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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贵双全-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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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当初白氏没有嫁入顾家,是不是依旧会是个单纯、美好的女子,是不是,会幸福许多?只是后来,那些闲言碎语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销声匿迹,宝龄便也不再想起。

在这大宅子里,再惊心动魄的传闻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再倾国倾城的美人也或许刹那便变作黄土。只有那后园子里,孤零零的坟冢,证明了白氏曾经来这世上走了一遭。

蒋氏依旧是当家,阮氏的病也依旧不见太多的起色。变化最大的,恐怕是顾老爷。宝龄那日见过徐瑾之之后,本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顾老爷,思索了几晚,她决定与顾老爷谈谈,只是走到仁福堂,却又与那日一般,被祥福叔挡在了门口,说是顾老爷已睡了。

之后,顾老爷不是不在府中,便是叫祥福叔传话,总之,除了晚上那顿饭,宝龄几乎便看不到他,更别说单独与他说会话。就连吃饭的时候,顾老爷的视线也鲜少与她相会,总是一放下筷子便回了屋子。倒是蒋氏,态度又来了个转变,白氏入殓头几天,她还做做样子,可没过几日,她的好心情别说是宝龄,估计就连那些丫头婆子也看得出来。

徐瑾之无形中帮蒋氏除了心头大患,白氏死了,蒋氏至少暂时是高枕无忧了吧?宝龄心底叹息一声,又想起不过几月之前,她与顾老爷父女两人笑吟吟地坐在一起说话,心中涌起淡淡的失落,或许是顾老爷是还未从白氏的事中走出来?

而另一个变化是宝婳。

自从那日与她一番谈话之后,宝龄发觉宝婳对自己的态度明显转变了许多,甚至已渐渐如同别人家的姐妹一般,能与她自然地相处。譬如在青云轩,宝婳有什么不会写,即便阮素臣在,她也偶尔会来问宝龄,这个变化叫宝龄欣喜。

此刻,宝婳柔柔地道:“姐姐,你在想什么?”

宝龄回过神,恍惚一笑:“没什么,姐姐在看园子里的景色,娘这园子里的春色,真是美。”

“是么?”宝婳凑过来,望向窗外,秋水般的瞳仁闪着柔美的光芒。

阮氏侧过身,莞尔一笑:“喜欢娘这里你们便多来坐坐,娘也热闹些。”

宝龄看向阮氏,宝婳的眼睛便是像极了阮氏,此刻阮氏的眼底有一抹难以掩饰的喜悦,目光流转,那原本苍白的脸颊也红润了几分。宝龄很早之前便听闻,顾大小姐原先与这位生母并不怎么亲,她本来有些诧异,后来想想,顾大小姐脾气本就乖张古怪,阮氏又常年生病,自顾不暇,哪里有多余的时间照顾女儿?许是如此,所以母女之间难免生疏了。说不定,顾大小姐还从来不将母亲放在眼里,所以贾妈妈与翠镯才会不待见宝龄。虽然宝龄醒过来之后,对阮氏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但如今这样母女闲坐、姊妹和睦的情景终是头一次,阮氏怕是在梦里也盼了许久吧?

倒是贾妈妈,平日宝龄无论是来瑞玉庭还是去云烟小筑,贾妈妈总是一副警惕冷淡的模样,而今日,却有些怪异。仿佛根本无暇顾及宝龄,心不在焉似的,刚才倒茶,还差点洒了出来。

看到贾妈妈如此,宝龄不觉想起翠镯,目光一扫,翠镯竟也不在。从前她来阮氏这里,翠镯总是寸步不离地跟在阮氏身旁的,即便有旁的事,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总会出现,而这一次,宝龄已坐了许久,却并未看到翠镯,不免有些疑惑。

此刻,门外响起脚步声,宝龄抬起头便看到祥福叔走了进来,身后跟了两个下人,抬着一只大箱子。

祥福叔与屋里众人见过礼便恭敬地道:“太太,这是老爷吩咐老奴送过来的,四匹苏锦、一副金簪、一对碧玉手镯。说是二小姐及笄之礼因逢着三姨奶奶的白事,没有操办,这些,是送与二小姐的。”

一瞬间,宝婳抬起头来,秋水般的黑瞳里流露出一丝受宠若惊的神情。而阮氏眉宇间也仿佛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浅浅一笑,叫那些下人将箱子放下,打开看了看,宝龄望过去,见那碧玉手镯清脆可爱,随口赞道:“这镯子真漂亮!”

