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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马佐夫兄弟-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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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端,我爱上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女郎,她为人聪明,端庄,具有明朗而
高尚的性格,父母是受尊敬的人。他们不是小户人家,有财有势,接待
我的态度很和蔼亲热。我觉得这女郎也对我有意,——我的心在产生这
种幻想时不由得燃烧起来。以后我自己意识到,而且完全判断清楚,也
许我并不多么爱她,只是钦佩她的聪明和崇高的性格,那是不能不令人
起敬的。但一种自私心使我没有立刻向她求婚,因为在这样年纪轻轻的
时候,加上又有钱花,就放弃自在放荡的独身生活的种种乐趣,在我觉
得是痛苦而又可怕的事。固然,我曾做了一些暗示。但无论如何,我把
采取决定性的步骤暂时地推迟了。可是突然,我奉命到外县出差去了两
个月。两个月以后回来的时候,我忽然得知这位姑娘已经结婚,嫁给离
城不远的一位有钱的地主。这人虽比我年长几岁,却还算年轻,在京城
和最上等的社会里有靠山,而我是没有的,他既有礼貌又有学问,我却
完全没有学问。我听到了这个意外的消息,十分惊愕,甚至脑筋都混乱
了。特别是我当时打听出这个年轻的地主早就跟她订了婚,我曾在她们
家里见过他多次,却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因为自负蒙蔽了我的
心。但是最使我感到难受的是:为什么几乎所有的人全知道,唯独我一
个人却毫无所知呢?我忽然感到一阵按捺不住的恼怒。我面红耳赤地回
想起,我有许多次几乎是对她明白吐露了我的爱情,既然她不阻止我,
也不加以警告,那么我觉得,这就说明她当时是在耍笑我。当然,后来
我回忆起来,也觉得她一点也没有耍笑我的意思,相反地,她曾用开玩
笑似的方式打断这类的谈话,用别的话岔开,——但是当时我无法去理
会到这一层,只一味渴望着报复。我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很奇怪,当时我
自己对我的这种盛怒和报仇心情也是感到万分的痛苦而且讨厌的,因为
我生性随和,不能长时间对任何人生气,因此我只好仿佛自己有意煽动
起自己的火性来似的,这样最后就变得十分荒唐可笑了。我一直在等待
着时机,终于有一次在大庭广众前,我忽然借口最不相干的原因,对我
的“情敌”加以羞辱。当时他对一件极重要的事件(这是一八二六年的
事情)发表意见,我就对他嘲笑了一番,而且据人家说,嘲笑得十分机
智巧妙。这样我就迫使他找我讲道理,在讲道理的时候我又是那么蛮横
粗暴,使他只得接受我决斗的提议,尽管我们彼此相差悬殊,因为我既
比他年青,又人微言轻,官卑职小。以后我确凿地得知,他接受我决斗
的提议,似乎也是由于对我有吃醋的情绪:他以前就曾为了他那当时还
未成婚的妻子而嫉妒我;现在他心想,假使他太太知道他受了我的侮辱,
而不敢接受决斗的提议,她也许不由得会瞧不起他,因此动摇了她的爱
情。我很快地找到了公证人,是一个同事,我们团里的少尉。当时虽然
严厉禁止决斗,但是军人间好象还认为这是时髦的举动,——有时野蛮
的偏见是十分根深蒂固的。那时是六月末,我们预定于第二天早晨七点
钟在郊外相见,——就在这当儿,我确实遇到了一件仿佛是命中注定的
