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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梳-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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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有任何行动去对付县狱里的狱卒。让钱方回吃点苦头。”

一道一道命令发了出去。

丁红在微笑中胜利了,根本没有什么困难,血鸳鸯令的人,都觉得这位红衣令主,除了武功之外,并不比老令主逊色。

在某些方面,丁红甚至已经远远超过了西门飞燕。

安庆钱玉如的死讯,也已经传到了钱麻子耳中,同时到的还有林家的灭门之讯。

世界上还有什么人比他更惨呢?

刚刚还在他怀里亲热的心上人,转眼间不在了,就象她从来没有存在过。

他一气之下离开母亲,再想回到母亲身边时,母亲也不在了。

他抢了林千峰的女儿,答应给她幸福,自以为有能力保护她,可如今她死了,一心想保存女儿的林千峰也死了。

钱麻子整天傻怔怔地呆在监狱里,整整三天不吃不喝不睡不说话。

终于他又昏死了过去。

斜阳照进牢房中,四壁皆空,只有墙角的蛛网和那闲散的织蛛。

钱麻子不止一次地想到死:世上已无一个亲人,苟活偷生又有什么意思?

第十六章 钱麻子无罪开释

钱麻子无罪开释。

钱麻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无罪。

因为他觉得自己罪大恶极,罪该万死。

不该死的人都死了,该死的还活着,这又是何等的残酷呢,钱麻子奇怪自己为什么还没有疯。但在任何人眼里,钱麻子已经疯了,已经疯得不能再疯了。

钱麻子不再是个二百五了,钱麻子变成了钱疯子。

他拒绝认领林梦的衣物剑器,他也不去安庆,也不去苏州,他不想再看见任何令他伤心的东西。

他想起了陈良,于是就去了余姚。他要去找陈良,痛痛快快地喝几天酒。

钱麻子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哭哭笑笑。他还时常摸出一柄金色的小梳子,不住地亲吻痛哭。

钱麻子自然已经疯了,谁都这么认为。

钱麻子身无分文,一路乞讨到了余姚,他到了原来的酒店,要酒喝。

陈良很快跑来了,泪眼婆娑,但仍是强笑道:“麻子,你又来了?”

“难道老子不能来?”钱麻子瞪起了眼睛,狰狞之极。

“不是不能来,只是你得请我喝酒。”陈良已经偷偷给了老板一两银子,让他尽量上酒。

“请你就请你。”钱麻子拍得桌子山响:“老板,拿酒来。”

于是一坛酒来了,老板也听说了钱麻子的事,甘愿送酒上桌。所有的人都在同情不幸的钱麻子。

十三岁的陈良倒已象个大人了,钱麻子还象个孩子,“麻子,咱们一醉方休。”

又一个男孩走了进来:“陈良,你喝酒也不叫上我,太不够朋友了吧?”

看他的打扮,不象穷人家的孩子,但显然他和陈良是朋友,而且关系好象还很不错。

陈良笑道:“这是麻子请我喝酒,我怎好叫上你?”

那男孩转向钱麻子:“麻子哥,你怎么不请我喝酒?”

钱麻子瞪了他一眼:“酒在桌上,你自己拿好了,莫非还要老子敬你么?”

那男孩做个鬼脸:“老板,来只大碗。”

老板取了一只大海碗放到他面前,男孩捧起酒坛,满满倒了一海碗,灌了下去,面不红气不喘,“麻子,酒不错。”

钱麻子笑道:“不错你就多喝些。陈良,这小子是什么人?”

陈良目夹目夹眼:“他么,边家的小子。”

边家的小子也笑了:“老子叫边澄,‘边’是边疆的边,不是驴鞭的鞭,‘澄’是澄清的澄,不是陈良的陈。”

陈良道:“边澄是我朋友。”

钱麻子醉眼朦胧:“那也是我麻子的朋友了。边澄,你愿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陈良跳脚大笑:“要不咱们三结义,就怕你麻子不愿意。”

他虽是在大笑,但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转。

钱麻子不笑了:“老子是有罪的人,不能害了你们。陈良,边澄,老子喝完这顿酒,要走了。”

陈良怒道:“麻子,你真他妈不够意思,老子要你三结义,你为什么不肯,你瞧不起老子是怎么着?”

