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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可疑的番茄





01。不会哭的小孩



阴暗的小巷子里，一个身形瘦小的小男孩，正一瘸一拐地走向不远处的小院。



砰砰砰。



小男孩伸手敲了三下门，便很老实的垂下手来，等待着门的打开。



门开了，一副略显肥胖却有些诧异的脸庞出现在小男孩的眼前，不算大却很犀利的眼睛疑惑却又带着三分笑意的望着他。



“小盆友，你找谁？”略胖的男子笑吟吟地看着小男孩。



面对突然出现的不认识的叔叔，小男孩明显也是愣了愣神。不过片刻后，屋里便传出那个令他安心的，女人的声音。



“门外是谁呀？”



“哈哈，音姐，来了个小盆友。”胖叔叔冲着屋里哈哈笑道，仿佛有一种奇怪的幽默感。



不久，一副和善亲切的老妇人的面庞便从门后出现在小男孩面前，笑吟吟地说道：“叶白，你又来了？”



“奶奶好。”小男孩很有礼貌的对老妇人说道。



老妇人把小男孩领进里屋，屋里除了刚才的胖叔叔还坐着两个人，一位长得很黑的中年瘦削男子跟一个有些古怪的长发老头。



“叶白，坐下吧。”老妇人对他笑道，被称作的小男孩闻言点了点头，很安静的坐在一张椅子上。



除了胖叔叔，那个黑黑的伯伯似乎有些不善言辞，对着叶白笑了笑便不再说话了。只是那个古怪的老头似乎很不买账，毫不客气地对那老妇人问道：“文音，这个奇怪的小鬼是谁？”



老妇人闻言瞪了那老头一眼，毫不理睬他的话，接着走到叶白的身边蹲下来，柔声问道：“这回又是怎么了？”



小男孩听了这话，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才回答道：“腿…被掉下来的钢管砸到了。”



“呀！”老妇人听了这话吃了一惊，“那得赶快看看才行啊。”说完便伸手卷起了小男孩的裤腿，只见右腿膝盖处出现了一大片青紫。老妇人用手指轻轻压了压青紫之处，小男孩立刻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腿骨断了。”老妇人皱着眉头咕哝道，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她叹了口气，看着小男孩的眼睛，有些无奈的说道：“孩子，你的腿明明是被人打断的，为什么不告诉奶奶？”



“我…我不认识他们，”小男孩嗫嚅着说道，“他们非要让我躺在厕所的地板上，说躺五分钟就给我一块钱，我不愿意，他们就拿棍子打我……”



“岂有此理！”胖叔叔闻言嗖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有些义愤填膺的说道：“现在的这些混混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他话还没说完，旁边那个黑黑的伯伯便扯了扯他的裤子，让他坐下来。



老妇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从书架上取出了一个小玻璃瓶，瓶子里是粘稠的血红色不知名液体。



“浴、浴火药剂？！”胖叔叔的火还没出完，见到老妇人手中的瓶子突然惊叫了起来，之前的满脸义愤荡然无存，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那瓶液体看。



“音…音姐，平常连我们都没份的东西，竟然给这个小鬼……”胖子有些眼红的盯着小男孩，仿佛那小孩欠了他一百万似的。



坐在角落的老头此时也微微眯着双眸盯着小男孩，其中不时闪过一道精光。



老妇人慢慢地，极其小心地把那瓶液体倒在了小男孩腿上的伤处，青紫色的地方开始发出嘶嘶的声音，皮肉更深处的断骨则缓慢的开始了愈合，冒出一丝丝的白色烟雾。



看着小脸憋得通红，嘴唇咬得死死的小男孩，老妇人叹了口气，说道：“孩子，骨头愈合确实是很疼的，忍忍吧。”



小男孩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不一会，腿上的青紫之色已然不复存在，小男孩用力的活动着腿部的关节，最后的一丝疼痛之感也已消失无踪。



只是旁边的胖子看着少了十分之一液体的药剂瓶，心疼的咧了咧嘴。



“小鬼，”此时旁边一只静静看着的老头也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能让文音给你治疗，可真是你的福气啊。”



“那当然，”老妇人白了他一眼，接着说道，“这可是叶白啊。”



小男孩用小手从裤子口袋里摸索，费了半天劲，掏出一粒粉红色的糖果，郑重的用双手捧在手心里，递给了老妇人。



“谢谢奶奶。”



“不要紧。”老妇人含笑接过了递过来糖果，小心翼翼地收在口袋里，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



自打记事起，叶白就没有哭过。



无论是被人打断腿；还是受到其他小孩的冷落；甚至连自己那个花天酒地富贵奢华的老爹由于实在受不了新婚妻子的唠叨，开着保时捷把当时刚满五岁的自己给丢到孤儿院门口的时候，叶白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好在，叶白有这个不知从何时起认识的老奶奶。于是，能够把小脸埋在她宽大的怀中，痛快的流上几滴眼泪，成了他最幸福的事情。



“她有一头漂亮的银发，两片随时都能吐出温柔话语的嘴唇，以及一双睿智的眼睛。”每一次观察着老奶奶的时候，叶白心里都这样想着。



——于是叶白便常常去她住的小院。



自己无论是得了什么病，受了什么伤，只要沿着记忆中那个熟得不能再熟的小巷子，走到那间小院，奶奶总是能神奇的让自己痊愈。



特别是那个神奇的红色药水，每次给自己使用之后，叶白总是会感到全身通畅，仿佛有了用不完的力气。



起初使用那个药水的时候，叶白还是会感到全身一阵钻心的刺痛；随着这几年过去，不知不觉叶白用了八九瓶药水，刺痛的程度也大大减轻了，与之相对的，他的身体越来越强韧，头脑也越来越清晰，小小的身躯里充满了一种爆发力。



