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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嘱 作者:约翰·格里森姆-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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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从医院打来的:“我刚刚探望,奥里列先生,”他一字一句地说,“他没事,但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他能说活吗?”乔希问。
  “不,眼下还不能!他们在给他止痛。”
  “他的医生水平如何?”
  “是最好的!是我的一个朋友。医生正在他的身边。”
  “你问他奥里列先生什么时候可以坐飞机回来?我准备派一架私人飞机和一名医生去科伦巴。”
  电话那头有人在交谈:“暂时不行,”瓦尔德回答说,“他离开医院后还需要休息。”
  “他什么时候能离开医院?”
  又是一阵交谈。“现在还说不准。”
  乔希摇了摇头,把吃剩的面包圈扔进了废纸篓:“你跟奥里列先生说过什么吗?”他大声问瓦尔德。
  “没有,他睡着了。”
  “听着,瓦尔德先生,我需要尽快跟他说话,这很重要,明白吗?”
  “我能理解。但你必须要有耐心。”
  “我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我知道。但你得试试。”
  “上午给我打电话。”
  乔希狠狠地放下电话,开始在房间里踱步:派身体虚弱的内特去危险的热带丛林是个不明智的决定,当时是出于方便事务所的工作。考虑,把他支开几个星期,让他在外面忙乎,好让事务听处理掉他留下的麻烦。除内特外,事务所还有另外四个小合伙人。都是由乔希自已挑选、雇佣的,在经营管理上乔希也要听他们的意见。蒂普是一个。也是支持内特的主要声音,其他三个都要内特滚蛋
  内特的秘书重新分配了工作,他的办公室也被一个助手借用了,据说他在那里感觉很好。
  即使登革热没找上内特,国内收入署也在等他。
  中午时分输液袋就滴空,但没人去查看,几个小时后内特醒了过来,头不那么沉了,烧也退了。他的身体仍绷紧着,但不再出汗了。他感觉到眼睛上压着厚厚的纱布被胶带粘着。他想想,决定睁开眼睛看看,他的左手插着输液管,只好用右手的手指去拉扯胶带。他听见从另一个房间传来的说话声和踩在硬地板上的脚步声。人们在大厅里忙碌。离他近一点的地方有人发出低低的、持续不断的痛苦的呻吟声。
  他慢慢地将胶带从皮肤和头发旁边拉扯开来,一边诅咒给他贴上去的人。他让纱布绷带吊落在左耳朵、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剥落的油漆:头顶上墙壁的黄|色油漆已经退得没了色彩;灯都关了,阳光从窗户透了进来。天花板上的油漆还出现裂缝,大片大片黑乎乎的开裂处布满了蜘蛛网和灰尘。一只老爷电风扇吊在房间的正中央摇摇晃晃地转动着叶片。
  他看见了两只脚,两只老人的脚,上面皱皮疙瘩,疤痕累累,从脚趾到脚底都是创口和结痴。他稍稍抬起头,发现这两只脚长在一个枯萎、干瘪的人身上,那人好像己经死了。
  呻吟是从靠窗的墙角传来的。那个可怜的人也是又瘦小又干瘪:他坐在床的中央,胳膊和腿蜷缩在胸口,整个身子弓成一个球形,正昏昏沉沉地忍受着病痛的折磨。
