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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尔夫球场上的疑云txt-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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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流浪汉。”
“我们有什么证据来证明雷诺夫人爱着那流浪汉呢?”
“没有,可是……”
“很好。不要死抱着不能用事实论证的理论。相反,你
问问自己:雷诺夫人曾爱过谁?”
我惶惑地摇着头。
“Maisoui③,你知道得十分清楚。雷诺夫人深深地爱着
①法语:我的朋友。一一译注。
②法语:好哇。一一译注。
③法语:说实在的。—译注。
谁,以致当她看到他的尸体时昏死过去!”
我不由得呆若木鸡。
“她的丈夫?”我喘着粗气道。
波洛点点头。
“她的丈夫,或是乔治·康诺,随你怎样称呼都行。”
我强自振作。
“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我们刚才不是取得一致意见了吗?
多布勒尔夫人有可能向乔治·康诺进行讹诈。”
“是,不过……”
“她对雷诺先生的讹诈不是收到了很大的效果了吗?”
“这也许是真的,不过……”
“我们对雷诺先生的青年时代以及教养一无所知,这难
道不是事实?恰恰在二十二年以前,他突然以一个法裔加拿
大人的身份出现。这难道也不是事实?”
“尽管这么说,”我更为坚定地说,“在我看来你忽视了
主要的一点。”
“哪一点,我的朋友?”
“嗳,我们已经承认乔治是这一罪行的策划者。这样就
得出了一个可笑的结论:他是谋杀自己的策划者!”
“Eh bien,monami①,”波洛平静地说,“他正是这么干
的呀!”
①法语:好哇,我的朋友。——译注。
出品:阿加莎。(christie。soim)
波洛以慎重的语调开始他的说明。
“一个人竟然策划自己的死亡,这一点在你看来是不可
思议的,是不是,monami①?竟然如此不可思议,致使你宁
愿把真实的事情斥之为荒诞不经,而且反过来相信一种事
实上十分无稽的说法。是的,雷诺先生策划了自己的死亡,
但是有一个细节你没有注意到——他并不打算死。”
我稀里糊涂地摇摇头。
“可是事实上这是再简单没有了。”波洛和气地说,“我
对你说过,雷诺先生安排的罪行不需要凶手,可需要一具尸
体。让我们重新组织一下事情的经过,这次从另外一个角度
来看问题。
①法语:我的朋友。——译注
“乔治·康诺逃避法网——到加拿大去了。在那里,他
用了一个假名同人结了婚,后来又在南美发了一笔大财。但
是他思念着自己的故乡。二十年过去了,他的外貌已起了相
当的变化,而且成了一位显赫人物,谁也不会把他跟许多年
前的一个逃避法网的逃犯联系起来。他认为回来相当安全。
他定居于英国,但打算在法国避暑。可是厄运,也可以说是
一种决定人的归宿而不允许人们逃避他们自己行为报应的
冥冥天道把他带到了梅兰维。整个的法国只在这个地方有
这么一个人,她能辨认他。当时,这对多布勒尔夫人来说不
合是发现了一个金矿,一个她马上加以利用的金矿。他束手
无策,完全处于她的掌握之中。她狠狠敲诈着他的钱财。
“接着不可避免的事情发生。杰克·雷诺爱上了他几乎
每天看到的美丽女郎,他要跟她结婚。这可使他的父亲动火
了。无论如何,他不能让儿子跟这个坏女人的女儿结婚。杰
克·雷诺对他父亲的过去一无所知,可是雷诺夫人是一清
二楚的。她是一个具有坚强性格的女人,对丈夫无限热爱、
忠诚。夫妇俩一起合计起来。雷诺看到只有一条出路——
死亡。他必须装死,实际上逃到另外一个国家,再在那里用
