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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女孩-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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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惠贤没有马上回应,她低着头用一只手抠着另一只手的指甲,两颗晶莹的泪珠分别在两个眼眶里慢慢膨胀起来,一闪一闪地折射着射进眼里的光线,尽管眼前一片光怪陆离,但她内心却是一片漆黑,过一会儿,泪珠滴落到地上,啪的一下,泪珠摔得粉碎,仿佛一觉醒来美梦突然消失一样,那泪珠在土地上留下一小片模糊的痕迹,她急促地抽泣着说:“我妈不让我上学了。”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心里一阵难过,随即,泪珠也从眼眶里涌出来。正好这时张惠贤的妈妈高玉珍从堂屋里出来,我赶紧用袖子抹一下眼泪,然后叫一声“婶”,高玉珍先应一声,又说:“进屋吧。”尽管她和原来一样没把我当外人,但我明显感觉到她那笑容可掬的面容不见了,说话也极简练,甚至连“叶子”这个称呼也省略了。我看她寡言少语,只顾去收拾晾晒的衣服,我也不敢多说话,也不敢往屋里去。张惠贤的爸爸张同祥听到动静从屋里走出来,我顿时就瞪大了两只眼睛,我不敢相信人没了两只胳膊会是那样子,他的两只袖子摆来摆去像梦中招魂的幡,他身子细长,颧骨突出,逆光看过去,就像一根干枯的树干,我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人就是原来又高又胖的张叔叔,说实话,我看着他很害怕。张同祥看到望着他发愣的我,他似乎意识到是自己畸形的身体造成了我的恐惧,于是,他主动走上前说:“叶子,叔叔吓着你了吧?”我摇摇头,慢慢抚摸住他的袖子,轻轻地说:“叔叔,疼吗?”张同祥微笑一下,但那笑容一闪而过,“现在不疼了。”这声音似乎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而是从他嘴边飘过来的一阵风,但是,我依然觉得他很疼,因为我感觉我摸着那空荡荡的袖子时自己的心脏都在一阵阵地抽搐,他断掉了两只胳膊,哪有不疼的道理。
留守女孩(14)
高玉珍收完衣服,又冷不丁地说:“你奶奶还好吧?”
“还好。 ”我回答时好像心不在焉,因为我心里正想的不是我奶奶,而是张惠贤上学的事,我想劝说高玉珍但又不敢劝,而她这一声关切的问候给了我勇气,我拉着她的衣角,望着她说:“婶,你让张惠贤还上学呗,我们老师说了,她再不去,耽误的课就补不过来了。” 高玉珍沉默不语,我又小心翼翼地说:“婶,行吗?”高玉珍看一眼站在一旁的女儿,但那目光像闪电似的马上又收回来,女儿乞求的目光深深地刺疼着她的心,她觉得她像一个罪人,她的决定对女儿太残忍,有愧于女儿,但是,现实的家庭状况又逼迫着她不得不向命运妥协,她用手掌抹一下湿润的眼圈,长长叹一口气,然后抚摸着我的头说:“叶子,现在我们家和你们家不一样啊。”我心里明白高玉珍所说的不一样是什么意思,我无意识地把目光移向张同祥。张同祥从内心来说是想让女儿继续上学的,可是,一旦男人失去了养家糊口的能力,他在家庭里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家庭就会变成女人主宰的天下。常言道,水绕山转,山倒塌了,水也就不转了,即使水还绕着倒塌的山转,那山也没有高高在上的威严了,张同祥很清楚,他说等于不说,只好缄默不语。我似乎明白他的心思,我小心翼翼地说:“婶,韩雪梅的爸爸也伤了,她妈没让她退学,您也别让张惠贤退学呗。”
“她爸伤的是腿,好了还能干点活,惠贤她爸伤的是胳膊,即使完全好了,他也啥事都干不了,就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事事都得操他的心,我一个人怎么能忙过来呢。”
“婶,以后我天天来您家帮您干活,您就让她上吧,行吗?”
