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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雪苓已到许嫁之龄，即使是庶女，但也颇得玉老爷疼爱，要嫁个家世风光的人家不难，且不论为何这一年来她为何迟迟未定下婚约。如今身为嫡女的她回来，容貌身份皆在她之上，只怕玉雪苓对她的恨意只会更深更远了。



第十三章　叹书琴（一）



　



数日之后。



玉夫人重新执掌内院已有数天，除了将被叫去守厅的几个丫头都重新调回秀和院之外，其他的基本并无调动，而之前在大门对玉夫人无礼的两个小厮已经被江总管撵了出玉府，在宁城，被玉府撵出去的小厮奴婢，其他府邸内院是不会再要的。



陈姨娘这几日虽心中不甘，却也不敢再多言，底下的奴婢们也都是醒目的，见了她都喊一声陈姨娘，不敢再唤她夫人。



初见也已经搬回了攒眉园，玉夫人这几日忙着整顿家里的规矩，也极少找她说话，除了早晨去秀和院请安，初见都是呆在自己屋里看书。



玉老爷昨日去拜访了静容斋的秦姑娘，那秦姑娘说让初见下个月去拜师，玉老爷要她先学习些诗词韵律，练字习琴的，还送了她一架黑檀木六弦古筝，说是让她练琴。



玉初见视线转到那通体发黑发亮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黑檀木古筝上，闷哼一声，只觉得满头黑线。



她音律不全，别说弹琴了，听得懂音色就很了不起了。在现代与同事一同出去唱K时也是个只能听歌不能开口角儿，难道她来了古代就会不一样？



还有这练写字的，以为难不倒她，谁晓得她每一个写出来都是歪歪斜斜，像蝌蚪爬过似的，这样的琴艺这样的字体，她哪里有脸拿出去见人啊。



笔头软绵绵的，一笔下去像自己有了生命，完全不受她手腕控制。母亲有一手漂亮的小楷，就连父亲都说了，玉雪苓的字也是写得相当秀美好看，好似就只有她文不成武不就了。



自小她也明白，一手漂亮的字相当于敲门砖，铅笔字她写得也算秀巧优美，问题是她从来没接触过毛笔啊，就连该如何握笔都不晓得，要怎么写出漂亮的字来呢。



哎……长长叹气，初见神情萎靡，无精打采地趴在书案上，一手转着未沾墨的羊毫毛笔。



灵玉走进屋里的时候，就见到初见这样一副了无生气的哀怨模样，又看看地上那些宣纸上歪歪斜斜的字体，忍不住轻笑出声，将一杯清茶放到初见面前。



“姑娘，这练字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要慢慢来。”



初见听了，就用眼角斜了灵玉一眼，“只怕是我练到白发苍苍也练不出像母亲一样漂亮的字来。”



灵玉掩嘴笑着，“姑娘，你都还未上私塾，怎么就讲晦气话了。”



初见跳了起来，“父亲不是说了吗？那秦先生还要考我的，看我资质如何再决定时候是否收我为学生，你看我这样的字，这样的琴艺能让秦先生看上我吗？”



灵玉脸色也有些担忧了，“不至于吧，怎么说姑娘也是玉府的，那秦先生不会不给老爷这个面子的。”



“到时候收是收了，失了面子始终还是我。”泄气，初见恹恹又趴在椅背上。



“姑娘，您这不是自灭士气么？您才刚开始习字，自然写得不熟练，姑娘天资聪颖，不用多久一定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灵玉捡起地面上的宣纸，一边安慰初见。



初见闻言，嘟起娇嫩的红唇，“我才不要样样精通，能够别太丢人就可以了。”想到淳于雱那日的话，初见的心顿时甜滋滋的，他说了，只要是他喜欢的女子，会不会琴棋书画都无所谓的。



