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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之战"第一部:落日之巨龙-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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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都不吃,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他要么漫无目的地在镇上游荡,要么在旅馆里呆坐着盯着彩色玻璃窗,他第一次遇见提卡就是在这间旅馆里,那个红发而讨厌的小子成了他的战友、爱人、朋友和救赎。他没有为她流泪,没有去白杨树下她的墓|穴。他不在他们的床上睡觉,也不听从奎灵那斯提的罗拉娜、吉尔萨斯和从光明城堡的金月那里传来的哀悼。
卡拉蒙消瘦了,他的肉变得松弛,皮肤也变成灰色。
“他很快就会跟着提卡去了,”镇民们说。
也许会的,但有一天一个难民小孩碰见了在漫游的卡拉蒙。那个小孩站在老人面前,伸出一大块面包。
“给您,先生,”小孩说。“妈妈说如果您不吃东西就会死,然后什么会降临到我们头上呢?”
卡拉蒙惊讶地盯着那个小孩。然后他跪下来,抱着小孩,无法控制地哭了起来。卡拉蒙吃掉了那块面包,一小块都没留下,那晚他睡在以前同提卡睡的床上。第二天早上,他在她墓前献花,吃了一顿够三个人吃的早餐。他再次笑了,但笑容里有些东西与以前不同。不是悲痛,而是渴望的急躁。
有时候,当旅馆的门开着的时候,他会看向远方阳光明媚的蓝天,然后非常轻柔地说,“我来了,亲爱的。不要烦恼。不会太久了。”
杰拉德·钨斯·马塔迅速喝完了他的粥,并没有真正品尝它。他纯粹是喝粥,没有放红糖或是桂皮,甚至连盐都没加。食物维持他的生命,仅此而已。他喝着粥,用一杯焦豆茶帮着把粥咽下去,一边听着卡拉蒙讲述风暴的可怕奇迹。
其他的骑士付帐离开了,经过他们俩时骑士们礼貌地祝卡拉蒙日安,但他们没对杰拉德说什么。杰拉德也没注意,只是不停地用勺喝着粥。
卡拉蒙看着骑士们离去,突然停下了故事。“谢谢你花时间跟我这样的怪老头在一起,杰拉德,但是如果你想跟你的朋友们一起用早餐――”
“他们不是我的朋友,” 杰拉德说,但他既不痛苦也没有仇恨,只是简单地陈述事实。“我更愿意同一个聪明而有良好判断力的人一起吃饭。”他举起杯子向卡拉蒙致敬。
“只是你看起来似乎……”卡拉蒙停下来用力咀嚼着牛排。“孤独,”他满嘴牛肉含混地说着。吞下去之后,他又叉起另一块。“你应该有个女朋友或者……或者妻子或者别的什么。”
杰拉德哼了一声。“什么女人会考虑长着这样脸的男人?”他不满地看着光亮的锡杯上自己的形象。
杰拉德很丑陋;这个事实不能否认。童年的一场疾病在他脸上留下了疤痕。他的鼻子在他十岁跟邻居打架时打破了,治好后有些歪。他的头发是黄|色――不是金黄|色,就是普通的淡黄|色。它就像稻草,不能平躺着,从各个角度竖起来。为了避免看起来像稻草人,这是他年轻时的绰号,杰拉德尽可能把头发剃短。
他容貌中唯一美好的地方是他的眼睛,可以说是令人吃惊的蓝色。因为那双眼睛几乎没有任何暖意,而且会一动不动地盯着目标,杰拉德的蓝眼睛赶走的人比吸引的多。
“呸!”卡拉蒙用叉子一挥赶走那些美景。“女人不在意男人的外表。他们想要一个光荣而勇敢的男人。你这种年纪的年轻骑士……你多大了?”
