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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嘱 作者:约翰·格里森姆-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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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韦利。雅维雇了我在‘圣洛拉’上当水手。”
“圣洛拉?”
“是的。”
“雅维在哪儿?”
“他还在潘特纳尔。”
“船在哪儿?”
“沉了。”
瓦尔德这才注意到这孩子非常疲乏,而且还受了了凉吓。
“请坐。”他说。秘书忙跑去拿水,“原原本本地给我讲一遍。”
韦利握紧椅子的扶手,说得很快:“他们乘平底划船去找印第安人了,雅维和奥里列先生。”
“什么时候?”
“不知道。几天前。我留在了‘圣洛拉’上。来了一场暴风雨,最猛烈的。深夜,船被刮到了河的中央,然后就翻了。我掉进了河里。后来被一艘贩牛船救了起来。”
“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半小时前。”
秘书端来一杯水,韦利道了谢。他需要咖啡。瓦尔德倚着桌子望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孩子。他浑身污秽,臭得像牛粪。
“这么说船完了?”瓦尔德说。
“是的!我很抱歉,我无能为力。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风暴。”
“暴风雨袭击时雅维在哪儿?”
“在卡比夏河,我很为他们担心。”
瓦尔德走回办公室。他关上门,来到窗前。斯塔福德先生远在3000英里以外的地方。雅维他们也许能在小船上幸存下来。
现在下结论是不明智的。他决定先不打电话。给雅维一些时间,他肯定会回到科伦巴的。
印第安人在小船上拽着内特的肩膀,帮他保持平衡。引擎仍没有起色。噼啪一阵后又熄了火。即使把油门开到最大,它也仅有他们离开“圣洛拉”时的一半马力。
他们经过了第一个村子。河道拐了个弯,似乎呈弧形又要转回去。接着出现了岔道,印第安人指了方向。20分钟后,他们看见了他们的小帐篷。他们在雅维早上洗澡的地方停了船,拆掉帐篷,带上所有的东西去了酋长要他们住的那个村子。
雷切尔仍没有回来。
由于雷切尔不是印第安人,她的茅屋不在椭圆圈之内,而是孤零零地落在100英尺开外的树林边,而且比其他的茅屋都小,当雅维问及此事时,印第安人解释说那是因为她没有家庭。他们三个——内特、雅维和那个印第安人——在村口的树下呆了两个小时。他们一边观望着村里的生活情景一边等待雷切尔回来。
这个印第安人是从库柏夫妇那儿学会葡萄牙语的。库柏夫妇是先于雷切尔来这儿的传教士。他还会说几句英语,不时跟内特搭话。库柏夫妇是伊佩卡人最早见到的白人。库柏夫人死于疟疾,库柏先生回到了他的故乡。
男人们去捕鱼和打猎了,他向客人解释说,年轻一点的则四处转悠着在找女朋友。女人们有很多活要干——烧饭,做面包,洗衣服,看孩子。但干活的节奏很慢。如果时间在赤道以南走得更缓慢一些的话,那么伊佩卡人就根本不需要时钟了。
所有茅屋的门都开着,孩子们从这间穿到那间。女孩子在树荫下编着长发,她们的母亲在炊火上忙碌。
他们很注重清洁。他们用扫帚打扫公共场所。屋舍的外面弄得十分整洁。妇女和孩子每天要在河里洗三次澡,男人洗两次,但从不和女人同浴。虽然人人都赤身裸体,但某些部位仍是隐私。
傍晚时分,男人们聚集到他们所住的屋子——两间长方形茅屋中较大的那间——的外面。他们先整理头发——剪的剪,洗的洗——然后开始摔跤。比赛双方面对面地扭斗,直至把对方摔倒在地。这是一种很粗野的游戏,但规则很严,结束之后还充满了欢快的气氛。一切争端由酋长处理。女人们凭一时的兴趣站在门口观看。男孩子则模仿他们父亲的动作。
内特坐在一个树墩上,看着一出来自另一个时代的戏剧,心里在问自己这会儿究竟在什么地方,他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疑惑。
第二十九章
内特周围的印第安人很少有人知道那个女孩名叫阿伊什。她还是个孩子,又住在另一个村子。但他们都知道有个女孩被蛇咬了。他们整天都在谈论这件事,而且把自己的孩子看得紧紧的。
吃晚饭的时候传来消息,那女孩死了。送信的人匆匆地赶来把消息告诉了酋长,几分钟后消息便在村里传开了。母亲们把自己的孩子看护得更紧了。大家继续吃晚饭,这时小径上有人走来:来的是雷切尔、雷克和另外两个陪她一整天的印第安人。她一走进村子,他们便停止了吃饭和说话,纷纷站起身来望着她。她走过他们的茅屋时,他们低下头来她对有的人笑笑,对有的人低语几句,然后停顿了片刻,这才对酋长说话。说完,她朝自己的茅屋走去,后面跟着雷克,他本来就瘸。这时瘸得更厉害,。
她从内特他们呆了近一个下午的树下走过,但没有看见他们。
她根本没在看。她既疲惫又痛苦,似乎一心想回到屋里。
“我们现在做什么?”内特问雅维,雅维又用葡萄牙语把问题传了过去。
“等待。“对方回答。
“吃惊,吃惊。”
太阳西沉时雷克找到了他们。雅维和印第安人去吃剩下的饭,内特则跟雷克沿着小路去雷切尔的住处。她站在门口,用毛巾在擦脸。她的头发是湿的,衣服也换过了。
“晚上好,奥里列先生。”她用同样轻柔、缓慢、不流露任何感情的语调说。
“你好,雷切尔,请叫我内特。”
“坐那儿吧,内特。”她指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树墩说,那树墩同他刚才坐了六个小时的那个十分相似。树墩位于茅屋的前面,旁边有一圈垒起生火的石头。他坐了下去,屁股仍在隐隐发麻。
“听说那女孩的事了,我很难过。”内特说。
“她和上帝在一起了。”
“可她可怜的父母并没有。”
“是的,他们很悲痛,叫人太伤心了。”
她坐在门口,双臂交叉搁在腿上,眼睛注视着远方。那个印第安人站在附近的一棵树下守望着,在黑暗中几乎看不见他的身影,
“我很想请你进屋,”她说,“但这不和适。”
“坐这儿没关系。”
“只有结过婚的人才能在这个时候和他人单独呆在屋内,这是习俗。”
“到了罗马,就要照罗马人的习俗做。”
“罗马离这儿很远。”
“一切都很遥远。”
“是的,你饿吗?”