  病房里充满着尿味,还加杂着浓浓的防腐剂的味道;大厅里传来护士们的笑声;一堵墙上的油漆都剥落了。内特的旁边还有五张病床,都是流动式的折叠床,横横竖竖地排在那儿。
  他的第一位室友躺在靠门的地方,全身赤裸,只围着一条湿的尿布。他浑身上下都是血淋淋的创口,他好像也死了。至少内特希望他如此,这是为他着想。
  没有按钮,也没有应急对讲机,要找护士只能大声喊叫,而这样一来会吵醒死人的。这些躺着的僵尸会坐起来找上他,他想跑,让脚够到地面,拔去手臂上的输液管,奔向自由,他情愿去街上碰碰运气。任何一个地方总要比这个麻风病院强得多。
  但他的腿像灌了铅似的。内特用足气力抬脚,一个个地抬,但它们纹丝不动。
  内特让脑袋陷进枕头,闭上眼睛,真想大哭一场。我是在第三世界国家的医院里,他反复对自己说,我已经离开了1000美元一天的沃尔纳特山,那里有按钮,有地毯,有冲浴和召之即来的治疗师。
  浑身是伤的人又呻吟起来,内特真想把整个身体都埋进床里。
  他小心地把纱布绷带放回到眼睛上,像刚才一样用胶带贴住。只是这一次他贴得更紧了。
  第三十五章
  斯尼德带着自己的合同前来会面。他拟这份合同时没有找律师帮忙。哈克看了这份合同后不得不承认他拟得很不错。合同的名称叫“专业作证合同”。斯尼德在合同中涉及到一些具体的细节,但哈克并不在乎合同是怎么写的。他签了字,递给他一张五十万美元的保付支票,斯尼德小心地接过支票,仔细看了上面的每一个字,然后叠起来塞进了上衣口袋。
  “现在我们从什么地方开始?”他微笑着问。
  有许多问题。费伦家族的其他律师也要到场。哈克只有少许摸底的时间。
  “总的来说,”他问道,“老特罗伊去世那天早晨的精神状态怎么样?”
  斯尼德扭动着身子,紧皱眉头,好像在沉思;他很想说出真实的情况,但他立刻感到头顶上还悬着450万美元。
  “他神志不太正常。”他说。话音在屋子里回荡,他等着对方的赞许。
  哈克点点头,到目前为止一切还算顺利:“这种情形反常吗?”
  “不。他在最后的那段时间里很少有神志清醒的时候。”
  “你有多少时间是和他在一起的?”
  “断断续续,一天24小时。”
  “你睡在哪儿?”
  “我的房间在主厅的下面,但他有一只呼我的蜂鸣器。我24小时随叫随到,他有时候会在半夜起来要果汁或药片什么的。他只要按一下按钮,蜂鸣器就叫了,然后我把他要的东西拿给他。”
  “还有谁和他在一起?”
  “没有别人了。”
  “还有谁和他相处?”
  “也许是年轻的尼古莱特,那个秘书,他很喜欢她。”
  “他和她发生过性关系吗?”
  “这对我们的案子有用吗?”
  “是的!”
  “他们像野兔一样交媾!”
  哈克忍不住笑了,特罗伊追逐他最后一任秘书的证词不会让人感到吃惊的,
  他们很快找到了共同语言:“听着,斯尼德,这就是我们所要的。我们需要他的这些荒唐古怪的举止,然后把它们粘合在一起,这样就能使人们相信他精神不正常。你有足够的时间,把这些东西写下来,串在一起。同尼古莱特也好好聊聊,确定他们有性关系。再听听她是怎么说的。”
  “我们需要的她都会说。”
  “好。那就进行排练,不能露出丝毫破绽,你的故事必须无懈可击。”
  “没有人会提出异议的。”
  “没有人?有没有司机、女佣、旧情人或其他秘书什么的?”
  “不错,他身边有过这些人。但除了费伦先生和我,没人是住在14层的。他是个很孤独的人、是个怪人:”
  “那么他怎么会在三个精神病医生面前表现得那么正常呢?”