钱麻子叹了口气:“说实在的,老子这十几二十天来,也不知是明白了,还是更糊涂了,头脑不清楚,过些日子再说吧,如果我没死,我会再来的,请你们喝酒。”

陈良怒叫道:“不行。钱麻子,你得结义了再走。否则你小子要是死了,我们上哪里找人结义去?”

边澄也叫了起来:“麻子,你太小瞧人了。我边澄今年也十四了,是大人了,跟你结义也是瞧得你起。”

钱麻子正色道:“不是小瞧人,你们两个,是我麻子一生中唯有的两个好朋友。我若有心小瞧你们,天打五雷轰。”

“那好,一言为定。”边澄举起了手掌,“击掌,击掌,击掌之后,咱们就是好兄弟了。”

三人九击掌。

老板也过来凑热闹了,又抱了一坛酒,外加几碟精致小菜,算是给这三个好兄弟贺喜的。

三人都喝得大醉,又哭又笑,闹成一片。

第二天,钱麻子要走,被边澄拉住了:“不行,昨天是你请陈良,今日你得请我,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不能厚此薄彼。”

钱麻子没办法,只好又“请”边澄喝酒。

刚喝了没几口,门外一阵马蹄声,到了门口停住了,有人笑道:“咱们进去喝几盅,庆贺庆贺。”

“没什么好庆贺的,咱们也没占多大便宜,这次原本就是楚三逼咱们去的。”

“好歹那几个倭子被咱们杀死了,咱们是中国人嘛,对不对,所以还是应该庆祝一下。”

一行人走了进来,正是公孙奇,花拳和绣腿,闪电手和灶君,黄荣等人,后面一串是振远镖局的镖师和趟子手们。

“钱麻子。”雷二先惊叫了起来,其他人都不出声,戒备而好奇地望着他。

钱麻子抬起头:“原来是你们啊,生意还顺利么,黄头儿?”

黄荣颇为紧张地道:“托福托福,钱兄这是——”“请两位好朋友喝点酒。”钱麻子笑嘻嘻地拍拍陈良和边澄的脑袋,好象很为交了这两个小朋友而自豪。

也不过两三个月时间,钱麻子已经变得让众人几乎认不出来了。他简直就象是个乞丐。

十几个人闷声不响落了座儿,有意不朝钱麻子这边看。

陈良做个鬼脸:“那一个就是说一剑刺死七只苍蝇的人。”

陈良指了指公孙奇,边澄也笑:“绿脸的那个?”

公孙奇面色大变,转头恶狠狠地道:“你说什么?”

钱麻子笑道:“公孙奇,我们都上当了,一剑刺死七只苍蝇的招式已经被我破了。”

公孙奇一怔:“楚三公子,他怎么了?”

钱麻子一叹:“就是他。他的真实武功,根本不是你们五位的对手。”

另外四人也都楞住了。

钱麻子道:“我不过一招,便破了他的剑诀,他不过数招,死在林梦剑下。”

他提到林梦,声音都岔了。

公孙奇狐疑道:“那他那一剑?”

钱麻子叹道:“公孙兄的快剑,江湖上已是罕有其匹,你能刺死几只?”

公孙奇道:“眨眼一剑,三只而已。”

“因此他若要一剑七只,只能不刺,出剑一抖,收剑即可。”

“可那七只苍蝇……”

钱麻子道:“死的,原先都已死的。”

五人都不说话了。

公孙奇半晌才叹道:“钱兄,你让公孙奇明白了一个道理,凡事不能太过轻信。你说你不信邪,日后公孙奇也不信了。”

另外四人也都叹道:“楚三这小子干嘛骗人?”

