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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莫希干人-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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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给我们说说,那两位姑娘的情况怎么样啦!”
“她们做了那异教徒的俘虏了,”大卫说,“虽然在精神上受了极大痛苦,但肉体上还是舒适安全的。”
“两人都这样吗?”海沃德焦急地问。
“是的。虽然我们的旅途很艰苦,饮食也不足,但别的倒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只是把我们当成俘虏带到这么边远的地方来,这是对我们精神上的暴力行为。”
“凭你这几句话,我就要大大感谢你啦!”哆嗦着的孟罗大声说,“我又可以看到我的女儿回到我身边来了,而且仍像失去她们时一样清清白白,活泼可爱!”
“我想她们还不能马上回来吧,”大卫怀疑地答道,“这个蛮子的头领有一种劣根性,除了万能的上帝,任何力量也不能使他驯服。在他睡熟时和醒着时,我都试过,但不管是歌声还是语言,看来都没法使他的灵魂受到感召。”
“这坏蛋现在在哪儿?”侦察员插嘴问道。
“今天他带着他那班小伙子打鹿去了;听说,明天还要往森林深处走,往加拿大的边境走哩。那位年纪大一点的姑娘,已被送到邻近的一个部落里去了,他们的住处就在那边的黑色岩顶上,可是年轻的一位仍被扣着,跟休伦人的妇女们在一起,她们就住在离这儿两英里远的一片高地上。那儿并没有战斧,她们是燃起了火来接待她的。”
“艾丽斯,我可爱的艾丽斯!”海沃德喃喃地说,“她得不到姐姐的抚慰了!”
“是呀!可是好在赞美和感恩的圣诗能安抚受苦的灵魂,因此她并没感到痛苦。”
“她还有心思搞音乐?”
“这是最严肃、最崇高的音乐;虽然我得承认,不管我怎么努力,那姑娘还是哭多于笑;在这种时候,我也就忍着不拿圣歌来勉强她了。不过我们也有过不少心情舒适和愉快的时刻,这时候,我们高昂的歌声使那些蛮子听了感到很惊讶。”
“可是,他们为什么让你自由自在不加看管呢?”
大卫做出一副谦卑的样子,然后谦逊地答道:
“像我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当然不配赞扬。在我们经过的血腥战场上发生可怕的屠杀时,赞美诗虽然暂时不能发挥作用,可是,即使对这些异教徒的灵魂,它也终于重新恢复了控制力量。所以,我也就能随心所欲地来去自由了。”
侦察员意味深长地拍着自己的额角笑了起来,也许他已经为印第安人这种奇怪的宽容态度,找到了更能令人满意的解释。他说:
“印第安人是从来不会伤害一个精神失常的人的。可是,你面前明明有一条路,干吗你不顺着自己的足迹(决不会像松鼠的足迹那么难找),回爱德华堡去报告呢?”
实际上,这可能只是侦察员从自身的坚强性格出发,对大卫的苛求,这样一个任务,他是无论如何也完成不了的。而大卫则仍然没有完全失去那种谦逊态度,回答说:
“虽然我的心乐于重新回到基督徒们居住的地方去,但是当我受托照顾的两位娇弱的女性,已经成了俘虏,而且正沉浸在忧伤之中时,我可就宁愿跟着她们走了,哪怕要进入搞盲目崇拜的邪教徒地区①,我也不愿往回跨上一步。”
①此处指当时信奉天主教的法属加拿大。
虽然大卫的话比较婉转而不易理解,但他脸上那真挚坚定的目光和诚恳激动的表情,却是一清二楚的。恩卡斯朝他更挨近些,注视着他,露出赞扬的表情;钦加哥照例简单地喊了一声,以示赞许;侦察员则摇着头,继续说:
“上帝并没有要他只顾自己的歌喉,而忽视别的方面的好天赋!可是,正当他应该在这森林美景中和蓝天下受些教育时,他却落到了某个傻女人的手里。瞧,朋友,这是你的笛子,我差一点要把它用来生火啦!既然你把它看得很宝贵,那就拿回去吹个痛快吧!”
