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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文学0701-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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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人都拴到你的腰上管着。 
门咣的一声带上了;窗玻璃在嘤嗡地颤动。小灯很想抓住一样东西狠狠地摔到墙上;摸来摸去;身边竟没有一样可抓的;只好把指头紧紧地捏在手心;听凭指甲钉子似的扎进肉里;身子却格格地发起抖来。 
靠不住啊;这世上没有一样狗东西是靠得住的。小灯恨恨地想。 
她知道;这个圣诞节她只能是一个人过了。 

1976年8月1日 大连 海港医院 

手术室的医生护士最近几天都吃住在医院。唐山天津转移来的伤员源源不断;外科病房的每一个床位都已经占满;走廊上又加出了许多临时床位。从主任医生到新上任的小护士;所有的人都难免会露出些手忙脚乱的局促。虽然备战备荒是一句熟到睡梦里都可以脱口而出的口号;落到实处才知道应急的本事原本不是一天里练就的。 
“醒了;醒了!” 
一个刚刚独立当班的年轻护士飞快地从病房里跑出来;冲进了值班室。 
三个值班的护士一起抬起头来;异口同声地“哦”了一声;声音里都有一丝抑制不住的惊喜。不用问;她们都知道她嘴里那个醒了的;是11号床的万小达。 
“醒了”“死了”是这几天她们之间最频繁的话题;寻常得就像是说“吃饭”“睡觉”一样;没有人会为此一惊一乍。寻常岁月里耗其一生才能参透的生死奥秘;一次天灾轻轻一捅就露出了真相;再无新奇可言。从敏感脆弱到麻木不仁;中间其实只经过了一场地震。在这之前;她们从来不知道;她们的心居然能磨出如此粗糙坚实的老茧。但总还有那么一两处的肉;是长在死角里;老茧爬来爬去永远也够不到的。那些肉在心最深最底处;不小心碰着了;依旧连筋连骨地疼。 
万小达就是在不经意间碰着了她们心尖上的那块肉的。 
万小达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整个右半边身子都打着绷带;也看不出伤势轻重。辗转的旅途中他一直昏睡着。当护士把他从救护车上抬下来的时候;她们不约而同地注意到了他的长相。他的皮肤白若凝脂;看不见一个毛孔。睫毛如两把细齿的梳子;密密地覆盖在眼皮之上。嘴角上有两个浅浅的旋涡;似乎永远在微笑。头发有些微微的卷曲;在汗湿的额角上堆成一个个小小的圆圈。在她们极为有限的审美词汇里;还没有出现米开朗琪罗和大卫之类的字眼;她们只是惊讶一个小县城里竟然会存在这样一个俊秀的孩子——当时她们都把他误认为女孩。后来她们看见他睁开了眼睛。当她们看见他的眼睛时;她们才意识到其实她们的惊讶在那时才真正开始。 
后来她们拆开了他的绷带;才发现他的右手从肩膀之下都已经被砸成了肉泥;肘部的骨头裸露在外。在完全没有使用镇痛药物的情况下;他一直没有哭。哭的反而是护士——在外科医生还没到来之前;她们就已经知道截肢是唯一的方案了。美丽她们见识过;残缺她们也见识过;只是把这样的残缺安置在这样的美丽之上;却是一种她们无法容忍的残酷; 
推入手术室时;小达突然醒了过来;是一种不知身处何处的茫然。护士抚摸着他汗湿的头发;说乖啊;你再睡一会儿;醒来就好受了。小达像离了水的鱼似的翕动了一下嘴巴;模模糊糊地说了一句什么话。护士贴得很近;却听不真切。似乎在叫妈;又似乎在叫姐。护士叹了一口气;悄悄地问旁边的人这一家活了几口;却没有人知晓。这是护士们这几天接收新伤员时最经常问的一个问题;只是问到小达时;不知怎的;她们不约而同地换了一种问法。她们问的是活了几口;而不是死了几口。 
小达截肢手术之后两天里一直持续高烧;昏迷不醒。使用了多种抗菌素;并在病床周围放置了许多冰块物理降温;却都没有效果。早上主治医生来查房的时候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得随时能拧出水来;护士们就都明白这孩子怕是没指望了。 
没想到这天中午小达却突然毫无预兆地醒了过来; 
小达醒过来;只见阳光炸出一屋的白光;空气里飞舞着无数金色和银色的尘粒。满屋都是穿着白大褂的人;风一样地闪进来;风一样地闪出去;话语声却细如蚊蝇嘤嗡飞行。身边的床铺上;有一个精瘦的老汉正咚咚地砸着自己的脑壳;天爷啊天爷地喊着。小达只觉得有一线奇痒;如细细一队的虫蚁; 

