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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彬光零的蜜月-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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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担心你父亲和弟弟的事吧……如果是这个问题,我已经知道了,是父亲今晚告诉我的。”
悦子一五一十地将今晚所发生的事详细地告诉义宏。
义宏默默地听着,悦子把话说完,因为羞涩而低下了头。
“原来这样!”义宏小声地说。
“对不起,其实我早就该把真相告诉你。我痛切感到,没有勇气告诉你,是可耻的。我过于害怕失去你,总想多和你接触一段时间,以至延误到今日。”
义宏抬起头,望着悦子,以很干涩的语调继续道:“父亲的问题就如你所知道的那样,没什么可补充的。想说明的是我本人并没有任何右翼倾向,哥哥和我对父亲的事是多么的迷惑不解啊……哥哥常说,不管是左的还是右的,总之只要是带思想意识的事坚决不干。他选择了化学专业,肯定是这种心理作用。我没有理科的才能,投身到思想色彩薄的经营学的研究上,也是这种心理作用。
义宏停了一下。接着说:“关于弟弟的事,有必要详细谈谈。弟弟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因为母亲娘家相继死了不少人,眼看就要绝嗣了,弟弟还小,被办了养子手续,过继到母亲娘家,取了安田的姓。但是,对父亲死在狱中的反应最为强烈的还是当时年幼的忠昭。哥哥和我,能勉强理解父亲是一种政治犯,和普通的犯罪不一样;而这些道理,小学二三年级的小孩子是不会理解的……于是忠昭从那时起,完全变了样,性格变得乖僻了……”
悦子静静地听着。终战之后,在美国占领下的民主风靡一时的多难时期,义宏他们如何度过童年时代是可想而知的。
“母亲活着的时候,情况还好。忠昭在母亲的管教下,还能坚持上学,其时,社会也开始平静了。父亲的问题也已经在人们的记忆中渐渐淡薄消失了。然而,就在弟弟上大学不久,母亲好象完全放心似的,因心脏病发作而闭上了眼睛,辞别了人间。从此,失去约束的弟弟又变样了。”
义宏沉痛地叹息着,继续说:“我不是心理学者,对当时弟弟的思想变化,不很理解。现在只能解释为,母亲的死的刺激、对父亲的怀念交织在一块,使他对强烈的左翼倾向的环境产生了反感。弟弟开始表现出右翼的言行时,我们吓了一跳。当然,父亲有自己的一套理论,而弟弟的言行只是他那怪僻性格的表现罢了。他和那些臭名昭著的可疑分子来往,终于愈陷愈深而不可自拔了……”
悦子默默地紧握住义宏的手。
“后来的事,我简要地谈谈吧。忠昭总算毕了业,进到一家小公司工作。谁知不久拿着公司的钱逃走了。我和哥哥进行多方交涉,总算避免了警事处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弟弟不可挽回了……
“有迹象表明他和暴力组织有关系,参加了走私活动。最后,详细情形不了解,据说,与同伙发生了纠纷,杀了人,不知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义宏象要把满腔的苦水吐出来似的,很快地接着说:“前年末,为了整理研究论文,利用寒假时间,我来到鸟取县深山的温泉旅馆。就在我到达的第三天,弟弟突然来了,说是长期潜逃至今已走投无路了,只好到京都找我。我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追着来了。哥哥极为讨厌他,说是不再承认他是自己的弟弟。可我还不想这样对待他。弟弟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怎么能冷眼相待撒手不管呢!我劝他自首,他答应要我给他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就是在那天遇到失火事件吗?”
“是的。夜里,当我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时,整个房间烟雾弥漫了,我拼命从火中钻出来……当我清醒过来时,已经被人抬进了医院,可那时我是抛弃弟弟逃出来的啊!”义宏的脸扭歪着。
“那个……如果是那种时刻,自己一个人能逃出来也是不容易的!”
义宏痛苦地摇了摇头。
“不,我……是很知道弟弟喝醉了酒,睡在旁边的屋子里的……我正要叫喊的时候,闪过这样的念头:这样的弟弟倒不如死了干净,只要他活着,我的一生就会被毁掉的。而现实里,由于他的原因,我在婚姻问题上就失败过……”
义宏的脸失去了血色,他颤抖着声音,接下去说:“我得知弟弟的死讯后,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罪过,为此而痛苦。如果我假装不知道,是可以蒙混过去的。但是,良心谴责着我,驱使我想收殓弟弟的遗骨。我将真情告诉了警察……弟弟的问题公开了,地方报纸作了报道。这样,我要是还当大学教师,就再也不能在京都呆下去了。于是……主任教授为我奔波,总算转任到千代田。假如当初弟弟没有被过继,甚至连这样的转任也是不可能的了。”
长时间的沉默以后,义宏自嘲道:“悦子,明白了吧。我弟弟是杀人犯,父亲在某种意义说也是杀人犯,而我本人是一个见死不救的罪人!”
那次火场上义宏异常的状态,不仅是因为恐怖,更强烈的是因为意识到自己罪过的原因。但是,怎么能责备这个“罪”呢?悦子在心里这样说。
“你看,我的身体还烙有那种丑陋的火伤……就象你父亲所说的,我作为你的结婚对象,实在是配不上的。你赶快回家吧……你的谎言,医生一诊断就知道的,父女之间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义宏!”
“我曾抱着一线希望,弟弟也已经死了,事到如今大概不成什么大问题吧……我再也不能欺骗你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到此吧……从今天起忘掉我吧!”
悦子心碎了。想到义宏因与他本人实在没有责任的这些问题而长期痛苦不堪时,眼前的义宏的形象显得高大了。义宏作这种剖白时的心情是多么悲痛啊!