公孙奇摇摇头:“压住咱们,让咱们给他们帮忙呗。”

仇斯廉笑道:“不过这次咱们的当上得也值得。”

公孙奇大笑:“值得值得。”

钱麻子奇道:“什么事这么高兴,能不能说给我们三个听听?”

公孙奇笑道:“我们几个到了海宁,保完了这趟镖,却碰到了十几个倭子。”

他突然停住,开始喝酒,不说话了。

钱麻子急道:“快讲快讲。”

陈良也拍桌子:“你们这不是消遣人么?”

舟之洞微笑道:“那十几个倭子都是长发披肩,头顶一撮,极是好笑,偏偏还带着倭刀,到处横冲直撞。”

孙超道:“他们开口辱骂中国人,气焰嚣张得很,没人敢惹他们。”

仇斯廉道:“他们看见黄头儿骑在马上,威风凛凛,便想上前挑衅比武。”

公孙奇道:“黄头儿倒机灵,说不妨以中倭双方为名,公开进行比武。”

仇斯廉抢着道:“议定双方各出五人。”

公孙奇道:“咱们五个,正好全上场。”

孙超道:“龟儿子们功夫还不错。”

孙超说不错,那就是相当不错了。

舟之洞道:“不错是不错,不过都死了,讲好死伤不论的,他们也没办法反悔。”

孙超道:“公孙兄只用了一招。”

仇斯廉道:“花拳绣腿,各用三招。”

孙超道:“老子差点失了一招,用了十五招才杀了他。”

舟之洞道:“孙兄对手太强。”

“另外,庄老爷子也只用了两招,真是老当益壮。”仇斯廉道。

庄则仁谦虚地拱拱手:“谬奖,谬奖。”但面上满是得意之色。

这澄大叫道:“麻子,还不请他们喝酒,咱中国人胜了。”

钱麻子大手一挥:“麻子请你们喝酒。”

公孙奇走到钱麻子面前,忽然一揖:“钱兄,公孙奇平生不交朋友,但想和钱兄交个好朋友,如何?”

钱麻子笑道:“钱某早当你是好朋友了。”

有时候友谊是古怪的环境中建立起来的,公孙奇和钱麻子之间的友谊就是这样。

陈良大喜:“公孙奇,坐过来,咱们四个好朋友,一醉方休。”

公孙奇发现,自已要想交钱麻子这个好朋友,最好先当一个二百五。

边澄把钱麻子的遭遇告诉了公孙奇,公孙奇火了。他虽然火了,但没说出来,连一点表示都没有,只是叹了几口气而已。

既然已经是朋友了,公孙奇决定管管这件事,但不想让钱麻子知道。

边澄知道的情况极少,公孙奇也不想问钱麻子,怕惹他伤心。

对于公孙奇来说,有两个突破口,其一是县府里的知县,找到他可问清一些关于死者的情况,再一个突破口是去安庆。钱麻子已经说了要去安庆,公孙奇就可以先不去了。

公孙奇就去找那个知县。

第十七章 公孙奇找到了知县

公孙奇找到了知县大人,是在他被窝里找到的。

知县看见明晃晃的长剑,吓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小妾光着身子,早已吓死了过去。

公孙奇点了那小妾的穴道,扯过被子掩上了,冷声道:“我问你几件事,你若全回答了,我便放过你。”

“好……汉……饶……饶……”知县光着身子,一堆肥肉,可没有半点儿在堂上的威严了。

“我问你,你们拿过一个姓钱的犯人,是不是?”

“是……是……”

“他的老婆被人杀死了,是同归于尽的,对不对?”

“……对……对……”

“那么,那个死人叫什么,是干什么的?”

“……那人……没有认领,……不知何名,……何处人氏,……腰上有……有紫色……

心……心形标记。”

“就这些?”

“……那女的……也有……”

“你能肯定他二人是互杀而死?”

“不……不……象是真的,一点都不象……”

“为什么?”

“两……两人……都已死后……再……用剑刺的……”县官并不糊涂。

“还有呢?”

“女的……还在笑……一点不象……杀人和被杀……时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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