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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火-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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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抛开人类沙文主义的观点,至少有一点是无庸置疑的:人类是原作,而类人
是膺品。怎么可能容许大量的膺品去代替凡高、伦勃朗、张大千和上帝的原作呢。
指纹区别是唯一的堤防,这道堤防是用浮沙建造的,极不牢固。正因为如此,
人类以百倍的警觉守护着它——但这都是理性的认识,而此刻,感性的画面是:
一个可爱的、精美绝伦的、赤身裸体的婴儿马上就要遭到残酷的谋杀。在这一瞬
间,董红淑突然对何不疑滋生出极度的仇恨。如果不是他邀请自己来到2 号,把
一个残酷的场景突然推到自己面前,丝毫没有征求自己是否有观看的愿望,是否
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如果没有这些,董红淑也许会糊里糊涂接受社会的说
教,对类人的苦难熟视无睹。但此刻,她不能佯装糊涂了。
她愤怒地盯着何不疑和杰克逊,甚至迁怒于自己的同伴斯契潘诺夫,因为后
者的表现太冷静,太冷血,他的蓝色眼睛里静如止水。何不疑和杰克逊显然对她
的情绪没有精神准备,所以何不疑垂下针头,准备对她来几句适当的劝慰。董红
淑不愿听他的辩解,她在紧张地思考着怎样才能制止这场谋杀。她不能以一己之
力对抗法律,对抗社会,那么,她该怎样迂回作战?她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对有力
的理由:“且慢!何先生,你说过,从身体结构、基因结构上说,人类和类人是
完全一样的,区别仅仅在于后者没有自然指纹。所以,有无指纹是唯一的、在法
律上有效的证据,对吗?”
“没错。”
“那么,你们怎么敢杀害这个具有自然指纹的婴儿?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
是不是你们故意制造的工艺差错,反正他已经具有了自然指纹,从法律上说,他
已经和自然人有了同等的社会地位。何先生,请你立即中止谋杀行为,否则,我
会以谋杀罪起诉你和杰克逊先生!”
董红淑懊恼地发现,她的威胁对于两人没有丝毫的震慑作用,他们的眼底甚
至露出谐谑的微笑。何不疑摇摇头,坦率地说:“董小姐,你对法律的了解还不
全面。世界政府有成千上万的法律专家,你想他们会留出这么大的法律漏洞吗?
请你听我解释。你们乘飞机来到2 号时,看到2 号的外景了吗?”
他问了这么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董红淑恼怒地拒绝回答。斯契潘诺夫说:
“看到了,像一个灰白色的鸟蛋。”
“对,像一个软壳鸟蛋,或者说像一个子宫,一个放大的子宫。董小姐肯定
知道,在21世纪的法律里,堕胎是合法的,也就是说,子宫里的胎儿还不具备人
的法律地位,哪怕它已经怀胎十月,杀了它也不算犯罪。不过,只有一经过产门,
它就变成了他或她,就具有了人的法律地位,就受法律的保护。为什么在经过产
门的前后,在这瞬间,胎儿和婴儿就享受完全不同的待遇?这公平吗?不公平,
也很公平。这是量变导致的质变。小董,如果这个有指纹的婴儿出现在2 号大门
之外,那人类就对他无可奈何了,即使知道他是类人婴儿,也只好以人类对待了。