阮氏看了宝龄一眼,柔柔一笑:“若你喜欢,就拿去。宝婳很少戴这些。”

宝龄刚想拒绝,话还未出口,却听祥福叔道:“太太,老爷吩咐了,这些,都是送与二小姐的!”

阮氏眉心微微一动:“放着不戴也是可惜了,你去禀告老爷,就说我做主,将这对碧玉镯送了宝龄。”

“太太!”祥福叔仿佛迟疑了一下才道,“老爷临行前特别吩咐了,老奴不敢违背老爷的意思。”

宝龄本只是随口一说,哪里会想要顾老爷给宝婳的礼物?此刻却不觉微微一怔。祥福叔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意思再明白不过,这些东西是老爷给二小姐的,谁也不能拿去。宝龄心里那种不确定的迷惑感更甚,转念一想,这毕竟是宝婳及笄的礼物,同样是女儿,顾老爷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妥,她不想阮氏与宝婳为难,开口道:“娘,这是爹的一片心意。”转而又拿起那对碧玉镯,执起宝婳的手,戴在宝婳腕上,笑道:“这镯子真映衬咱们宝婳!”

宝婳望着宝龄,动了动唇,又垂下头去。阮氏目光微敛,终是微微一笑:“即是如此,祥福叔,替二小姐谢过老爷。”

在阮氏房里吃过饭,宝龄与宝婳一道去青云轩。一路上,宝婳依旧如同往常一般沉默,却又有些不同,似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宝龄侧过脸,见宝婳望着自己,不觉开口问道。

“姐姐……”宝婳低下头,又飞快地抬起来,忽地将腕上的一只镯子掳下来,塞到宝龄手中。

“做什么宝婳?”宝龄一愣,笑着道,“这是爹送你的。”

宝婳轻轻咬唇,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宁静的笑:“我一只,你一只。”说罢转身朝前走去。

那碧玉镯子的确清脆可爱,但宝婳并不十分在意,从小到大,只要是姐姐喜欢的,她便只能退而求其次,甚至连姐姐不要的,她也不一定能拥有。一直以来俱是如此,她早已习惯。所以,别说是一只碧玉镯子,就算是天上的月亮,她也可以让给姐姐。只是,有一样不可以,只有一样……为了这一样,其余的,她都可以舍弃。

宝龄当然不知道宝婳心中所想,她愣了片刻,看着手心里的镯子,心里的感动叫她说不出话来,良久,微微一笑,将它戴在手上。一串相思豆、一只手镯,红绿相间,竟是十分赏心悦目。

宝龄走进青云轩的时候,阮素臣正一如既往地坐在软榻上,而一旁,连生正斜斜地靠在书架边看书。纵然住在同一重院落里,她与连生也是好几日未见了。一想到此,她刚想开口跟连生说几句话,未想连生却腾地支起身子,朝阮素臣小声道:“账房还有些帐未算清,我要回去。”

宝龄一愣,连生已从她身边擦过,微侧着脸,竟是看也未看她一眼,她愣了许久,苦笑。罢了,这样……也好。

抬起头,阮素臣的目光正从她脸上移去,朝宝婳笑一笑:“好漂亮的镯子。”

宝婳脸色顿时红了,泛起些许羞涩:“是爹送的。”

“本是一对。”宝龄回过神,扬起手腕,“我也有一只,是宝婳送的,宝婳说,我一只,她一只。”

语气泛着淡淡的骄傲,宝婳能将她当做真正的姐姐,她打心眼里别提有多高兴,不免有些小孩子炫耀的感觉。当然,她更想让阮素臣知道,她与宝婳之间已真的和好,他们就算那什么什么,也大可不必顾忌她。

