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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宝狂歌-第3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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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将这书信从军讯道走,一定要安全快速地送达地点。”在当时的川藏荒芜之地,恐怕再没有从军讯道走更快捷的通信方式了。“我们大伙儿的身家性命都靠他了。”王副官又补了一句,这一句对在场所有人的威慑力都是极大的。但那些却都没有听懂王副官真正的意思,他们都以为身家性命都要依赖这封书信,而王副官却是说的一个人。



就在王副官安排送信事宜之时,“九天火鹰”炎化雷从燃放爆器的高坡上快速滑溜到坡底。坡底有辆大车停着在等他,很大的大车,拉车的马低矮粗壮,一看就是耐力持久适于长途奔走的品种。车上已经坐有五六个人,他们都是以黑色风布披头掩身,连面目都遮去大半。不过从身形上还是隐约看出,这些人中有男有女。



“大少,光信儿爆完了。”炎化雷对着其中一人说道。



“那行,这书信如果是从军讯道走的话,最多三天应该能到半山蓝手中。我们再在这里耽搁个三天,三天后掏出王副官就走。”说话的人逾期平静,气息淡定,但在别人听来,却是完全不同的一种气势,就像是雷厉风行的命令。



于是,没等那人多说,炎化雷轻身跨上马场,而前面一人手中长鞭无声一晃,拉车的两匹马眼中鞭影一闪,立刻小碎步启动。大车很快便消失在坡底山坳之间。



三天后的凌晨,鼓马山萨月额草场半山蓝收到那封信,拆开后,里面还有一个信封。这里面的信封上写着:“送天龙寺无由法师”,除了这几个字外,还画有一个怪异的曲线。这曲线画的是什么没有多少知道,而半山蓝就是这不多的人中的一个,而且是很重要的一个,那是一根长鞭,一根独一无二的长鞭。



于是半山蓝立刻喊来手下最得力的伙计吩咐道:“将此信由骡马道送至大理天龙寺无由法师。当时从川地入云南,最快的方法就是走骡马道。这骡马道都是有民间组织控制的,这就和川地水路的幺哥一样。骡马队走的线路事先都是有安排的,走到什么点,也都是由专门的车马店接待。所以相对而言,这骡马道也是最安全的。走骡马道的人最需要的就是好马好骡,所以不会不给马场主半山蓝面子,更不会不给她的相好卞莫及面子,因为卞莫及在他们这些驱赶牲口讨生活的人中就是个传奇。所以在数天之后,拿到这信的人就算丢了所有货物,都会将这信送到天龙寺。



但那信最终还不是给无由大师的,只是无由大师有可能知道最终收信人在哪里。那么再下一步的传递,无由大师是否也能顺利送达呢?”



鲁天柳不知道自己的确是是否真的到了天沟边,但站在现在这位置,她已经有种找到天沟的感觉了。前面再走几步,就是立削的陡壁,从能看到的高度和推测出的真正深度,让她没有勇气再往那边缘再靠近一步。



天沟很长,就像一把利刃将云贵高原上的山体狠狠砍出一道口子。沿着天沟往远处看,鲁天柳可以看到天沟下重重叠翠。她虽然惧怕天沟的高度,但那重重叠翠却是给她一种家的归属感。



此时已经是正午过后,阳光很灼烈地照射下来。从天沟深处渐渐飘起淡淡的彩色瘴气物,越聚越多,让这条天沟都沉浸在色彩斑斓中。这是沟底各种植物和动物腐物,在阳光照射下,温度升高而散发出的雾气,虽然色泽艳丽,却如菌菇,越艳越毒。在明施誓杰《西南游异集》中将这雾气叫做毒雰,有:“……沟雾午后始起,日落雾消,虽颜若霓霞,却奇毒不可入……其名毒雰。”



鲁天柳又看了一眼天沟西壁上若隐若现的塔状痕迹,那痕迹这时已经被毒雰瘴雾掩没了下面大半,已经看不到早晨还能看到的那个门形。那不是个简单的门形,整个门面上凸凹有致,鲁天柳不用她那超人的触觉,只是单凭光线的明暗分布,就知道这是个极其巧妙的布置。



