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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藤缘by朱雀恨-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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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伙计眉头一皱。 

  “我们这里是酒铺,你要住店,该去客栈,这条街走到底……”正要往下说,掌柜一抬手,阻住了他的话头。 

  伙计满腹疑惑,却见掌柜的陪了笑,对那车夫说:“客官不嫌简陋的话,楼上倒有两间面南的屋子,我这就去打扫。” 

  那客人鼻子里“嗯”了一声,转回身去,一打车帘,从车中扶出一个人来。 

  掌柜的亲自引着那两人在店里落了坐,烫上好酒,摆上好菜,然后说了句:“慢用!” 

  他这才把伙计拉到了楼梯口低低吩咐:“你好生招呼着,我上去收拾屋子。” 

  伙计一头雾水。 

  “您认识他们?” 

  掌柜摇了摇头,伙计更不明白了。 

  “那您这是?” 

  掌柜轻叹了口气:“我虽不知那是什么人.但还晓得这样的人我们得罪不起,此人一身戾气,只怕是哪个门派的高手,小心伺候着好。”说着一溜小跑上了楼。 

  掌柜这番话着实勾起了伙计的好奇,他借着添酒,走到那两人面前,一边给他们斟酒,一边偷眼打量二人。 

  这会儿贴近了看,他才发现那车夫压根不像是个车夫,面如冠玉,眉梢眼底透着傲气,身上的衣服虽不抢眼,料子做工却甚是精良。 

  他身边那人着一袭青衫,容颜雅淡,一双眸子空蒙蒙的,原来是个瞎子。 

  可这人盲得一点都不丑,反有股出尘之气。 

  伙计从未见过这等齐整的人物,一时傻了,视线定在他脸上错不开来。 

  正在出神,车夫“啪”地一声把酒杯顿在桌上,伙计吓了一跳。 

  他一抬眼,那人眼神直扫过来。 

  伙计脖子后头便是一寒,连连倒退,话都就不出了。 

  “客官,房间备下了,可要早些歇着?” 

  听到背后掌柜的声音,伙计知道他来给自个儿解围了,这才舒出口气来。 

  车夫忽地一笑,将青衣人一把拖进怀里,凑到他耳边,刻意放柔了声音。 

  “早点歇着也好,你说呢?” 

  青衣人皱了眉不说话,车夫掰过他的脸便亲了下去,搭在他腰间的手也顺势滑入了衣底,好一番做作。 

  掌柜饶是见多识广,此时也呆作了木鸡,那伙计更是连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车夫这才哈哈一笑,抱起了青衣人大步迈上楼梯。 

  掌柜如梦初醒,“啊”了一声,赶上前去,为二人引路。 

  漏尽更残,静夜寂寥。 

  伙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了,睁着眼也好,闭着眼也罢,面前总晃着日间那幕撩人光景。 

  以前只听人说婆娘身子酥滑,有滋有味,却未曾料男人也能叫人魂牵梦萦。 

  想到这里,底下胀得难挨,不免自己撮弄一番,可泻是泻了,心下到底不足。 

  又挨了一阵,那小子腾地坐起身来,拉过衣裳草草一披。 

  他推开门,光着脚,直上二楼。 

  到了客房门口,眼见窗户纸中透出光亮,显是还未熄灯。伙计大喜,强压着心跳,拿舌尖舔湿了纸,指甲轻轻一戳,便破了一线。 

  他双手按在墙上,拿眼一,下头麻酥酥地又胀了起来。 

  屋中那张雕花床上,幔帐低垂,隔着朦朦的纱帐望过去,有人正在那边颠倒不已。 

  下头那人周身润白如玉,仰了头,四肢牢牢缠定了一个紫衣人。 

  伙计心下奇怪,这床第之间怎么还有人穿衣服的。 

  定睛再看,那人原来裸着身子,只是他由颈及踝被纹了紫藤。那花妖媚入骨,随着他的动作时展时收,淫糜冶浪,惊心动魄。 

  伙计双手握在胸前,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正看得气喘声促,耳边忽地起了一阵阴风。 