事。当晚回家时,我心情凶狠而恶劣,对我的勤务兵阿法纳西大发脾气,
用全力照准他脸上狠狠揍了两下,把他的脸都打出了血来。他侍候我还
不久,我以前也曾打过他,却从来没有这样野兽似地残忍过。你们信不
信,亲爱的,已经过了四十年,我现在想起这事来还感到羞耻和痛苦。
我躺下来睡了三小时,起身一看,天已经亮了。我突然起来,不想再睡,
走过去打开了窗子,──我的窗子是朝花园的,一看,太阳已经升起,
天气温暖美丽,百鸟争鸣。我当时想,怎么回事,我的心灵里怎么好象
有一种羞耻和卑鄙的感觉?是不是因为将要去做流血的事情?不,我心
想,似乎也不是因为这个。是不是怕死,怕被杀死?不,根本不是,甚
至根本不是这个。? 。忽然一下子猜到是怎么回事:那是因为我昨晚打
了阿法纳西!一切忽然重新在我的眼前出现,仿佛一切又重演了似的:
他站在我的面前,我狠狠照着他的脸上直打,他的两手却垂直贴在裤缝
上面,头挺得直直的,瞪着眼睛,保持立正姿势,每挨一下就哆嗦一下,
甚至不敢举手遮挡,——人居然到了那种地步,人居然可以打人!这真
是罪恶!好象一根尖针穿透了我的整个心灵。我站在那里,象呆子一般,
但是太阳照耀着,树叶欢跳着,闪烁着,小鸟在赞美上帝。? 。我用双
手捂住脸,倒在床上,放声痛哭起来。我当时想起了我的哥哥马尔克尔
和他临死前对仆人们所说的话:“亲爱的,你们为什么侍候我,为什么
爱我,我配得上受大家的侍候么?”“是的,我配得上么?”这个念头
忽然钻进了我的头脑。实在,我有什么价值,配受别的跟我一模一样的
人来侍候我呢?当时这个问题从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钻进我的脑子里去。
“妈妈,我的嫡亲的妈妈,每个人的确都在众人面前对一切人担有种种
罪责,只是人们不知道罢了。如果知道了,──立刻就成为天堂了!”
“天呀,难道这不也是千真万确的么——”我一面哭,一面想,“也许
我真的比起旁人来更对一切人担有罪责,我比世上的什么人都坏!我忽
然清清楚楚地意识到了全部的真实:我将要去干什么?我将要去杀死一
个善良、聪明、正直而对我一点也没有过错的人,并因此永远夺去他的
夫人的幸福,使她受折磨而死。我俯伏在床上,脸趴在枕头上,完全没
有注意到时间的过去。突然我的同事,那位少尉,拿着手枪跑来找我了,
他说:“很好,你已经起床了,时间到了,我们走吧。”我当时心慌意
乱起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好。但后来我们还是出门上了马车:“你在
这里等一等,”我对他说,“我一会儿就回来,忘下了钱包。”于是独
自跑回寓所,一直走进阿法纳西的小屋里,说:“阿法纳西,我昨天打
了你两下,你原谅我吧。”他竟哆嗦了一下,好象吓了一跳,两眼望着
我。我看这还不够,很不够,就穿着全身整齐的制服,猛然向他跪下叩
头,说道:“饶恕我吧。”他当时完全楞住了:“大人,老爷,您是怎
么啦?? 。叫我怎么承受得起。? 。”说着自己忽然哭了,就象我刚才
一样,双手捂住脸,转身向着窗子,哭得浑身发抖。我跑回到同事那里,
跳上马车,叫道:“走吧。”“你看这胜利的人,”我对他大声说,“他
就在你的面前!”我心里快活极了,一路上直笑,说呀,说呀,不记得
说些什么话。他看着我,说道:“老弟,你真是好汉,我看你能保住我
们军界的体面。”我们到了那个地方,他们已经在那里等候我们。他们
把我俩两边分开,互相离开十二步远,让他先放枪,——我高高兴兴地
站在他面前,脸对着脸,眼睛也不眨,友爱地看着他,我知道我应该怎
么办。他放了一枪,只稍微擦破了我的脸皮,擦伤了耳朵。我高声说:
“谢天谢地,没有杀死人!”当时抓起手枪,回转身去,高高地把手枪
一抛,扔进树林里去,叫道:“滚你的蛋吧!”随后又回过身来对仇人
说:“先生,请原谅我这个愚蠢的青年人。都怨我,我侮辱了您,现在