——当然，即使有了那些遭遇，叶白仍然是个非常有教养的小盆友。



白白接受别人的恩惠这种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做的。



于是叶白想尽一切办法去赚钱：捡垃圾，打扫卫生，甚至是帮别人看孩子他也干。碰上个心地善良的给他一两块钱，他就会马上跑到商店去，用他少得可怜的资产换来几块皱巴巴的糖果或是一颗被虫蛀的青菜，等奶奶为他治疗完毕之后，他定会将带来的礼物，双手奉上。



然而无论礼物多么寒酸，奶奶总是会摸着他的头，笑着说道：“叶白又懂事了。”



就是以这种方式，保住了叶白小小的自尊。



——于是叶白便常常去她住的小院。



自打六岁时见到那三个奇怪的人之后，叶白在受了伤去找奶奶时，便时常可以见到他们来看望奶奶——有时是那个胖胖的叔叔；有时是那个黑黑的瘦伯伯；还有时是那个高高的怪老头。



胖叔叔见到他时总是会咧开嘴笑，然后挤眉弄眼的说：“小鬼你又来抹那个红药水了？”



黑伯伯见到他时总是会微微一笑，然后和善的说道：“小盆友，来找你奶奶了？”



怪老头见到他总是不说话，然后用锐利的目光打量他一番，弄得他浑身不自在。



而奶奶见到他总是温柔的笑着，取出药水给他疗伤，然后接过他的礼物。



——只是，奶奶的脸色，似乎一天比一天苍白？



这样的生活，叶白已经习惯了。他每周的行程，必定有一天是：“孤儿院——学校——老奶奶的小院”或者是“孤儿院——老奶奶的小院”。



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叶白的十岁生日。



那天叶白拿出了自己的几乎所有储蓄，买了一只烧鸡，然后兴冲冲地跑到老奶奶家。



——只有那次，他没有敲门，而是一手拎着烧鸡，另一只手去推门。



门打开了，一阵诡异而又肃穆的气息传来。



叶白拎着烧鸡跑了过去，看到胖叔叔，黑伯伯和怪老头，三个人有些僵硬的站在老奶奶的床前。



老奶奶安然的躺在床上，面无一丝血色，已然断了气息。



烧鸡掉在地上。



“奶奶怎么了？”叶白有些不安地问他们三人。



三人一时都没说话。



“小鬼，你奶奶去世了。”黑伯伯最后忍不住告诉他。



叶白愣神，良久。



“为什么？！！”叶白突然情绪失控的大吼。



“你奶奶……被人害了。”这回出声的，竟然是一向不多话的怪老头。他面色苍白，双目中不断流露出悲伤的气息。



“焰老…”胖叔叔张了张嘴，正欲说出的话却被老头扬起的手憋了回去，示意他别出声。



叶白先是一愣，接着满脸悲伤的神色立即被仇恨所代替。



“你想…”怪老头再度开口，“为她报仇么？”



叶白仰起头来，坚定的眼神死死盯着老头有些空洞的双眸。



叶白点了点头。



“好……”老头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害怕他不答应似的，“跟我们走。”



说罢，带着另外的两个人转身向门口走去。



叶白转过身子，伸出手，轻轻把老奶奶身上的被子盖在了她苍白的脸庞上。随即坚定地扭头，跟着三个人的身影朝大门走去。



一滴晶莹的眼泪，悄然落在门口的台阶上，溅出四散的漂亮水花。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02。猎灵师



夜幕降临，月明星稀。



小巷子里，一瘦一胖一佝偻的三个身影缓缓行出，一个瘦小的身影一步不落的跟在后面。



四个人走到一辆停着的白色破旧面包车前，胖子打开车门，看着身后站着的小孩。张了张嘴，终究还是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叶白，你确定要跟我们走？”



叶白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盯着黑洞洞的车内点了点头。他似乎有种预感，一旦踏进这个黑洞一般的地方，自己的命运就会从此改变。



叶白深吸一口气，跟在老头和瘦子的后面上了车。



胖子也没再说什么，钻进了驾驶室。



*****



面包车静静地开在空无一人的高速公路上，渐渐地出了南华市，朝着郊区的方向驶去。



车内一片静寂，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的呼吸也都有些沉重，仿佛都感觉到了压抑的气氛。



“我们…我们这是要去哪？”叶白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打破了这沉寂。



一片沉默。



过了足足五分钟，老头才沉闷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去我家。”



去他家？叶白心里犯着嘀咕，他可以感觉到车外的温度越来越冷，看着窗外的景色，草木也越来越荒芜——老头的家？



叶白突然意识到，自己完全不知道身旁坐着的三个人的底细！



虽然这四年来，叶白去奶奶家不时也可以见到他们，但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这三个人的名字！就连每次跟他们打招呼时，也是“胖叔叔好”、“黑伯伯好”、“爷爷好”。



不会被他们骗了吧？他那只有十岁的心脏开始不争气的剧烈跳动起来。嗯，是这样的，他们害死了奶奶，还把我一人带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叶白拼命按捺住心底强烈的不安，试图说服自己改变这样的想法。



似乎是看出了叶白心理强烈的活动，坐在一旁的黑瘦子伯伯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误会，小伙子。我们没有要绑架你的意思。”



“绑架？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