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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办法去面对沁航的眼神。
　　护士看她面色一变，关心地问了一句。她摇头，眺望远方。护士瞄了瞄她削瘦的侧面，摸不透她那深遂的眼神。传说中她是疯子，但此刻，她平静得像个天使。
　　林扇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再要查相关资料，对这些政府人员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无论是会有谁来，都是她不想见到的。她要跑，一定要跑。
　　跑之前，把身体养好。经过这一次巨创，她的心身受到了极大的损伤。庆幸地是这个医院的服务条件还不错，身体恢复得也挺快。最多两天，她就要消失在这里。
　　正想着，门被推开。一阵风刮过。拂起她的发丝，迷了眼睛。穿着大号病服的林扇就像个干枯的衣架子一般。她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听到杨黎欢快的声音，哎呀，林扇你能下床啦！
　　林扇没搭理她，在护士的搀扶下缓缓走进病房回到□□。其实她可以大步地行走的。
　　杨黎身后是方平。杨黎满面笑容，林扇却丢出一句，你应该去大肆shopping庆祝我恢复健康，还是祈祷我不要好得太快？
　　我哪有？杨黎笑意逝去，又一副委屈样。林扇付之一笑道，你自由了。
　　林扇！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杨黎想，是的。她确实不想做照顾别人的工作，那不是她的强项。她从小到大，就是被人照顾的对象。她这次如果不是找了照顾她而留下的借口，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快活。可她这么直接说，也太伤人心了。少说，她也确实是尽了些力的。
　　我有护士照顾。林扇别开脸，淡淡地说。你们爱干嘛爱干嘛。别在我面前出现。
　　林扇，你过河拆桥！杨黎不满地指责。
　　林扇缓缓回眸，一个凌厉的眼神顿时让杨黎发抖。她本能地拽住一旁地方平，心里顿时安全一些。她真骇怕林扇这样子。她嘴上却要激林扇生气，林扇，你还以为我真想管你呀。要不是看在朋友份上，我早走了！亏我还在调查组面前一再说你的好话。亏我那么相信你的清白无辜！你真是个凶狠的女人。
　　林扇怔了。这倒是她没有想到的。路恩说过信任她，相信她说的名字是真的。她觉得自己是个不值得人再相信的人，也不敢再相信别人。可眼前，杨黎也选择信任她。
　　林扇冷笑一声。笑自己，也笑别人的愚钝。
　　我要走了。我很生气。我不理你了。杨黎唱着高调甩手要走，林扇却出声叫住了她。她心里偷着乐，小样，这女人还是离不开我吧？面上却装得怒容满面，半天都不回头。林扇说着，你知道我的背包放在哪么？
　　方平出声，你的东西暂时交给了调查组在保管。等调查取证完毕，就会完璧归赵。
　　可恶的调查组。林扇的眉头拧了起来。许久，她叹息了一声，闭上眼睛。护士倒是很懂事地下了逐客令。杨黎愤愤不平地跺脚离去，方平也不再多说什么。
　　林扇想背包里的便签本和钱包都可以向他们提供许多信息。或许他们早已知道，就等她亲口承认。就算知道这些事情又能怎么样？无法证实她的嫌疑。没有有力的证据，就没有办法扣押她太久。而她的再次出逃，将加深嫌疑的程度。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如杨黎所说，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匕首，它呢？不知道遗落在哪里了。失去它，还是非常惋惜。
　　眼下，钱，才是最关键的东西。
　　吃饭时间，她居然提出要去食堂里吃饭的要求。对于一个心脏受外伤，还断了一只手腕的人，这样适在不太适宜。谁对她一点嗑嗑碰碰，都会导致外伤撕裂出血，后果不堪设想。医护人员磨破了嘴皮子才阻止她出这层楼。活动范围仅限这一层楼。她没有想到这里毕竟是军医院，没有那么好说话。那医生突然板着脸训她，你知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有多差！好不容易才救活了你，你知道有多少人期待的么！你要更加珍惜活着的机会！她想争辨，却付之一笑。她的体力没有恢复，硬来不行。侦查地形看来是急不得的。
　　她不能向杨黎打探，而周昌估计已经走了。在这里，没有人值得她信任。谁都可能出卖她。该怎么办？她有预感，事情已经不是她所能掌控的了。无力感顿时涌上心头。
　　医生的办公室。气喘吁吁地路恩刚刚坐下，医生就开始训他，你看你带来的人啊，把咱们这些医护人员吓得还以为走进了疯人院。折腾得五花大绑才能制住她。你别说话。她现在好多了。不过，情况真的不能忽视。我得和你好好说说这个情况。
　　他迈着沉重地步子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缓缓地走向林扇的病房。此刻她正在病房里接受询问。显然，她是再次的不合作。几个调查人员坐在那儿，个个神色冷冽，还有在走来走去的。