悦子悄悄地移动着坐的位置。
“义宏,我还是请你回答我刚才的要求。”
“噢……”
“你愿和我结婚吗?”
“悦子……你!”
义宏说不出话来,凝视着悦子。
“你真的……愿意和我这样的男人结婚吗?”
“正因为你是这样的男人,我才和你结婚,你为什么自暴自弃呢?”
突然,悦子的嘴唇被义宏热烈地吻着,她沉醉在幻想中,觉得美好的时间在无情地流逝着……
“义宏……我要……给你生个孩子!”
悦子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义宏热烈地拥抱着她,抚弄着她的头发。
“我明天就到你父亲那里正式求婚。你说的那个谎话不要改正了。只是,你到这里可能被认为我们关系异常,为此,在结婚仪式之前,我要把你安安静静地放在一边……知道了吧?!再忍耐一段时间……”
悦子把炽热的脸颊贴在义宏的胸前,仰着脸点了点头。义宏两手捧着悦子的脸,热烈地、不停地亲吻着。
第二天,按照约定,义宏来到尾形的家。随同来的还有小池祥一。因为考虑到同是律师会好说话些,所以,才约了小池一道来。
父亲卓藏被母亲劝说了一个晚上之后,无可奈何地只好表示同意。不管如何,悦子的已经怀孕的假话起了决定作用。既然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那就……这是母亲的意思。
“坦率地说,对这种事后强行求婚的方式,实在令人遗憾。事到如今,我也不说三道四了,让过去的一切流水般地过去吧,把女儿的一生托付给你了。”
寒暄中到底还带着不愉快的痕迹,显然因为“事到如今,算了吧。”的原因,卓藏的言语十分平淡。
看着冢本神奇地低下了头,悦子流下了冷汗。现在看来,自己当时竟这么大胆地撒了谎,想想实在感到后怕。
“实在对不起,让您担心了。我想,为悦子一生能够幸福,我将竭尽全力,请您放心。”
义宏有点不知所措的拘束,身体竟发颤起来。
“既然如此,为了体面的关系,还得尽早举行仪式。不过双方都要做些准备,因此一个星期之后恐怕来不及,我想,二月份办吧,总该办得象那么一回事吧。”卓藏斜视了悦子一眼,说。
“可以。找仪式场所,以及别的事务性琐事,我想托好友小池律师商量着进行,怎么样?”
“行。我们也没有不同的意见。”卓藏的话语,总是硬涩涩的。
义宏向悦子使了一下眼色,悦子就将在另一间房子里等待的小池祥一带了进来。祥一客气地表示祝贺之后,紧接着说:“以后,有关各方面的事务性问题,请允许我来担任联络工作,我尽力将仪式、宴会的地点选择好,只是现在看来不能在大安吉日办了,不知尊意如何?”
当小池说这番话时,卓藏还是面露痛苦的表情。
“因为比较仓促,我知道只能这样办,请你多关照。”
“另外,关于媒人。当然娘家出色的人选是很多的,但冢本本人想拜托千代田大学经济系主任桑岛清之助先生。当然,还没有征求桑岛先生的意见,您的看法呢?”
小池祥一不愧是年青律师,说话十分漂亮利索,卓藏也没有理由对热忱的对方怀着恶意,他情绪轻松多了。
“这是当然的事,因为结婚以后.女儿作为学者的妻子,她的生活将是和大学有关系的。”
“其次,有件事还得请您谅解。冢本希望结婚仪式要以无宗教形式举行。您知道,他的父亲是狂热的神道崇拜者。一想到他父亲的悲剧,他的这种免触伤口的想法,是有道理的。就是说,所谓的佛式带有佛教的味道;而另一种,他自己又不是基督教徒——因此轻轻松松地以无宗教形式举行婚礼,最适合他现在的心情。”
“好吧!”卓藏略为沉思了一下,终于轻轻地苦笑道。
“据说,在制定现在的新宪法时,有人主张,使用含有平假名的口语文,这种打破迄今的法律条文惯例的作法,难免要引起相当大的争论。但是,由于新宪法内容本身相当革命,因而,文章形式的革命就不成一回事了。那种意见也轻而易举地被采纳了——我现在的想法和这个相似。最近,无宗教色彩的结婚仪式已经不算稀奇了。
“那么,我就和我的朋友法学系教授川路先生商量一下,初步拟出一个草案再征求您的意见吧。”小池律师热情洋溢地说。
悦子并不能预料,就是这种无宗教的结婚仪式,后来竟产生了微妙的后果。对于父亲他们的谈话,她是左耳进右耳出,完全心猿意马了。她正在甜丝丝地想象着在那个大喜日子里自己当新娘的模样。
婚期在悦子急切的期待中终于来临了。小池祥一为他们奔忙筹办,仪式的时间和场所也已确定下来了。二月十五日,星期一,一桥的学生会馆正好空闲。
十五日举行仪式,虽然稍为仓促些,但事已至此,还是早比晚好。由于不怎么讲究排场,所以准备工作是以高速进行的。这天,正是阴历的“友引”,是一个良辰吉日,谁也没有提出异议。白天,在亲朋戚友中举行仪式,晚上六时开始举行庆祝宴会,婚礼就按这个程序进行。
新婚旅行。由于义宏正面临年度末的考试评分,时间不多,根据悦子的愿望,以京都为中心,安排了四天三夜的旅程。悦子的想法是,两个人一起到给义宏留下痛苦记忆的旧地旅行,也许会使他心中的伤痕早日消逝。
旅行的准备也是小池祥一给安排好的。本来,学者气质的义宏对于这方面的事是束手无策的,要是没有这样热心的朋友,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开完宴会已经八点左右了,依我的经验,已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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