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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贵双全-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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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对,她方才喊她“大小姐”。

一般来说,这个时代对于未婚女子的尊称一般都是姑娘、小姐,这也没什么,但加上一个“大”字,意味便完全不同了。

大小姐——曾经只有顾府中人才这么叫她,就连招娣,因为简单、也更显得亲切,平日也早已习惯了喊她小姐。

而这个宝龄压根不认得的女子,却喊她“大小姐”……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心中咯噔一下,斟酌地吐出两个字:“明——月?”

那女子眼中蓦地掠过一抹喜色,抱着婴孩站起来:“是我,大小姐,我是明月,我还以为大小姐不记得我了呢!”

宝龄怔怔地站着,良久,长长地吐了口气。

看似认得她、喊她大小姐,最合理的解释,便是顾府众人,一般来说,不认识的人会叫一声“小姐”,认得的外人会叫她“顾大小姐”,只有自己府里的人,才会用大小姐这三个字来称呼她。

可是她却又不曾见过她……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这女子在她来到顾府之前,已经离开,她认得的,不是宝龄,而是——顾大小姐。

方才宝龄心中掠过无数种猜测,却忽然想起方才拾巧叫这女子为“月姐姐”。月……她脑子里便蹦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竟是……赌对了。

然后,她猛然想起明月曾寄来的那封信上提到过一个名字——阿离。

当时那名字对她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而她注意力也放在了信中其他的内容上,故此即使后来认得了陆离,也并未联想到一起。

此刻想来,她不禁有些错愕:这世界是不是太小了点?还是……

但她的怔忡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她还要想想如何面对这个旧时的下人。明月,曾是“她”的贴身丫鬟。

离开顾家之后,她原以为这世间与她血脉相连、无比亲密的人都不在了,剩下的一个招娣,毕竟相处的一年时光,也习惯了她“莫名其妙的改变”。故此这些日子,纵然一开始有些无所适从、失去方向,但渐渐的,却又有一种释怀的轻松感。不必再刻意地伪装自己变作另一个人,只要做回原来的自己便好,多么轻松?

然而此刻,她浑身的神经又绷紧了。

三人进了屋子,招娣听见动静也过来了,对于自己的“前辈”,招娣有些好奇,但终归又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沏了茶,便退了出去,留下宝龄、拾巧、明月三人。

宝龄有些尴尬,又不知开口该说什么,毕竟是一个伺候了她许多年的人,倘若一个不小心,便会露陷。

幸好还有拾巧在场,明月又初为人母,大多的注意力都放在婴孩身上了,拾巧一坐下便说起孩子的话题,总算将开场的尴尬化解了。

见明月身子瘦弱,又一直抱着孩子,宝龄便让她将孩子放在自己床上。那婴孩被一条喜庆的大红色被子包裹住,白白嫩嫩,细看之下,眉宇间倒依稀有几分陆离的模样,只是因为刚出生不久,婴儿肥尚未退去,眼神也不似陆离那般清冷,反而清澈透明如一汪泉水,故此可爱得很。

“取名了么?”宝龄坐在床边,随意地伸手摸了摸婴孩胖乎乎的脸颊。

明月摇摇头,她有了身孕几个月之后,陆离便来了南方,这些日子只用书信来往,她心里到底不踏实,却无奈身怀六甲,行动不便。前些天,陆离本来信说倘若能走开便会回来,可直到她临产,也没等到他。于是做完月子不久,她便抱着孩子来找他了。

只可惜,方才听拾巧说起,在她来南京的途中,陆离却去了北地。

两人竟是擦肩而过,明月心中到底有些黯然,幽幽地道:“还没呢,本想等他爹来取的……”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亮,望向宝龄,“既然遇到了大小姐,不如,大小姐赐个名字吧。”