除了天柳,还有一个人也看出了其中巧妙,这人就是鲁承宗数次西南寻访时结识的好友,制锁解锁的高手蒯豁子。这姓倒是真姓,名字确实因为他长了一张歪口,老是豁着条口怎么都闭不上而得来的。



第六章 握虹拂雰 第二十一节 了却事2



蒯豁子当年和鲁承宗结识,是因为蒯豁子与一前辈高人打赌,结果被对方困在千古奇锁九转玲珑门中。此锁门即是锁,锁即是门,运用九转天轮循环相克之数,再加上千枝玲珑死点对,只要错误触动脱节一个死点,整个锁就完全颠覆排列顺序,相当于翻转过一转天轮,。变化之后所有解锁步骤方法必须重新计算、梳理,然后再次逐个正确脱节死点。



蒯豁子被困在门中,数日无法解锁而出。最后还是鲁承宗在一旁支招儿,从门形构造上下手,让他启开门铰儿方才脱身而出。当然,启门铰儿不是解锁正道,从道理上讲也是算蒯豁子输了。不过与他打赌的是位前辈高人,见他能另辟蹊径而出,一则也是爱惜人才,二则自己也的确只注重到锁具巧妙,未曾注意到其他细节,所以主动承认蒯豁子赢了。这一役,不知保住了蒯豁子原有的江湖名望和地位,而且声名比以前更为高盛。出于对鲁承宗的感激,蒯豁子应承下,只要鲁家事儿动静到西南,他随时听候使唤。



石壁上的门形,从表形和凹凸明暗的分布上看,和当年蒯豁子无法解开的九转玲珑门很相似。但此处绝对不会是九转玲珑门。因为石壁之上,不可能将死点脱节设置得如此变化无穷。就算表象是九转玲珑门中的一个变化,以固石为死点,脱节后也不可能重新排列。可最艰难的问题也正是在此处,要真是九转玲珑门,凭蒯豁子这么多年来对它的钻研,已经知道了它的九转变化规律。就算不能一把将其解开,循着头道变化或者二道变化,终究是能将它解开的。但是现在这个门锁,没有变化,一触之错,便会使整个锁的死点、节点碎散,成为永远都打不开的死锁,根本就是不会给你二次解锁的机会。



天沟石壁削立高深,连鲁天柳都不敢往沟边靠近。可此时偏偏有两个中年人就站在崖边上,并且还探出半个身子往沟底下细瞧着。这两人是亲兄弟,老大叫丰山左,当地人又管他叫座山风,老二叫丰山右,当地人叫他过山风。虽然这两兄弟在江湖上无甚名头,可西南这一代的山民和土人,对他们却是非常熟悉。他们两个都是天龙寺的寄命弟子(生下后有病难活,便寄命寺中,托给菩萨),然后在这重重大山中又有着独到本领,所以无由大师便将他们介绍给柳儿,一起过来办那大事。



说到这两人的独到本领,那丰山左识得山中各种异草药料,而且能解得各种毒物。特别是对于山中的瘴气雰雾,他能辨别出其中组成成分,并且能应用合适的药料从中穿过。此时他够在石壁外,就是在辨别天沟中毒雰成分。丰山右的独特本领是查辨山形、攀援峭壁,身形看着与常人无异,动作起来比猴子都要灵巧。不管多艰险的山体,没有他不能到的地方。他现在正是在查看峭壁上可落手落脚的攀援点,从而找到一条有可能到达天沟底部的路径。



五侯和一个瘦小的老头则坐在离崖边挺远的树下。五侯紧握着刀杆,显得很是紧张。这也难怪,这些日子来,他从未遭受过如此的打击,每每都是在两三招之间便输得彻彻底底,一点忍让都没有。而最让他无法承受的是,对手只是让他输,并不要他的命。就像一个成年人制住一个幼年的孩子似的,让你使不使劲都没用,最终都是被安安全全地压制在那里不能动弹。