正沿着他的手掌心;一路蜿蜒地爬到了肩膀。 
小达忍不住嗷地叫一声。 
两件白大褂云一样地落在他的床前;一老一少两张脸同时绽开一朵硕大的惊喜。“孩子啊;你到底醒了。疼吗?” 
“痒;手。”小达有气无力地说。小护士坐下来;将他的手摊在自己的腿上;轻轻地挠了起来。小达觉得小护士的腿仿佛是一垛新棉;落上去就立时陷进了一团无底的柔软。 
小达忍了一会儿;没忍住。终于摇了摇头;说阿姨;是那只手。 
小达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能让小护士泪流满脸。 
老护士叹了口气;对小护士说你去吧;把他妈推过来。小达的母亲李元妮是和小达同批送来的;就住在隔壁的女病房。李元妮的伤在腿上。李元妮被刨出来的时候只有点轻微的擦伤;后来为了找一床席子而爬进残存的半问屋里。席子都拖出屋来了;却遇上了余震;一块碎石砸下来;砸成了大腿骨折。 
小护士跑进病房的时候;李元妮直直地躺在病床上;白色的床单一路拉到鼻子上;只露出两只眼睛;却是紧闭着的;也不知是睡是醒;头发上有些光亮闪烁不定。小护士走近了;隐隐听见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如饱足的蚕在缓慢地爬过桑叶;又如种子在雨后的清晨里破土生芽。小护士呆立了一会儿;才渐渐明白那是白头发在嗞嗞生长——二十六岁的李元妮一夜之间白了头。 
小护士叫了两声;李元妮才睁开眼睛;小护士一眼看见了两个深井一样的黑洞;不见底;也不见波纹。 
“李元妮;你儿子醒了;烧退下去了。” 
一丝风吹过;波纹漾起;井里微微地有了水的痕迹。 
小护士推着李元妮去了隔壁的病房。进了门;母子两人见过;一个叫了声小达;一个叫了声妈;声音都有些嘶哑。半晌;小达才说妈我的右手没了。 
说这话的时候小达嘴边的两个小窝跳了一跳;脸上荡漾开隐隐的一丝笑意。 
小护士的眼圈又红了。老护士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蹲下身来;轻轻抓起小达的左手;说孩子啊世界上有好多人都用左手工作的;你出院就该进学校了;正好从头开始学左手写字呢。 
“你爸从小就是左撇子;往后你就跟你爸学。” 
说这话的时候;李元妮并不知道她的丈夫已经不在世上了。万师傅是在途中的一家招待所里遭遇地震的;一层楼整个塌陷;他和同房间的两个同事无一生还;只是噩耗还需要几天才能传到李元妮耳中。 
“妈;是你;把姐姐;弄丢的。” 
突然;小达直直地看着李元妮;一字一顿地说。 
小达的话如一根钢针;戳破了一个刚刚有些鼓胀起来的气囊;李元妮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下去。 
“她;连个遮盖的也没有啊……”李元妮泣不成声。 
老护士叹了一口气;对小护士说:“她女儿;刨出来就死了。她想找张席子给盖上;一转身;尸体就让人抬走了。” 

