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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黑利特·厄普森_刘维梓] 默比乌斯带的故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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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吧。”他又挥舞起漆刷。

    过一会儿我又出去张望,码头上已不见拖拉机的踪影。油漆工作还在进行——狄克逊时不时发出信号,让赫博尔特从那边把皮带送来。这时漆过的皮带重新出现,狄克逊喜滋滋地欣赏自己的成果。

    我急忙撑着拐杖上前高喊:“糟啦!您把内侧也弄上漆了!”

    “这不可能,我才不会这么蠢呢!”

    “那么请您自己看看!”

    狄克逊在昏暗中弯身用手去蹭皮带的内侧面,结果发现沾满红色,他十分诧异:“我一直小心翼翼,连一小滴漆都没敢洒出,怎么这里面似乎全是油漆呢!”

    我说:“恐怕内侧都被涂上油漆啦!”

    “嗨,赫博尔特!”狄克逊唤道,“继续摇动皮带,一直到我通知停下为上。”

    皮带慢慢移动,我在一旁守候。它接连转了好几圈,可以绝对肯定整个内侧都被漆上美丽而厚厚的一层红色。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狄克逊惊呼。

    “您太大意了,”我幸灾乐祸,“只顾漆啊漆啊,根本不管在干什么。”

    “我决不会这么糊涂,”他恼怒万分,“一定有人捣鬼,该不是你吧?”

    “这怎么可能呢?我连皮带旁边都没去过。”

    “也许您在我油漆之前就偷偷漆上了。”

    “请看,皮带两面颜色相同,油漆未干。别想把责任推给别人嘛……”

    “我不会推诿责任!不过我的确没有漆过皮带的内侧。”

    “是您漆的,除非赫博尔特搞恶作剧。”

    “您这话的意思是……”

    “也许他又带来一罐油漆,是吧?您在漆外侧,他就在那边漆内侧,只是想开玩笑。”

    “他妈的,这混蛋!”狄克逊冲向那边,我紧赶慢赶才在他破口大骂时到场。

    “你得负责!”他暴跳如雷,“干吗你也要在这边漆皮带?”

    赫博尔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怎么可能呢?这里的皮带整个都被防护网罩住,我根本没碰到过它一点点。”

    狄克逊细看防护网,它被螺栓固定得死死的,任何一颗都没动过。

    狄克逊阴郁地让助手跟他去了泵房,我落在后面,心中乐开了花。他俩在泵房稀里胡涂地仔细检查两面被漆过的皮带。

    “油漆清除剂,”我提醒说,“刚好就放在这个角落。”

    “好吧,”狄克逊叹口气,“赫博尔特你还是回机房去,我招呼你时就摇动曲柄。记住,这次可不能闹着玩。”

    赫博尔特过去了,狄克逊开始从皮带内侧擦去油漆。但是清洗剂只适用于软化硬结的油漆,在这里它反而使未干的油漆更加潮湿。狄克逊到处寻找抹布和棉纱,把旁边的一桶汽油也搬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专心一意地擦洗和抹干皮带的内侧,只是在赫博尔特转动皮带时才歇上一会。

    当这可怜的家伙埋头苦干时,我在外面转悠,焦急地朝码头方向张望。后来我看见了那台拖拉机在朝山区方向行驶,估计还得有半小时才能进入一片树林,消失在视野外。如果狄克逊发现它,就有可能纠集人马去夺回来。

    我又返进泵房,发现狄克逊干得实在太快了。最早被洗干净的那段皮带已经通过另一端并重新绕回显露在皮带轮的上外侧。蒙在鼓里的狄克逊还坐在地上苦干,他的头低着,所以没发现这件事。但他听到我的脚步声就回过身说:“我记得在什么书上说过,用喷灯清除油漆是最快的办法。”

    “不错,但是喷灯只适用于在钢结构上清除油漆,而且要有严格的防火措施。您不能在这上面乱用,会把皮带烧坏的。”

    “我会当心的,”他说,“我得试试。”

    他站起身,压根没朝皮带上侧瞧上一眼,就收起抹布、棉纱团和汽油桶。他走向工作台给喷灯打气后旋开阀门并点上火。

    “您千万别这么干,”我说,“皮带已经浸透了汽油。”

    “您军衔是比我高,少校,”他冷冷地说,“不过在这方面您不见得比我内行。”

    他拿起喷灯走向水泵,但突然停步,手指皮带惊奇地说:“看哪!”他的声音显得衰弱无力。

    “又出什么事啦?”我满心愉悦地问。

    他欲言又止:“那皮带外侧的油漆也消失了……”

    “果然如此!”我故意大惊小怪,“这又是怎么发生的?”

