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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灭(中)〔法〕巴尔扎克-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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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一个月挣到上千法郎了。我的苦日子过完啦!”佛洛丽纳的情人叫起来。卢斯托离开包厢,丢下神思恍惚的吕西安,叫他去胡思乱想,在现实世界的上空飘荡。 外省诗人见识了出版界在木廊商场的把戏和猎取声名的手段;又在戏院后台走了一趟,看到漆黑的良心,巴黎生活的关键和各种事情的内幕。 他眼睛欣赏着台上的佛洛丽纳,心里羡慕卢斯托的艳福,一下子已经把玛蒂法忘了。 他愣在那里说不出有多久,也许仅有五分钟,他却觉得长得无穷无尽。 火热的念头烧着他的心,女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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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的形象挑起了他的欲火:淫荡的眼睛四周涂着胭脂,白得耀眼的胸脯、妖艳的短裙、肉感的绉裥,大腿在裙子底下裸露着,穿着绿头绿跟的红袜子,有意刺激台下的观众。 两股腐蚀的力量齐头并进,向吕西安直扑过来,仿佛两条瀑布要在洪水中汇合;诗人坐在包厢的一角,胳膊放在包红丝绒的栏杆上,耷拉着手,定睛望着台上的幕,听凭那两股力量的吞噬;因为以前过着用功、单调、隐晦的生活,象漆黑的夜晚,此刻受着又有闪光、又有乌云、象烟火般灿烂的生活的照耀,他愈加支持不住了。
十六 柯拉莉
忽然幕上露出一个缝隙,一双多情的眼睛光芒闪闪,射在吕西安的漫不经意的眼睛上。正从迷惘中醒来的那个诗人,认出是柯拉莉的眼睛,不由得浑身发热,低下头去,望着卡缪索,卡缪索正好回到对面的包厢。那位女性鉴赏家是个大胖子,布尔东奈街上的丝绸商,还担任商务法庭的裁判;家里有四个孩子,老婆是续弦,一年有八万法郎的进款;年纪已经五十六,满头花白,象戴着一顶帽子,是一个假作正经而及时行乐的人;他一生在生意场中受过很多委屈,离开世界之前一定要快活一阵。 颜色像新鲜牛油般的额角,像修士般红润的脸颊,好像还不够容纳他心花怒放的快乐。卡缪索趁老婆不在身边,准备拚命鼓掌,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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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拉莉。 富商的虚荣心集中在柯拉莉身上,他在小公馆里撑的场面不亚于从前的王侯。 他认为女演员的成功的一半是他的功劳,由于他是出钱的老板。 既然有岳父在场,卡缪索的行动等于得到了批准。岳父是个矮小的老头儿,头发扑着粉,眼睛色迷迷的,可是神态庄严。 吕西安看着不胜厌恶,想起自己一年来对巴日东太太的爱情是何等纯洁,热烈。 因此那种诗人式的爱情展开雪白的翅膀,无数的回忆像浅蓝的天色一般围绕着昂古莱姆的大人物。 他又沉入幻想中去了。 第二幕刚刚开始。 柯拉莉和佛洛丽纳都在台上。柯拉莉对答的时候,佛洛丽纳和她轻轻地说:“亲爱的,他脑子里才没有你呢。”
吕西安忍不住笑了,望着柯拉莉。 她是巴黎女演员中最可爱、最有趣的一个,能同佩兰太太和弗勒里埃小姐相比,不但面貌相象,命运也差不多。 这一类的姑娘有本事随心所欲地迷惑男人。 柯拉莉在犹太女人中是最杰出的典型,一张长长的鹅蛋脸,淡黄的皮肤带着象牙色,鲜红的嘴唇赛过石榴,细腻的下巴象杯子的边。眼皮包着火辣辣的黑玉般的瞳子,睫毛往上翻卷。 从眼皮和睫毛底下,不难想像那副懒洋洋的眼神,必要时沙漠中的火焰会闪出来的。橄榄色的眼圈上面,弯弯的眉毛很浓。两股紫檀色的头发从中间对分,照着灯光,光艳如漆;棕色的脑门藏着卓越的思想,仿佛很有才气。 其实柯拉莉同多数女演员一样,虽然会讲一套后台的俏皮话,人并不聪明;虽然有应酬的经验,却谈不上什么知识;她凭直觉感到自己很聪明,心肠好是因为她多情。 