“你呢?”
“不饿。我本来就吃得少。”
“我没关系。我们需要谈谈。”
“我今天很难过,我想你能理解。”
“当然。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有一些木薯和果汁。”
“不,真的,我没事。”
“今天你们干了什么?”
“嗯,我们见了酋长,和他同桌吃了早饭,然后去第一个村子,回船上修了机器,又在酋长的屋子后面搭好帐篷,然后就等你。”
“酋长喜欢你们吗?”
“显而易见,他要我们住下来。”
“你觉得这里的人怎么样?”
“他们都光着身子。”
“他们一直是这样的。”
“你呆了多久才习惯的?”
“不知道。有好几年吧。渐渐你就习以为常了,就像习惯其他的事情一样。我有三年的时间很想家,现在还时不时想开开汽车、吃吃比萨饼、看场好的电影。但你会适应的。”
“我简直不敢想像。”
“这是神的召唤,我14岁时就信了基督教,我知道上帝要我当一个传教士,我那时不知道该去哪儿,但我已经把自己托付给了上帝。”
“他为你选了一个他妈的十分恶劣的地方。”
“我很喜欢你的英语,但请不要说粗话。”
“对不起。能谈特罗伊的事了吗?”天黑得很快。他们之间相距仅10英尺,还能看清对方,但黑夜很快就会把他们分隔开的。
“随你的便吧。”她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说。
“特罗伊有三个妻子和六个子女,我们知道的六个。你,当然是意料之外的:他不喜欢那六个子女,但对你却情有独钟。事实上他一个子儿都没留给他们,只是帮他们偿清了债务。他把所有的遗产都留给了雷切尔·莱恩,那个于1954年11月2日在新奥尔良天主教医院出生的非婚生儿,她的母亲是伊芙琳·坎宁安,已经去世了。那个雷切尔就是你。”
这些话在浓密的空气中重重地落下来。周围没有其他的声音。话音被她的身影吸收了。像平时一样,她略作思考后说:“特罗伊并不喜欢我。我们有20年没见面了。”
“这并不重要。他把财产留给了你。没人有机会问他这么做的原因,因为他签了最后一份遗嘱后就径直从窗口跳了下去,我给你带来了一份文件。”
“我不想看。”
“我还有其他一些文件需要你签字,也许这是我们明天见面后首先要做的事。然后我就可以上路了。”
“什么样的文件?”
“法律上的东西,都是为了你的利益的。”
“你并不关心我的利益。”她的语言更加迅捷,更加尖刻。内特被她的指责刺痛了。
“这话不对。”他无力地说。
“这是事实,你并不知道我想什么,我要什么,或者我喜欢什么。你不了解我,内特,你又怎么知道什么是为了我的利益、什么不是为了我的利益呢?”
“好吧,你是对的:我并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我是代表你父亲的遗产来这儿的。直到现在我还无法相信自己竟会坐在这间茅屋外面的黑暗中,身处原始的印第安部落,迷失在和科罗拉多州一般大小的沼泽地里,在一个我以前从未见过的第三世界的村子跟一个非常可爱的传教士、又碰巧是世界上最为富有的女人交谈。是的,你说得对,我并不知道什么是你的利益。但重要的是,你应该看一下这些文件,然后在上面签字。”
“我不想签任何字。”
“噢,得了。”
“我对你的文件没有兴趣。”
“可你还没有看过。”
“把内容告诉我。”
“只是一些手续。我的事务所必须认证你父亲的遗产。凡是在遗嘱中提到名字的继承人都得亲自或以书面的形式告知法庭他己经知道了遗嘱的执行程序,并被给予了参与机会。这是法律规定的。”
“要是我拒绝呢?”
“坦白地说,这我没想过。这是很通常的做法,每个人都会合作的。”
“那么说我必须服从某个地方法院——”
“弗吉尼亚州的法院。”
“我不知道我是否喜欢这种做法。”
“行,那就跳上船和我一起回华盛顿。”
“我不走。”接着,是长长的一阵沉默,在已经把他们吞没的黑暗里显得尤其寂静。那个男孩在树下一动也不动。所有的印第安人已经在茅屋里睡下了。除了一个婴儿的啼哭声,四周没有一点声响。
“我去拿些果汁。”她似乎耳语般地说,然后进了屋子。内特站起来,舒展一下他酸痛的身子,一边拍打着蚊子。驱虫剂在帐篷里。
茅屋里有一簇小小的光点在闪动。雷切尔端出一只陶罐,中间燃着火苗。这是那棵树的叶子。她坐在门口的地上解释说:“烧着的叶子可以驱赶蚊子,坐这儿来,离得近些。”
内特照她说的做了。她回来时拿着两只杯子,里面盛的东西看不清楚。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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