  不等他明白过来,背后袭来一股强劲的寒流。伙计立身不住,人往前扑,直撞到窗扇上头。 

  那屋里的灯立时熄了,眼前一片漆黑。 

  不提昏在屋外的伙计,单说床上的纪凌,正揽紧了谢清漩泻火呢!只听“弄啦啦”一阵爆响,原本关得严丝合缝的窗子突然洞开,一股寒流直灌进来,桌上的蜡烛立时熄了。 

  纪凌来不及细想,按住谢清漩,两人伏倒在了床上。 

  四下里暗沉沉的,耳畔风声尖利。 

  这风着实古怪,吹在身上便如刀割一般,冷飕飕地痛入骨髓。 

  纪凌吃痛不过,伸手抓过条褥子,兜头盖脚地裹到身上。 

  “是翠微派。” 

  谢清漩话音未落,只听窗边脚步轻响,似是有人跃进窗来。 

  纪凌把谢清漩往怀里一搂,卷住被子,翻下床去。 

  刚滚到地板上,只听“弄吧”一声,床板被利器生生劈断了。 

  纪凌借着窗外的朦朦月色望去,眼前立着两条人影,身上都裹着碧磷磷的紧身衣,手中各执了一柄银斧,映着月华,寒光四射,冷意逼人。 

  两人见到地下的纪凌,交换了一下眼色,不急着欺近,脚下腾挪,绕着纪凌和谢清漩滴溜溜转圈。 

  纪凌给他们晃得眼晕,一边戒备着那两人,一边低声问谢清漩:“他们围着我转,这是作甚?” 

  “两个人吗?” 

  听纪凌“嗯”了一声,谢清漩点了点头。 

  “这是双秀合碧阵,他们怕你身上的戾气,想用法力削减。” 

  纪凌听得不耐烦。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该怎么办?” 

  谢清漩微微一笑,双手滑上他的胸膛,轻轻按住。 

  “你不会运气,我就助你一臂之力。” 

  说话间,一个碧衣人高举银斧,猱身扑至。 

  纪凌一惊,下意识地伸手去推。才举起胳膊纪凌就后悔了,再怎么说他也不过是具血肉之躯,这不是以卵击石么? 

  可到了此时,收也收不住了,眼看着明晃晃的斧子就要下来了,纪凌胸口一悸,心尖上窥出一股热流,刹那间直灌两臂。 

  只听“喀嚓”一声,半空里激起团紫色的星火,碧衣人闷哼了一声,仰头后倒,银斧脱手,“呛啷啷”砸在地下。 

  另一个碧衣人见势不妙,转身要走。 

  纪凌想都没想,冲着他的背影,张开手掌,五指一屈,做了收势。说来也怪,那碧衣人竟似被什么拘住了一般,双脚乱蹬可身子却定在了原地。 

  纪凌瞧着好玩,顿时来了兴致,手掌一收一放,倒像是小猫遇着了老鼠,玩得不亦乐乎。 

  正耍得高兴,谢清漩忽地撤去了按在纪凌胸前的双掌。 

  纪凌只觉得肩头一常,两臂酸楚难当,软软垂落。 

  那碧衣人突蒙大赦,丢了银斧,连滚带爬,跃窗而去。 

  纪凌失了玩物,心下不乐,闷哼了一声。 

  谢清漩拿被子裹在身上,坐正了,淡淡开口:“得饶人处且饶人。” 

  纪凌冷笑一声,劈手扯下被子,撂到地下。 

  “说得漂亮,别忘了,你我赤条条的样子,那人可都看了去。你道貌岸然的一个人,不怕人说吗?” 

  谢清漩也笑。 

  “我几时道貌岸然了?既做得出,还怕人知道不成?” 

  窗外吹进一缕柔风,谢清漩的头发绾得不紧,有几丝落在了腮边,随风轻扬,秀色撩人,纪凌心里便是一动。 

  此时他在暗处待久了,眼睛也习惯了,再看面前的谢清漩,白生生一个人坐在黑地里,似静夜里绽了一朵幽莲,周遭再是纷杂混浊,他却总是干净的。 

  那干净既不是纤尘不染,也不是白璧无瑕,而是淤泥里托出的一枝花,根叶都浸在烂泥里,却兀自含香吐蕊,挺直了茎干,一派坦荡襟怀。 

  半天听不到动静,谢清漩眉毛轻扬:“怎么了?” 

