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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微尘里-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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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哪里吐出来,鼻子还是嘴?”她好奇地问。

“嘴啊,用鼻子多难受。”

“哦。”她学着照做了一遍,却呛出眼泪了。

马依依说:“你俩的叛逆期来得晚了点吧。”

没想到,后来带她入行的那个人戒了。而过了一些日子,她却有了这个癖好。只是她抽得很少也很隐蔽,几乎没被任何人发现过。

有一回伍颖过生日,喊了一大堆同学同事去吃饭唱歌。那一天,她心情特别差,悄悄走到隔壁一间空的包厢,点了支烟。哪知,伍颖中途来找她。曾鲤一听她声音吓得急忙将烟头给扔了。伍颖进门后还好奇地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也不开灯。”曾鲤惊魂未定地答:“我就坐坐。”

这是她离暴露最近的一次。

而这个小秘密竟然被艾景初看出来了。

她真的抽得很少很少,而且只要是抽完都会漱口,为了正畸,她还专门去洁过牙,所以牙齿上应该没有烟渍。每回去看牙之前,更是对口腔卫生慎之又慎。如果真要说破绽,就是仅仅有一回,就是他来图书馆还书的那天。

曾鲤琢磨了半天,也不知要如何解释,因为毕竟印象太坏了。但是后来她又想,自己为什么要解释给他听?于是,抱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索性什么也不说了。

CD里一首接一首地放着歌,后来有一首是郝蕾演绎的《再回首》。这个版本,曾鲤好像也在Craol’s播过,但印象不太深。

“再回首云遮断归途

再回首荆棘密布

今夜不会再有难舍的旧梦

……

再回首恍然如梦

再回首我心依旧

只有那无尽的长路伴着我……”

如此熟悉的歌在这样的夜路上,听起来居然别有一番感慨,曾鲤的心中有些情绪累积起来,必须找个人说说话,于是她一改往日的拘谨,打破沉默道:“艾老师,你好像没结婚吧?”

“嗯。”

“你是陪女朋友来东山度假吗?还是说跟我一样也是单位活动?”

“不是。”

“……”

他用了三个字便解决了她三个问题。于是,她转过头去,没有再问,也没有继续自讨没趣地找他说话。

女歌手用她独特暗哑的嗓音还在吟唱着那支歌,玻璃前的雨刮器也在眼前有节奏地一摇一晃,而车里的空气却因为他身上的烟草味,和刚才略有不同。

过了会儿,他却开口说:“我是陪家里人来的,住几天。”

窗外漆黑一片,除了车灯衬托下的草木,则什么也看不到。起雾又下雨的夜里,太让人胆颤了。偶尔车子开进弯道里,就会突然遇到前方有一团雨雾交织的白烟拦着路,让曾鲤吓了好几跳,那场景像极了看聊斋里描述的那种狐仙鬼怪,出没的荒野之地。

而艾景初双眸平静无波地看着前方,依旧将车开得很稳。

又拐了个弯,到了一个分岔路口,曾鲤瞅到右上方有一个提示牌——此处海拔:1800米。

慢慢地,雨似乎是下得缓了,打在挡风玻璃上的速度降了下来,却变成了大颗大颗的。过了会儿,曾鲤看到旁边的景色才恍然想起来,这不是雨,是雪渣子。

“真的下雪了,我还没见过下大雪呢。”曾鲤将脸贴在侧窗上,好奇地打量着车外。她鼻子挨过去一呼气,玻璃就蒙上一层薄雾。她用手抹得透亮后,又朝外面看。

艾景初瞄了她一眼,没说话。

曾鲤一个人自言自语似的又说:“山上的雪是不是更大啊。”

此刻,曾鲤的手机响了,是马依依打来的。艾景初随之将音响关掉。

“小鱼,你回去了吗?”马依依问。曾鲤手机听筒的声音本来不算大,但是在这个安静狭小的空间里却显得异常清晰。

“早到了呀。”曾鲤说,“在酒店房间呢。”