果然,阮素臣的目光移向宝婳,唇角轻轻扬起,眼底含笑,那一丝笑,在宝龄看来,分明是宠溺的神情。

而宝婳,目光与阮素臣相触,仿佛连心也飞扬了起来,垂首一笑,若一朵含苞待放的水莲,香腮冰洁、凝眸似水,千种风情绕眉梢。连宝龄也不免看的有几分痴了。

宝龄不知道宝婳及笄那日,在小树林发生了什么事,亦不知道,宝婳究竟许了个什么愿,阮素臣有没有替她实现。但此刻看来,那一日,说不定两人已彻底表明了心迹。她正考虑着是要继续留下来做电灯泡,还是识相地离开,扭头忽然瞄见贾妈妈匆匆而来:“二小姐,快跟贾妈妈回去,贾妈妈替你好好打扮打扮,老爷看过黄历,说今日是吉日,要给二小姐补过生辰。”

贾妈妈一脸的喜色,竟顾不得青云轩里还有另外两位主子,与适才的魂不守舍全然不同。

宝婳也是一怔:“爹……给我补过生辰?”仿佛那是极不可思议的事,小鹿般的眼睛也瞪大了几分。

还是阮素臣轻笑道:“宝婳,跟着贾妈妈先回去吧,嗯?”

宝婳飞快地看了阮素臣一眼,轻轻一笑,才跟着贾妈妈走了。望着宝婳与贾妈妈走出园子,宝龄笑道:“那日都没给宝婳过个生辰,幸好,爹并没有忘记。”

宝龄本有种感觉,顾老爷对宝婳并不怎么上心,此刻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只是,仿佛是突然的变化,联想到顾老爷这几日对自己的反常,宝龄心里一时又有些怔忡。

“那日,是我约了宝婳。”阮素臣低缓地声音忽地传过来,宝龄抬起头,他顿了顿道,“我想跟她说清楚。”

宝龄不置可否地望着阮素臣,说清楚……大约,就是表白了吧?只是,为何要来告诉她?难道是觉得有必要跟她交代一下,怕她还有芥蒂,从而捣乱?

宝龄于是展颜一笑,模棱两可地道:“说清楚就好,我也……早就明白了。”

她认为聪明如阮素臣定能看懂她眼底的真挚与她话中的含义,果然,阮素臣偏过头,漆黑的眼眸波光潋滟,轻轻一笑,复而拿起书,那唇边的笑意,却并未落下去,好像一直到达了眼底。

吃饭的时候,宝婳自然是主角,宝龄不知道宝婳从前的生辰是怎么过的,见宝婳被众心捧月一般地围着,脸上竟有几分不习惯的神情。顾老爷与阮氏分别坐在宝婳两侧,阮氏脸上是温柔慈爱的笑,而顾老爷的目光亦是极尽宠溺,那目光,宝龄何等熟悉,曾经何时,顾老爷看她时便是这般。而此刻,一顿饭快近尾声,顾老爷的眼神却从未落向她这边。

宝龄只是低头吃饭,一旁的蒋氏却似乎觉出了些端倪,一双尖锐的眼睛不时瞄瞄宝龄,又瞟瞟宝婳。

等婆子收拾了桌上的碗筷,顾老爷仿佛才想起什么,唤道:“宝龄……”,宝龄一怔,刚应了一声,却见顾老爷犀利的目光盯着自己的手腕,开口道:“这不是我给宝婳的碧玉镯么?怎会在你手上?”

肆拾叁、未说出口的话

正文肆拾叁、未说出口的话

一时静谧无声,一屋子的人顿时凝住。

宝龄的手尴尬地提在半空中,开口道:“爹,这是……”

“这是我送与姐姐的。”忽地传来一个怯怯地声音,宝婳望着顾老爷,小心地道。

顾老爷目光移向宝婳,才略见缓和,淡淡地道:“宝婳,你不必替你姐姐说好话,她的性子,我岂会不清楚?”

犀利的目光望过来,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漠。宝龄咬着唇,睁大眼睛,顿时愣住了。她不是第一次被人冤枉,换做顾府的任何一个人如今这么说她,她即使心中愤怒,却都依旧能平静地应对,可为什么,这个人是一直疼她、爱她,甚至到了纵容地步的顾老爷?此刻她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委屈、错愕、难过……统统混杂在了一道。良久,她才将喉头的酸涩咽下去,微微扬起下巴:“我没做过什么,这镯子,的确是宝婳送我的。”

“是啊,老爷,她们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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