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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贵双全-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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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汉子本来对这些东西究竟值多少钱没个概念,方才又听那掌柜言辞中对这面镜子充满不削,开价时是踌躇不安的,但却又心有不甘,于是斟酌着报了个数,此刻见这女子神情冷淡了下来,以为开价贵了,怕卖不出去,刚要降低价钱,却听那低柔的声音道:“玉儿,拿一千两给他。”

说罢自顾自地从怀里拿出一块丝帕,包裹好了镜子,朝门外走去。

那汉子一时没听清,直到手里多了白花花的一千两银子才如梦初醒,而汉子身后的掌柜早就悔得肠子都青了,暗骂自己做这行这么多年,竟是看走了眼,这面镜子竟是宝贝,否则,阮家的三夫人怎会愿意用一千两银子来买?

再说那汉子激动万分地怀揣巨款赶回客栈,刚到门口,却被一群官兵围住。

与此同时,邵九静静地坐在藤蔓上,连姿势似乎亦没有变过,黑眸如深不可测的湖泊。

纵然宝龄刚才极力控制住自己,但一瞬间的震惊与激动,如何能逃过邵九的眼睛?这是他预料之中的结果。

在他看似不经意地说起那“宝物”的功能时,便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不是他自负,而是——那种感觉他再清楚不过了。

游离乱世十几年,每当夜深人静时,只能远远地眺望那方土地,那种感觉,他很清楚。而她,或许连这一点小小的愿望都是奢侈。

他虽无法回去,但毕竟知道方向,那遥远的北方,只要抬头望去,虽看不到,亦总是在的,而她呢?她该望和哪里?原本属于她的那个地方,是交错了时空,再也无法眺望。

那么,倘若她知道有一样东西、有一种办法可以让她回到那个地方,她会怎么做?

怎么会有第二种选择呢?当然,是用尽各种方法,找到那样东西。

从她的神情来看,那面铜镜似乎真的不在她身边。不过——无妨。邵九的神情从从容沉静,唇角习惯地微微一翘。

如今最有可能知道那样东西下落的人,是她。那日在顾府,他找不到那样东西,而他也知道,她不是那个“她”,倘若他亲口问起一面铜镜,她一定会起疑,疑虑不需要多,只需一点点,他便可能永远都无法得到那东西的下落。所以,他选择让她“亲口”告诉他。

此刻,怕是不需要他费力去找,她自然会用心地去把那样东西找回来。

谁会放弃重回故土的希望?她不会,他亦不会。

在这一点上,他们找到了共同点。

所以他相信,很快,便会有那样东西的下落了。

就在此刻,陆离飞快地走进园子,神情冷厉,低声道:“北地的一群流民进了南京,都是一些听闻北地要作为战场而逃亡来的百姓,此刻被阮系军的官兵关押了起来。”

邵九似乎微微一凝,才道:“为何要关押起来?”

这些年来北地虽为自治,但阮克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亦不禁止南北来往,如今有北地的百姓前来投奔南方,阮克应该得意才是,为何要将那些人关押起来?

陆离依旧面无表情:“据说那群流民因为惧怕战乱逃奔南方而来,一路上风餐露宿,正好有一路南方的商队经过,便抢了他们车上的财物。”

邵九沉默半响:“有多少人?”

“大约不下二十个左右,均为普通百姓,拖家带口,此刻都关押在南京的大牢里,其中一些,好像,感染了什么疾病。”陆离顿了顿才道,“阮克为了招拢北地民心,倒不见得会如何,只是小惩大诫,只不过……”

“只不过,二十个人中有老有小,即使只是关押几日,但地牢寒湿,加之其中又有人患病,强壮的青年人纵然无妨,但老弱病残,身子本已孱弱,怕是熬不过去。”邵九眼底掠过一丝微茫,缓缓站了起来。

“爷——”陆离皱了皱眉,“依我看,这件事还是不要管为好。”

