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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满京华-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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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的同伙虽是全被秦烈他们迷倒,但他的声音却将栈里旁的人吵了醒来,其余的房里很快便有了动静,有说话的声音,也有人大着胆子提了灯出来查看,瞥见院子里倒了个人,顿时吓得大声叫唤起来,“不得了了,杀人了杀人了。”

“快走!”秦烈低声命令道:“上了官道往东走。”

径直往南才是秦军大营的位置,秦烈却往东走——宝钦很快就领会了他的意思,今儿他们已是泄了行踪,只怕燕国立马就要布下天罗地网来搜捕,若是一路往南,只怕前方不远处就已有了大批的官兵在候着了。秦烈只身犯险,擅闯敌国,却是把性命都赌上了的。

想到此处,宝钦愈加地感动,忍不住上前紧紧握住了他的手。秦烈回过头来看她,顾不得老爷子就在一旁,将她揽在怀中,长吸一口气,柔声道:“幸好找到了你,幸好——”

那日他惊闻宝钦被人掳走,又气又怕,一颗心犹放在火里烤,草草地跟几个副将叮嘱了一声后,立刻领着一群侍卫起身回京,还在路上就接到了秦修的消息,说已查出那劫匪是北燕刺。于是他又立刻折回,将众侍卫分成四批,在秦燕交接的几条必经之路上打探消息。

最后竟是他先收到了老爷子留下的音信,尔后一路追赶,才终于在北燕的这个小镇上找到了贺岚清一行人。直到将宝钦牢牢地抱在怀里,他才终于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虽说宝钦也不拘小节,可当着外人的面,她实在不好意思与秦烈互诉衷肠,抱了一阵后,终于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道:“怎么是九斤跟着,五斤呢?还有,你这么大大咧咧地跑出来,营地里怎么办?若是燕国人晓得你不在军中,只怕要趁机动手。”

“我们分了道儿,五斤和老黑去了益镇,至于军中——”秦烈沉着脸,眼睛里有冷冷的寒意,凝冰彻骨一般,“就怕他们不来!”

宝钦见他这幅模样,心知他临走之前定是做了妥善的安排,这才放了心,摇头笑道:“我却是多虑了。”

秦烈沉声道:“我也险些就这么一句话不说地冲出来,好在五斤就在一旁,活生生地将我给拦了,还被我打了两圈。”说着话,他的眼睛里又闪现出暴躁的恨意,“等我们回去了,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些卑鄙下流的燕国人,那个刺——”

“他叫贺岚清!”一旁的老爷子忽然插话道:“是吧,宝丫头?”说话时,又朝宝钦眨了眨眼,笑眯眯地道:“这大晚上的把老夫给吵醒了,好歹也让我说说话,要不,一直闷着看你们俩你侬我侬的多难受。”

宝钦对这整天嬉皮笑脸没个正行的老爷子半点办法也没有,苦笑着摇了摇头,并不搭他的腔,只朝秦烈正色道:“此人是燕国贺家的嫡子,我却是没听说过他的名字,倒也奇怪。”

秦烈冷冷道:“贺家那一个乱摊子,岂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的。我不管这贺岚清是什么人,今儿他做出这样的事,总有一日,我会加倍还给他。”一想到宝钦这一路上遭的罪,他的心里就一阵一阵地难受。

“你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一念及宝钦的身体,秦烈的心愈加地不安起来。司徒叮嘱过的话犹在耳畔,上回发作的时候,他也亲眼瞧见过宝钦的痛苦,只恨不能以身代之,而今她被人一路劫持,颠簸了上千里路,只怕身体早已扛不住。

一旁的老爷子凉凉的开口道:“你以为老夫是喝凉水喝成药王谷谷主的?老夫连司徒那个混小子都不如?”