“二十八岁了,先生,” 杰拉德回答道。他喝完了粥,把碗推倒一边。“二十八年无聊而完全浪费了的时光。”
“无聊?”卡拉蒙有些怀疑。“你是骑士吗?我自己经历过相当多的战争。回想起来战斗意味着很多事,但无聊并不在其中――”
“我从未战斗过,先生,” 杰拉德说,现在他的声音有些痛苦。他站起来,在桌上放了一个铜板。“对不起,今天早上我在坟墓当值。今天是夏至,也是个节日,我们认为会有吵闹的坎德人来。我本该在一个小时前上岗的。祝您日安,先生,谢谢您陪我。”
他僵硬地鞠躬、转身,就像已经是在墓|穴前慢慢行走,然后他走出了旅馆大门。旅馆建在索拉斯最大的白杨树树干高处,卡拉蒙还能听见他走在向下的楼梯上的脚步声。
卡拉蒙舒适地靠在椅子上。阳光透过红色和绿色的窗户,温暖着他。他的胃装满了,他感到满足。外面,人们在风暴过后清扫白杨树上掉下的树枝,给充满潮气的房子通风,在泥泞的街道上撒稻草。下午,人们会穿上最好的衣服,在头发上装饰花朵,用舞蹈和宴会来庆祝一年中最长的白天。卡拉蒙看见杰拉德以僵硬的步伐走过泥泞,他没有注意身边的一切,径直走向最后英雄之墓。卡拉蒙一直看着这个骑士,直到他最后消失在人群中。
“他很奇怪,”罗拉说,她把空碗移开,将铜板装入口袋。“我想知道您怎么能跟他一起吃饭,父亲。他的脸都能凝固牛奶。”
“他对自己的脸无能为力,女儿,”卡拉蒙严厉地回答。“还有鸡蛋吗?”
“我去给您拿点。您不知道看见您再吃东西是多好啊。”罗拉停下工作,温柔地亲吻了父亲的前额。“至于那个年轻人,并不是脸让他丑陋的。我曾爱过长得更难看的人。是他的傲慢和自大赶走了人们。他以为自己比我们这些人都强,在某些方面他也的确是。您知道他是来自帕兰萨斯的最富有家庭之一吗?据说他父亲实际上为骑士提供基金。为了把儿子安置在索拉斯,远离圣克仙和其他地方的战斗,他父亲付了不少钱。其他的骑士不尊敬他也就不奇怪了。”
罗拉跳向厨房再次装满父亲的盘子。
卡拉蒙惊讶地看着他的女儿。过去两个月里,他每天都跟这个年轻人吃早餐,他完全没注意到这些。他觉得他们之间发展了亲密的友谊,而罗拉,从未跟年轻的骑士说过一句“给你的茶里加点糖?”,竟然知道他的生活史。
“女人,”卡拉蒙晒着太阳对自己说。“我都八十岁了,还是十六岁好。那时我不理解他们,现在还是一样。”
罗拉拿着盘子回来了,中间堆着鸡蛋,周围放着五香土豆。她再次亲了父亲,然后忙自己的去了。
“她可真像她母亲,”卡拉蒙怜爱地说,他吃下了第二盘鸡蛋。
杰拉德·钨斯·马塔费力地走过深及脚踝的泥泞,他思考着女人。杰拉德可能会同意卡拉蒙的说法,女人是男人不理解的生物。但卡拉蒙喜欢女人,而杰拉德既不喜欢也不信任他们。在他十四岁刚从那场摧毁了他容貌的疾病中康复时,一个邻家女孩嘲笑他,叫他“麻脸”。
他母亲发现他忍着眼泪,于是安慰他说,“别管那个愚蠢的少女,儿子。总有一天会有女人爱你的。”然后她含混地加了一句,“毕竟你很富有。”
十四年过去了,他还会在夜晚醒来,听见那个女孩的尖笑,他的灵魂带着羞耻和困窘退缩了。他似乎能听见母亲的劝告,他的困窘会被愤怒烧掉,那份愤怒会烧掉所有热情,因为实际证明他母亲是个预言家。那个“愚蠢的少女”在他们都满十八岁时想嫁给杰拉德,她认识到钱能让最难看的野草变成美丽的玫瑰。杰拉德很高兴能够轻蔑地拒绝她。从那以后,他开始怀疑任何注视他的女人是不是在一边偷偷计算着他的财富,一边用甜美的笑容和颤动的睫毛掩饰对他的厌恶。
杰拉德记住了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这条格言,他在自己周围筑起堡垒,堡垒里充满尖钩,墙上是一桶桶讽刺,高塔则隐藏在黑色幽默的云层之中,整个堡垒被阴沉的怨恨形成的护城河包围着。