可是她滚圆光滑的胳膊、像纺纱的锭子般的手指、黄澄澄的肩膀、像《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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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中咏叹的那种胸脯、曲线优美、动作灵活的脖子、穿着红丝袜、长得多漂亮的大腿,叫人看了目眩神迷,怎么还会追究她的精神生活呢?这些富于东方诗意的美,被舞台上流行的西班牙装束的衬托之下,越发显著了。 她系着短裙扭来扭去,把裙子扭出许多淫荡的皱痕,观众的眼睛紧盯着她的腰部和臀部,非常高兴。 吕西安发觉这女的只在为他一个人表演,再也想不起卡缪索,正如楼厅上的野孩子再也不想苹果皮;他把肉欲的爱放在纯洁的爱情之上,把享受放在爱慕之上,恶魔似的淫欲引起他许多邪念。吕西安暗暗想道:“花天酒地、穷奢极侈的爱情,一点我也不知道。 我多半在思想中过活,很少过现实生活。 一个人要描绘一切,应当就这样认识一切。 今晚我第一回参加大场面的消夜,同一帮奇奇怪怪的人作乐。 前一世纪的大贵族沉湎酒色,留下许多佳话;我为什么不尝尝那种乐趣呢?就是要移用到真正的爱情中去,也该领教一下交际花和女戏子的爱情,看看其中有什么快乐、妙处、激动、技巧、奥妙。 归根结蒂,这不是销魂荡魄的诗意吗?两个月以前,这些女人在我眼中好比有毒龙看守的女神;刚才我还为着佛洛丽纳而羡慕卢斯托;眼前这个比佛洛丽纳更美;她既然有意,我为什么不顺水推舟地接受呢?达官贵人不惜拿最珍贵的东西孝敬她们,博一夕之欢。 大使们一进那些魔窟,把昨天明天都忘了。我现在还没爱上这些人,倒比一般王侯还多出些顾虑,岂不是傻瓜!”
吕西安再也不去想卡缪索了。 对于最可耻的合伙,他曾经向卢斯托表示深恶痛绝,此刻他也跌进了这个臭沟。 吕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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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受着热情的煽动,听凭自欺欺人的理由勾引,在一片欲海中浮沉。卢斯托回到包厢,说道:“柯拉莉发疯似的爱上了你。 你的相貌比得上希腊最有名的雕塑,弄得后台的人个个神魂颠倒。 朋友,你真够幸运的了。 柯拉莉才十八岁,凭她的姿色不久就能挣到六万法郎的包银。 她还挺安分。 三年以前被母亲卖了六万法郎,一向很痛苦,只想追求幸福。 她进戏院是迫不得已。 她恨死她的第一个主子德。 玛赛了。 不久她被花花太岁丢了,总算脱离苦海,碰上这个忠厚的卡缪索;柯拉莉心里并不喜欢,但是卡缪索像父亲对女儿一般对她,她也就容忍了,接受他的爱。 有人用大笔财产引诱她,她拒绝了,宁可跟着卡缪索,至少不受折磨。 所以她对你还是初恋。 噢!
她一看见你,心上好像中了一颗子弹;她因为你的冷淡,在更衣室里哭起来,佛洛丽纳才劝她来着。 这出戏眼看就要砸了,柯拉莉把台词都忘啦;卡缪索替她谋的竞技剧场的合同没有希望了!……“
吕西安听着这些话,虚荣心满足了,非常得意,说道:“唔?……可怜的姑娘!……真的,朋友,我一生十八年中遇到的事,还没有这一个黄昏遇到的多。”
随后吕西安说出他和德。 巴日东太太的恋爱和对夏特莱男爵的仇恨。“好啊,眼前报纸就缺少一个对头,正好抓住他。 这男爵是帝政时代的美男子,此刻又是政府党,对我们很合式,我在歌剧院常常见到的。对于你那个贵族太太,我也面熟得很,她常在德。 埃斯巴太太包厢出现。 你的旧情人活像一块乌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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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骨,男爵还在追求她。 事情真巧,斐诺才送信来说,报纸连一份抄本都没有;我们的一个记者,小坏蛋埃克托。 曼兰,由于人家扣除了他稿子上的空白,跟斐诺捣乱。斐诺急坏了,正在赶写一篇攻击歌剧院的稿子。 朋友,这里的剧评由你来写,你先听一听,想一想。 我到经理室去准备三栏文章,对付你的冤家和瞧你不起的美人儿,叫他们明天不得安宁!