  纪凌脸上一热,踢开被子,走过去,攥着头发拖起那昏死的碧衣人,左右开弓一顿嘴巴,那人被抽得哀叫连连,倒是醒转了过来。 

  碧衣人一抬眼看到纪凌,便似见了鬼,身子直往后缩。 

  纪凌最见不得骨头软的,照着他肚子就是两脚,也没使多大力,那碧衣人“嗷”了一声,竟又滑倒了。 

  谢清漩听声音,知道他狠劲又上来了,叹了口气。 

  “今时不同往日,你虽不会运气,手底也有了千斤之力。若是要杀他,你仅管下手,若要问话,还是我来罢。” 

  一番话说下去,纪凌冷笑了一声。 

  谢清漩正自疑惑,只听得床边一阵悉索轻响,忽地一团东西带了风扑进他怀里。 

  谢清漩伸手去摸,细滑薄柔,原来是自己的衣裳,心念一转,明白了纪凌的意思,不由怔了怔。 

  纪凌系好了腰带,回头一看,谢清漩还在慢条斯理地衣服。 

  他到底是个盲人,行动间总是有些不便。 

  这两日同行同止,纪凌也看惯了,此时却又不耐烦起来。 

  纪凌眉头一蹙,到了谢清漩跟前,就势坐在地下,拍开谢清漩的两只手,帮他收拾衣服。 

  “我总以为……”谢清漩微微一笑,“你这样的人,连自己的衣裳都是穿不好的。” 

  这句原算不得什么好话,纪凌听了倒觉出一丝缠绵。 

  他深知谢清漩性子寡淡,言语不多,跟自己说这样不痛不痒的问话,倒还是头一次。 

  想到这里,纪凌有意放慢了动作。 

  “我七岁前确实不会穿衣服,后来不知怎么来了个老嬷嬷,耳又聋,眼又花,帮我穿个褂子足足要用上一顿饭的功夫,把我给恨的,骂她踢她她也没什么反应,好没意思,我只好自己学着穿戴了。” 

  说着他也笑了,“等大点了,我才明白过来,这分明是管家给我设的局。” 

  谢清漩脸上浮出一丝笑影,纪凌不禁捧住了他的脸。 

  “这解铃还需系铃人……我脱下的,我自会帮你穿上去。” 

  谢清漩却别过脸去,轻咳了一声。 

  “先问话吧。” 

  纪凌有些扫兴,看看外头,晓星在天,知道再耽搁下去恐怕得天亮了。 

  他只得提了碧衣人过来,拖到谢清漩的面前。 

  那人还没醒转,纪凌照着他后腰一脚踏下,那人“哇”扬起上半身,周身痉挛,似是痛楚难当。 

  谢清漩蹙了蹙眉,循声托住碧衣人的下颚,食指点上他眉心。 

  半晌那碧衣人脸色由青转白,身子也放松了下来。 

  “好些了吗?” 

  碧衣人缓缓睁开眼,望见谢清漩一阵错愕,惊问:“这是赎心指……莫非你是……鬼眼公子?” 

  谢清漩淡然一笑。 

  “你们是翠微门下吧?我们两家不曾结怨,今日怎么动了兵戎?” 

  “各家门规,公子也很清楚,就不要为难小人了。”说着那人眼一闭,又不开口了。 

  纪凌看他们磨磨嚷嚷,烦得不行,一抬腿,把那人撂到了地下。 

  他正要踢打,谢清漩手一抬。 

  “说过了,由我来问。” 

  纪凌眉毛一立。 

  “你问得出什么?!似这等不识相的奴才,不打还不翻了天?” 

  谢清漩冷冷一笑。 

  “奴才?这天下人都是你府里的奴才么?” 

  两人相持不下,地下那碧衣人倒苦笑了一声。 

  “谢公子,你也别做好人。今天我冒犯了你,又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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