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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女子的香气-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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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看着他做这些奇怪的事。胡尔达必的态度真是令我们费解。他从没表现得如此坚决,如此令人不安。他愈跟我们解释,我们愈不懂。而且我们很害怕,因为我们觉得在我们之中,有一人很害怕,比我们还害怕!那是谁?也许是神情最平静的那人!
最平静的人,是拿着头颅及锅子的胡尔达必。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突然同时往后退?为什么达尔扎克害怕地睁大了眼睛?为什么黑衣女子、瑞思及我自己都叫出声,我们异口同声喊出一个名字:拉桑?
我们在哪儿看到他?我们看到的是胡尔达必,怎么会想到他呢?啊!沐浴在傍晚血红余晖中的那个侧影,那个案发当日在晨曦一般血红的暮色中,站在窗凹里的胡尔达必的额头!哦!他坚决有力的下巴,方才变得较浑圆温柔,带着苦涩,在白日的光线下显得相当迷人,此刻在黄昏的暮色里却邪恶而骇人!胡尔达必和拉桑多么相像!这时,他真的很像他父亲!他简直就是拉桑!
他妈妈难过地叹了口气。胡尔达必走出了这阴森森的布景,走向我们。他又是我们认识的胡尔达必了。可是我们仍在打冷战。从没见过拉桑的艾蒂不明白这一切,她问我:
“发生什么事了?”
胡尔达必就在那儿,站在我们面前,手里拿着一锅热水、手巾,还有头颅。接着,他开始清洗那头颅。
他很快就洗好了。他要我们检察头颅上的颜料是否完全消失了。然后他坐在桌前,沉默不语地看着他自己涂好的颜料。他看了差不多十分钟之久。在这段时间中,他以手势命令我们安静。这十分钟真是非常难熬……他到底在等什么?突然,他用右手抓起头颅,好像玩滚球一样,在上了颜色的图上滚了几次。之后,他拿起头颅给我们看,要我们观察头颅上有投有任何红色颜料。胡尔达必再次拿出怀表。他说:
“过了十五分钟后,图上的颜料就干了。十一号那天,五点钟的时候,我们看到达尔扎克先生从外面走回方塔,然后关门上门。他告诉我们,直到六点之后,我们去找他前,他都没离开过。至于老巴布,我们看到他在六点整进入圆塔时,手上拿着干净的头颅!”
“这只须十五分钟就会干了的颜料,为什么那天在达尔扎克离开一个多小时后仍然没干?使得在六点整进入圆塔的老巴布气愤时摔在图上的头颅因此沾着红色的痕迹?这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且我敢说没有人能找到第二个可能性:在五点进入方塔后就没离开过的达尔扎克,不是那个六点钟老巴布到之前在工作室里画图的达尔扎克;这个在五点回到方塔的达尔扎克,也不是我们在方塔房间找到,没见到他进去,却和我们一起离开的达尔扎克……简单地说,他不是现在站在我们面前的达尔扎克!正确的推理指出,有两个达尔扎克!”
胡尔达必说完看着达尔扎克。
达尔扎克和我们一样,还没反应过来他这示范的意思。我们都觉得这结论太可怕了,可是又对他佩服不已。胡尔达必将一切说得多么清楚!清楚而吓人!胡尔达必再次显现他逻辑推理的出众天分。
达尔扎克叫出来:
“原来他是伪装成我的模样,进入了方塔,躲进衣橱里。也因此,我在画完图离开鲁莽查理塔回到这里写信时,都没有看到他。可是贝合尼耶老爹怎么会替他开门?”
“那当然是因为他以为看到的是您!”胡尔达必答道,他握住黑衣女子的手,仿佛要使她增加一些勇气。
“所以我回来时,门一推就开了,因为贝合尼耶老爹以为我在里面。”
“没错,这是很正确且有力的分析。”胡尔达必同意他的话。“贝合尼耶老爹替第一个达尔扎克打开门后,没有去理第二个,因为他跟我们一样没看到他。您回方塔的时候,我们和贝合尼耶老爹还待在土台上观察老巴布的奇怪举动,他正在巴玛大洞洞口,对艾蒂及嘉利王子演说……”
“可是,贝合尼耶老妈已经回房了,不可能没看到我。当她看到一直没离开房间的我再度回房时,难道一点都不惊讶吗?”达尔扎克又说。
记者露出忧郁的微笑。他说:
“想一想,达尔扎克先生,假设当你回去时,也就是说,第二个达尔扎克经过时,她正在捡我倒在地上的马铃薯。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那么,我真庆幸还活在这世上!”
“你的确该庆幸,达尔扎克先生,的确该感到庆幸!”
“多可怕!想想看,当时我一回房,就关门上闩,而这个恶贼在我写信时,竟就躲在我后面,他原可毫不费力杀了我!”
胡尔达必走向达尔扎克,眼睛直视他眼睛,问他:
“为什么他没这样做?”
“您明知道他在等一个人!”
然后达尔扎克将悲伤的面孔转向在旁的黑衣女子。
胡尔达必现在和达尔扎克面对面,将双手放在他肩上,他的声音清亮有力:
“达尔扎克先生,我必须向您坦白一件事。当我明白了多出人体是如何潜进您的房间,而我又发现当您知道所有人——除了我之外——都相信您是在五点进去了方塔,却不说实话时,我当然很有理由相信在五点钟进房的那个达尔扎克不是拉桑。我大有理由相信那个达尔扎克才是真的;而您,您是假的。啊!亲爱的达尔扎克先生,我居然大大地怀疑过您!”
“这真是疯了!”达尔扎克叫着,“我之所以没说我进方塔的确切时间,是因为我根本不太记得确切时间,而且我不觉得那很重要!”