又迫使您向我开枪。我比您要坏十倍,也许还要多些。请您把这话转告
给您在世上最尊重的那位太太。”我刚说完这句话,他们三人全喊叫起
来了。“对不起,”我的仇人说,甚至生起气来了,“既然您不打算决
斗,何必又存心来挑衅呢?”我对他说:“昨天我还很蠢,今天已经聪
明些了。”我这样快乐地回答他。他说:“关于昨天的事我相信您的说
法,但是今天的事,我却很难得出象您这样的结论。”“说得对,”我
鼓鼓掌对他大声说,“我也同意您这样的看法,我是罪有应得的!”“先
生,您究竟准不准备开枪?”我说:“我不开枪,您如果愿意,可以再
放一枪,不过最好您也别再放了。”两个公证人也嚷了起来,特别是我
的那位:“站在决斗场上请求饶恕,这真是给全团丢脸。我早知道就不
干了!”我站在他们面前,敛起笑容,说:“先生们,难道在目前的时
代遇到一个愿意改正愚蠢举动,自己当众认错悔过的人,竟觉得这样奇
怪么?”“但是在决斗场上决不能这样。”我的公证人又嚷了起来。“对
呀,”我回答他们,“事情本来奇怪,按说在我们刚来到这里的时候,
还在放枪以前,就应该自行认错,这样就不致于使他陷于不可饶恕的大
罪,但正由于我们自己把我们在这世上的生活弄得那么荒唐,以致要这
样办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必须在我让他在十二步外放过枪以后,我的
话才能对他起点作用,假使在刚来到的时候,开枪以前,就那么办,那
你们就只会说,这家伙胆小,害怕手枪,就会不去听他的话了。诸位,”
我忽然诚恳地大声说,“你们四下里看看上帝的恩赐:晴朗的天,纯洁
的空气,柔和的小草,鸟儿,美丽而无邪的大自然,但是我们,唯有我
们不敬神,愚蠢,不明白生命就是天堂,因为只要我们愿意明白,天堂
会立即美丽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就将互相拥抱,放声痛哭。? 。”
我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不行,我甚至喘不过气来了,那样地甜蜜,那
样地年轻,心里是那样地幸福,简直是一生从来没有感到过的。“这些
话全很明智,也很虔城,”仇人对我说,“总之,你是一个古怪的人。”
“您笑我好了,”我对他笑着说,“以后您自己会赞同的。”他说:“我
现在就已经准备赞同您,请允许我和您握手,因为看来您的确是个诚实
的人。”我说:“不,现在不用,等我以后变得更好些,值得您尊敬的
时候,您再伸手,那就更好了。”我们大家动身回去,我的公证人一路
上不住骂我,我却吻他。同事们听到了这消息,当天就聚集起来,裁判
我。他们说:“他玷污了我们军官的制服,让他辞职好了。”也有替我
辩护的人,说:“他到底敢于受枪击。”“是的,但是他害怕再受枪击,
所以在决斗场上求饶了。”“假如他害怕枪击,”辩护的人们反驳说,
“那么在请求饶恕以前,可以先开枪的,但是他竟把实弹的手枪扔到树
林里去了,不,这是另一码事,新鲜古怪的事。”我听着他们说话,瞧
着他们,觉得很快乐:“亲爱的朋友和伙伴们,”我说,“叫我辞职一
节,你们不必操心,因为我已经做了,我已经递上去了,今天早晨已经
交到了团部,等到批准以后,我准备马上就进修道院,我想辞职,也就
是为了这个。”我刚说出这话,大家齐声大笑起来;“你早就该明告诉
我们,现在一切都解释清楚了,修士是不能加以裁判的。”他们都忍不
住笑个不停,而且并不是嘲笑,却是亲切快乐的笑,大家忽然全爱起我
来,甚至连反对得最厉害的人也不例外。以后在整整的一个月里,在辞
呈没有批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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