高玉珍似乎被我的软磨硬泡说动心了,她连续叹气,也不说话。其实,她何尝不想让女儿上学呢,只是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她不便说出来,因为她还有一个三岁的儿子,将来不可能不让他上学,为了保证儿子能够上学,只有牺牲女儿了,她心里一阵难过,猛拍两下还在晾晒的被褥,又摸着我的头说:“叶子,婶知道你和惠贤谁也离不开谁,你是个好孩子,你的好意婶领了,但是,过日子就像经线子,一家有一家的死结,这个结只有靠自己来解,谁也代替不了。”她说罢又扛起一个被子向屋里走去。
太阳越来越低,院子里暗淡下来,我踌躇满志地离开张惠贤的家,我走到大门口时又好奇地往院里望一眼,“你弟弟呢,怎么没见他呢。”
“还在我姥姥家住着呢。”一直尾随不语的张惠贤说罢又揉起了眼圈。
我看着张惠贤伤心的样子暗自愧疚起来,我既怨恨自己无能,又不甘心看着张惠贤辍学,我安慰她说:“你别难过,我让老师再给你妈说说,说不定过一阵子你妈就同意了。”
留守女孩(15)
夕阳燃烧着满天棉花团状的云彩,把整个天空都映照得红彤彤的,散射的霞光洒满村庄的屋顶,土红色的大瓦片仿佛又镀上一层金色,随着起伏的屋脊在空中摇来舞去,单个屋顶看上去,它就像一条肥嘟嘟的金鱼,顺着屋脊眺望村庄,它就像蛰伏在大地上的巨龙。 刚抽芽的柳条在霞光照射下更加生机盎然。季节是梦幻的季节,天空是梦幻的天空,年龄是幻想的年龄,可是,我的幻想翅膀怎么也飞不起来,我望着跳出云彩的夕阳仿佛又看到张惠贤那双渴望的眼睛,似乎张惠贤把上学的希望都寄托到我身上。我三步一回头地消失在霞光里,突然,夕阳又湮没在浓厚的云彩里,再也没有钻出来,村庄上的金色逐渐被沉寂的灰色吞没。我边走边无意识地东张西望,一种难以名状的压抑感袭上心头,直到吃晚饭时我还沉浸在这种压抑之中。奶奶看我魂不守舍的样子还以为我在外面玩累了,只顾催我吃饭。豆籽大的灯火在我面前飘忽不定,好似催眠的符咒,让我昏昏欲睡,一个馒头吃了一半我就吃不下去了,我把剩下的半个馒头往馍筐里一扔就径直躺在床上,只听奶奶嘟囔道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我在梦中又梦到张惠贤不能和我一起上学了,我伤心地哭起来,等到我醒来时才知道自己在做梦。窗外仍然一片黑暗,可是,我再也不能入睡,我瞪着眼睛想着心事,也许我是一个小孩,她妈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如果老师去说,她妈一定会听的。我越想越急于想见到老师,于是,我早早地就爬起来,还代替奶奶做了早饭,匆匆吃点饭就来到学校,等好长时间才把祁老师等来。我把张惠贤家的情况给她详细描述一遍,然后就催促她去她家。祁老师看我着急的样子,笑笑说:“看把你急的,再急也得等到放学呀,这样吧,等下午放学后你领我一起去她家。”
我急不可耐,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就把这个悄悄地告诉给张惠贤,让她在家等着祁老师,千万别出去。她满怀希望地等到下午放学,满怀希望地看着祁老师走进院子,从高玉珍迎接祁心甜时那脸上的一丝笑容也看到了一丝的希望,但是,当祁心甜说到实质性的问题时又冷了场。沉默片刻,高玉珍竟然呜呜地哭起来,她哭着说着:“祁老师,您以为我不知道让孩子上学好啊,她是我心头的肉,没谁比我更疼她,可是,您看这个家,她一去上学,我连个帮手都没有了,这日子还咋过呢。我知道您是为孩子好,可是,您解决不了我们家里的难事呀。”高玉珍呜咽的诉说让祁心甜再难以启齿,她很清楚,面对苦难,说那些不沾边的大道理毫无用处,而她只是一个民办教师,一个经常领不到那每月几十元工资的民办教师,她又有何能耐解决学生家的难事呢,她不得不叹息着告别她们。她走出大门好远,我和张惠贤还一直沉默不语地跟在后面,当她让我俩回去时,我俩竟一人拉住她一只手哇哇地哭开了,祁老师一下把我俩搂在怀里,掉着眼泪说:“老师无能,老师对不住你们。”