“开车送你回去的同事是男的还是女的?”马依依坏笑着问。

曾鲤本来想说“是女的”。要不是为了她,自己能那么狼狈么,结果她还好意思来寻找八卦,要赶紧掐灭马依依无聊的想象。

可是,曾鲤尴尬地瞅了瞅艾景初。她打赌他肯定能把她俩说的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于是她无耐地交代:“男的。”

“帅吗?”马依依穷追不舍。

“哦。”曾鲤胡乱也故作淡定了应了一声,心里却要崩溃了,想就地掐死她。

“你哦一声,到底是帅还是不帅?”马依依将她逼到绝境。

“你姥姥没事吧?”曾鲤欲哭无泪地转移话题。

“本来可吓人了,她一个人上厕所结果坐到地上就起不来了,叫她她也不应,就瞪眼睛。吓死我爸妈了。结果送到伍颖他们医院,一看到医生就缓过劲来。医生问她,她说她哪儿都不疼。”

“那你明天还来吗?他们下午安排你和我住,你不来就我一个人了。”

“你介绍帅哥我就去。”马依依心情和她姥姥的病情一样,明显好转。她听曾鲤支支吾吾,便继续说:“之前咱们说好的,你可别吃独食。”

“呸!”曾鲤忍无可忍地掐断电话。

曾鲤心虚得要命,几乎不敢想象艾景初的表情。

她和马依依还有伍颖经常凑一起对男人们的外貌品头论足,指指点点。可那都是女孩的私房话,谁想到当事人就会坐在旁边。

正在曾鲤思绪万千之时,艾景初咳嗽了起来,开始还是小咳两声,到后来连续地咳了好久,连车也只被迫停下来。

曾鲤说:“你刚才是去买感冒药了吗?有的话,赶紧吃一次啊。”

艾景初缓过气来,摆摆手,“回去吃,不然要瞌睡。”

“哦。”曾鲤不知道怎么回话了,毕竟他才是医生。她突然又想起来,“那你喝口水,润润嗓子。”说完,她将手上一直搂着的那矿泉水拧开盖子递给他,并且补充道:“应该不凉的。”

艾景初接过去,喝了两口。

果然一点也不凉。

那水一路上都被她捂在怀里,已经许久了,沾了她的体温,暖和和的。

他,又喝了一口。

没过多久,第二个提示牌已经变成——此处海拔:2000米。

随着山势越来越高,雪花落到地面已经不会再化了。那些星星点点的白色,在树木草叶上堆积起来,势力越来越宽,最后蔓延到了马路上。

曾鲤虽然没有在雪地里坐车的经验,但是从电视上、新闻上、以及刚才跑黑车的司机的嘴里了解到一些。随着雪越来越厚,她的心情从好奇渐渐变成了紧张,也忘记继续数海拔了。

最后,艾景初将车缓缓地靠边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雪路说:“不能再往上开了,不安全。”

曾鲤愣住了,没了主意:“那我们怎么办?”

他抬手瞧了瞧腕表,浅浅地叹了口气,“走路吧,离酒店不远了。”说完便下车,走到车后面,从工具箱里捞出一把手电,试了试光。

曾鲤随后下车,待她双脚一落地才知道外面有多冷。

艾景初锁了车,拿手电照着路走在前面。车里没有伞,曾鲤就将羽绒服上的帽子盖在头上。她头发又多又长,还扎成高高的马尾,帽子戴不稳,于是她只得把头发先放下来,拢在两边。等她做好这些,发现艾景初已经走了好几米远。她吓坏了,急忙跌跌撞撞地跟上去。

“艾老师!”她气喘吁吁地叫他。

他回头。

“我想走你前面。”

他停下来,让她先走。

小时候,曾鲤夜里回家,有一截必经的黑路,路上没有灯也没有人家,伸手不见五指,大人们都只能用手电。哪怕是一大群人一起走,曾鲤都必须要走在大家的中间。她胆子小,异常怕黑,每逢这种时候就幻想有什么东西会从后面悄无声息地把自己抓走,越想越觉得后背毛骨悚然,不得不惊恐地跑到队伍前面去。可是前面也害怕呀,因为说不定从黑暗中迎面来个怪物,要是大家转身一起都往回跑,那她又从第一个变成最后一个了……

