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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猛犬-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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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朗加拉蒂说,“就这些吗?”
“暂时就这些。你收到那些产品介绍后,迅速给我寄来,别忘了附上你自己的
意见和商品价格,我们一定不能超出预算。”
“行,再见!”朗加拉蒂喊道。与此同时,香农也挂上了电话。随后他在圣琼
·博伊斯酒家独自吃了一顿晚餐,很早便就寝了。
第二天上午11点,恩丁准时光临。他花了一个小时边看香农的报告和账单,边
与香农商讨着这两个问题。
“好吧,”他终于开口说,“情况现在怎么样?”
“晤,当然,一切还在筹备阶段,我才开始干了10天。但已初见成效了。我打
算到第20天时把所有的货都订好,这样就有40天时间把这些东西买来。然后再花20
天时间把所有的物资都集中起来,平平安安地悄悄弄上船。如果一切都能按部就班,
那么第80天船就可以扬帆起航了。顺便说一下,我很快就需要大笔款项了。”
“你在伦敦还有3500英镑存款,比利时还有7000英镑。”恩丁反驳道。
“是的,这我知道,可马上就得大量花钱了。”香农分辩道。
他解释说,必须在12天内付清欠汉堡军火商“约翰”的26000 美元,这样,对
方将有40天时间通过正式手续从马德里买到子弹,再装箱待运。另外,还要再付给
约翰4800美元购买进攻所需的辅助装备。等他从巴黎搞到“最终使用人证书”后,
他还得随证书寄给“艾伦”7200美元,那是用来购买南斯拉夫武器所需费用的一半。
“这些钱加在一起数目就可观了。”他说。“当然,主要的开支就是军火和货
船,这两笔钱占了全部预算的一大半。”
“好吧,”恩丁答道,“我回去磋商一下,再给你在比利时银行的账户汇去20000
英镑,这笔汇款可以由我打电话通知瑞士银行照办。这样,你一旦要钱用,几小时
之内就能给你汇到。”
他站起身来。“还有事吗?”
“没有了。本周末我还要再出门一趟,下星期我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我想看
看船找得怎么样了,装备在马赛选购的小艇和舷外发动机情况如何,比利时的自动
枪有无消息。”
“你外出和返回时都要给我那个地址发封电报。”恩丁嘱咐说。
距肯辛顿高街不远的科茨莫尔公园附近,有一座爬满青藤的古宅。客厅里,密
不透风的帷慢遮住了窗外明媚的春光,给整个房间笼罩上一种昏暗、郁闷的气氛。
室内阴沉沉的,惟有厚厚的窗帘之间露出的几寸宽的缝隙才透进一缕阳光。里面整
整齐齐地摆着四张又厚又软的维多利亚朝代末年的椅子。椅子之间雅致的小茶几上
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古玩。其中有早已化为乌有的军装上留下来的扣子,如今已不
复存在的异教徒部落在漫长的岁月前发生的小冲突中赢得的奖章,德累斯顿制作的
娃娃形玻璃镇纸,镶有一度以娴静著称的苏格兰美女像的小徽章,以及当年在舞会
的热烈气氛中给人带来舒适凉意的小扇子,那种舞会演奏的乐曲如今早已销声匿迹
了。
客厅四周的墙上悬挂着已失去昔日辉泽的壁毯,上面挂满了祖先们的画像:有
蒙特罗斯氏和蒙蒂格尔氏、法夸尔氏和法雷泽氏。默里氏和默托氏。毋庸置疑,如
此之多的名人,肯定不会同是一位老妪的祖先。不过,苏格兰人的事儿你永远也搞
不清楚。
壁炉很干净,显然从未烧过。上方挂着一个巨大的画框,里面是个男人身穿苏
格兰短裙的全身像。与其他那些早已发黑褪色成为老古董的肖像相比,这幅画不仅
最大,而且作笔的年代也要近得多;虽说时光的流逝,已使当年的风采荡然无存了。
画中人满脸淡黄|色的络绸胡子,正站在那儿凶狠地向下瞪着客厅,神情恍如他当年
在遥远的东南亚橡胶种植园里,俯身察看一个刚刚由于劳累过度气衰力竭而倒下的
中国苦力。画像下面是一行题字:“伊恩·麦卡利斯特爵士。”
马丁·索普收回视线,转向深陷在安乐椅中的麦卡利斯特夫人。她正和往常一
样,不停地摆弄着悬挂在胸前的助听器。她用一口难懂的苏格兰方言,含糊不清地
低声嘟哝着,索普吃力地听着,试图从她那杂乱无章的话语中理出个头绪来。
“过去就有人来过,马丁先生。”她正在唠叨着。尽管他曾两次声明他姓索普,
可她仍然称他“马丁”先生。“但我还是不懂我为什么非得出售这些股票,这是我
丈夫的公司,你难道没听说过吗?是他挣下的这份产业,使得他们如今能从中发财。
这就是我丈夫的功劳。可现在人们纷纷跑来说,他们想接过这家公司,另干其他生
意……盖房子啦、搞点别的什么名堂啦,我根本弄不懂,弄不懂,我不会出售……”
“可是,麦卡利斯特夫人……”
她继续滔滔不绝地啰嗦着,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不过,她确实也没听见,因为
她不停地摆弄着的助听器又出了毛病。索普这时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在他之先的那
两位说客最终都不得不扫兴而去,另打其他公司的主意去了。
“你要知道,马丁先生,我那亲爱的丈夫——愿上帝安息他可怜的灵魂——没