可是，他也没有说喜欢的定是她啊，哎……脸上刚扬起的笑意像花般枯萎了下去。



“姑娘，您说这话可不行，哪有不求样样精通的，您看这宁城的姑娘们，哪个不是争着想要艳压四方技冠四座的，宁城贵族王臣遍地是，姑娘若是要寻个好人家，就一定要好好跟秦先生学习，您不知道，多少王公贵戚都非常仰慕秦先生的，许多的姑娘小姐们都想拜秦先生为师，以求攀上富贵权势。”灵玉压低声音在初见耳边说着，神情认真至极，就怕初见会听不见耳。



初见哼了一声，她又不想嫁给什么王贵，干吗要去攀什么龙附什么凤，她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求繁荣富贵，只愿日子平淡幸福。



“姑娘，那崔公子不是才高八斗吗？不如您请他教您写字，虽说也不能马上学成，但也……嗯，比您现在的好些吧。”灵玉将一叠宣纸放在桌面上，看着上面惨不忍睹的字体，忍住笑对初见道，如今她也不像以前那般害怕初见，许是初见态度随和与以前改变甚大，这攒眉园的丫头们见了初见都是笑盈盈的，很疼惜她。



初见眼睛一亮，在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崔子音？我竟然忘记了崔子音！他现在在哪里？”



灵玉道，“崔公子在暖园呢，秋玉在服侍他。”



初见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是完全忘记了崔子音住进玉府的事情，她这待客之道，可真是……“带我去看看他，也不知他如何了，那科举是何时开始？”



初见说风立刻来影，已经急匆匆走出了屋子，灵玉在衣架上忙拿起一件披风，追了出去，“姑娘，慢点，外头冷着呢。”



初见放慢脚步，屋外飘着雪刃，“怎么又下雪了？”刚来的那时候，她还以为宁城天气比燕城的要暖和呢。



“宁城也就这几日会下雪，不会像燕城那样冰天雪地的。”似是知道初见在想什么，灵玉一边为她披上披风，一边笑着道。



玉初见畏寒怕冷，一开始见到洁白的雪是很兴奋，可是兴奋完了，就只剩下刺骨的寒意，看来她还是比较适合南方的天气。



“哦，对了，玉雪苓是否也到私塾上课？”走了几步，初见突然停下来，转头问灵玉，灵玉差点就撞了上去，忙停下脚步。



“大姑娘是叫了城北的段大姑来家里上课，听说是秦先生不收她。”灵玉压低了声音道。



初见眉梢微扬，那秦先生不肯收玉雪苓，约不是因为她资质不好，而是碍于玉夫人的颜面吧。无声笑了笑，初见不再说什么，只是让灵玉带着往暖园的方向走去。



第十三章叹书琴（二）



　



穿过一个花园，走过一条甬道，就见到一个垂花门，从垂花门进去，是一个雅致幽静的庭院，抬眼望去，青琉璃瓦重檐四角攒尖顶，门楣悬着“暖园”匾。



这倒是读书的好地方，静雅闲逸，母亲待崔子音可算是尽心尽力。



“二姑娘？”在端着氤氲着热气茶水的秋玉见到初见，怔了一下，忙走过来行礼。



“秋玉姐姐”灵玉很开心，未去燕城前她与秋玉感情最好，回到宁城之后，二人各有各忙，没有机会聊上几句，如今见到面，自是激动了一些。



“灵玉”秋玉有些拘束，压抑着激动望着初见。



初见甜美地笑着，甜糯的声音带着娇憨，“崔公子呢？”



“在屋里看书呢，我去给姑娘通传一声。”秋玉转身，往屋里走去。



初见笑了笑，便跟在秋玉身后，屋里摆设很齐全，收拾得也是很干净，书案旁边是一人高的书架，一面江南风景刺绣屏风，矮几，茶几，软榻。崔子音挺直背脊，坐在太师椅上，全神贯注，一手拿书，一手执笔，一边看出一边做笔录，白皙如玉的容颜在日光下闪烁着一种柔和的光彩。



