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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的病人-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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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们真不是配合治疗的好病人呵。

我和金罗三个人,分别从三个角度找出荣锋所谓解释的漏洞,各不相同。看来荣锋的话只能用漏洞百出来形容了。连我和罗卫民随口胡兜,漏洞也比他的解释少得多。

他的转身离去而不做任何解释,也似乎默认了我们的判断是对的,他是在欺骗我们。

只不过,既然找实验用品,为什么不找点容易打发的呢?这些思维周详擅长推理的人,显然不好糊弄,反而会增加自己的工作难度。

那么青渓疗养院还专门找这样的所谓病人做实验,又是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是很奇怪。不过,与其这样浪费精力,研究为什么找我们进来,不如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密室上,放在怎么出去上。毕竟,只要能出去,能成功地脱逃,这些问题就都可以慢慢解决不是?既然罗卫民已经和他们挑明了不信任的关系,逃跑的事必须得抓紧。”金惠生躺在病床上有气无力地眨巴着眼睛。当我给他说罗卫民推论,人人都有可能像曹护张德全一样死去,他听了也并不震惊,依然没精打采。看来他其实心里早就这样想了。

说实话,我也一样。只是我没有把它那样清楚地向自己、向别人阐述出来而已。

关于下一步的计划,金惠生分析的道理都很对,不过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有另一层心思。我认为他想先解决这个密室问题,来满足他心里对这个问题的强烈兴趣。

因为话题一转,当说到密室的时候,金惠生本来耷拉的眼睛里却射出精光。

平心而论,我认为金惠生比我要冷静许多。昨天晚上看见那样恐怖的场景,他居然能够在第一时间反应出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出逃的企图,将我身上的“装备”藏好,这不能不让人佩服。

在暴力解决密室问题失败之后,金惠生不仅不失望,反而看起来很高兴,很兴奋。

暴力解决密室问题的计划其实并没有错,但有个前提条件,就是我的身体还不错。用暴力当然是最有效率的方式。尤其是,虽然看上去我一天好似一天,头痛眼痛的症状都在减轻,我想这样绝对不能说是坏事,除非事情真像罗卫民胡扯的什么这个病就是越严重身体反应越正常。但天知道我现在身体良好的状态会持续到哪一天。我们都还没有听说谁能痊愈的说法。何况既然确定了实验,也许我们身体的病本来就是被作为实验对象而患的。

所以尽管在这样暴力破坏密室决定的时候金惠生似乎有点犹豫,但在理智的驱使下,他也完全同意了这种做法。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也完全能理解。密室很难得。作为一个推理小说爱好者,遇见一个现实中的密室,那绝对是极端罕见的事情。绝大多数的推理爱好者,一辈子也不可能亲身遇见一个密室,只能做一辈子的头脑体操。在涉及到自己和同伴生命安全问题的时候,当然最理智的做法是用最靠的办法,现在那个机会已经错过了。但另一方面,用智力解决的希望又再次燃起。这对于任何一个真正的推理迷来说,恐怕都是难以抵挡的吧。

再说,他的话也在道理,张德全一死,这个问题我们用暴力解决的希望已经很小了。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因为赵护。在与赵护的沟通中,也有了些新的变化。

和金惠生拟定的下一步计划,就是从看起来话很多的赵护身上着手。陈青不知道孙护与张德全半夜在厕所偷欢的事,但赵护知道,显然赵护与孙护的关系非常不一般。而孙护,则应该是现在剩下的唯一一个知道密室原委的人。这是几乎等于生死攸关的大事。吃过中饭,我小睡了一下,弥补头天夜里彻夜未眠的困乏,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就窜进金惠生的房间。

“孙护没什么大碍,就是受刺激比较大而引起休克,”金惠生躺在床上,看上去和赵护沟通良好而取得不少信息,“估计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赵护说胡护给她放了两天假让她好好休息。我估计这两天她是不会上楼来了。你觉得咱们那事,是等她上来之后问她呢,还是我们这两天再琢磨琢磨?”

我坐在床边道:“这事不能拖。不知道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能维持多久。万一到时候她不开口,拒绝告诉我们窍门在哪儿,我们也拿她没辙。我们一边自己琢磨一边等,两手准备吧。对了,上回让你去问问赵护这里的地理位置怎么说?”

“他们竟然都不知道,”金惠生道,“我原来以为只会是个别没有方向感的路痴或者对地理一窍不通的人才会不知道。可是,按照赵护的说法,从头到尾,他们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工作人员不知道这里具体的地理位置,这个我已经在那天夜里在厕所外面从张德全和孙护的对话中得知了。但问题是——

“怎么会都不知道?我们不知道,是因为我们来的时候都是昏迷状态。他们不知道,那么从哪儿出发的总知道吧?”

金惠生叹了口气:“现在只了解护士们的情况。她们受聘的时候,都当众签过什么保密协议。保证不透露具体的地理位置啊名称啊之类的。然后所有人集合在一起,乘小飞机到一个偏远的小机场。据赵护说,当时她都快以为自己被绑架了,因为飞机的目的地并不是原来出发时候机票上的那个。机场非常简易,既没有其它的飞机也没有其它的工作人员。出了机场就上一辆窗户全部不透明的汽车,一坐就是几天,全部是在山区走。”

“这……”

金惠生道:“你没注意到吗?签保密协议是当众的,然后把人带到不知名的工作地点,就算家人电话问起,自己也回答不出。家人肯定还以为是因为遵守签了的保密协议的缘故呢。赵护说,刚开始她和家人通电话的时候,家人也出于担心反复询问具体的工作地址,而她则有口难言。不是不愿意说,不是因为签了保密协议,而是确实不知道。现在电话线也断了,当然更谈不上打听地址了。”

“手机呢?总有人有吧?”