但你可能不知道法律上的一个附加条款:凡在1 号、2 号和3 号生命中心内部的
婴儿,可以认为它们还没有离开子宫,也不受法律的保护。这也就是2 号门卫森
严的原因,任何未经检验的婴儿绝不可能带出生命中心。顺便告诉你,任何外界
的人类婴儿也绝不容许进入生命中心,因为他们进来后,就会同类人婴儿混在一
起,真假莫辨,只好以类人来对待了。”
他看到董红淑依然愤恨难消,就把注射器交给杰克逊:“老杰,你去注射吧。
小董,并不是我生性残忍,并不是我愿意干这样的事情。作为类人生产技术的开
拓者之一,我对自己的产品有更深的感情,即使说它是父子之情也不算过甚其词。
但我们得为人类负责吧。”
他有意遮挡住小董的视线,那边杰克逊已经熟练地注射完毕,拔出针头。这
个“十斗儿”真是个大脾气的孩子,针头扎进皮肤时,他的嘴巴咧一咧,似乎想
哭泣,但针头随即拔出,他的面容也恢复正常。不过药液很快发生作用,他的眼
神逐渐迷离,慢慢闭上,永远地闭上了。他的面容非常安详非常平静,似乎还带
着微微笑意。
几个男人都不说话,目不转睛地盯着遥测仪表。心电曲线很快变缓,拉成一
条直线,体温也逐渐下降。在这段时间里,屋里笼罩着沉闷和静默。随后,何不
疑又用听诊器复查了孩子的心跳,用手摸摸额头的温度,他点点头表示一切无误,
又让杰克逊重新复查一遍。
两人确认类人婴儿已经死亡,何不疑用包布把孩子重新包扎起。他做得极慢,
神态肃穆,似乎以此表示忏悔,以一种事实上的葬礼为死者送去一些安慰。随后
他抱着死婴与大家一起来到正间,把襁褓放到一个高茶几上,按响电铃。两分钟
后,刚才来过的四个警卫又列队进来,何不疑把襁褓递给杰克逊,后者又打开襁
褓作了最后一次检查,递给为首的警卫:“立即销毁,去吧。”
四个机器人般的警卫列队离开。
董红淑的脸色阴得能拧下水,心中充满了无能为力的郁怒。她知道自己没能
力制止这件事,她甚至从理智上承认它是正当的——这牵涉到人类(原作)的尊
严啊。但不管怎么说,她的心中仍倍感痛楚。一团极柔韧的东西堵在胸口,使她
难以顺畅地呼吸。
何不疑和杰克逊正肃穆地目送警卫离去。董红淑想,事实上,他们没什么好
责怪的,他们就像是执行堕胎手术的医生,只是在履行自己不得不履行的职责而
已。斯契潘诺夫呢,这个老家伙是个真正冷血的侦探小说作家,他毫无表情,目
光深不可测。没准儿,他正在以此为梗概为下一篇惊世之作打腹稿呢。
小董觉得,她这会儿最恨的就是这个最冷血的老家伙。
斯契潘诺夫是个典型的俄国佬,酷爱伏特加和女人(尤其是性感开朗的大屁
股娘儿们)。不过他的思维绝没有在酒色中泡酥。他的作品每一篇都是惊世之作,
都要摆在世界畅销书的头三部。近年来,电脑枪手已使不少作家失业,但丝毫不
能撼动斯契潘诺夫的营寨。由于他的声望,他与各国的警方都有良好的关系,并
且一直进行着一种对双方都有利的合作。那就是:对于一些难案、疑案,警方会
在破案的早期或中期就请斯氏介入。警方提供绝对原汁原味的完整的资料,提供
警方对案情的各种同步分析,然后,斯氏的小说创作也同步进行。他的小说完稿
常常早于警方结案,而且,更为难得的是,他对案情的分析和预测常常是正确的,
正确率几乎达到50% !因此,他的分析对警方破案提供了很大帮助。警方对斯氏
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对斯契潘诺夫最强烈的抱怨是:“这老家伙的影响力太强
大了,一旦他的分析出了差错,警方常常被他引进沼泽中,难以自拔。”
这次,从一接到何不疑的邀请,斯契潘诺夫的“第三只眼”就微微张开了。
这已成了他的本能。何不疑,2 号基地的神秘的老总,为什么邀请他和董小姐同
去?董小姐被邀是比较正常的,她是一位名记者,何不疑大概有什么消息要通过
她的口告诉世人。但何不疑邀请一个超一流的侦探小说作家去——是为了什么?