“崔公子，二姑娘来了。”秋玉将手中热茶放在书案上，低声在崔子音身边道。



崔子音轻应了一声，却是再没反应了，头抬也没抬，仍旧低头看着书。



秋玉就有些尴尬地看着初见，小声道，“崔公子看书都是入了神，谁说话都听不进去。”



初见了解地点头，自己一旦画起设计图来，也是六亲不认，全心只在笔上，哪里去听得到那许多，倒是着秋玉看着崔子音的表情让她很好奇，那一副娇羞的模样，犹如十月芥菜。



这也难怪，崔子音生得秀雅绝伦，为人又是谦卑有礼，待人温柔极致，别说是日夜服侍他的秋玉，就是见他一面的小女孩都会芳心暗许了。



初见见秋玉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便低声开口，“秋玉，我自己等着就可以了，你和灵玉也有许多话想说吧，到二屋等我吧。”



灵玉听了很是开心，秋玉却有些为难地看着初见，目光隐隐含着刺探。



初见笑容冷凝下来，目光明亮直视秋玉，秋玉心一颤，低下头，诺诺地应了一声。灵玉在一旁见到初见面色不豫，也有些心惊，忙走到秋玉身边，“秋玉姐姐，我们到二屋去吧。”



秋玉看了灵玉一眼，又看向崔子音，咬了咬唇瓣，似有不愿，但也不敢逆了初见，便任由灵玉拉着给初见行礼，“姑娘，那我们就到隔壁去等您。”



初见淡淡哼了一声，也不去看秋玉的表情，只是优雅移步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着。



翻了几页，初见也有些不耐烦了，八股文似的内容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无聊地晃着脚，她开始数着珠履上的五福彩花刺绣。



“玉姑娘？”头顶上传来一声不确定的柔和的声音。



玉初见抬起头看去，不知何时看完书的崔子音一脸愕然站在她面前，一张温雅绝美白皙如玉的脸泛着红晕。



“呀，崔子音，你看完书了？”玉初见眼眸一亮，差点就要打瞌睡的她连忙站了起来，笑吟吟地望着美得不像话的崔子音。



崔子音有些羞涩，许是之前初见救过他，那一幕竹亭谈话在他心底一直如烙印般，“玉姑娘，你……你……在下失礼，让你久等了。”



初见忍着笑，“你没失礼，是我来打搅你了。”



崔子音的脸似乎更红了，看着初见竟说不出话，对于初见，他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她救过他，也曾经看穿他的脆弱和无助，似乎在她面前，他才能做真的自己。



“崔子音，我们是朋友吧？”初见看着崔子音，眼底掠上一抹黠意，脸上的笑容愈发地灿烂明媚。



崔子音一怔，一双桃花瓣似的眼眸散发出明亮光芒，隐隐浮动水漾似的波动，声音难掩激动，“玉姑娘当在下是朋友？”



初见有些意外，没想到崔子音竟会如此反应，想起他曾说过从来没有与他人相交来往，初见心中生出几分怜惜，崔子音太美了，男子不愿与他交朋友是不愿风头尽被他抢去，女子嘛不必说也知道接近他定然不是朋友如此简单。



“你我经历一场生死劫难，自然已是朋友，既是朋友，你也别总是玉姑娘玉姑娘唤我，唤我初见吧。”初见甜甜一笑，柔声道。



崔子音腼腆笑着，有些手足无措地左右转着，她愿意当他的朋友，她是真的将他视作朋友，他十七年来第一位朋友啊。



初见再忍不住轻笑出声，好可爱的小孩。“崔子音，既然我们是朋友，朋友有难，是不是该出手相助？”



崔子音表情有些发愣，“啊？”



初见干笑几声，目光转动，“下个月我要上私塾上课，可是我字写不好，琴艺不佳，怕到时失了面子，你是考生，琴棋书画定不在话下，教我几招吧。”



崔子音失笑，面上红晕渐渐淡下，“这哪是一时三刻就能学会的？”



初见嘿笑一声，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