大卫接过自己的校音笛,在他看来,他的愉快表情是和他所履行的庄严职责相协调的。他试了试校音笛,和自己的声音比较了一下,知道它没有坏,感到很满意;然后拿出常提到的那本小书,从中选了一首长诗,非常严肃地唱了几节。
可是,海沃德急急忙忙地打断了他这份虔诚的热情,接连向他询问有关被俘的两位姑娘过去及现在的情况,而且已不像刚见面时那样感情激动,而是问得有条理多了。大卫的眼睛虽然仍盯着自己那本宝书,嘴里却不得不做出回答,尤其是那位可敬的父亲,也十分关切地插进来问长问短。侦察员遇有适当的机会,也问了一些问题。这样,虽然他们的谈话不时被校音笛那带有威吓的声音所打断,但这些追踪者还是了解到有助于达到他们的重大目的——营救那两姐妹的主要情况。大卫所讲的情况很简单,事实也并不复杂。
麦格瓦在山上一直等到他认为安全的时候,才下山来沿霍里肯湖的西岸向加拿大进发。这个狡猾的休伦人,对这一带的道路非常熟悉,而且他也知道后面不会有人紧追,所以他们的行进速度适中,一点也不感到吃力。根据大卫自己不加掩饰的叙述,他们对他跟在一起是勉强忍着的,心里很不愿意;尽管一般印第安人,对于那些他们认为受到过大神惩罚而智力不大正常的人相当尊敬,就连麦格瓦也不完全例外。到了晚上,他们的大部分精力都花在那两个俘虏身上,既要不让她们受到森林中湿气的侵害,又要防止她们逃走。就在那眼山泉附近,正如他们已经见到的,他放掉了那两匹马;而且,尽管已经走得这么远了,他们还是施了上面讲过的那一套诡计,以便切断一切通向他们撤退的地点的线索。当他们到达自己人的营地时,麦格瓦便依照一贯的策略,把两个俘虏分了开来。科拉被送到暂驻在附近山谷中的一个部落里,可是由于大卫丝毫不懂印第安人的风俗和历史,因此那个部落的名称和性质全都说不上来;他只知道这个部落并没有参加最近这次对威廉·亨利堡的远征,但他们和休伦人一样,也是蒙卡姆的同盟者;还知道,这一部落只是出于偶然,才和休伦人暂时形成这么一种密切而又并不融洽的关系;他们对休他人这一凶残好战的部落,虽然时刻保持警惕,但还是维持着友好往来。
莫希干人和侦察员倾听着大卫断断续续、很不完整的叙述,而且显然愈来愈感兴趣。大卫正想要讲一讲拘留科拉那个部落的活动情况时,侦察员突然插嘴问道:
“你有没有看到他们的猎刀的样子?是英国式的,还是法国式的?”
“我的心思没有放在这些没用的东西上,而是一心一意地在安慰那两位姑娘。”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土人的猎刀决不是看不上眼的没用的东西,”侦察员回答说,脸上露出因对方迟钝而看不起的表情,“他们有没有举行过玉米节①——或者你能不能说一说他们部落的图腾②是怎么样的?”