☆、（六十一）

　　她要那么好说说，就不是林扇了。
　　路恩回头，看到杨黎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横在腹部，沉思着说。瞧她还没正经三秒钟，展开双臂，露出迷人的笑容，熊抱住了路恩。拐角，走上来方平。
　　杨黎幸福地在他胸前蹭来蹭去，路恩，你终于回来了。可想死我了。路恩难消美人恩，而且此刻也没有心情。他抓住她的手臂，强把她拉了开来。方平走过来，脸上淡笑着打招呼。动作挺快的。
　　那必须的。你老兄召唤，我就是开飞机也要赶回来。路恩仍不忘和兄弟苦中作乐，轻塞了一拳给他。方平说，算你小子识相。
　　路恩瞄了一眼杨黎，搭起方平的肩膀，走出许远确认杨黎没有跟上来，这才问他，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林扇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方平你没跟我说实话。
　　方平说，我全都说了呀。
　　路恩盯紧了他，那次问你林扇的病情。你说好着呢。结果害我又多相了几场亲！
　　方平一阵哈哈大笑。我的本意可是让你陪奶奶，可没让你去看姑娘。你自找苦吃，这可不能怪我。
　　你还笑！路恩拍了他一下，板起脸孔。你知道不知道，林扇的病情可不能拖！
　　方平点头，尽量收敛起自己的笑意。他假正经什么呀，要真关心她就直说呗。可还拖着杨黎，真不够仗义。哪天要点醒一下他。他清清喉咙说，是拖不起。医生和我说了，她的心脏受到严重的外伤，一定要保护好，不能刺激，不能剧烈运动。这一辈子，都可能是个炸弹。随时玩完。
　　方平的笑意逝去，他看到路恩一脸的愁容。那是他很少见到的。兄弟，她或许，要真去看看，是不是这里有问题。他指了指脑袋。这几天的行为太过于异常。傻瓜才会不想证明自己的清白，才会刺自己的心脏。
　　她是为了救我！路恩生气地吼道，她本来已经放弃了走上绝路的想法！
　　你说什么？方平傻了。
　　身后不远处，林扇的病房走出了调查组几个人。方平拉着他迎了上去。方平为为首的调查的人介绍了路恩，寒喧过去。那人说道，你抓的这个人，非常不配合我们的调查。她难道不想洗清嫌疑么？问她什么都不说。我们又不能刺激她。听说她这里——，总之，你要写份事件报告给我。尽快。
　　方平按住生气得有冲动倾向的他。路恩，冷静点。
　　直到调查组的人都走了，路恩还站在走廊里，倚靠着墙。杨黎不解地瞅着他，方平，路恩怎么了？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嘛？
　　路恩深吸了口气，绽开一个笑意。语气轻松。没事。走，进去看看她。不待杨黎回头来探究，他已经把两个人推了进去。
　　护士刚给她换上点滴瓶，又看着她吃了药这才放心离去。林扇折腾得够呛，本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刚才的调查，够让他们喝一壶了吧？她觉得真是好笑，居然没有人把真话当真。
　　眼前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她面前的床边坐下来，由于背光，她看得有些朦胧。转头，看到杨黎双手背在背后甜甜地依着这个身影，而方平站在另一边。林扇又转过来来放大眼睛再次看了看，没有错。是他。真的是他。
　　她就这样盯着他，眼都不眨。杨黎笑得僵硬了，林扇——
　　杨黎，你和方平先出去。我和林扇聊一聊。路恩打断她的话，话语有着不容置否。杨黎点点头，示意方平，不安地走了回去。路恩的这个神情，从刚进来就怪怪的。
　　他咳嗽一声，迎上她注视的目光。听医生说，你能下床走动了。
　　她沉默。路恩扫视到她的左手腕上，针管就扎在那里。还有几个针眼，清淅可见。她果然不听话了。他又说，你一定想过离开这里。
　　林扇一惊，来不及掩饰自己内心被猜中的慌乱。他怎么知道的？
　　他起身，居高临下的姿态更感压迫。你不知道沁航什么时候过来。你害怕见到他。看到林扇眼神里出现的狂乱不安，他倾身上前，双手撑在她的头两边。他真想揍她，她一点都不听话。当别人说她是疯子，头脑有问题的时候，他很生气。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得到这样的评价，她觉得荣至所归么？
　　我不知道调查组有没有去找他。但是如果他们知道你的软肋，找到他不难！路恩轻轻在她耳边说道，我相信一件事，你必须证明自己是清白的，才能离开这里！
　　林扇的泪无声地涌了出来。她呜咽着，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路恩侧过头去把嘴唇抿成一条线。因为，到现在为止，我就没见过宁愿死也不会把消息透露的嫌疑犯。你要是真是清白的，就给我好好的配合调查！
　　他最后一句差点吼了出来，林扇得瑟一声，猛地音量也拉高了。我的事用不着你管，要不是你强制带我来这，我压根就不要受这个罪！她伸出左手想推开他，他离她太近，感觉压得人喘不过气去。她的脑海会自动回放到在森林时，有他的偎依，她才能取暖存活至今。他在默默地提醒她！
　　他猛地捉住她的手，很巧妙地避开针头。她动弹不了，却也不痛。路恩说道，不要逼迫他们去挖掘你的秘密。你也别想着逃走。等结果确认是清白的，我才会放你离开！
　　真的嘛？林扇听着刺耳。她的内心还是希望他说他不会放弃她。可现在，他还是改口了不是嘛？
　　林扇。他直起腰来，轻柔地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不配合调查的后果很严重。我希望你想明白。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瘾，我能帮你的，你尽管开口。
　　这个时候说这些，有用么？林扇冷冷地想着。怨他。如果不是他从中阻拦，怎么会有今天？




☆、（六十二）

　　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配合？林扇恼怒地质问，我说的都是真话，连你都不信，他们会信么？好笑。
　　路恩看到她眸中受伤委屈的表情。那是她不会轻易流露出来的。他的心，渐渐偏向她。虽然他不清楚她到底交代了什么，但是他绝对不允许调查组嘲讽她。
　　该说的，我都说了。林扇吸气，让自己恢复冷冰的模样。请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路恩抹了一把脸，大步走了出去。门关上的那一刻，林扇拼命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护士正好推门而入，林扇收了泪，正气说道，我要吃饭。
　　路恩回到边防站，这里军医院还要坐上三个小时的车程。一路上他只顾蒙面睡觉，到了站里，战友都出来迎接他。他把奶奶收拾好的礼物都带给他们分发，看他们乐成那样，他也忍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