个假名从头干起;而雷诺夫人在扮演了一段寡妇的角色后,
也去那里同他团聚。重要的是她必须掌握钱财,因此他改变
了遗嘱。他们原来打算怎样处理尸体的,我不清楚,可能是
利用一个艺术学生的骷髅和一把火,或是类似的方法。可是
在他们的计划还远末成熟之际发生了一件事,正好可以被
他们利用。一个卤莽的流浪汉,性情暴躁,嘴里骂骂咧咧地
闯入了他们的花园。于是发生了冲突。雷诺要把他推出去,
可是那流浪汉是个癫痫患者,他突然发病倒毙在地。雷诺把
妻子叫了来,两人一起把他拖进了棚屋内——因为我们知
道那件事正是在棚屋外面发生的——他们感到这是个天赐
良机。那人与雷诺毫无相似之处,但他正值中年,是个普通
的法国人。这就够他们利用了。
“我倒是这样设想那场面的:夫妇俩坐在那儿的长凳上
合计着,屋里的人根本听不到他们说话。他们立即定下了计
划。认尸的惟一根据必须是雷诺夫人的证词。杰克·雷诺
和那个汽车司机(他跟着主人有两个年头了),必须打发开。
那几个法国女仆是不大会走近尸体的。总之,凡是可能对细
节发生怀疑的人,雷诺打算用各种办法来欺骗他们。马斯特
被打发掉啦,拍了电报给杰克,还选中了布宜诺斯文利斯这
个地方,用以证明雷诺已编好了的故事的真实性。他听到我
是一个隐居的、上了年纪的侦探,就写信来求援,明知当我
到达并拿出这封信来时,肯定会对检察官产生深刻的影响。
当然,事实也果真如此。
“他们给那流浪汉的尸体穿上了雷诺的服装,把他的破
上衣和裤子留在棚屋门旁边,因为不敢把它们拿进屋内。然
后,为了证实雷诺夫人以后准备告诉人家的故事,他们把用
飞机上的金属片制成的巴首刺入了他的心脏。那天晚上,雷
诺得先把他妻子捆绑起来、堵住嘴;然后,他拿了铁铲在选
定的地方掘了一个墓|穴,他知道那地方是准备挖——你们
叫什么来着?——球洞的。重要的一点是尸体一定得让人
发现——不能让多布勒尔夫人产生丝毫怀疑。另一方面,只
要稍微过一些时间,就会大大地减少认出死者身份的危险
性。接着,雷诺再穿上那流浪汉的破烂衣服,偷偷地溜到车
站,神不知鬼不觉地搭上十二时十分的火车脱身。这是因为
要让人认为罪行是在两小时以后发生的,这样就不可能怀
疑到他身上了。
“不巧,贝拉那姑娘来了,这当儿你该明白他多恼火呀。
每一分钟的耽误会毁灭他的计划。总算好,他尽快地把她打
发掉啦。然后,他着手实现他的计划了!他把前门半开着,
造成刺客是从那儿离开的假象。他把雷诺夫人捆绑好、堵住
了嘴。由于二十二年前他捆绑用的绳子缚得大松而致使自
己被怀疑为同谋,这次他纠正了错误,可是为他妻子提供的
却基本上是他以前曾编造过的老故事,这证明人的思想有
一种因袭老路的下意识。夜晚天气冷,他在内衣外面披上了
一件大衣,打算把它连同死人一起投入墓|穴。他从窗户出
去,小心地把花坛上的脚印弄平了,这样却提供了对他不利
的最确凿的证据。他走到那寂静的高尔夫球场。他掘着……
那时……”
“怎么?”
“那时,”波洛严肃地说,“他逃避了这么久的天网把他
罩住了。一只无名氏的手朝他背后戳了一刀……现在,黑斯
廷斯,你明白我说的两起罪案是什么意思了吧。第一起罪
案,也就是雷诺先生在他显赫一时的时候要我侦查的那起,
算是解决啦。可是在它的背后有着一个更深奥的谜。要解
决这个谜可困难哩,因为凶手是狡黠的,他充分地利用了雷
诺安排好了的一切措施。这是一个特别离奇、难以解开的
谜。”
“你真了不起,波洛,”我钦佩地说,“太了不起啦。世界
上只有你才能解开这个谜。”
我想我的赞扬使他很高兴,因为他显露出窘迫的样子,
这在他一生中还是第一回。
“那可怜的吉罗,”波洛说,一面竭力装做谦虚的样子,
但没装像。“无疑,这不是愚蠢不愚蠢的问题。他有一两回
lamauvaisechance①。比如说,那根绕着匕首的黑头发。少
说,那也把人引上了歧路。”
“对你说实话,波洛,”我侵吞吞地说,“我到现在还不很
明白,那是谁的头发?”