瘦小的老头显得很悠闲,抽着旱烟袋,烟锅中的焰头一起一伏。与平常人不一样的是,他吐出的烟雾就像那雰雾一样,凝而不散。并且随着烟雾的增多,很快堆垒出奇特的形状出来,像一幅立体的山水画一般。然后那烟雾的山水画渐渐松散,此时便显得更加眩幻,那烟雾的山水画变得烟气飘渺、云雾飞流,真如仙境一般。这是一种独特的技艺,叫烟画,早期的云贵川一带,有人专门在茶馆、酒楼中表演。但那些人的表演与这老头肯定不同。他们的烟画凝时肯定没有这样长,因为他们不能像这老头一样以气凝烟;还有就是他们的烟画是随机成形,不能像这老头一样构形成形。就好比现在吧,那老头已经反复吐出了不下十幅同样的烟画,这些烟画的形状正是他们现在置身的山体。



这瘦小的老头是无由大师数十年的挚友,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气功师傅崔云飞。因为鲁天柳和五侯才入西南之地,便总能遇到几个黑衣披蓑戴笠之人。数次交手试探,那些人都是身如刚石,硬不能击。而且两三招之中就将五侯制得无计可施。可这些人又是制而不灭,明显是存着其他意图。所以为了应付这些高手,无由大师请出了崔云飞。



江湖上都知道崔云飞是气功大师,却不知道他最早的出身是“奇数阁”崔家,而且现在已经是“奇数阁”的唯一传人了。这“奇数阁”也是江湖上一个很有造诣的坎子家,但他们家的坎子不是制扣设局,而是依形设扣。就是利用地形地貌设各种杀扣。这大多是用于军队和帮派野外杀伐中的招数。可现在崔云飞反复地吹吐处置身的山体烟画,是因为从到这里之后,他发现这山上可利用设杀扣的位置都已经被别人抢先运用了,特别是前往沟底的路径周边。这一点让他比知道那些能制住五侯的高手更惊讶骇异。因为反复通过烟画的分析,他发现别人运用“奇数阁”技法的造诣还在他之上。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要想下到天沟底下,只能是让丰山右从从峭壁上找出一条几乎不可能的路来。



鲁天柳这群人中,还有两个最为紧张的人。对比之下,也是最怪异的两个人。一个正是天龙寺的无由大师,他正端坐在一方云石之上,手敲木鱼,不停吟诵着《明慧解脱咒》。而在云石之下,一个身形僵直的人正跳着一种怪异的舞蹈。这人是鲁家在湘西的世交赶尸人言行夜,他曾与鲁承祖一同做阴阳叉格封尸箱收过野峁山的僵尸婆。言行夜其实不是在跳舞,而是在施展一种不为人知的法术,叫“收魂引”。不管是无由大师的《明慧解脱咒》还是言行夜的“收魂引”,都是用以勾摄人心魂、镇压人念信的招术技法。可此时无由大师的额头都已经见汗,而言行夜不但额头见汗,连胸前、背心也都湿透。看得出,他们两个正耗费着极大的心力和体力。



一般而言,摄魂镇念之术,施行得通,那么施行之人便会越来越轻松。如果施行不同,那么施行之人便越来越累。如此两个高手,一同施行,竟然大费心力体力难以施通,那么他们到底遇到了怎样的对手?



第六章 握虹拂雰 第二十一节 了却事3



朱家在此地已经伏下上百人手,其中不乏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而且从山口到一旁谷底,连绵坎扣布置。人扣、兽扣、毒扣、器扣分布各处,设置巧妙,各司防杀。要从这样一个连绵大局、数十狠扣、上百高手中闯过,凭鲁天柳这几个人可以说是绝无可能的。



但上面所说这些却还不是鲁天柳他们需要面对的真正对手。他们的真正对手只是一个人!



一个年轻人,一个凝坐如石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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