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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要再次搜寻，却听到了城户纱织的声音。



“别浪费力气了。”她说，“省点力气吧，待会儿你还得出大力呢。”



我惊讶地睁开眼睛，正对上她深紫色的双眸。



“问个问题。”她突然说到了似乎无关紧要的话题，“你愿意在剩下的人生中，竭尽全力，守护人间——就像我和蓝染做的那样——吗？”



我愣了一下，脑筋一时间有点转不过弯来。



“我们都死到临头了，你扯这个干吗？”



“就是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



我想了想，摇摇头。



“我可以去努力对抗各种威胁人间的东西，但我不可能像你们那样，毫不在乎地牺牲掉别人……牺牲这种事情，应该由当事人自己来决定，否则就是残害！”



“为了一万人，牺牲几个人，难道不好吗？”



“不好！如果那一万人需要牺牲不该死也不愿死的无辜者才能获救，那么我宁可看着他们去死！”我大声说，“那样的‘牺牲’，我绝对不接受！”



她沉默了一两秒钟，又说：“换个话题吧，你愿意为了保护大多数的人的利益，消灭各种威胁人间的存在——即使是你的亲人或者朋友——吗？”



“我不愿意！如果在全世界和我的亲人朋友们之间二选一，我宁可看到世界毁灭！”



“真是任性的回答呢……”她似乎很为难，苦恼地低下头，沉思起来。



“不过……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说着，她又一次抬起头，注视着我。



“我欠结标淡希一条命。”她这句话却让我更加惊讶，“虽然我从不认为自己错了，但是她……还有学园都市的那些人……那些生活系的穿越者们……的确是因为我的谋略被申公豹利用，才无辜死去。”



你知道就好！



“这件事，我一直都想给你个交代——”



呸！你以为我会信吗？你宁可和莱拉前辈打到两败俱伤，也不肯认错呢！



“以前呢，我一直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这件事就拖了下来……”她的语气很平静，脸上却渐渐浮起了一丝血色，似乎恢复了健康一般，“不过现在大家死到临头，实在也没得拖了……”



“这算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亦善吗？”我冷笑着问，“还是基督教的‘临终忏悔’？我不觉得你可以上天堂哦！”



“我也没打算去天堂那么无聊的地方……”她笑了笑，脸色越发红润，“不过呢，现在，我给你这个交代！”



说着，她突然出手，一掌击在了我的额上。



她这一掌突如其来，不仅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甚至连第二魔法都不曾窥及。直到手掌拍到，我才在平行世界中看到这一幕，自然更不可能躲开。



可这一掌落下，却没有丝毫力道，只有源源不绝的玄奥意念，借着这一掌传来。



我眼前一黑，脑中猛地一震，耳边传来雷鸣电闪之声，刹那间却发现自己置身于无边混沌之中，紧接着这片混沌中，就出现了一个光点，飞快地旋转起来。



“一切未生，一念初生。众业之因，众生之本。不生不灭，持而不失。繁衍大千，滋生万念……”



随着她的话音，那光点越转越大，终于爆炸开来，化作无穷星海。



星海之中，无数命运的脉络，一一展开。



“统摄一切心，播种一切念，此谓之——阿赖耶！”



这是我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



红票～～



36、战斗的句号



混沌初开，万物未分之际，有三物先天而生，分别成为了物质、精神和法则的起源，但是起源虽然有三个，阴阳却只有二气，“法则”争不过“物质”和“精神”，只留下一座虚壳，真神遁入茫茫大千。无穷岁月之后，它更名“真理”，在一个名叫“莱拉？艾尔利克”的女人帮助下重返主世界，虽然威能依旧，但终究损了根基，无论家底还是机变，都较“物质的盖亚”和“精神的阿赖耶”逊色一筹。



阿赖耶的本质，是世界上一切精神的起源。它的立场就是尽可能让所有生灵保持平衡，不要出现毁灭性的战争，大家可以有争斗，但总的方向是共同存在、共同发展。



对于地球来说，阿赖耶希望的是魔法、科学等各个阵营均衡发展，不要一家独大，更不要闹到核弹洗地或者大魔法灭世的地步——这也是当初它为什么要在学园都市击溃天堂之后立刻指示城户纱织撮合基督教各个分支，联手对其进行打压的原因。



算了，人都已经死了，一切的恩怨纠葛，也都让它们随风去吧……



我站在“诸神黄昏”号战舰的甲板上，看着面前那件失去了光华的雅典娜圣衣，忍不住长叹一声。



城户纱织终于死了。



当初和莱拉前辈那场死斗中，她们各自施展杀招，打得两败俱伤。莱拉前辈被斩断和“世界”的联系，即使退入理想乡之中，她的“存在性”也依然在不断降低，最终不得不选择将自己并入真理；城户纱织则被打得支离破碎，构成身体的“法则”完全崩溃，纯粹靠着强大的精神力，把本该溃散的血肉硬生生组合起来，苟延残喘。



依靠力量组合起来的身体，自然不可能很好用——非但不好用，而且每时每刻都在剧烈地痛苦着，因为所有的血肉都已经破碎，偏偏精神散布在整个身体里面，所以根本就像是被里里外外同时凌迟一般。



