵,我道是怎样?人家是婚前恐惧症,你却是即位恐惧症啊!哪时你这么婆婆妈妈了?”听到来人这样说,白咰是忍不住调侃他,他还说今日这人是怎么了?这么的心神不宁,原来只是一般人犯的惶恐啊!
“你不会吗?”来人顿了片刻,有些淡淡地反驳道。
白咰沉默,墨色的眼眸望向江面,“如果……你像我一样,活的那样久,活的那样长,也许很多事情,你便不会得太在乎了。”轻轻地说了句。也许是江面太美了,美到白咰并没有察觉到那人停顿时,眼神一闪而过的苦楚。
“是吗?我却以为你会很在乎事情哪!只是也许你要的和我们这些人要的都不同而已,否则漫漫长日,不觉苦闷?”
回眸,凝神,“……,你在探我隐私?”挑挑眉,白咰漠然地看著他。
“也许我只是想了解你。你说的,我们相识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有之,可我今日却发现,我似乎从不了解你……”好整以暇地说著。
“你从不好奇这种事情……”
“那是因为你从不让人觉得问了你会答。”
“……,所以你便认为今日我会答?”
“是。”毫不犹豫地答著,意有所指地看著白咰手上的杯子,他笑。人有无助时,而在这时候,最想要的,是找人说话,他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白咰的往事,也许是那一大片的篱江景,又也许,是白咰手里那酒味香浓的甘醇水。
顺著他的目光看到自己手上的杯子,白咰似是明了他的推理,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你可知,趁人之危不是好事啊!”他叹,然后,又是一片无声的静默。
滔滔江水往东流,他没有开口,他也不再开口,唯有听著流水,喝著酒。
百烈一杯一杯地消耗,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终于,白咰的声音敲碎了这静默,“我,只知道我在等一个人而已。等一个,每次想起都让我想大醉一场的人……”转著手里的白色酒杯,他低头凝眸,仿佛里又听到了那人在耳边说的话,温柔儒雅。
看著佳酿,一口喝尽。酒会让人醉,百烈更醉人,却不知今日的他究竟是想醉?抑或不想醉呢……
淡白的烟雾卷过俩人身边后在篱江水上慢慢现形,也许他们没看到,可云萧却看到了。他看到一个更老、更旧、但却更清晰也更模糊的景像,随著白咰的话,随著白咰的每一句,在那美丽的篱江水上,一次次地上演著那亘古以前的记忆。
~生~
所谓的了尘眼,指的是一双可以了却所有缘分的一双眼。
红尘里,万物之相遇相逢乃为前世积欠“孽”、今生偿还“债”、来世再续“缘”环环相节而生。
没有“孽”,便没有“债”;没有债,便没有“缘”;没有缘,便没有“相遇”;没有相遇,就不会有“孽”。
擦身而过是缘,千里相会是缘,万丈红尘中,唯有什么都断,才会无缘,唯有无“因”,才会无“果”。
人说了尘之眼了三世,前世、今生与来世,死三世命,断三世情,一笔勾消善与恶,一剑挥断孽债缘,于是清清白白,重新开始。
只是了尘眼虽厉害,但却不免有其缺点。
凡物之使用,有其利,必有其弊,得之越特别,付出的代价也越相对。
了尘之人每用了尘眼杀一个生物,其发,便得白上一丝。
那白色,是特别的。
不是那种闪闪发亮的银白,也不是那种皓皓白雪的雪白。那种白,是一种死气沉沉的惨白,就像是从坟头里挑出的一股白灰,在生死之间间隔,在彼岸那方飘散,然后直到那三千乌丝皆转白,也是那了尘之人命丧时。
这种眼,稀有、稀少且份外好用。尤其是当战争乱世时,尤其是当杀人报复时,尤其是当人们不把他们当人看,不把他们的命当命看时……
是啊!只要不把了尘族的当人看,只要不把他们的命当作命,又何需去在意他们会不会死?又何需去思考这样无尽的抓取消耗,会不会让这样的一个族群灭绝殆尽?
于是他忘了。
忘了是什么时候被人抓到了这人间尘世,忘了是何时被人送到了战争的最前线;忘了从哪时开始被人当作兵器使用,忘了何时起,他的发,竟也开始夹了那惨惨白灰……
他只知道,当他回首时,了尘族,早已剩他一人;他只知道,当他跟那人相逢时,他的发,已近乎白茫苍苍……
“我把我的双眼给你,用我的眼,让你看够天下,用我的眼,让你分出万物之别,但属于你的这一双眼,请你留著,就请你,为了我,而留著……”
那人这样说,伸出的手,温柔而体贴,说出的话,清淡且温儒,仿若怎样也飘不尽的落花雨,柔柔地,轻轻地,近乎缠绵的醉人。
很久很久以来,他就是被这样的一双手,被这样的话温柔地包覆著,代替他那双分辨不出万物的双眼,去教会他该怎么样去分辨天下万物之别。
碰触、声音,香气、味道、感觉……这些以往他在杀戮时没时间去体会的事情,那人便把手把手地教著他。
白咰很喜欢听著那人说话,温温柔柔的,落在自己耳里,敲的心里满是关怀,尤其是在那每日的夕阳落下前。
为了避免不留意的杀生而耗损不必要的生命,人们习惯了用一条白色的布条遮著那双眼,死死地缠住,经年累月,若非必要,几乎绝不拿下,往往压的眼睛万分疼痛。
那种痛苦,从来也不会有人想要去留意,可那人却注意到了。
当夕阳落下前,那人就会帮他把布条取下来,细心地为他按摩眼部并帮他梳理头发后再轻柔地系上一块新的白布。
取下来的时,那人就会细细端详著他的眼,虽然始终无法对上视线,但那人还是会仔仔细细地看,然后他便会听到那人用著好听的声音叹,“都说了尘之眼了三世,果真是惊艳红尘,绝尘三世啊……”
每次听到这里,白咰总是喜欢给那人一个无表情的表情,露出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好似那种赞叹说的并不是他的那双眼一般。
可虽然,他表现的如此不在意,但有的时候在独处时,白咰会慢慢地解下那白色的布条,然后伸手摸摸自己的眼。
狭长的眼眶,淡薄的眼皮,用手指掠过眼帘,用指尖勾勒出那双惊世、惊梦、惊尘的了尘眼,他可以想像得到这样的一双眼为何总会被那人说是惊艳红尘,为何总是被那人赞为绝尘三世。
只要想到这里,白咰总会忍不住挂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想著那人说话的样子,想著那人捧著脸称赞自己双眼的样子,想著自己那双眼落在那人眼中的模样,于是渐渐地,他似乎也有点喜欢起了那双眼。
白咰跟那人居住的地方是在一整片高耸入天的竹林里,竹子很高,足以遮去了大半的阳光,有的时候从竹林里看去,总会有种似真似假的梦幻感觉在。
白咰很喜欢躺在这片竹林中,享受那夕阳沉落时透在叶缝间传来的温暖,在那人解下白布后的部分空档里,闭著眼,让那人一下又一下地梳理自己的白发。那人的声音和竹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总是那样的协调、柔和,让人迷醉。
有一次,那人边梳理著他的发边说:听说,竹子是很不容易开花的,一旦开了花,便代表死亡的来临。有闻,竹子开的花叫做“颖果”,小小的碎花,白色的花果,成串成穗地开在竹子的枝条上,当风吹过来时,它们便随风摆动,白色的花穗风中起舞,有一种世间难以言语的美丽在。
“白咰,当我把我的眼睛给你以后,你定要看看这绝色的一景,它或许没有山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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