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寓所迷案 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第-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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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早晨在村子的路上,他像往常一样大喊大叫,也讲到了这件事。” 
  “这就是说,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他们倒是对任何事情总是全都知道的。还知道有谁与他有仇怨吗?”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劳伦斯·列丁的惨白的脸孔和直勾勾的眼睛。我正要回答,外面走廊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是警察。”我的朋友说,站了起来。 
  代表着我们这儿警方的是赫斯特警士,他显得很高傲,但又有点儿忧心仲仲的样子。 
  “早上好,先生们,”他与我们打了招呼。“警督一会儿就到。同时,我得遵从他的指示。我明白,有人发现普罗瑟罗上校在牧师寓所被谋杀。” 
  他停顿了一下,向我抛来一道冷冷的、怀疑的目光,我力求带着内心的坦然和适当的忍耐去面对他的这种目光。 
  他走到写字台跟前宣布道,“警督到达之前什么也不许动。” 
  为了读者的方便,我附上一张房间的简图。 
  他取出笔记本,润湿了铅笔,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们。 
  我又将发现尸体的情形讲了一遍。他花了一些时间全记录了下来,又转向医生。 
  “海多克医生,在您看来,死亡的原因是什么呢?” 
  “近距离射穿大脑。” 
  “武器呢?” 
  “在取出子弹之前,我说不准。但我想说,子弹很可能是从一枝小口径手枪射出的,比如说口径零点二五英寸的毛瑟手枪。” 
  我暗暗吃了一惊,并记起了头天晚上的谈话,当时劳伦斯·列丁承认有这种手枪。警士又用他那冷漠的、鱼一样的眼睛打量起我来。 
  “您想说什么吗,先生?” 
  我摇摇头。无论我有什么样的怀疑,也仅仅是怀疑而已,而且只能让自己知道。 
  “在您看来,谋杀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医生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道: 
  “这人刚死了半小时,我敢说。肯定不会多于这个时间。” 
  赫斯特转身向我问道:“女佣听见什么了吗?” 
  “就我所知,她什么也没有听见,”我说,“但您最好问问她。” 
  但是,这时斯莱克警督到了,他是乘车从两英里外的马奇贝纳姆赶来的,对于斯莱克①,我要说的就是,我从未见过一个人像他那样名不符实。他皮肤黝黑,精力充沛,躁动不安,一双乌黑的眼睛不停地扫来扫去。他的举止粗鲁骄横到了极点。 

  ①斯莱克Slack。原义是松懈。——译注。 

  他对我们的招呼只是略为点一下头,抓起下属的笔记本仔细看了一会儿,低声与他交谈了几句,然后径直向尸体走去,“我想,一切都被弄得一团糟了。”他说。 
  “我什么也没动。”海多克说。 
  “我也没动什么。”我说。有好一会儿,警督忙于察看桌子上的东西和那滩血。 
  “啊哈!”他用得意的腔调说道,“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他向前倒下时弄翻了闹钟。这就会给我们提供犯罪的时间。六点过二十二分。您刚才说死亡是什么时间发生的,大夫?” 
  “我说大约半小时前,可是——” 
  警督看了一眼他的手表。 
  “现在是七点过五分。我是大约十分钟前得到通知的,是在七点差五分。大约在七点差一刻发现尸体。我想您立刻就被叫来了。我估计您察看尸体的时间是七点……哦,这样看来几乎是分秒不差2”“我并不能绝对保证是这个时间,”海多克说,“那只是大概的估计。” 
  “够好的了,先生,够好的了。” 
  我一直想插进一句话。 
  “至于闹钟嘛——” 
  “对不起,先生,我会问您我想知道的任何问题。时间很紧。我所需要的是绝对的安静。” 
  “是的,但我得告诉您——” 
  “绝对的安静,”警督恼怒地盯着我。我只得按他的要求做了。 
  他仍然在仔细地察看写字台。 
  “他为什么坐在这儿呢?”他咕噜道,“他是想写一张便条吗——哎——这是什么?” 
  他得意地举起了一张便条。他对自己的发现非常高兴,于是允许我们到他的身边去,与他一起看那张便条。 
  那是一张牧师寓所的便条纸,纸的顶端写着6:20。 
  “亲爱的克莱蒙特,”——便条的第一句这样写道—— 
  “很抱歉我不能再等下去了,但我必须……” 
  这儿,句子字迹潦草地断开了。 
  “非常清楚,”警督斯莱克自信地说,“他在这儿坐下写这张便张,正当他在写的时候,凶手悄悄从窗户进来,枪杀了他。您还能作出更多的推断吗?” 
  “我只是想说——”我开口说道。 
  “对不起,先生,请让开一点儿。我想看看这儿是否有脚印。” 
  他趴在地上,向打开的窗户爬去。 
  “我想您应该知道——”我又固执地说道。 
  警督站了起来。他说话了,并没有生气,但却语调坚定。 
  “我们以后再详谈这一切情况。先生们,你们如果都离开这儿,我将感激不尽。请你们都出去吧!” 
  我们只得让自己像孩子一样被哄出去。 
  似乎过了几小时,但时间只是七点过一刻。 
  “噢,”海多克医生说,“就这样吧。如果那个自负的蠢驴需要我时,您可以叫他到外科手术室来我我。再见!” 
  “夫人回来了,”玛丽说道。她从厨房里出来了一会儿。 
  她圆睁着的双眼焕发出激动的光彩。“大概是五分钟以前回来的。” 
  我在客厅里碰见了格丽泽尔达。她显得吃惊不小,但却很激动,我将一切告诉了她。她聚精汇神地听着。 
  “开始写信的时间是六点二十分,”我最后说道,“闹钟被弄翻了,在六点二十二分时指针停止了走动。” 
  “是的,”格丽泽尔达说。“但是,您知道那钟,您没有告诉他那只闹钟总是要快一刻钟吗?” 
  “没有,”我说,“我没有告诉他。他不让我告诉他。我无能为力。”格丽泽尔达皱着眉头,显出迷惑不解的样子。 
  “可是,伦,”她说,“那样就使得整个事情非同一般。因为当那只钟指向六点过二十分时,其实只是过五分钟,而在六点过五分时,我想普罗瑟罗上校甚至还没有走到房子这儿呢。” 
   
