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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贵双全-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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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所以,我想问问你。”

这是她在心底很久之前便对邵九有的看法,只是在邵九勉强,她不会说出来,不知为什么,在阿离面前,宝龄仿佛回到了最初的那个自己,说话不需要思考,心里有什么便都说了出来。

陆离明显怔了怔,有那么一刻嘴角竟还抽搐了一下。

故弄玄虚?神神秘秘?

她居然这样形容邵九,在从前这是绝不可能的事。邵九在她心中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她却很少在人前提及他,因为只能仰头看,所以深藏在心底,小心翼翼、视若珍宝。

纵然明知是她,但陆离心中还是忍不住惊讶,而同时,他却又有另一种感觉,他似乎更喜欢这样的她,不再那么少女老成,不再那么冷漠或满腹心事。

即便是伤心,也是痛痛快快的。

然而宝龄的下一句话却将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阿离,你是大夫,你或许会知道,我身体里的毒之所以能解,是靠了什么人帮忙。”

“自然是大夫,却不是我,那位大夫……已经走了。”陆离略一迟疑便道。

关于希郎便是白朗的这件事,她本是知道的,不仅知道,她进顾府时,希郎亦是她的接应人,两人均直接听从邵九的安排,轻易不会接触、见面,但遇到突发的危险状况时,亦是心照不宣、相互照应的。只是如今,她既然忘记了,他自然也不能说。

与拾巧说的一样。宝龄接着道:“我是说,除了大夫之外的人。譬如,我的什么至亲之人。”

她刚才听到邵九说起能救宝婳的方法,心中便是咯噔一下。

宝婳与她中的毒相同,邵九却说,要除此毒需要什么至亲之人的帮忙,还叫她去问问阮氏,这么说来,她身体里的毒性得以除去,难道也是因为什么至亲之人的帮忙?

但至亲之人……她微微怅然,在这个世间,严格来说,她并没有至亲之人,要说有,也是顾宝龄的。

但顾老爷不在了,宝婳如今自身难保,剩下的一个……她深吸一口气,阮氏又怎会救她?

这几日她百思不得其解,邵九却再也没有出现,所她只得找个机会问别人。在她看来,陆离是最好的人选。

一来、陆离本身是大夫,又是跟在邵九身边的人。

二来、她对陆离的印象很好,她有种感觉,陆离会愿意告诉她。

这几日她无法下床,却更为清净,亦想了很多。邵九的话没有错,杀伐决断是对、过多的仁慈是错,但——或许她就是笨的那个人吧。

与宝婳相处的一幕幕在她脑海里浮现,从最初宝婳对她充满戒备,到之后慢慢接受她,再到一点点将她当做了真正的亲人。虽不过一年不到,每一步走来,宝龄却还记忆犹新。

她抬起手腕,因为瘦了一圈而略显宽余的镯子触碰肌肤,带来一丝冰凉,她还记得宝婳亲手将这镯子戴在她手腕上,还记得宝婳笑着伸过手,用自己手上那一模一样的镯子与她轻轻碰击,笑着说的那些话。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彼时宝婳是真心的。只是那真心终是抵不过她心底最重要的东西,宝婳以为她违背了当初的誓言,想要夺走那样东西,所以失去了理智。

女人一旦失去理智,比男人更为可怕,如宝婳,如——阮氏。

只是,她到底做不到不闻不问。

说完这番话,她期待的看着陆离,陆离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他又恢复了正常,淡淡道:“公子说得没错,只是,怕公子说的不是你,而是另一个人,应该——便是二小姐吧?”