1976年初秋 唐山市 某军驻地 

那个夜晚是一个异常阴郁的夜晚;天低得仿佛一伸手就能捅得着;云如吸满了水的旧棉絮;任何一阵风随意吹过;都能刮出几滴脏雨来。 
窝棚里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那是纸、剪子和手指相碰时发出的声音。 
先把纸裁成小方块;再把五层方块纸叠在一起;折成长条;中间用绳子扎起来。再把长条纸的两头剪成尖角或者圆角;然后一层一层剥开; 
几个战士在教孩子做纸花;尖瓣的;圆瓣的。当然;都是白颜色。 
大人们在回避着彼此的目光。此时任何一次不经意的目光相遇;都能引发出一声不经意的叹息;而任何一声不经意的叹息;都能引发出一场惊天动地的哭号。 
孩子们已经哭了一天了。 
他们认为永远不会死的那个人;却死了。那枚永远不落的红太阳;竟然坠落了。 
地陷的时候;也惊慌;却总觉得还有天盖着。有天盖着的地。怎么也还是地。可是等天也塌下来了;地就彻底没有了指望。孩子们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月里已经经历了天塌地陷;孩子们哭过了太多的回合。孩子们的生命如同一首开坏了头的歌;不知将来还能不能唱回到正调上来。大人们不知道。大人们只是舍不得让他们再哭了;所以大人们只有自己隐忍着。 
“怎么用这只手;你这孩子?” 
一个战士发现角落里那个孩子在用左手使剪子。那个孩子低着头;眼睛近近地凑在纸上;刘海随着鼻息在额上一起一落。那个孩子使剪子的姿势还很生疏;剪出来的纸上有一些歪歪斜斜的毛边。战士把那个孩子左手里的那把剪子拿下来;塞进右手;说你赶紧换过来;养成习惯就难改了。那个孩子果真便用右手来剪纸;剪了几下;剪子咣当一声落到了地上。 
“我的手;断了。”那个孩子说。 
战士吓了一大跳。这几个孩子是还没有来得及安置的孤儿;暂时收留在这里;都经过身体检查。战士在这一个月的救护中多少学会了些医务常识;战士把那个孩子的右手抻直了;前后左右地甩了几下;硬硬的很有劲道。于是战士说话的语气就有些严肃起来:“你的手好好的;从今天开始;再也不许用左手。” 
那个孩子捡起剪子——用的依旧是左手;也不抬头看战士;却低声地说:“你又不是X光;你怎么看得出我的手没断?”周围的孩子叽叽咕咕地笑了起来。“叔叔她有神经病。”一个男孩趴在战士耳边说。 
那个孩子咚的一声扔了剪子;倏地站起来;飞也似的跑了出去。战士忍不住对旁边的另一个战士说这孩子真怪;今天多少人都哭了;就她不哭。另外那个战士说岂止是今天不哭;我从来就没见她哭过。医疗站的人说她是脑震荡后遗症;全记不得地震以前的事了。先头的那个战士就说:“听指导员说有一对夫妻要来认领一个孩子;我看把那个孩子给他们最好——不记得从前的事;正好培养感情。” 
战士口里的那个孩子其实是一个代名词。这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孩子;所有的人只好用“那个孩子”这样一个笼统的称呼暂时作为她的名字。 
她是在震后的第三天被一个战士找到的。当时她蜷成一个小团;老鼠似的睡在一辆军车的座位底下。没有人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爬上来的;也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座位底下藏了多少天。她身上披着一块满是破洞的塑料布;头发结成一条一条蚯蚓似的泥绳。她一侧额角上有一片伤口;不深;面积却很大。当战士把她从车里抱出来的时候;她在战士身上烫烫地撒了一泡尿——她的神志已经模糊了。 
后来战士喂她喝了半个水果罐头;她就清醒过来了。问叫什么名字;她不说话。问父母叫什么名字;她还是不说话。又问家住哪里;她依旧不说话;却突然紧紧拽住右手;说手断了;我的手断了。她说这话的时候;疼得浑身颤抖;额上冒出泥黄的汗珠。战士急急地将她送到了急救站;医生做了全身检查;却没有发现任何骨伤。 
失忆症加上受害妄想症。大灾祸之后的常见病。医生说。 
医生清理包扎了头伤;就把她送到了驻地暂时收养。 
那个孩子总体来说是个容易管教的孩 

子;话很少;也从不和大人作对。只是她看人的时候眼睛总是定定的;仿佛要把人看出两个洞来;没有人敢接那样的目光。她的沉默是一条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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