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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江山颜-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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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贵气无双,微微扬起下巴,冷笑:“秦将军,我奉劝你不要妄想,我黎岫玉要抓的人,从来不可能逃脱。”
他似对那番话恍若未闻,勒马回身,冲我轻轻一笑,我竟有些恍惚。他抬起手中长鞭,无声地看着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温柔地唤我的名字:“步疏,我真不舍……”
未等我出生阻止,他便狠狠甩下马鞭,骏马吃痛扬蹄狂奔,我一时大骇听他厉声道:“你们还不随君上而去,倘若护主不利,军法处置!”
疾往的风远远送来黎岫玉一声冷笑:“你以为你可以为她拖延多久?”
他淡淡回道:“能拖多久便是多久。”
而后一切我都无从所知,知不知道又什么区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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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于虚迷堪堪清醒过来,已过三月之久了。我挥开面前的酒坛子,披衣打开门,冷冷看着面前跪了一地的臣子,挥手声音嘶哑:“都起来吧,别像哭丧一样,孤还没死……”
说到那个死字,身形微微一晃,在朝臣们惶恐的眼神里几番隐忍,咽去喉间的血沫。掀起一丝苦笑:“怎么,都不听孤的了?还是说嫌城墙头上挂着的人头还少吗?
此言一落,眼过掠处皆是惊惧之色。目转处瞥见那面无表情的父子二人,冷冷一眼,甩袖步离,丢下一句:“北国公和御史台主随孤来。”
我醉了一月,如果可以我宁愿永醉不醒。如果不醒,我是不是还可以见到我的秦小将军,他还会向我露出那无奈和宠溺的笑容。如果不醒,//奇书//网整//理他的掌心还会握着我的手,说君上小心。他会教我抚弦,会罚我抄书,会陪我下棋,会恨铁不成钢地敲着我额头说,君上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的了?
沉璧,沉璧,每念一遍,我的心便枯槁一分。我想过很多以后在一起的日子,或许艰难或许还是会有很多风雨,但是一定会幸福的。因为你是我的秦小将军,是我亲手选的并肩一生的人。可是,我唯独没料到崖前一别就成了永远。
当我我浑浑噩噩被人从马上抱下,听到所谓的黎公夫人身受重伤时依旧麻木不仁,只当我看到那个幼小的身影时,生平第一次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恨意。
我推开身边的人,拔出剑,却在中途被人夺去利剑。那人眼带寒霜,一个巴掌扔到我脸上:“北寞以为秦将军一命换来的是一个值得他舍己护国的明君,却不想至此君上依旧任性如故。前有黎君压境,后有内贼犯上,羽策军不是拿来给君上儿戏的!君上此时不该清醒清醒了吗?”
我捂着脸,双眼通红,看着面前的北国公父子二人,再看到眼前幼童,竭尽气力,缓缓开口:“派使前往黎军谈和,想必华胥夫人的耳子值得起我荆国半壁江山……北国公坐镇在前,其他将士随我和北台主回京平叛。
梁州谋反之心昭然若揭,勾结黎国、内外串通,在黎国举兵犯荆之时便带兵攻向王都。我等这一刻已等了许久,自以为部署已十分详密,却不料终是搏不过这命运一指,便是生死相隔境地。北国公道:“北家自是鼎力相助于君上。小儿已倾慕君上许久,若能得君幸助君上巩固江山,岂不更妙?”
我怒极反笑道:“你这是在要挟我?”