留守女孩(16)
好朋友就这样辍学了,我很不甘心,一有时间,我总要去张惠贤家,帮她家干这干那,千方百计感动高玉珍,想让她回心转意,重新让张惠贤回到课堂上。 刚开始时高玉珍也没说啥,后来她对我越来越冷淡,再后来,她终于忍不住把心里话说出来,“叶子,婶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你老来,她老不死心,我心里都替她难受,你不来,她看不到你,也就死心了,婶的意思你懂不?”我低着头用极低的声音说:“我懂。”尽管我当时忍住了泪水,但是,我回到家却大哭一场,奶奶还以为我在外面受了别人的欺负,一口一个乖地哄着我要给我出气。我抱住她说:“奶奶,没谁欺负我,是张惠贤她妈真不让她上学了,我替她难过。”哥哥马上嬉皮笑脸地说:“不让上学多好,我巴不得不让我上呢。”
“谁像你,一心想逃学,就不知道学习好。”奶奶训罢哥哥又哄我,她淡淡地说:“我们家孙女是菩萨心肠,爱可怜个人,唉,天底下这么多苦命的人,你可怜不完啊,孩子。”
留守女孩(17)
哥哥对学习不感兴趣,但在上体育课的时候他非常兴奋,这也是大多数农村学生的爱好。 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都基本上没什么娱乐活动,自然而然,体育课就成了撒欢的时间,个个好比被圈久的小毛驴,在体育课上乱喊乱叫,乱跑乱跳,把天真的本性展现得一览无余,那简易的土地操场让学生折腾得尘土飞扬。操场燥热了,人也燥热了,衣服被一层一层地扒下来,仍的满地都是。下课了,他们还方兴未艾,那高兴劲儿仿佛涌动的春潮,他们跑着,叫着,哄抢着衣服。马伟忠一手扯起自己的衣服,一手扯起哥哥的衣服,哥哥追着喊着:“那是我的衣服,你拿我的干啥?”
“谁说是你的,这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啦?”马伟忠边狡辩边把衣服揉成一团,然后与其他同学互相扔起来,并发出喔喔的声音。
那衣服就像一个棉花团在空中飘来飘去,那里面包裹着他们的快乐和幼稚。一阵风吹来,那衣服飘进女生厕所里。哥哥像被激怒的狮子吼叫起来,“马伟忠,我日你妈,你得给我拣出来。”他边骂边把他推向女生厕所门口。其他同学也一哄而上,一下子把马伟忠搡进女生厕所里。在里面解手的女生顿时吓得一阵尖叫,一个个胡乱提起裤子跑出来。男生都意识到惹事了,呼啦一下子都散了,马伟忠也抱着头灰溜溜地从女生厕所里跑出来。男生以为这事就算完了,没想到女生把这事告给田书琴和赵文姬,她们可以容忍学生逃课,可以容忍学生考不及格,但是,在这些操守方面,她们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这一次,马伟忠的父亲马高阳被郑重地请到学校。
马高阳是一个泥瓦匠,春秋天不忙的时候常领着一帮人在农村里给人家盖个房子,虽说挣不到多少钱,但是,吃油盐酱醋就不用再卖粮食,更主要的是还能照顾那几亩地,日子也算过得有滋有味。他看儿子就不是学习的料,早有意让儿子跟着他学会这门手艺,由于儿子执意不肯退学,他也就没狠下这个心,这一次,他被请到学校,耽误一天的工钱不说,更主要的是儿子的行为让他非常恼火,要是把这事传出去,儿子落个流氓的名誉,以后找对象都不好找,这次事件让他坚定了信心,从此,马伟忠永远与学校告别了。
哥哥以为是因为这件事学校把马伟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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