他的堡垒很好地隔离了其他人。罗拉的闲话并不比其他的更准确。杰拉德·钨斯·马塔确实是来自于帕兰萨斯的一个富有家庭,也许是安塞隆上最富有的了。在混沌之战前,杰拉德的父亲,马塔·钨斯·艾尔福瑞克(Mondar uth Alfric),拥有帕兰萨斯最成功的造船厂。马塔爵士预见到了黑暗骑士的崛起,他尽可能将财产卖为现金,然后举家搬迁到南亚苟斯,他在那里重新做造船和修理生意,现在生意日益兴隆。
马塔爵士在索兰尼亚骑士中很有势力。他捐献了比其他任何骑士都多的钱以维持骑士团。他看着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骑士,看着他有了最好、最安全的职位。马塔从未问过杰拉德想得到什么。年长的骑士认为他的儿子理所当然想成为一个骑士,直到骑士典礼前守夜的那个夜晚,儿子自己也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那个晚上,他看见了自己的未来,没有在战场上胜利的荣誉,而是剑锈在了剑鞘里,奉命守卫根本无需守护的尘土。
想放弃已经太迟了。那么做会打破可追溯到维纳斯·索兰那斯的家族传统。他的父亲会同他断绝关系,永远恨他。而他那已经发出数百份邀请举行一个庆祝宴会的母亲会整月卧床不起。杰拉德必须完成仪式。他立下了一个他认为是毫无意义的誓约。然后他穿上盔甲,那成了他的监狱。
到现在他已经在骑士团服役了七年了,他“光荣”地守卫着尸体。在那之前,他曾泡上一杯焦豆茶,给在南亚苟斯的指挥官写信。他请求派他到圣克仙去,在临行前,那个城市被奈拉卡骑士团攻击了,他的父亲就把儿子派到了索拉斯。回到要塞后,杰拉德清理了鞋上的泥,加入同伴,开始在最后英雄之墓前站他所厌恶的光荣岗位。
这座墓结构简单,设计优雅,矮人们用白色大理石和黑曜石建造了它。墓的周围环绕着精灵们种下的树,整年都开着桂花。墓里安放着半精灵坦尼斯,在法王塔之战里躺下的英雄,史东·布莱特布雷德之子史钢·布莱特布雷德以及同混沌之神作最后决战的英雄们。墓门上写着一个名字,泰索何夫·柏伏特,混沌之战的坎德人英雄。
坎德人从安塞隆各处来向他们的英雄致敬,他们在草坪上举行宴会,歌颂泰斯叔叔,讲述他的英勇事迹。不幸的是,在墓建成数年后,坎德人们离开的时候为了好运都要带走一块墓|穴的石头。到最后,他们开始用凿子和铁锤击打坟墓,索兰尼亚骑士们不得不在被慢慢蚕食的墓周围竖起铁栅栏。
太阳照在杰拉德身上,他的盔甲就像罗拉烤牛排一样在慢慢烘烤着他,杰拉德以缓慢而庄严的步伐走了一百步,从墓的左边走到中间。在这里他同跟他走了一样距离的伙伴碰面。他们互相敬礼,然后转身向倒下的英雄敬礼,再然后他们转身走回去,两个人的动作协调一致。
向后一百步。再向前一百步。
周而复始。
这对某些骑士是荣誉,例如这天跟杰拉德一起站岗的骑士。他用鲜血而不是钱换来了这个岗位。这位老骑士有些瘸,但他骄傲地走着。因而很少有人责备每次他同杰拉德面对面的时候,他都用撅着的嘴唇问候杰拉德。
杰拉德不停地走来走去。白天在过去,人们聚集起来了,许多人是专为这个节日到索拉斯来的。坎德人架着车而来,他们在草坪上摆好早餐,吃着喝着,跳着舞蹈,玩地精球和躲避坎德人的游戏。坎德人喜欢看着骑士,喜欢骚扰他们。坎德人在骑士们周围跳舞,试着让他们微笑,挠他们痒痒,拍他们的盔甲,叫他们“水壶头”或是“罐装肉”,坎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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