“你怎么知道?”宝龄一怔。

“因为,她与你不同,你的身子底子好,但她从小便有旧疾,所以,需要用至亲之人的血,必须是动脉的鲜血,每日滴于碗中,做药引,直到她身上的毒全部清除,手札上便是这么写。”陆离一字一句,缓缓地道。他为她做的那些事,邵九不会告诉她,连他自己亦不会,所以邵九说出那番话必是针对另一个人,这么一想,他便不难猜出是谁。

陆离藏在衣袖中的手腕轻轻一动,若他此刻伸出手来,那手腕内侧那条伤疤还清晰可见,接连七天连续地失血,纵然他自小习武,也抵不住身子虚弱,这便是此刻他脸色发白的原因。

至亲之人的鲜血做药引。

他没有骗她,却也骗了她。其实,无论身体的好坏,只要中了流年光,便只有一种方法可解,而这种方法亦不是百分之百可靠,必须那人连续服药时间没有超过一个月。

所以,她并没有因为身体底子好而幸免。

只是幸好,她终是醒过来了。

他不曾后悔,她是他唯一的亲人,为她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

宝龄自然不知道陆离心里在想什么,听了他的话却陷入了沉思:原来如此,那种方法只是因为宝婳身子本来就虚弱。

半响,她点点头:“我明白了。”

“你想要救她?”陆离忽而问。

宝龄抬起头,自嘲地一笑:“你是不是也像你家公子那样,觉得我很傻?你跟着他应该很久了,你们都是同一个想法吧?”

陆离凝视她一会儿,才道:“公子并非一个残忍的人,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的理由。”

谁天生是一个残忍的人呢?

宝龄抿着唇,良久才无力地笑一笑:“他不是一个残忍的人,却是一个叫人看不懂的人,阿离,他幼时经历过许多事,我虽不是全部知道,但也了解一些。只是,人活一世,很快便没了,运气好的,活到寿终正寝,运气不好的,哪一天便突然死了,又或者发生了连自己都预料未及的事。所以,每一天都弥足珍贵,心里藏着一件事已是寂寞,若藏了那么多事,会有多难受?你是他身边的人,或许,你可以帮帮他,让他别将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不愿意跟人说,找个树洞说也是好的,没有人知道,至少也是发泄了。”

童话中长着驴耳朵的国王便是如此,他的异常无处与人说,只好找了个树洞,统统倾倒出来。

在现代人来说,那是一种宣泄,无论对精神还是身体都极为有利。

心事埋得太深,找不到出口,会将自己淹没。

她只藏了一个秘密,却那么地寂寞,而邵九呢?若不是儿时发生许多的变故,他怎会有如今的性格?

那一日,她看见他一边流血一边笑,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直到如今还忘不了,她不想再看见那样的他,纵然那便就是他。

这些话,面对邵九时,她无法说出来,仿佛心底最私密处被揭开,会让她无处遁形,但面对陆离,她竟是将心底那些话都说了出来,甚至倦于掩饰,那么自然,自然地连自己也吃惊。

按理说她与陆离不算熟识,但对陆离的感觉却与连生有些相像,却又不完全相同。连生当初是她留下来的,对这个小少年,她更多的将他当做弟弟一般。而陆离,很奇怪的让她有一种兄长般的感觉,他分明是冷漠的,却让她觉得温暖。

少女的面容带着一丝沉浸在回忆中的恬淡,仿佛穿越寂寂的时空而来,宛若说与自己听一般,陆离一时说不上话来,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内心的震惊。

从来,他都觉得她与邵九太像了。他们是属于同一种人,隐藏极深,喜怒哀乐不行于色,但此刻,她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而她目光中的真挚与关切,还有那一点点刻意隐藏的心事,他也看了出来,一瞬间,他心头涌上一丝不安。

第二次……她失去了记忆,却要第二次沉陷下去么?为了,同一个人?