    “我……不清楚,”狄克逊一头雾水,“我一定得查个明白!”他大声咆哮,“赫博尔特!马上到这里来!”

    半分钟后赫博尔特过来了,他问:“您还需要什么吗?”

    “不错,我要知道你究竟在那边乱搞了什么名堂?”

    “什么?”

    “是你又把皮带外侧的油漆也擦掉啦?”

    “我一直在摇动曲柄,您想让我也过来擦漆吗?”

    “当然不是,不过有人已经把外侧的油漆也擦掉了。”

    赫博尔特望了一眼:“果真如此!这是什么意思?我以为您只打算把内侧擦干净的,为什么要把外侧也擦掉呢?”

    这时狄克逊的怒气已一发不可收拾。

    “我没碰过外侧!不过有人是这么干了,我正想查清到底是谁呢!”

    “那好,反正不是我。”

    “你还敢否认吗?”

    “当然要否认!我看不出你为什么老要跟我过不去。先是说我漆了内侧,现在又指责我擦了外侧。我看这全都是你自己干的!”

    “赫博尔特中尉,如果你不合作,我自有办法。我可以回船带点可靠的警卫在两边加强监督。”

    “噢,我可不赞成这么干;”我插口说。

    “这有什么不妥?”狄克逊追问。

    我其实是怕他回到船上发现拖拉机已被借走,更怕当时拖拉机还没走远,可我不能说出实情,所以我尽可能温柔地说:“如果要我说,这事十分简单,不过是您有点心不在焉罢了,狄克逊上尉。想想也真够滑稽的:漆外侧时您糊涂把内侧漆了;然后清洗内侧时,您又莫名其妙把内侧漆了;然后清洗内侧时,您又莫名其妙地把外侧也洗掉了。下一步,您该好好用清洗剂去洗洗脑袋,或许还应该把您裤子里面也擦擦干净吧。”

    不幸的是,我这种温柔的答复丝毫没能减轻对方的愤怒。

    狄克逊脸色发青,简直无法形容他当时的愤怒。

    “狗娘养的,你存心捣乱!”他大吼一声向我逼近两步,准备用喷灯揍我脑袋,不过他在挥舞中失手使喷灯飞出,摔在那桶汽油上,顿时轰的一声烈焰横飞。唯一的出口霎时变得大火熊熊,浓烟蔽空。

     我们三人退缩到房间最里面,刺鼻的油烟黑雾充斥全室,抹存和棉纱团统统烧个精光。我们紧贴地面躲避黑烟,后来又藏在一大堆盒子后面,可依然无法透气,一味地呛咳……呛咳……

    我醒来时人在医院,已过去了整整三天。当时人们赶来扑灭了大火,房子、水泵甚至皮带都被保住了。而狄克逊、赫博尔和我全部昏迷,现在只剩我还留在医院继续治疗脚伤。

    文图里和沃特杜已把另一台拖拉机拖出沼泽,清出了一块简易机场,总共只花了两天。伤员已乘轻型飞机并在这里换乘大型水上飞机送往澳大利亚。文图里和沃特杜也把拖拉机还给了狄克逊,野战医院的护士长刚才还在我肩头洒下她那感激的泪水。

    您万万不会想到,那顽固不化的狄克逊还想回去完成他那不可能完成的油漆活!不过,负责港口的澳军上校刚好回来碰上那场火灾,他命令狄克逊两人立即开路。他说:“这些案例工程师最好还是回家抱孩子,呆在这里,而且是战争时期,实在是太危险啦!”

    您的朋友  亚历山大·布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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