“我?”宝龄顿时错愕。

明月点头:“昔日要不是大小姐成全,我与阿离怕是聚少离多,更别说在一起。哪有此刻这般光景?没有大小姐,也不会有这孩子,大小姐倘若能替他取名,阿离知道了也定是高兴的。”

关于这件事,宝龄曾在明月寄给她的信中有所了解,可明月自然不会知道,如今坐在这里的宝龄早已不是昔日那位顾大小姐,也无谓什么成全之恩。她有些讪讪然,正要开口婉拒,指尖却传来一股奇异的温热,一眼望去,竟是那孩子不知何时含住了她的手指,正满足地、饶有兴趣地吸吮着。

不知为何,那一刹那,望着那婴孩纯真可爱的面容,她心头竟涌上一丝古怪的感觉,心的某一处热热的、软软的,被什么东西塞满了一般,她沉默了片刻,抬头道:“你想取什么样的名字?”

明月见她应允,才道:“阿离的名字中有个‘离’字,结果他从小家破人亡、背井离乡,要不是公子收留,如今还不知在何处,所以,我只想给这孩子取个吉利些的名字,让他平平安安地长大。”

宝龄思索了片刻,缓缓道:“既然如此,随着他爹,也是单名吧,单名一个‘和’字,和美的‘和’,你看如何?”顿了顿,她将手指轻轻地由婴孩嘴里抽出来,不觉莞尔一笑,“至于小名,我看就叫小团子吧,胖乎乎的,很像个团子呢。”

明月眼睛一亮,逗弄着婴孩:“和和美美、团团圆圆,小团子,小团子……”

因为之前拾巧问起孩子,故此明月有些话还未来得及问出口,此刻不觉问道:“对了,大小姐为何会在这里?”

宝龄一怔,一旁的拾巧却在两人对话中听清楚了来龙去脉:原来月姐姐以前所处的大户人家,便是顾家。她心中亦觉得有缘,此刻不觉暧昧一笑道:“月姐姐,小姐住在这里。”

明月有些惊讶,忽地仿佛想到什么,脱口道:“原来那些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宝龄皱了皱眉。

明月道:“我人虽在北地,却也听说些南方的消息,因为是关于顾府的,所以特别留了个神,说是顾家大小姐与公子曾订过婚约,这事是……”

“自然是真的!”宝龄还未开口,拾巧已飞快地道。

明月已惊喜道:“原来如此,那么往后,咱们又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听到这三个字,宝龄耳根一热,心中却不由得泛起一丝涩然。片刻便扯开话题:“明月,我倒有些忘了,当初你离开顾府,是什么时候?”

见宝龄突然转变话题,明月只觉得是自己刚才的话冒犯了大小姐,她本是一喜之下脱口而出,说完便有些后悔,毕竟曾经有主仆之分,纵然现在,亦是,说一家人,到底是逾越了,于是端坐好身子,答道:“是两年前的这个时候,我还记得当时天气也冷,我给大小姐煮了热汤驱寒,却不小心打翻了,那糖水流到了梳妆台上的镜子上,我只听得镜子发出奇怪的声音,一想定是被我弄坏了,刚想看看,大小姐便进来了,我一急,便将那镜子碰到了地上,大小姐看见那镜子,便发了火,叫我出去,第二天,便让我离开顾家……”

顿了顿,她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明月之前一直记恨大小姐,不知好歹地想着法子让大小姐跟四公子有了误会,明月真是该死!后来听阿离说起,才知道,那次被大小姐撞破我与阿离在后花园相会之后,大小姐曾找过阿离,并答应成全我们……”

此刻听明月亲口提起那些往事,虽比不上当初看到信时的错愕,却还是微微怔忡,只是,此刻想来,顾大小姐与阮素臣,就算没有明月,怕也不会有结果,因为,注定是她代替了顾大小姐活了下来。而她与阮素臣……心中微微一叹,她的注意力便转移到明月之后的那番话上,忽地皱了皱眉:“你是说——我找过陆离?”