他拈着胡须笑地分外慈祥:“有得有失,君上自可衡量。”
我如何衡量,又怎生衡量?内忧外患,便是君王也有不得已之时。国君需仰仗北家,因此,那个在国君之称背后,名叫云步疏的女子只得就此死去。或许这便是最好,这世间护我宠我之人已不在,而身为君王使命便是护佑别人,万不能避在别人身后。
红烛高燃,国君大婚,朝势初定,举国庆之。我抬头看天,宗庙之前,高阶之前,北寞立在我身边,深色喜服加身亦衬得他剑眉英目,我神思恍惚,指尖抬起触到他面容,他握住,一贯冷色的眸子里终于浮起笑意。那一笑,终于让我蛮腔悲痛顷刻崩溃,泪落成雨。我看不清对面之人的容色,我只知道,这一仗我输得一败涂地。
沉璧,沉璧……我输了我的半壁江山。
命运,这般弄人。我们生不能,亦死不能。
48
48、番外 笔墨荒唐 。。。
作者有话要说:想好好写一下这个人的,但是=。=没辙啊,赶榜单之。等有空我再专门给他开一篇文。
一场乱世烟云,几笔浓墨重彩,一页黄纸翻去,凭尔风流皆逝去。
做惯了冷眼旁观这喧嚣繁华尘世的人,时间久了,心中愈来愈挣扎的生出一种向往。墨家是这人间消息流窜最多最快的地方,却也是最寂寞和安静的地方。令人窒息的墨汁味,枯燥的笔尖擦过纸张的声音,不同的人相同麻木的表情。
这是一个牢笼,而他迟早要撕裂开它从中逃脱而出。
他最后一次见到那人,是在墨家的凡顶楼上,那人坐在掉了漆的高栏上,膝上横放着一杆七尺长枪,枪缨是鲜艳的血红。凡顶楼高三十丈,他坐在盘着的单腿上,风灌进他的墨色衣裳里,看上去像只摇摇欲坠的孤鹰。
落九郎忽然觉得这个比喻很好笑,若是鹰又怎会坠落?更何况是那个这样被认为是通天命的人。据说墨家的先祖是天上的仙人,后因犯错被贬到了凡间,自此独行在世外、记录这世间发生过的事。生为墨家家主理所应当被认为是领悟天命的存在。
“你要走了。”那人的拇指一点点很细致地揩着冷锋熠熠的枪头,未束的长发缭乱在空中半掩住他冷玉般的面容。
“知道了还说,真是废话。”落九郎揉着刚刚被丢了巴掌的左颊,五道指印还很是清晰。
“如如会很伤心。”家主平板无波地声音没有透露出一丝对于名唤“如如”的人担心,仿若只是在坦述一个事实,却也确实如此。
“伤心又如何?”落九郎掸掸泛着白的青袍,一跃而起蹦上高栏之上,摇摇晃晃地单脚跳了几跳,后来大概觉得甚是无聊,便也学着那人的样子索性垫坐在单腿之上:“她已送了我一个巴掌留作纪念了。”
“你没有一处像墨家人,唯有这颗心倒是和它很是相像。”家主大人单手握起枪杆,手肘缓慢向后折去,腹臂蓄力,气沉敛息单腕猛一挑,枪锋扫出一片银光皪皪。
挑起的枪锋划开了落九郎的面庞,一道红线在他颊上慢慢渗出血滴来,滑落到他嘴角。他不觉伸出舌舔了舔,腥腥咸咸的,他笑了起来带着一丝嘲讽:“如如的巴掌,你的枪,才能让我这个家里感觉到我是活着的,会痛会流血,那血也是热着的。可是我又没有天天任你们打骂的好脾气,如此还是我走了比较好。”
这样说着,青色身影腰向后一折,宛若一方薄纸轻飘飘地落了下去。逆着的风送来家主淡漠如烟的声音:“一尘一尽,云去处,无觅处。”
落九郎像被剪断线的风筝,直直扎入了高楼下的碧潭中,“咚”地一声掀起水花几股,恢复了如镜平波。
碧色的水漫进他的眼和耳中,将他拖入了一片虚无境地。发丝,皮肤,骨头,都自寒彻的水中滤过,肺腑鼻息都是畅快的冰冷。那是一场脱胎换骨,墨家家主的弟弟自此销声匿迹了,世间多了一个说书先生。
等他流落到了荆国王都,在一场鹅毛大雪里握住了那个女子的手腕将她扣在墙上,他嗅着她发间淡淡的蔷薇香,迷蒙又清醒地看着那双灵动眸里自己清晰的影子。没有害怕,有好奇,有迷惑,还有一丝愤怒里夹杂的害羞……
簌簌的雪,降成天地间的一帘银华垂幕,轻轻柔柔地飞尽人间。他的指尖触着她温热的肌肤,那一刹,他似能听到被尘埃层层掩埋的心咯噔一声,如同齿轮一般缓慢转动起来。