“大山里,哪儿来信号啊。”

“那么这么多人,就没有说不干的?”

“有!不过要付很高的违约金。据赵护说,刚来的时候有两个护士受不了了,提出要走,结果拿出合同一看,当初合同上签的,单方面提出提前结束雇用合同,需要她们赔偿青渓疗养院两倍年薪。这样一说,就没人敢走了。她们的工作环境确实诡异,收入也确实够高。一万一个月不连年终奖,十二万一年。如果违约,要赔偿二十四万。”

我吐吐舌头:“真是财大气粗。这青溪疗养院摆明了没有收入,看来就是有人投资了。”

“大手笔啊,光六个护士一年工资加年终奖就得一百万啊。”

“有没有问她到底是哪家单位聘的?”

“老套路。招聘单位是青渓疗养院,声称是某个权威单位下属机构,具体单位不知道,受聘之后签过保密协定才能得知详情。结果到现在也没人告诉她们到底这个所谓的权威单位叫什么名字,别人问起,她们也说不出来。唯一有保障的是,赵护告诉我,她将自己的工资卡副卡留给父母,在电话线没有中断之前两个月,确实是每月一万块到帐,一分不少。这也逐渐打消了刚来时候的疑虑。”

“嗯,也就是说,护士们只来了两个月?”

“对,我更感兴趣的是那两个想走的护士是谁。”

“是谁?”

“曹护和李护。想走的再也走不了了,很有趣,不是吗?”

1998-02-06 07:09 雨

一夜无事。

写过日记晃荡出来,左右无事,去瞧瞧罗卫民。罗卫民换了个房间,就在原来他的房间对面。我刚走到门边,就听见里面轻微的鼾声。我转身往回走。

淅沥小雨又开始了,如同前天的晴天是一个开始的信号,阴霾再次笼罩在山峰之间,说不清是云还是雾的东西缠绕在山腰上,但在雨水到来之后很快退却了。第一次发现,青渓疗养院长长的三条走廊,居然没有一处阳台。以致于要看看外面的景色,我需要走回到电脑房铁栏杆密布的窗边。

在丅字一竖的走廊,原本可以斜望东西两条横走廊的。但现在茂密得不透风的树林完全挡住了视线,只能隐约见到建筑的白色在大树缝隙间。其实青溪的建筑看上去也不算新,不知道是不是专门为我们这些人修建的吗?想起昨天和金惠生的讨论,光护士人工费用一年就得百万,处心积虑不让人知道具体的地理位置,专门修的建筑,这可真是舍得下血本。

看来,在我们身上实验的药,也许成功之后会卖个很贵的价钱。

护士们也不过来这里两个来月,由此推断,最初那个楼下惨叫的病人,不过是两个来月就成了那模样。

是不是两个月之后的我,也会成那般模样呢?

不过,另一方面,护士们岂不就是和我们一样的囚徒了么?我们被楼梯口那道铁门关住了,而护士们却被一纸合同拴住了。护士们也不比我们来这里长多少。今天是六号了,也不知道今年的春节是几号。不过看起来,这里的人都没有回家过年的打算,或者机会。当然,拿着这么高的工资,牺牲一两回不回去过年的机会也不是什么很过分的事情吧。

我走到楼梯口护士值班室,陈青不在,在桌后坐着的胡护士长猛然抬起头。

“怎么了?”

“没什么,”我做着扩胸运动,“随便活动一下。”每天这样以固定的时间出现在电脑房,一进去就是几个小时,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怀疑我到底在里面干什么。

但看起来,大多数时候,她们也忒无聊。比方说这个胡护,正一脸倦容地坐在电脑面前,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她绝大部分时间,也做着和现在一样的事情。我蓦地想到那次无意中听见她和老刘对话的事情。算起来,连上孙护和张德全,已经是第二对男女被我无意间知晓了亲密关系。

会有第三对吗?或者,由于被近乎于诱拐一样骗到这样一个大山之间的疗养院里,在极大的寂寞和孤独的驱使下,每个护士都不得不去选择找一个伴侣?

想到陈青也可能一样,我心里没来由有点酸酸的。

我们几乎是被绑架而来的,护士们是被骗来的,那么楼下戴口罩的那些男人呢?看起来,他们似乎才是青溪真正的工作人员。这几个护士,是特地招聘起来应付我们几个人的日常起居、输液换药吧。

走回房间,推开门,陈青的背影出现在我眼前。

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忽然冒出佳人颙望这个词。她正倚在窗户边上,透过铁栏,看外面的飒飒风雨洒落满山青绿。我的回来,她竟然似没有注意到。

是在等我回来吃药吗?不过,见我老是不回来,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呢?

我走上前去,想说句玩笑话。但在她一回头的一瞬间,我却惊愕在当场。

她满脸的泪水,以致于从不摘下的口罩湿润一片。她漂亮的眼睛红肿着,回头愣愣地看着我。

“这……怎么了?”我奇道。

“没什么,”她的声音让我心里发堵,“今天的药。吃过之后去餐厅吃早饭。”她一指桌上的药瓶。昨天的药吃完了,新药瓶一如既往的是没有任何标识的空白塑料瓶,没人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药。一如青渓疗养院本身。

我坐回床上,疑惑地看着仍然眼睛通红的她。她机械地让我坐好,摆弄着血压计和温度计,给我量血压和体温。我道:“你怎么了?”在第一时间,我以为是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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