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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青坊老宅 作者:杨黎光-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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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无法代表原住户的利益,也没有钱添在里面给大家增加平方。”
  杜媛媛一身冷水地回来了。
  这时,园青坊大街的临街店面已经搬完了,其他居民也已经开始拆迁了。只有85号大院紧闭着大门,无声地对抗着。
  那每天拆房子的锤声,仿佛砸在谢庆芳和齐社娟心里,齐社娟看着嫂子白头发一天比一天多起来,自己也急得直掉头发。
  成虎也觉得这样僵持下去不是个办法,就去找汪松和谈了一次。这次见面没有吃饭,气氛也有点紧张。
  成虎说:“汪总,这样和大家僵持下去,对大家都不利,对你们开发公司也不利呀。”
  汪松和说:“对我们有什么不利?我们等好了,反正也不是我们拖工期。”
  成虎说:“汪总,别这样说话,整个园青坊大街,几家开发公司除了你们新地公司,其他都开工了,你们已经严重影响了整个园青坊商业大街的工期。”
  汪松和突然来火了:“那也没办法,不是我们的责任,是85号大院里的人胃口太大了。”
  成虎耐心地说:“不是我们胃口大,你要理解老百姓的心情,你们应该向老百姓再让一点利。拖了工期,也必然影响你们的效益。”
  汪松和缓了缓:“成大记者,有什么好办法?”
  成虎从采访包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是他丈量后的数据:“85号实际面积你心里明白,你们就从这里面让出一点给住户好了。我建议,按现在实际居住面积,给每户平均让四至五个平方,然后以百分之五十的优惠价再向各住户出售十平方。这样,一家平均可以增加十五平方左右,基本上保证每家都有一套新房,大概可以解决大家的实际困难。”
  汪松和接过那张纸,看了看那上面的数据,想了想说:“我跟总经理汇报一下,研究研究再答复你。”
  成虎觉得汪松和听进去了,就说:“那好,我们等你的消息。”
  回到老宅,成虎把这个意见说给了大家听。大家都基本赞成,如果开发公司接受这个意见,大家就签协议。
  听到这个消息后,谢庆芳回到了家里,就在楼下喊齐社娟。齐社娟听到谢庆芳喊她,就从楼上下来了,孩子们都上班去了,只有齐社鼎躺在床上,谢庆芳把成虎的话说给齐社娟听。齐社娟听后就说:“如果开发公司答应了,那么,大家很快都要搬了,你看周边的房子拆得多快。”
  谢庆芳急得转身对齐社鼎说:“你这死鬼,再不说话,真的来不及了。”
  忽然,像奇迹发生了一样,只见齐社鼎“哦——”了一声,像是回答谢庆芳的话,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声音很小,谢庆芳没注意,齐社娟却听见了,她马上走到床前,拉着二哥的手问:“二哥,你知道我们在找什么东西吗?”
  齐社鼎又发出一声“哦”,神态很肯定。
  谢庆芳马上跑到床的另一边,两人一边一个围着齐社鼎。
  齐社娟接着问:“你知道藏在哪儿吗?”
  齐社鼎又是一声:“哦。”还点了一下头。
  天啦!真的是苍天不负有心人?齐社鼎突然能说话了,虽然只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但却是清楚明白地表达了他的意思。
  齐社娟把身子倾到齐社鼎面前,“二哥,那你快告诉我,在哪儿?”
  齐社鼎“哦、哦、哦”半天,自己也急得满脸通红,汗都出来了,突然咳嗽了起来。
  谢庆芳喂齐社鼎喝了一口水。齐社鼎喘了一口气,忽然扭头看着那杯水,又一次把手伸进了那杯水里,在茶几上写字。
  齐社娟和谢庆芳都大气不敢出一声,等待着齐社鼎写出来的字。
  齐社鼎毕竟大病了这么久,已经不能像那天夜里在茶几上写出“狐仙”两个字时自如了。手在发抖,不听他的使唤。抖啊,抖啊,抖了半天,手上的水差不多要抖完了才在茶几上画字,画什么,看不出来。
  齐社娟赶紧把齐社鼎的手再次塞进茶杯里,让他再写。
  这次,齐社鼎在茶几上写出了一个字:神。
  “啊!”这可把齐社娟吓坏了,“神”是什么意思?一会儿是鬼,一会儿又是神,二哥被什么附体了吗?