①北美印第安人的重大节日,玉米为印第安人的主要粮食,收获玉米时,举行欢宴、祭祀,庆祝丰收。
②系印第安语,意为“他的亲族”,原始社会作为种族或氏族血统的标志,并当作科先来崇拜的动物或植物,常刺在身上或画在衣服上,住宅上。
“玉米做的饭食,我们吃过多次,而且都很丰盛;这种灌浆的玉米,吃在嘴里香甜,到了肚子里也舒服。关于图腾,我不懂是什么意思。如果这指的是印第安人的音乐,那就压根儿不必打听。他们从来不唱一句圣歌,看来,他们应该列人那些最邪恶的偶像崇拜者的行列。”
“你这是对印第安人误解了。即使是明果人,他们也只崇拜真正的自然神。说来也使我惭愧,全是由于白人的恶意捏造,才说那些战士在自己创造的偶像面前顶礼膜拜的。不错,他们是竭力想和邪恶的神妥协——面对一个无法战胜的敌人,谁又能不这样呢!——可是,他们是只向善良的大神祈求庇护和帮助的。”
“也许如此,”大卫说,“不过我看到他们画的东西中,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图像,他们对这些图像显得特别喜爱和崇拜,尤其是对一种丑陋得令人作呕的东西。”
“是不是蛇?”侦察员急忙问。
“差不多的东西。样子像一只在爬的缩头缩脑的乌龟。”
“嚯!”两个注意地听着的莫希干人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而侦察员则摇了摇头,那神情,像是有了一个重要的,但一点也不愉快的发现似的。接着,那年长的莫希干人用特拉华语说起话来,他那镇静和庄严的样子,就连听不懂他的话的人,也引起了注意。他的手势非常动人,有时果断有力。一次,他高举起一只手;在把手放下时,掀开了他那薄披风的褶边;他用一个手指指着自己的胸口,仿佛要用这一姿势来加强说话的语气。海沃德随着这一手势看去,只见在这位老酋长黝黑的胸膛上,也有一只刚才讲到的那种动物,它被涂成浅蓝色,虽然很淡,但很漂亮。他听说过的人口众多的特拉华族怎样被粗暴地分裂的事,立刻又在他脑海中涌现。由于对眼前形势的关切,他几乎再也忍不住,等不到有适当的机会再来说话了。可是,他的这种心情已被侦察员猜到,他从红人朋友那儿转过脸来,说道:
“发现的情况,对咱们来说是凶是吉,这要看上帝的安排了。咱们的朋友钦加哥,出身于特拉华族的高贵血统,是他们乌龟族的大酋长!根据圣歌教师说的,在他讲的那些人中,显然也混有一些这种部族的人。要是他不是一门心思用在歌喉上,而只要能分出一半精力来留意一下重要的问题,咱们本来是可以知道,他们共有多少战士的。一句话,眼下咱们走的是一条危险的路,因为一个跟你翻脸的朋友,往往比一个想剥你头皮的敌人还要心狠。”
“这是怎么回事?”海沃德问道。
“这是很久以前一件令人伤心的事,我真不愿意回忆起它;因为不容否认,这主要是白人造成的罪过。结果使得兄弟间战斧相加,把特拉华人赶去和明果人走同一条路。”
“这么说,你怀疑科拉是跟一伙这样的人住在一起了?”
侦察员点头表示同意,但他似乎又急于想不再谈这个深感痛苦的问题了。这时心急如焚的海沃德又提出几个营救姐妹俩的草率冒险的办法。孟罗也一反自己那冷漠态度,满怀敬意地倾听着这个年轻人的那些荒唐计划,凭着他的白发高龄,本来他是应该对之加以否定的。侦察员让这位恋人的热情发泄了一通之后,便又想出方法来说服他,使他相信草率行事是愚蠢的,这个问题还需要最冷静的判断和最大的毅力。
“最好还是让这个人照样回去,”他说,“让他留在他们的棚屋里,把我们已经到来的消息告诉那两位姑娘,到我们要叫他出来商量的时候,就用暗号通知他。朋友,你分得出乌鸦的叫声和蚊母鸟的啼鸣吗?”
“有一种讨人喜欢的鸟,”大卫回答说,“它的音调柔和,但又带点忧伤!尽管节奏快了点,拍子也不太均匀。”
“这就是蚊母鸟,”侦察员说,“好吧,既然你喜欢它的叫声,那咱们就把它作为和你联络的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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