良久,他站起来,转过身,不让她看见自己的神情:“公子去了南京,至少三日才会回转,这几日,你若能下床行走,随时可以出去。”

这一回,轮到宝龄讶异,他的意思,是她随时可以回去?但她还未问出口,他已走了出来。

入夜后的南京,与苏州一样,已是微寒。南京别院,依旧在水榭中,两人正在下棋。

“没想到顾府居然发生了那样的事。”阮克将一枚白子放于其中,眉头微微一蹙,开口道。

“大帅可是在为顾太太不平?”少年的神色却恬淡得很,舒眉浅笑。

阮克似乎有心事,只道:“我与瑗贞虽自小感情要好,但她出嫁后便很少往来了,也怨我当初只道她暗中喜欢顾万山,便做了主将她许配给他,未想到会闹得今日的下场。”

“缘之一字,本是不可强求。”邵九淡淡一笑,目光有几分悠远,“古往今来那么多的痴情人,又有几个白首到老。”

壹佰肆拾陆、最关键的一步

一句话,仿佛触动了阮克的心思,他粗犷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惆怅,幽幽道:“缘之一字,不可强求……你说得对,可古往今来,又有谁能真的看透。”

“若看透,便非红尘中人了,红尘多纷扰,但红尘中人却远比那些出家人、隐士来得多,大帅可知为何?那是因为,纵然红尘纷扰,却依旧有叫人眷恋之处,就如同明知归宿是歧路,但却乐此不疲,只为那过程已是极美。”

阮克蓦地凝视邵九,沧桑的眼眸中迸发一种年轻的光彩,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那样温柔,“是啊,只是爱过一个人才知道,就算是回忆也是好的,所以不肯放弃,不愿意认命。”

“大帅可曾真心爱过一个人?”黑子落下,邵九仿佛不经意地道。

“真心爱过么?”阮克唇边浮起一丝缱绻的笑意,“年轻的时候,谁没有过,纵然她心里有另一个人,你也要将她留在身边。”

沉浸在回忆中,阮克此刻的眉眼都是舒张的:“小邵啊,等你真正爱上一个人时,也许便会明白了。百花丛中过,独留一人心啊。却往往唯独那一人,守不住亦难留。”

等他真正爱生一个人……么?邵九伸出去的手顿了顿,随即却又放下,很快转移了话题:“元帅今些日子看来心事重重,怕不单单是为顾府的事,若信得过在下,说出来或许会好些。”

他的话温柔真挚,眼神如水沉静,阮克微微迟疑,终是道:“的确有事。”顿了顿,见邵九只是微笑着望着他,眼中并无急切地询问之意,犹如一个最闲散的听众罢了,他微一沉吟,终是道:“南疆进来不太平。”

“南疆不是由少帅一直由少帅镇守?”邵九这才不紧不慢地道,同时,手中落棋的速度没有放慢半分。

阮文臣从十岁开始,便跟着阮克在军营中长大,所以虽府中称他为大公子,但军中却习惯喊他为少帅。

阮克点点头:“正是如此,我才不放心。前几日南疆一场冰雹,原本稀少的农田颗粒无收,又近冬季,那些蛮夷都如饿狼一般,盯着那些商队,已有好几对商户传来被劫的消息,文臣性子冲动,将那些人抓了起来,如今南疆那边暴乱,又有东瀛人撑腰,叫嚣着要独立,怕是免不了一场战事。”

所谓的南疆便是新疆最南端,本是极美的一个地方,有终年奔流不息的孔雀河、库尔勒,还有托木尔峰冰川映照下的阿克苏。

然而因为地理条件,南疆也有它沉重的一面:干旱、盐碱、每年春夏之交不请自到的遮天蔽日的沙尘,还有令绵苗枯萎、植物凋零的倒春寒,再加上干热风、冰雹、洪水,恶劣的气候使得南疆的农业一向为最薄弱的环节。

民以食为天,失去了存活下去最基本的动力,那些游牧民族自然对中原的一切虎视眈眈,沿途抢劫屠杀商队,是常常发生的事。

几年前阮克便派自己的儿子阮文臣镇守南疆,倒也太平了几年,只不过,天公不作美,今年只不过是十月末,便迎来了第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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