  只见齐社鼎又把手伸进了茶杯,在茶几上写了第二个字:龛。
  神龛?要我们供神?齐社娟在猜。谢庆芳已经糊涂了,她一点都没明白丈夫写的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这时,齐社鼎又写了第三个字:后。
  齐社娟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神——龛——后——,神龛后是什么意思?”
  谢庆芳突然明白了,她大叫一声:“我知道啦!我知道啦——”把齐社娟吓了一跳。
  齐社娟赶紧按住嫂子,又转身到房门口看看,厅堂里没有人。这才再次关上门,问:“嫂子,你知道什么?”
  这时,谢庆芳已经两眼发直在走神。
  齐社娟又喊了一声:“嫂子,嫂子,你怎么啦?”
  谢庆芳缓过神来,轻声地对齐社娟说:“社娟,你还记得吗?太太曾在后面大厨房的厅堂里,设过一个神龛。”
  “哦——”齐社娟恍然大悟,她想起来了,早先,太太曾在她房里设过神龛供观世音。后来,在大厨房的厅堂里也就是现在被孙拽子家隔了进去的通道旁边的厅里,设过一个神龛,供着齐家祖上的牌位。
  “神龛后”,就是说,太太和老爷把财宝藏在神龛的后面!
  谢庆芳当年听到老爷和太太从后院来,是对的,她找的方向也是对的,但就是没有想到神龛,因为神龛早就没有了。神龛的那个位置被孙拽子隔到家里去了。如今好了,老天保佑齐家,孙拽子搬走了,那房子现在是空的,甚至都没有锁,只等今天夜里去取了!
  毕竟是齐社娟冷静,她对谢庆芳说:“嫂子,你先睡睡,保持好精神。我还要去医院电工班借个小梯子,那神龛,当时设得很高,比门框还高,没有梯子够不着。”
  晚上十点多钟,齐社娟就扛着梯子和谢庆芳一道从后院进到孙拽子家里,很快找到了神龛的位置。
  神龛没有了,神龛的架子被孙拽子家用来放杂物,现在也搬空了。房间里遗弃着一些垃圾,透着一股霉味。齐社娟架起梯子,谢庆芳在下面扶着,她就往上爬,刚够着神龛的架子,突然一群老鼠从架子上飞奔而过,齐社娟吓得从梯子上摔了下来,躺在地上半天才爬起来。
  谢庆芳说:“我来吧。”说着,一步一步爬上了神龛的架子,然后打开电筒,只听见一阵“吱吱吱——”的声音,唉,老鼠在神龛上做了窝,生下一窝白花花的小老鼠。谢庆芳又往上爬了爬,头已经够着屋顶了,她用电筒仔细照着神龛上面,什么都没有!
  谢庆芳用电筒又仔细地照了一遍,然后非常失望地说:“什么也没有呀!”
  在下面扶着梯子的齐社娟说:“嫂子,再看看,二哥是说神龛后,你看看那后面有什么?”
  谢庆芳再仔细看。神龛是设在门楣以上紧靠房梁的地方,神龛后就是墙了。谢庆芳用电筒往里照,突然,看到在神龛后面靠近墙的边上,有一个两尺见方的箱子,蒙着一层厚厚的灰,乍一看像是一截墙头。谢庆芳就伸手去够,够着了,是个铁皮的箱子。谢庆芳欣喜若狂,找了差不多一辈子了,今天终于把它找着了!她用力一点一点地往外挪,对下面的齐社娟说:“箱子很沉。”齐社娟说:“你小心一点,小心一点。”两人都在想:沉好,不沉,就不是财宝了。
  终于,谢庆芳把箱子挪到神龛架子的边沿上,两手抱住,小心翼翼地下了梯子。
  落地了,箱子落地了,人落地了,一颗心也落地了。
  谢庆芳将箱子交给齐社娟,齐社娟接过来,也感到沉甸甸的,又将箱子交回给谢庆芳。谢庆芳抱着箱子,齐社娟扛着梯子,匆匆地离开了孙拽子的家。
  到了齐社娟的房间,谢庆芳把铁皮箱放在桌上,齐社娟把房门插上,两人这才认真地看一看眼前的这个箱子。这是一只铁皮包起的箱子,两尺多长,不到一尺宽。箱子已经生锈了,箱口上了一把铜锁,锁上一层铜绿。谢庆芳用手去拉那个铜锁,拉不动,就问齐社娟:“有老虎钳吗?”