壹佰捌拾壹、心中本无情

此刻,陆离正在邵九的马车之中。

陆离之所以能追赶上邵九,是因为邵九多年来无论去哪里,都会沿途留下青莲会特殊的记号,而途中因为骆氏又在老巴子的屋里耽搁了片刻。自然,陆离一路上也用了这种只有青莲会的人才能看懂的记号,故此邵九见他到来,并不惊讶。

但陆离见到车上的聂子捷,还是免不了微微一怔。青莲会的规矩,暗号之间是互通的,也就是说,发出的讯息,必须得到回应,否则不能贸贸然行事,只能退一步选择比较安全稳妥的飞鹰传书的方式,但一来、陆离认为此事十万火急,有必要当面说清;二来、他留了暗号,并接收到了邵九讯息,表示可以一会,故此才马不停蹄地赶来,跳马之后,更没有丝毫犹豫便闪身进了车厢,他的身段极为灵活,一路跟随马车后也看清了守卫的部队虽在马车旁,却离得并不十分近,他有足够的空间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再离开,只是叫他未想到是:车厢里除了邵九,竟有第二个人。

但一瞬,陆离便回过神来,既然邵九安排他车上见,极有可能是多余的时间并不多,而与他同行的人亦是可以畅所欲言的。

而与此同时,聂子捷亦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少年。他盘踞北地多年,北地往来的人,只要并非是北地世代居住的老百姓,他都会留个心眼,故此,他看到陆离的当儿,便觉得有几分眼熟,心下微微一怔,随即便了然:这少年不用说,是邵九的人,那么,他一直藏身于北地的原因也不言而喻了。

早先邵九已将南方发生的事与聂子捷说了,当然包括顾家的倒台。邵九说的虽是云淡风轻,亦并无太多细节,但聂子捷心中便知,那一切都是邵九一手安排而成,并且只是第一步而已。

然而此刻他还是不觉叫暗暗震惊,看来邵九的确早在很多年前便有了计划,并且付诸于行动,既然在北地也有他的耳线,那么不用说,这几年在南方他定是安插了不少人、笼络了不少人脉。一念至此,聂子捷心头又颇感安慰,但陆离接下去的一番话,又将他拉入了深深的忧虑中。

因为邵九并无阻止的意思,故此陆离微微喘了一口气,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地说了个清楚。

因为陆离的出现,原本敞开的帘子拉了起来,车厢里更是静谧。邵九目光落在那轻轻摇曳的窗帘上,慢慢地道:“信是马宛琪寄来的?”

“是。”陆离点头。

邵九目光一动不动,仿佛陷入沉思。

马宛琪、马宛琪……马宛琪是马副官的女儿,马俊国的堂妹,马老厅长的侄女。当初他在路边遇到马宛琪,倒不是刻意地安排,只是,救下她也并非偶然。

他从来没有一颗过于热忱之心,亦不喜多管闲事,很多事他做了,是因为值得。

那匹劫持马宛琪的人并非真正道上的人,也没什么大的后台,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营长而已,因在军中聚众赌博,扰乱军中风气,被马副官革了职,因此怀恨在心、冲动之下才做出那等事来,故此,即便他不出手,其实那人冷静下来也万万不敢对马宛琪做什么,他救下马宛琪,只是顺水推舟、举手之劳而已。

当然,倘若那杯劫持的人不是马宛琪,他也不会轻易出手。虽然当时他心中并未有明确的目的,但他知道,她是马副官唯一的女儿,马副官妻子早亡,这个女儿对他来说,甚至重要过自己的性命。就如同他曾对陆离说的,很多事,不是当要做时才去做,而是在很早之前,只要一有机会,便不要错失。

也许那件事当时看来很小,但以后会发生如何的作用,却不得而知。

此刻,他便看到了结果。

他指尖攀上帘子上的细碎流苏,漫不经心地绕着。阮文臣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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