能给我留下多少东西。当那些可怕的中国苦力杀死他时,我正在苏格兰度假。我再
也没能回去过。大家劝我别去那儿了。可我听说过,全部产业都归公司所有,而我
丈夫给我留下了这家公司的一大批股票,所以股票就是他给我的遗产。你懂吗?我
不能把他留给我的遗产卖给……”
索普正打算告诉她,博马克公司如今已不名一文了,随即又意识到这不是此时
此刻应该讲的话。
“麦卡利斯特夫人……”他重又开口道。
“您一定要紧对着她的助听器大声喊才行,她聋得就像根柱子。”在一旁陪着
这位老太太的女外对他说。
索普向她点头致谢,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注意到这位女仆。她约莫60多岁,一副
饱经风霜的面容,看上去是那种一度也曾有过小康之家的人,但后来由于命运奇怪
的捉弄,生活每况愈下,终于沦为仆人。她们伺候的主人虽说是些富翁,但大都性
格乖戾,惹是生非,常把人折磨得筋疲力竭。
索普欠起身,凑近眼前这位蜷缩在安乐椅中已是垂暮之年的老妪,对准她的助
听器大声说:“麦卡利斯特夫人,我们不想搞垮这家公司,而是打算投进一大笔钱,
使它再次变得兴旺闻名起来。我们想重振麦卡利斯特的家业,就像您丈夫当年管理
时那样……”
从一小时前这场谈话开始以来,老夫人眼中头一次闪现出一星火花。
“就像我丈夫当年管理时那样?”她喃喃自问道。
“是的,麦卡利斯特夫人。”索普手指着壁炉上方那幅凶神恶煞的画像,高声
应道。“我们将重建他挣下的产业,采用他肯定喜欢的那种办法,使您丈夫当年创
立的公司成为对他本人和事业的最好纪念。”
可惜她的思路重又高远了。
“他们从未想到过要纪念他。”她颤巍巍地说。“你知道我曾努力过,我给当
局写过信,说明建塑像的钱由我出,可他们却回答说没有放塑像的地方,没有地方
了。他们建立了那么多塑像,却不肯为我的伊恩建一个。”
“一旦他的产业重振,公司变富,当局就一定会纪念他的。”索普继续对着助
听器大喊道。“到那时,他们将不得不那样做。假如公司发了大财,就可以坚持为
他建立塑像,还可设立一笔奖学金或者成立个基金会,命名为‘伊恩·麦卡利斯特
爵士基金’。这样,人们就会永远记住他……”
他已试着说过这番话了。但毫无疑问,当时她不是根本未听见,就是压根儿没
弄懂。不过,这一回她确实是听明白了。
“哟,这得花上许许多多钱啊,”她疑问道,“我可不是个阔太太……”
实际上,她是家财万贯,也许她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麦卡利斯特夫人,这些不必由您付钱,”他说,“公司会出这笔钱的。但首
先公司一定要再次兴旺起来,这就意味着需要新的投资。我的朋友们将会投进大量
的……”
“我弄不懂,我弄不懂。”她呜咽着,大声拧着鼻涕,接着从衣袖里摸出块麻
纱手帕。“我搞不清这些事。要是我亲爱的伊恩在这儿就好了,或者达格利什先生
也行,我总是请教他该怎么办才好。我的事情向来都是由他做主。巴顿太太,我想
回寝室了。”
“是时候了。”这位管家兼女仆粗鲁地说。“过来,你去吃药。午休c ”
她帮助老太太站起身来,挽着她出了客厅,走向里屋。客厅门口开着,索普听
得见女仆吩咐她的主人上床时冷冰冰的口吻,以及老夫人吃药时发出的埋怨声。
过了一会儿,巴顿太太回到客厅。
“她躺在床上了,得睡上一阵。”她告诉索普。
索普无可奈何地苦笑着,愁容满面地说:“看来我好像是失败了。不过您知道,
她手中的股票几乎分文不值,除非公司能在一个新的管理班子经营下东山再起。那
样的话,就需要投资大量的钞票,而这正是我的伙伴准备投进去的。”
他打算告辞了,说:“对不起,我给您带来这么多麻烦。”
“我早就无所谓啦!”巴顿太太回答说。可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温和起来,这是
她多年来头一次听见有人为给她带来不便而表示歉意。“请喝一杯茶好吗?我通常
在这个时间煮上点茶。”
索普头脑深处的直觉使他立刻接受了这一邀请。当他们坐在客厅后面的厨房里
——这位管家兼女仆的天下——对饮着一壶茶时,马丁·索普觉得好似回到了家中。
他母亲在故乡巴特赛的厨房和这儿没有两样。巴顿太太谈起了麦卡利斯特夫人,谈
到她那种哀怨嘀咕,脾气古怪、执拗,耳聋后更是神经紧张得要命。
“她根本就不明白您的好主意,索普先生,甚至一点儿没弄懂您提出的建议—
—要为客厅墙上挂着的那个老妖怪设立塑像。”
索普吃了一惊,真想不到这位尖刻的巴顿太太比她那个昏庸的主人更有心计。
“她总是听您的吩咐。”他试探着说。
“您愿意再喝杯茶吗?”她问。接着,她一面倒茶,一边平静地说:“哦,是
的,她总是按我告诉她的去做。她得依靠我,她知道这一点。假使我离开这儿,她
就再也找不到人侍候了。如今这种世道没人愿干这种活,谁也难以忍受和这种老东
西混一辈子。”
“巴顿太太,这对您来说可算不上是什么生活。”
“算不上。”她简短地答道。“但是,我至少得有个立足之地,不愁衣食,可
以活下去。一个人总得为这些付出点代价呀!”
“就因为您是编妇吗?”索普温和地问。
“不错。
厨房里座钟旁的金属板上斜靠着一张相片,照的是一个身着皇家空军飞行员制
服的小伙子。他面带笑容,穿着羊皮夹克,脖子上系着一条带花纹的围巾。从侧面
看去,他的样子颇像马丁·索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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