可城户纱织依然坚持着，不肯放弃。



……或许，如果不是因为这份坚持，她也不可能被三大圣灵之一的阿赖耶看中，选为代行者吧？



通观三位代行者，大蛇那家伙纯粹是狗屎运，天生就是地球意志的化身，因为盖亚借地球意志显化，所以他顺理成章地当上了代行者，完全没有丝毫难度；莱拉前辈当上代行者的过程稍稍困难和复杂一些，可本质上也依然是“运气”因素居多——“真理”恰恰就躲在“钢之炼金术师”的世界里面，又恰恰跟着她和爱德华兄弟一起回到了主世界，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只有这三个人能够和它同调，爱德华兄弟英年早逝，所以可以选的代行者只有她一个。



但城户纱织当上代行者的过程，就相当地艰难。



她经过了无数的腥风血雨，完成了很多伟业或者说暴行，始终坚定地站在“大多数人”的立场上，从未放弃，从未动摇，最终得到了阿赖耶的认可，成为其代行者。



一路走来，一路荆棘。



现在，这条路终于走到了终点……或许，我应该为她高兴才是。



虽然在最后时刻，我拒绝了阿赖耶的传承，没有成为下一任的代行者，稍稍有点遗憾，但总的来说，她这一生，的确对人间、对整个世界，立下了无人可比的殊勋，无愧于英雄之名。



其实按照她的构想，如果能够让我接替她，成为代行者，那才是最完美的结局——因为，我大约是世界上极少数完全不必担心阿赖耶侵蚀的人，对于三圣灵来说，和正副两位创世神走得很近的我，属于避之唯恐不及的对象，虽然可以合作，却绝对不敢去设法吞噬——虽然似乎阿赖耶“本人”也从来没有吞噬代行者的意思就是……



刚才她问的两个问题，就是在进行阿赖耶代行者的传承。这艘船上高手虽多，真正能够接受传承的却寥寥无几：蓝染惣右介是最合适的备选，可他已经在莱拉前辈那里接受了真理的传承；十二国记世界的众人不可能背井离乡，住到主世界来当代行者；壹原侑子、嘉拉迪雅、洪星、本多忠胜、猫君这五个都属于“独善其身”的类型，偶尔出点力气倒是无所谓，别指望他们会愿意为守护人间而战；可选的只有让叶、王虎和我。让叶的心性倒是很符合要求，但她在人间举目无亲，甚至连朋友都没有，孤零零一个光杆司令，本身智慧又不出色，根本无法履行代行者的职责；王虎的实力和人脉都不错，可他连遭大难，爱人、师傅、兄弟，一个接一个死去，差不多已经心灰意冷，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倒是可以设法鼓起他的斗志来，但仓促间要他振作，完全不可能。



一番筛选下来，唯独实力强大、交游广阔，经常为了帮助别人而战，更是不怕三圣灵侵蚀的我，才是可以传承的对象。



不过，我这个人终究还是喜欢按照自己的好恶行事，正所谓善我者为善、恶我者为恶，纵横天下，快意恩仇，虽然平常也经常行侠仗义抱打不平，但归根究底，并非为了“帮助别人”，而只是“看不过眼”罢了。



对我来说，自己的意志才是决定立场的关键。如果是和我有仇的人，就算对方是公正无私的圣人，是关系到千千万万人安危的重要人物，我也一样会去打杀，大不了想办法补救就是；而要我为了多数人牺牲少数人，或者为了守护世界牺牲亲人朋友，那更是提都别提——牺牲我自己，倒是还可以商量商量……



一番问答，她也明白了我的心意，不得已之下，只好退而求次，借刚才那一掌，不仅将我的伤势完全治好，更将她体内残存的阿赖耶之力都转嫁给我，虽然这份力量非我所有、不能长存，但已经足够为我的前进指引道路——毕竟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依然还是“正义的同伴”，属于守护人间统一战线的核心力量之一，让我变得强大，也是她为了整个人间所做的最后一件事。



而这份残存的力量，除了可以作为参考，指引我前进的方向之外，更重要的，则是可以发动一次“代行者”等级的攻击！



哈迪斯的意识依附于众神殿，而众神殿坚不可摧，要摆脱眼前的困境，唯一的办法就是击溃哈迪斯的意识。



要做到这种事情，必须有代行者等级的攻击力。



蓝染是真理的代行者，但他还没来得及闭关修炼，掌握真理的力量，现在只能凭借自己本身的力量战斗，奈何哈迪斯不得；城户纱织是阿赖耶的代行者，可她的身体早已残破到极点，以阿赖耶之力出手的话，只有一击的余力，然后就会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既然横竖只有一击，既然反正是要灭亡，她索性选择自杀，既了结了当初和学园都市的恩怨，也算是成全了我，更让我日后在面对各种选择的时候，多少更倾向于“守护人间”这个方向，一举数得。



至于哈迪斯……既然这阿赖耶代行者的一击依然可以轰出去，那他就死定了，无须考虑。



想清这一切的前因后果，我不由得感慨万分。



城户纱织这个女人，还真是厉害呢！



不过……感慨之类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搞定那个不知死活的混蛋哈迪斯！



我离开嘉拉迪雅的搀扶，冲着她笑了笑，让她安心。



“放心吧，我没事——我的状态从来就没这么好过！”



说完，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借助阿赖耶之力终于淬炼完成的圣光气熊熊燃烧，在我的周围化作一轮耀眼的阳光，照得无尽虚空都明亮起来。



这份光明，和陆压的太阳神火截然不同，温暖耀眼，却又不让人感到灼热，滋长万物而不损伤，温和中庸，正合“守护人间”的本意。



或许……当年创立圣光气的仙水忍前辈，也是阿赖耶的代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