  齐社娟说:“没有。”
  没有,就打不开这个箱子。谢庆芳又用手去拽,齐社娟笑着说:“用手怎么拉得开这把锈锁?这样吧,东西已经找到了,也就不在乎一定要今天晚上打开。明天白天吧,我们在二哥面前打开他,毕竟是他告诉了我们藏宝的地方。这个二哥,真的是沉得住气,保密保了几十年。”
  谢庆芳想想,这么晚也不方便去找工具,就等明天白天吧,等孩子们去上班后,再找工具打开它。
  这天晚上,齐社娟第一次允许别人睡在她的床上,谢庆芳和齐社娟睡在一起了。
  第二天,齐社娟到医院维修部借了一套工具,下午老宅里的人都上班上学后,谢庆芳从齐社娟房间里把铁皮箱抱到楼下。齐社鼎一看到那铁皮箱,就哭了。
  谢庆芳以为他是高兴得哭。
  齐社娟从工具包里拿出一把大号螺丝刀,插在锁环里,再用锤子去敲。第一次没敲开,第二次一下敲在自己的手上,手破皮了。谢庆芳要找布来给她包上,齐社娟没让,虽然血从手上流下来,她一点都没感到痛,继续撬那把锁,锁终于被撬下来了。
  箱盖开了,上面铺着块黄绸布,绸布已经有点朽了。掀开绸布,下面是厚厚一叠书!足有十多本,是那种手工皮纸印的线装书。谢庆芳把书拿出来,一本一本足有十多本。再翻翻箱底,箱底还放着一尊一尺多长的象牙观音像,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她马上将几本书交给齐社娟说:“社娟,你快看看,是不是账本,或许上面记着藏宝的地方。”
  齐社娟接过书,书页已经有些脆了,一碰就破,只得将它放在桌上展开,只见书的封面上有四个大字:齐氏家谱。
  齐社娟再翻翻,本本都是家谱,一共十二卷。有四卷是明代修的,上面从齐园青记起,第一页就是一幅齐园青的画像。后面是一九三六年重新修订的。
  原来,当年齐社玉从南京回来以后,让太太把值钱的东西都藏好。这时齐府里哪还有多少值钱东西,太太和老爷商量。老爷说,天下要改朝换代了,听说,共产党是为穷人说话的。我们齐家人如今各奔东西天各一方,老大在英国,老二要去台湾,将来不知哪一天全家才能团聚。因此,那份家谱要藏好,特别那四卷明代传下来的孤本,是我们齐府的传家宝,还有那三六年重修的。由于抗战“跑反”,只剩下这惟一一部完整的家谱了,一定要把它藏好,否则将来,齐家的后人,一家人都不认识一家人了。老两口把装家谱的箱子搬出来,想来想去,就藏到神龛后面了。太太给自己最心爱的象牙观音像敬了最后三炷香,也把它放到箱子里了。直到老爷临终的时候,才把藏有家谱的事和藏的地方,告诉了齐社鼎。
  齐社娟仔细地看着这部家谱,里面没有她的名字,因为那时她还没有出世。一旁的谢庆芳着急地催她说:“快告诉我,记着什么?快告诉我,记着什么?”
  齐社娟抬起头来,突然“哈哈哈,哈哈哈——”笑了起来,笑得浑身发颤,笑声没有了,人还在发抖。
  谢庆芳急得声音都哑了,问:“到底记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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