  斯尼德想了一会儿编故事不是他的长处。
  “你猜想是什么原因?”他问:
  “我的猜想是费伦先生知道那次鉴定很棘手,因为他清楚自己的精神状态在每况愈下,于是他让你先把可能问及的问题先列出来,然后你们俩花了一个下午练习了一些基本的问答,比如说日期,他可能回答不上来;子女们的名字,这些他也早就忘记了;还有他们去哪儿的大学,和谁结的婚,等等:随后你又设想了有关他健康的回答。我猜想当你教会了他这些基本的回答后,你又花了两个小时提示他如何介绍他的控股企业、费伦集团的内部结构、他拥有哪些公司、他所取得的成就以及一些股票的最新价位。他在金融方面越来越依赖你,所以你对这些情况非常熟悉。要老费伦记住这些确实勉为其难,但你决心一定要在推他进会议室之前使他保持清晰的思路。这个猜想对不对?”
  斯尼德觉得妙不可言,他对这位律师当场编造谎言的才能佩服得五体投地:“是的,是的,就是这么回事:费伦先生就是这样蒙骗过医生的。”
  “那就准备吧,斯尼德先生。准备得越充分,你的故事就越有说服力。对方的律师会对你穷追不舍,他们会反击你的证词,说你是骗子。因此你得事先有心理准备。把一切都写下来,让你的故事有一份记录。”
  “我很赞同这个主意。”
  “日期,时间,地点,一切都写下来,斯尼德先生。尼古莱特也一样,让她写下来。”
  “她不太会写。”
  “帮她写,这就靠你了,斯尼德先生。要想得到剩下的那笔钱,全靠你去赚了。”
  “我有多少时间?”
  “我们——其他的律师和我——想在几天后对你作录像。我们要听你的叙述,向你提问,看你的表现。我想到时会对证词作一些改动。我们会教你怎么做,也许再拍一些录像。等一切就绪后,你就可以出庭作证了。”
  斯尼德匆匆地离开了。他要把钱存入银行,买一辆新车:尼古莱特也要买一辆新车。
  一个上晚班的护理工在巡视病房时发现空的输液袋。袋子背后的说明书上写着输液不能停止。他把空袋子拿到药房,一个实习护士重新配了药,交给了护理工。医院上下都在谈沦那个富有的美国人。
  内特在睡眠中又输入了他已经不需要的药液,当雅维早饭前来看他时,他正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他的眼睛仍蒙着绷带,因为他情愿呆在黑暗里。
  “韦利来了。”雅维在他耳边说。
  值班的护士帮雅维把内特的床推出病房,穿过大厅来到一个有阳光的小院。护上摇动曲柄,使床的上半端抬起来。也取下了绷带和胶带,内特没有显得畏畏缩缩。他慢慢睁开眼睛往前方看。
  离他只有几英寸的雅维说:“消肿了。”
  “你好,内特。”韦利说,他站在床的另一侧。护士离开了。
  “你好,韦利!”内特说得很慢,声音很轻。他还有些迷糊,但显得很高兴。他对这种恍恍惚惚的感觉太熟悉了。
  雅维摸了摸他的前额说:“烧也退了。”两个巴西人相视一笑,这次潘特纳尔之行没有夺走这个美国人的性命使他们感到很宽慰。
  “你怎么啦?”内特问韦利。他尽量说得简短,免得像个醉汉一样语无伦次的。雅维用葡萄牙语作了翻译。韦利一听顿时来了劲,他一五一十地把暴风雨和“圣洛拉”沉没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雅维每隔30秒钟要打断他一次,把他的话翻译给内特。内特听的时候尽量睁着眼睛,但还是清醒一阵迷糊一阵。
  瓦尔德也来了,他热情地招呼内特,很高兴看见他的客人已经能坐在床上了,而且好像恢复了许多。他掏出手机,边按号码边说:“你得同斯塔福德先生通个电话。他很着急”
  “我不知道能不能——”他有气无力地说了半句。
  “来,坐好,是斯塔福德先生。”瓦尔德说着把电话递给了他,并用枕头垫在他的身后。
  内特拿起电话说:“你好。”
  “内特,”电话那头喊道,“是你吗?”
  “乔希!”
  “内特,告诉我你不会死的。说啊。”
  “我也不知道。”内特说。瓦尔德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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