胡尔达必不理会他,也不管黑衣女子的激动和我们的惊异,继续说下去:
“所以,要回来取回被您抢走位置的正牌达尔扎克——这只是我的想像,达尔扎克先生,这是我的想像,您放心——在您的阴谋策划下,加上忠诚的黑衣女子的协助,终于无法揭穿您大胆的诡计。因此,达尔扎克先生,我因此还想像您就是拉桑,而被装在马铃薯袋子里的才是达尔扎克。啊!我真的太会想像了,我的疑心,多么不可思议!”
玛蒂的丈夫低声说:
“哎!我们这些在场的人也都彼此猜疑过对方!”
胡尔达必转身背对着达尔扎克,双手放进口袋,对着听完他说的话后,都快被吓昏了的玛蒂说:
“勇敢一点,夫人!”
然后,他以一个在讲台上解答几何习题的数学教授的口吻说道:
“达尔扎克先生,现在您知道当时有两个达尔扎克了,为了要知道谁是真的,谁是假的,达尔扎克先生,我合理的推理告诉我,我必须勇敢公正地调查这两个人……我必须正直无私!所以,我当时便先由您开始……”
达尔扎克回答胡尔达必:
“够了,既然您已经不怀疑我了,请您立刻告诉我谁是拉桑!我坚决要求您现在说出来!”
我们围着他们两人一起大喊:
“我们也是……立刻!”
玛蒂冲向她的孩子,把他抱住,好像要保护他不受我们的威胁。可是这出戏已演得够久了,我们已经开始恼火。
瑞思喊道:
“既然知道就该说出来!让我们解脱吧!”
正当我想起上回在重罪法庭时,我也听过这样急切不耐的叫声时,突然,方塔门外又传来另一声枪响。我们很快地冷静下来,有礼貌地请求他尽快结束这无法再忍受的情况。事实上,我们的乞求仿佛是要说服别人——也许是要说服自己——我们并不是拉桑!
胡尔达必听到第二声枪响后,脸色很快就变了。他变得与先前完全不同,整个人好像充满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他一改刚刚和达尔扎克说话时使我们每个人都极为不悦的讽刺语气,轻轻地推开一直想保护他的黑衣女子,背靠着门,双臂交叉,换了个语气说:
“各位要知道,面对这种大事时,什么都不可忽略。两个达尔扎克进来,两个达尔扎克出去,其中一个被装在袋子里,实在是很难弄清楚!即使是此刻,我都希望我不要弄错!……希望此刻在这里的达尔扎克先生容许我说一句话:我当时实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
那时,我心里觉得万分可惜。如果他早和我商量,我就会告诉他“澳大利亚”的事,那他也就省了这番工夫了。
达尔扎克站在记者前,愤怒地重复他的问题:
“什么理由!什么理由!”
记者异常地冷静。他说:
“您马上就会知道,朋友,我要告诉您的第一件事是,当我在调查您时,我告诉自己:‘不对,如果他是拉桑的话,教授的女儿一定会发觉!’那是一定的,不是吗?可是,在我观察达尔扎克夫人这段时间以来的态度之后,我很确定,先生,她始终都怀疑您是拉桑。”
本来已经坐下的玛蒂现在又努力站起来,以惶恐的手势表示她的抗议。
达尔扎克整个人好像被痛楚彻底击倒了。他坐下来,以正常的音量问道:
“玛蒂,你真是这样想吗?”
玛蒂低头没有回答。
胡尔达必以一种我无法原谅的残酷态度继续说:
“我回想起您从山雷摩回来后她的言行举动,处处都流露着她的焦虑和恐惧。请让我说完,达尔扎克先生,我必须解释,所有在场的人才能了解,我正在厘清状况!从那时起,桑杰森教授女儿的态度没有一刻是自然的,她顺从您的意愿尽快举行婚礼的原因,正是证明,她想永久摆脱心中的忧烦苦恼。我记得那时她的眼睛明明白白地在说:‘我怎么会到处都看到拉桑?甚至连在我身旁,即将是我丈夫的人身上,都有拉桑的影子!’先生,据我所知,她在火车站时的道别使人心都碎了!那时的她已在叫着:‘救命啊!’她希望从自己的想法、从自己的想像中解脱出来!或者,是从您本身呢?可是她不敢告诉别人她的想法,因为她担心别人会说她……”
胡尔达必从容地靠近达尔扎克的耳朵,小声说了一句话——小声到玛蒂听不见,但却足以传到我的耳中。那句话是:“你是不是又疯了?”
接着他退后一步,说道:
“所以,亲爱的达尔扎克先生,您现在应该都了解了吧!为什么她后来对您的态度异常冷淡,可是有时她又很愧疚,因为她也不很确定,所以她时而又对您体贴万分。最后我必须说,您有时是那般地阴沉,我不免想,您是不是已猜到了,达尔扎克夫人在看您时,在和您说话时,常会沉思不语、心里常猜着您是拉桑吗……不过我可以告诉您,并不是‘如果他是拉桑,桑杰森小姐一定会发觉’这个念头使我清除了对您的疑虑,因为她无时无刻不是这么想!不!是另外一件事使我不再怀疑您!”
达尔扎克喊道:
“可是如果我是拉桑,我拥有了桑杰森小姐以后,我应该继续让别人相信拉桑死了,这对我才有利不是吗?这个推理再简单不过了,是不是?我不应该再出现啊!难道,我不是从拉桑开始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失去玛蒂的吗?”他的语气既讽刺又绝望。
胡尔达必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他说:
“对不起,先生,对不起。请允许我冒昧说一句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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