很可能什么都不为。可能何不疑是他的一个崇拜者,可能是何不疑要借重于
他的声望——想到这儿,他的第三只眼睛又微微张大一点。若果真如此,何不疑
是为了什么目的要借重于他的声望?可能他想让自己在现场作一个强有力的内行
证人?
因此,斯契潘诺夫进入2 号之后,始终使第三只眼张开着。盛名之下活着也
很累呀,如果这里有什么猫腻,而他糊里糊涂为某些人作了旁证,那他就要大栽
面子了。如果只是他多疑呢,那他反正损失不了什么。
斯契潘诺夫就是抱着这种心态与何不疑寒暄,参观,目睹那个类人进入轮回,
听何不疑说他打算进行“实战检验”——到这时,斯契潘诺夫的第三只眼突然睁
开了。从表面上看,何不疑的安排完全正常:他是一个极有职业道德的总工程师,
想在退休之前最后检查一次安全程序,同时使它具有尽可能浓的戏剧味儿,让自
己的毕生工作在高潮中落幕。一切正常。但斯契潘诺夫的直觉却在一边轻轻摇头
:嗨,且慢,老家伙,这里的戏剧味是不是太重了一些?
斯契潘诺夫惯于作逆向思维,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这种想法十分荒诞,十
分纡曲,但它至少不是绝不可能的。那就是:也许对2 号的真正挑战者正是何不
疑本人?他想在退休之前的最后一天作一件震惊世界的事情,把一个有自然指纹
的类人盗出2 号。
而斯契潘诺夫只是他所用的一个幌眼的道具?
并非完全不可能。如果何不疑确实打算这么作,他可能有两点动机:一,类
人制造是他毕生的事业,他对自己的产品有最深的感情;二,他是一个智力上的
强者,这种人常常向社会提出挑战。
当然,这种可能尚属臆测,被证实的可能性不大。但斯契潘诺夫宁可以它为
思考的基点。顶不济他可以作一次自娱性质的智力体操,事后他可以拿这种虚拟
的构思写一部作品。于是,斯契潘诺夫以平静的旁观者的心态,对事件的进程进
行着缜密的、近距离的、全方位的观察。
从四个警卫抱着襁褓一进屋,斯契潘诺夫就时刻使自己处于最有利的观察位
置。何不疑解开襁褓,对婴儿拍照,杰克逊进行死亡注射,何不疑重新包装,交
还给警卫,这个过种始终处于他的目光之中。
似乎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他设身处地站在何不疑的位置上考虑,如果他妄图把类人婴儿带出2 号,他
该怎么办?最好的办法是调包,把一个假死的婴儿(心跳停止、体温降低都能通
过医学手段做到)同假冒者调包,然后再伺机把假死的婴儿带出2 号。
婴儿自始至终都在他的目光之中,不过斯契潘诺夫并未盲目乐观。他知道训
练有素的魔术师要想骗过观众和摄像机是多么容易的事情。
但何不疑的所有动作都那么自然,那么正常——也许只有一点勉强算得上可
疑。在把死婴重新包装后,他把死婴先放到一个高茶几上,其高度大致与人的眼
睛平齐。然后按电铃唤警卫,这个“往高茶几上放”的动作有些不大必要。而且,
在他重回高茶几前取下襁褓时,他曾以后背极短暂地遮没过斯契潘诺夫的视线。
很短暂,只有0。5 秒,动作衔接得也很自然,但一个手法纯熟的魔术师在这个瞬
间内足以把“活儿”做完。
好,现在假设他已完成了调包,那个真婴儿已通过高茶几之后的某个机关被
掩藏起来。下面,何不疑要怎么办?
董小姐正愤怒地盯着他,看来,她一定是气愤自己的冷血,对一个类人婴儿
被杀无动于衷。斯契潘诺夫多少有点抱歉。高强度的推理思考干拢了他的情感反
应,对不起,董小姐,我不能作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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