陆离并未说明缘由,但他知道邵九明白他的意思。

一来,攻打南疆在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二来,无谓因为这些人抛头露面,引人怀疑。

依照邵九此刻的身份,怎么也不该对一帮流民有所在意。

邵九自然明白陆离心中所想,他微微笑着,眉宇间的气韵犹如高山冰雪那般不可攀附,那种波澜不惊的沉静,让陆离直觉,已无需再开口阻止。

因为,纵然开口,也是无用。

邵九轻轻一笑,不紧不慢地道:“你说的很对,此时我倘若贸贸然去地牢,不是明智之举,但你放心,我也不是冲动之下才做的决定。既是去,我便有自有办法。”

邵九走出园子,陆离望着那抹清雅得仿佛不沾人间烟火的背影,心底暗叹一声。

分明仿佛对什么都不在乎,世外之人一般,却处心积虑、隐忍了那么多年,残酷、冷戾的手段都绝非常人所有;但若说他无情,此刻,又为何为了那群北地的流民而甘愿做一些违背自己一贯处事原则的事?

北地,北地……只要是关于北地的事,他纵然表面沉静如昔,心中怕也是起了涟漪吧?

那片辽阔的土地,本是他的家园,而那些北地生生息息相传的百姓,那原是他的同胞、他的子民啊。

……

宝龄坐在床上,手指绞在一起,望着招娣,神情不知是喜是悲。

就在刚才,她唤来招娣,问起那面铜镜,彼时她只觉得呼吸都是静止的,只等着招娣将铜镜拿出来,自己好研究个透彻。

却未想到,招娣一听铜镜,脸便变了色,扭捏了半响,才告诉她一个堪比噩耗的消息,铜镜不见了!

像是一盆冰水浇到了火堆里,宝龄顿时呆若木鸡。

自从大小姐“死而复生”之后,招娣就从未见过她此刻这般严肃的神情,就连府中出事时,亦不曾有过,又因为的确是自己不小心在先,故此她有些戚戚然,低声道:“大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之所以没告诉您,是怕您责怪。”

宝龄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才硬邦邦地吐出几个字:“算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她口气不善,倒不是责怪招娣,而是怨恨自己,竟会将那样重要的东西当做普通之物随意地送人。满怀着希望却扑了个空,心里这种滋味,叫她一时无法消化。

可这又能怪谁?

宝龄飞快地端起桌上的茶盏咕咚地一口气喝完,总算平复了一下心绪才道:“你还记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招娣皱着眉头想了想:“奴婢只记得,马车进南京城门时还检查了一遍包裹,东西还在,但等安顿下来,整理东西的时候才发现已经不见了。”

宝龄微微一怔。既然进南京城时东西还在,那便说明,东西是在南京丢失的。

她于是叫招娣与她一起出门去找。

“要不要叫拾巧他们帮忙?人多些总是好些。”招娣临出门时道。

“不用。”宝龄立刻否决,“不要麻烦他们。”

无论是拾巧还是陆离,纵然平日相处的再不错,也终究是邵九的人,他们知道了,也就代表邵九知道了,邵九既然已开门见山地问她,便代表他对那件所谓的宝物很是上心,倘若让他早一步找到,她的希望便玩完了。

宝龄只好与招娣沿着来时经过的路慢慢地找,大半天的功夫下来,腿倒是酸痛得很,可一丁点东西的影子都没看到,到了黄昏之时,不得已,她只得先回莫园。

“这样一面铜镜,倘若有人拾到会怎么办?”回到莫园,幸好,邵九似乎并不在,拾巧在煮饭,陆离待在屋子里,一切如常,乘招娣替她揉腿时,宝龄问道。

“那就要看是什么样的人,穷苦人家的女子拾到定会带回家去用,富贵人家的小姐,怕是连拾都不会去拾,倘若是男子,那铜镜也没什么用,说不准,就拿去什么杂货铺里换钱了。”