   
  






 








第六章



  闹钟的事使我们颇感困惑,但我们又想不出什么结果。 
  格丽泽尔达说我应当再作努力,告诉斯莱克警督这件事,但在这一点上,我感到达只能叫做“傻气”了。斯莱克警督非常粗鲁,我却觉得他完全不必这样。我在期待着一个能提我的有价值的线索而使他出丑的机会。那时,我会用温和的口吻责备说: 
  “斯莱克警督,如果您只是听取了我的话……” 
  我还指望他在离开房间前至少会和我说话,但是,令我们吃惊的是,玛丽告诉我们,他已经离开,并锁上了书房的门,还下命令说,任何人都不得进入书房。 
  格丽泽尔达建议,我们先到“老屋”去。 
  “安妮·普罗瑟罗一定会受不了的——对那些警察和这一切,”她说,“也许,我能为她做点什么。” 
  我满心赞同这个建议。于是,格丽泽尔达出发了,并说如果她认为我对那两位女士有用处或者能安慰她们的话,她会给我打电话的。 
  现在,我开始给星期日学校的教师们打电话,他们原订在七点四十五分来进行每周一次的备课。我想,在这样的情况下,最好还是将这件事推迟。 
  然后,丹尼斯来了,他刚参加一次网球聚会回来。谋杀发生在牧师寓所这样一个事实似乎使他感到心满意足。 
  “想想看,身处谋杀案的现场是多么有趣啊!”他兴高采烈地说道,“我一直想这样。警察锁上书房的门有什么用?难道其他钥匙就不能开了吗?” 
  我不允许任何这样的企图。丹尼斯生气地让步了。他向我追问了每一个可能的细节,然后就到花园里去找脚印,并高兴地说道:“这事发生在人人厌恶的老普罗瑟罗身上,算是幸运的了。” 
  他的这种幸灾乐祸的态度激怒了我,但我想我也许对这个孩子太严厉了。在丹尼斯这样的年龄,侦探故事是生活中最美好的事情之一,可以说,发现一个真正的侦探故事,而尸体就在自家门前的阶梯上,这一定会使一个头脑健康的男孩兴奋陶醉不已。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对死亡还知之甚少。 
  格丽泽尔达大约一小时后回来了。她见到了安妮,普罗瑟罗,在这之前,警督刚向安妮通报了这件事。 
  普罗瑟罗太大告诉警督,她在村子里最后一次见到丈夫的时间大约是六点差一刻,此外,她没有什么其他情况可提供了。警督只得告辞,并说明天会来再进行更详细的询问,“他还算得上是得体的。”格丽泽尔达勉强地说道。 
  “普罗瑟罗太大反应怎样?”我问道。 
  “噢——她非常平静——而后来她也一直是这样。” 
  “是的,”我说,“我不能设想安妮·普罗瑟罗变得歇斯底里的样子。” 
  “当然,这是件令她震惊的事。您明白这一点。她感谢我去看她,并说她感激不尽。但我对此事也是无能为力的。” 
  “莱蒂斯怎么样呢?” 
  “她到什么地方打网球去了,还未回家。”格丽泽尔达停顿了一下又说道: 
  “伦,您知道,她确实是非常平静的——真是太奇怪了。” 
  “这是件令人震惊的事。”我提醒道。 
  “是的——我想是这样。然而——”格丽泽尔达迷惑不解地皱起眉头。“又有点不像那么回事。与其说她感到震惊,还不如说她感到——噢——害怕。” 
  “害怕?” 
  “是的——没有表现出来,您知道。至少不想表现出来。 
  但是,她的眼睛中有一种奇怪的、警觉的神色。我纳闷,她可能知道究竟是谁干的。她再三追问,是否有人受到怀疑。” 
  “是吗?”我沉思着问道。 
  “是的。当然安妮有很强的自制力,但是看得出她非常惶恐不安。比我原先料想的更厉害,因为她好像并不十分爱他呀。说到她对他的感情的话,我得说她相当讨厌他。” 
  “死有时也会改变一个人的感情的。”我说。 
  “是的,我想是这样。” 
  丹尼斯进来了,显得兴高采烈。因为他刚才在花圃里发现了一只脚印。他确信,警察忽略了这只脚印,并说这一定会成为解开这个谜案的关键。 
  我整个夜晚都未得安宁。丹尼斯一会儿起来,四处走动,一会儿又走出房间去“研究最新的进展”(他是这么说的),一直折腾到早餐时间。 
  尽管如此,不是他,而是玛丽给我们带来了那个早晨最令人吃惊的消息。 
  我们刚坐下准备吃早餐,她突然闯进房间,双颊绯红,眼睛露出光彩,以她惯常的缺乏礼貌的方式对我们说道: 
  “你们相信吗?面包师刚才告诉我的。他们逮捕了年轻的列丁先生。” 
  “逮捕劳伦斯!”格丽泽尔达不解地叫喊道,“不可能。这一定是某种愚蠢的错误。” 
  “这没有什么错误,太太,”玛丽用一种洋洋得意的兴奋语气说道,“列丁先生,是他自己去那儿坦白的。昨晚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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