后来伍颖吓她:“其实中间那个人最惨。要是来了个会吃人的东西,前面的走太快了,准备工作还没做好,后面又没跟上来,而中间的人比较密集一扑一个准,一扑一个准。”

可是如今,只有她和艾景初两个人,她还是宁愿选前面,将后背的安全交给他。

走的是大道,虽然有雪,但是还不算太难。她在前,他打着手电走在后头。那手电的光亮整好照在曾鲤的身后,在前行的雪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偶滴三观还算正常,吸烟有害健康,切记切记。女主抽烟也要批评。==

切记切记。

一切慢慢来。

3——5

这是极静的雪夜。

好像除了他和她的呼吸,以及踩在雪上的嘎吱嘎吱,就只剩下雪落的声音。

忽然,曾鲤的耳朵捕捉到了树林里一点异样,她僵住不动了。

她说:“你听。”有什么声音听起来好像是呜呜地有人在哭,一想到这个比喻,曾鲤的心里开始犯怵。

艾景初也停下来。

“什么声音?”

艾景初分辨了下,“应该是猫头鹰。”

曾鲤将信将疑地继续往前走,可是又觉得那声音似乎就在前头,走了几步实在没忍住,改走艾景初旁边。

以前她觉得害怕的时候,就小声小声地唱歌。但是介于艾景初在一旁,不能不注意下形象,于是改为说话。

曾鲤暮地想起刚才的那通电话。

“经常有病人休息时间打电话给你吗?”讲了半个多小时。

“偶尔。”

“那个人……她的孩子怎么了?”听起来那么难过,在电话里就哭了。

“是位孕妇,胎儿六个多月了,查出来有唇腭裂。”

“啊?”曾鲤问,“就是大家说的兔唇?”

“是。”

“那怎么办?”

“开始她想生下来,后来家里人反对。”

“最后还是放弃了?”

“嗯。”他说。

“要是孩子生下来治得好吗?”

“得看‘好’的标准是什么。就像你们来正牙一样,如果对结果只有八十分或者九十分的要求,也许最后得到的就会是百分之百的满意。反过来,那就是永远都觉得不够完美。”

话题似乎有些沉重了。

曾鲤手机的短信响了一声,她从兜里摸出来打开看了看,是马依依发的:“我突然领悟了,你刚才肯定是旁边有人。”

接连着又来了一条,还是马依依发的:“明天我要来,但是赶不上山顶看日出了。允许你先去看看,后天陪我去。”

曾鲤一边看手机一边瞄艾景初,就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艾景初就把她甩后头去了。

“明天看不看得到日出?”她问。

“能天晴就行。”

曾鲤抬眼望了下四周,觉得要等天晴,希望真不大。这时,前方有一棵树的枝桠断在路中间,他们不得不绕过去,避让了下。

枝桠上积了厚厚的雪,曾鲤忍不住伸手抓了一把捏在手里。她随着艾景初走了一大截,爬着坡还有些出汗,此刻抓着雪不感到冻手,反倒觉得有意思。

艾景初侧目瞅了她手中的小动作。

她将那把雪在手里捏来捏去,最后成了一个乒乓球大小的冰雪球。

曾鲤拿到鼻前嗅了嗅,随之张开嘴咬了一口。

那个东西将牙齿着实了冰了一下,触到舌尖就化开,冰凉凉的,没有任何味道。

艾景初欲言又止了看了她一眼,“你……”

她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

他打量了她两三秒,然后转头继续朝前走。

曾鲤扔掉雪球之前,埋下头,又偷偷地尝了一口。迈了两步,她突然听到丝很细微很细微的“嘣”的一声。

她有点奇怪,因为这声音好像是从她脑子里传出来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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