……“
吕西安道:“原来报纸是在这种地方这样编出来的?”
卢斯托回答说:“事情总是这样。 我在报馆里十个月,总是到晚上八点连一份抄本都没有。”
印刷业的行话把发排的手稿叫作抄本,大概假定作者只交作品的副稿。 也许是拿拉丁文的copia(意义是丰富)译作反话,由于报馆里老是闹稿荒!……
卢斯托又道:“最理想是预先编好几期,但是这计划永远实现不了。 此刻已经十点了,还一个字都没有。 为了把这一期编得精彩,我要去通知韦尔努和拿当,叫他们写一二十条小品,挖苦一下议员、部长、枢密大臣克吕佐,必要的话把朋友也放进去。 遇到这种情形,便是糟蹋自己的老子也顾不得了,比如海盗要活命,连抢来的金洋也不能不当作弹药装进大炮。你的稿子要是写得风趣,就能在斐诺面前站稳脚跟;他给人的情分都是从利害关系出发。 除了收据之外,根据利害关系的情分也是最好最靠得住的东西。”
吕西安道:“新闻记者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呢?
……难道一坐到桌子前面,文思就会源源不绝地来吗?……“
“完全像点灯一般……点到灯尽油干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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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斯托正推开包厢的门,戏院经理和杜。 勃吕埃来了。剧作者对吕西安说:“先生,让我去代你通知柯拉莉,你和她一起吃消夜;要不然我的戏就完啦。 可怜的姑娘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说些什么,这样下去,应当笑的时候她会哭,应当哭的时候她会笑。 台下已经在喝倒彩了。 你还能挽回局面。 反正让你快活,又不是受罪。”
吕西安道:“我不习惯同人家平分秋色。”
经理望着杜。 勃吕埃说:“这话可别告诉她。柯拉莉这孩子的脾气,会把卡缪索轰走的。 金茧号的老板很厚道,每月给柯拉莉两千法郎,还负担全部衣着和鼓掌队的费用。”
吕西安神气俨然地说:“好在你许的愿约束不了我,你先挽回了戏再说吧。”
杜。 勃吕埃央告道:“这个可爱的姑娘你可千万别冷淡。”
诗人说:“我懂了,我又要为你的戏写评论,又要对你年轻的女主角装笑脸。 行,就这样吧!”
作者向柯拉莉递了一个暗号,出去了。 柯拉莉从此演戏演得很精彩。 布斐那天扮一个西班牙老法官,第一回显示出他演老头儿的本领;在雷鸣般的掌声中他出场了,说道:“诸位先生,我们演的这出戏是拉乌尔同德。 居尔西两位先生合编的。”
卢斯托说:“呦!
原来拿当也是作者,怪不得他在这里。“
“柯拉莉!柯拉莉!”正厅的观众发狂似地叫喊。两个商人的包厢中发出打雷般的声音,叫道:“佛洛丽纳!”
接着好几个人又喊起来:“佛洛丽纳!柯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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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重新升起,布斐陪两个女演员出来谢幕。 玛蒂法和卡缪索各自向台上丢了一个花圈,柯拉莉捡起她的花圈伸向吕西安。 在戏院里的两个钟点,吕西安相当于做了一场梦。 他一进后台就开始迷迷糊糊,虽然后台那么丑恶。 心地还纯洁的诗人呼吸到一片混乱和肉欲的气息。 肮脏的走道中堆满机关布景,油灯冒着黑烟,似乎有一种腐蚀人心灵的瘟疫。 那儿的生活既不清白,也不现实。 所有的正经事儿都变成了玩笑,所有的荒唐事儿倒像是真的。吕西安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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