“当然是雷诺夫人的头发。这就是好机缘哪。她的头发
原来是黑的,现在差不多完全白啦。就算是一根灰白的头发
吧,那吉罗也会毫不费力地使自己相信这是杰克·雷诺的
头发。不过总是这么回事,为了要符合理论,总得把事实歪
曲一下:
“不用说,当雷诺夫人恢复之后,她会把问题说清楚的。
指控她儿子是凶手,这一点她是从未想到过的。怎么会呢?
当时她还以为他很安全地乘着安查拉号飘洋过海哩。啊!
voila unefemme②,黑斯廷斯!多有毅力,多有自制力呀:她
只有一次失误。当杰克·雷诺出乎意外地回来时,她说:‘现
在……也不打紧了。’可是没有人注意到,没有人意识到这
句话的重要含义。可怜的妇人,她装扮的角色可不轻松呀。
①法语:机会不好。——一译注。
②法语:这个女人呀。——译注。
设想一下,她去认尸时所受到的打击吧。原来她以为她的丈
夫已走远了好几英里,可是出乎意外,她看到的却是她丈夫
已无生气的躯体。难怪她昏死过去啦。可是打那时候起,尽
管悲哀和绝望,她还是坚强地扮演她的角色,这又该使她多
么痛苦哇!她又不能对我们吐露借以追踪真正的凶手的片
言只字。为了儿子的缘故,谁也不能知道保罗·雷诺就是凶
手乔治·康诺。最后一个,也是最痛苦的打击是,她还得公
开承认多布勒尔夫人是她丈夫的情妇,因为哪伯稍有一些
讹诈的暗示,对她的秘密也是最大的不利。当检察官问她,
她丈夫过去生活中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应付得
多巧妙哇:‘我可以肯定,这样浪漫的事是一件都没有的,先
生。’妙极啦,那从容的语音,那凄婉的嘲弄声中带着点儿疑
问的口吻。一下于,连阿于特先生也感到自己未免大意、戏
剧性太强了点儿。是呀,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要说她爱的
是个罪犯吧,她对他的爱也是庄严高尚的!”
波洛陷入了沉思。
“还有一点,波洛,那段铅管又如何解释呢?”
“你不明白吗?使受害人的脸毁容,为了不让人家认出
他来。正是这一段铅管首先把我引上了正轨。可是那个低
能儿吉罗还到处爬着寻找火柴头呢:我不是对你说过,一个
两英尺长的线索可跟一个两英寸长的线索一样顶用呐。你
瞧,黑斯廷斯,我们必须再从头开始。谁杀害了雷诺先生?一
个那晚十二点钟以前在别墅附近的人,一个从他的死亡中
得到好处的人。这个描绘对杰克·雷诺正是再适合不过啦。
好像作案不需要事先考虑过似的。再说那把匕首!”
我陡然一惊,因为事先没有想到过这一点。
“当然,”我说,“雷诺夫人的巴首就是我们在流浪汉身
上发现的,那是第二把匕首。那么说来。有两把匕首?”
“当然,因为两把匕首是相同的,说物主是杰克·雷诺
也有道理。可那倒并不使我过分操心。事实上,关于那凶器,
我有过一点小小的看法。不,对他最不利的控告又是属于心
理上的——遗传性,mon ami①,遗传性!有其父必有其子
——杰克·雷诺,说到底,是乔治·康诺的儿子。”
他的语调庄重、诚恳,我不由得深有感受。
“你刚才说的你那个小小的看法是什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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