宝龄点点头。那铜镜从外表看来的确没什么珍贵,顶多有些年代罢了,若是有人拾到,最大的可能性便是拿去店铺卖掉。

招娣抬起头:“小姐,那铜镜既然那么重要,当初你为何……”

当初么?宝龄唇边不由得浮上一丝苦笑。当初她哪知道啊!当初她只是想彻底挥别过去,觉得那东西就算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送给用得上的人罢了。

哪会想到……

“明日我要去南京的古玩集市看看。”

就在几个时辰前,知道了邵九“收留”她的原因,她真的想另觅住处,离开莫园,但此刻,她却改变了主意。

那宝物到底是不是拥有那项特殊的功能,她不知道,但若是真有呢?那么,一旦找到了那东西,或许很快便能离开了。既然如此,她暂时没有必要去寻找住处。

而更重要的是,她相信邵九也不会放弃寻找这样东西,虽然他看似平静,但这个人太懂得掩饰自己了,她眼睛一眨,他说不定肚子里已打了许多个弯,所以,纵然他表现的可有可无,她也不能掉以轻心。

倘若留在这里,她或许能更容易获得一些消息。

于是第二天,她带着招娣去集市,却给了拾巧一些银子,叫她帮忙去菜场买些鸡鸭鱼肉回来,说是住在这里不好意思,总得表示表示。

其实她是想乘与邵九吃饭之时,套他些话。

只是,诸事都不太顺。

第一、接连三天,她几乎走了集市大半的商铺,都没有获得一点关于那面铜镜的消息。

第二、邵九亦不知去做什么了,从那日之后,她便没再见过他,问陆离,他只说他家公子有事出去了,也不知何时会回。

难道他有了铜镜的消息?

这么一想,宝龄便更是忐忑难安。

到了第三天入夜,陆离告诉她,邵九已传来书信,明日便会返回。恰巧拾巧那日买的鸡还放着,于是,宝龄索性决定明日下厨,洗手做——鸡汤。

壹佰陆拾壹故人重逢

眉目阴郁的男子,坐在红木椅上,抿一口茶。地牢的空气潮湿烦闷,叫他有些莫名的烦躁,望着那些缩成一团的北地流民,他打心眼里冷笑一声,眸底闪过一丝轻蔑的光芒:“来人哪,将这些人拖出去,今日午时便就地正法。”

“少帅……”一旁的马副官道,“大帅旨意还未下,少帅不妨在等上一等。”

“等什么?”阮文臣抬了抬眉,“这些北地的庶民,在二十年前就是咱们华夏的奴隶,如今他们胆敢作奸犯科,难道不应该严惩么?依马叔看,难道我连这点小事都无法自行做主了?”

他虽口里唤着“马叔”,但神情间却高傲之极,显然并未将对这位与他父亲一同打下江山的老前辈有任何恭敬之意。

马副官自然也知道这位少帅生性自负、处事激进,向来主张对北地以武力驯服,又因为自小在军营长大,立了不少军功,故此对他们这些长辈从未放在眼里过,此刻不觉微微蹙眉,语气也冷了些:“属下并非此意,少帅自然有权利处理军中各项事宜,只不过……此事关系到南北两地的关系,还请少帅三思而后行。”

阮文臣眯起眼,马副官再三的阻挠,已让他非常不快,他一向觉得这些老顽固遇事只会退缩,在父亲跟前说些软弱无力的话,就譬如早在几年前他便向阮克提议,要用武力收复北地,将那些北地的余孽斩草除根,就是因为这些老顽固认为会落下话柄而作罢,如今不过处置些无伤大雅的流民罢了,马副官竟也要用父亲的名头来压他,一念至此,他眉宇间不觉流露一丝阴冷,唤道:“胡刚!”

阮文臣左手下侧的那个官兵一听,立刻上前一把抓起那群流民中的一个看似十一二岁的男孩,一掌便拍了下去,那孩子唇角顿时溢出鲜血来,倒也骨子硬,一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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