她让他喊她阿疏,虽然于女孩子来说,这个名字未免有些失了柔婉之气,但于她却十分合称。因她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娇柔,也不似她们那般温婉。说笨却擅一笔好字,喝酒聊天九州局势天下人物皆是信手拈来;说聪慧,做饭刷锅洗扫清洁无一是她会的,而且偶尔十分地迷糊。
其实她的所有表现都在直指向一个结局,而她每晚蹲坐在廊下守候的身影让他却假装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也学会了自欺欺人。
洛书的到来终究亲手揭开了他刻意营造的假相,她仓皇失措,他沉默无言。
就算他逃离了墨家,有些自他来这世上便潜移默化烙在他骨里的东西是不会磨去的。人世的法则,他一介凡人无力抵抗。墨家人不得插手人间事,更何况她是荆国未来的国君,与这个末世皇朝未来命运密不可分。
他想,他终究还是没有那个命,他要不起她,只能让她忘了他。落九郎这三个字,纵然给过她欢喜,也会逐渐在她脑海里渐渐淡去。他不属于人间,有关他的记忆自也不会长久的留存。
从此他还是那个四处流离的说书人,远远立在尘世之外守望着她的悲喜,她的苦乐,她颠簸上下的人生。
是他将秦沉璧引至她面前,看着她那双清澈眼眸里印上他的身影,就如同那个大雪夜里,她被他扣在墙上黝黑的眼睛里只有他的面容一样。这是一场他亲手推就的轮回,所有因果只为了让这个他第一次喜欢也是最后一次喜欢的女子,能在这乱世之中尽可能的喜乐安康。他给不了她的,自有人替他来宠她,护她,温柔地拥抱她,给她所期冀的爱恋。
“我救了你不是没有代价的?”他立在崖底看着奄奄一息的那个荆国将军冷冷道。
“只要让我回去见到她,你要什么代价,都可以……”秦沉璧费尽气力一字一字吐道,冰冷的血液凝结在他眼角,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开来。
落九郎沉默地看了他许久,然后道:“你要好好守着她,再不离她,再不容她一丝委屈。”
“好。”
他说尽了世间的故事,走遍了九州的山河,踽踽独行了不知多少年,却从未忘记过那一夜的蔷薇冷香。
这般静默而遥远的守望就由他一人所完成。
他有时会记起当初离开墨家那一日的情景,他想那小子说得话是不对的,他和墨家人终究还是不一样的。至少在他心底除了所谓的墨家职责之外,永远有一个人的身影。
他从来荒唐,如此荒唐下去也未尝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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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番外 长命随君去 。。。
作者有话要说:一句话,HE了……(其实这篇番外是很久之前写好的了……望,这篇自开头起结局就定好了)于是,老朽坑爹地完结了,爽不爽?很爽……第一篇文啊,虽然感觉有点乱糟糟的,但是还是心头好啊。摸摸抱抱,娃啊,你是娘亲第一个孩纸啊。
闻鸡而起,披甲束发,戎装在身,早膳罢,出府门,已有仆从牵马相候,翻身上马,□骏马亦知主人心性,嘶鸣一声,纵蹄撤缰,奔皇城而去。
大军严整,旌旗烈风,号角孤城,尘土飞扬。于马上环视,三军盛势,不可阻挡。下马回望,红阳似血。
一步步踏上玉阶,足底生寒,手心微汗,既未受命,重担加身。
跪身而拜,从她手中接过那一柄长剑,与她指尖相触,心尖竟是狠狠一颤。
听她慷慨之言,心中颇为安慰,她虽本性轻狂,却堪为这荆国天下一反常态,并习文武之艺,研习治国经略,此番牺牲,尽收于眼,却只深埋于心,只为不想她回归本性,故始终不敢袒露心迹,恐太多儿女情长,祸于朝纲社稷。
然她那悄然耳语,本性毕露,眉头一紧,额间隐隐作痛,想这祖宗千万别弄出什么事才好。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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