他前头插了几句嘴,秦烈的眼睛里却只看得见宝钦,压根儿就没把他放在心里,这会儿总算醒悟过来了,赶紧半弯着腰朝老爷子行了一礼,道:“多谢老前辈仗义相救,若非您一路照顾宝钦,她不会如此康健,若非您在栈留下消息,只怕到今儿我们还找不到人。大恩不言谢,日后前辈若有差遣,晚辈一定竭尽所能,绝不推卸。”

老爷子笑嘻嘻地一挥手,“这还差不多,回头可别忘了你说的话。老夫而今没什么活儿要你干,回头可不一定了。”说着,又朝宝钦眨了眨眼,一脸戏谑地道:“你们俩继续说,继续说,老夫困得很,这就睡。唔,一会儿把耳朵也堵上,看不见也听不见了。”

宝钦顿时哭笑不得。

“你也睡会儿,啊。”秦烈抚了抚她的头发,柔声道:“你身体不好,熬不得夜。后头只怕还有追兵,接下来几天,可够我们忙的了。”

宝钦点点头,从善如流地闭上了眼睛,斜斜地靠在他身上。秦烈却将她拦腰抱住,扶着她枕在他腿上,“睡吧,睡吧。”

这边的官道并不好走,马车又是临时在镇上买的,远不如行宫里那一辆七宝华盖的大马车那般舒适稳当,一路好生颠簸。可宝钦却睡得特别踏实,连个梦都没有做。

到快天亮的时候人醒了,睁开眼,只见秦烈也闭着眼在瞌睡,身子斜斜地靠在车壁,手和腿则还保持着宝钦睡前的姿势,半分未动。天晓得这一晚上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宝钦心里头一酸,有种说不清楚的情绪一点点地在身上蔓延。

她不想惊动秦烈,可又心疼他保持这姿势难受,心里头正矛盾着,马车似是轧到了路上的石子,忽然趔趄了一下,秦烈的眼睛立刻睁开了。

“什么时候醒的?”秦烈依旧不动,看着缓缓坐起身的宝钦,柔声问,眼睛里有温柔的笑意。

宝钦却不回他的话,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慢慢地揉,又问:“是不是麻得都不能动了?笨死了,我睡得那么死,你稍稍动一下我也不会醒,枕了整整一晚上,这腿和手哪里还能动。若是后头真有追兵过来,怕是你想站也站不直……”她絮絮叨叨地教训他,秦烈只乖乖地听,半句话也不敢回的样子。

宝钦很有耐心地将他的手和腿一一揉过,又让他自己动了动,罢了才问:“可好了些?”

秦烈使劲儿点头,如拨浪鼓一般。外头天寒地冻的,他的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到了哪里了?”宝钦又问:“九斤赶了一晚上的马车,怕是累得不行,便是人受得住,马儿也受不住。”

秦烈总算清醒了些,回道:“等天亮了,再在附近镇上另买一辆马车,我来赶车。这里是燕地,昨儿我们又露了面,保不准已经被人认了出来。只怕后面的路不好走,而今趁着他们没追上,多走一步是一步。”

宝钦闻言,面上顿时一片严肃。秦烈的身份不同寻常,只怕燕国这边到处都有他的画像,在这边行走实在不安全。更何况,他们虽逃了出来,可贺岚清怎会善罢甘休,只怕一面在后头追,一面已将她的画像到处分发通缉。他们拢共才四个人,还有一个完全不动武功的老头子,一个虽有武艺却不能发力的女人,越走到后头,就越是艰难。

“要不——”宝钦咬咬唇,一脸正色道:“还是我来赶车,换了男装,他们也认不出我来。”

秦烈“噗——”地一下竟是笑出了声,面上虽还僵硬着,可也很难得地勾起了嘴角,“我的钟小将军,你莫要忘了自己杀了多少燕国将领。只怕认得你的人比认得我的还有多。”更何况,他们而今是往东走,这边却是接近郑燕边境,距离当初宝钦驻守的西北军大营不过数百里,宝钦被认出来的几率实在比秦烈要大多了。

宝钦苦着脸恨恨道:“钟小将军早就死了,说不定他们瞧见了我,还以为我化作了厉鬼要找人寻仇,吓得魂飞魄散呢。”

话虽这么说,宝钦心里却明了得很,有秦烈在,决计轮不到她来赶车。

天亮后,秦烈让九斤上车歇着,自个儿则坐到了马车外头,赶了一阵路后,便找了处小镇将那马车给贱卖了,尔后又另买了一辆,之后又在镇上买了一大包的食物和衣服。宝钦也换回了男装。

往东的官道并不好走,尤其还想要绕到秦国去的话,得翻过方圆数百里的小嶂山,马车根本就走不了。

兴许后头的追兵没那么快呢?九斤醒来后,忍不住提议道:“要不,我们就从这里再折回目河镇,那边的路好走,过了易和县,距离秦国就不远了。”

老爷子也觉得有道理,立刻跟着附和。

结果,他们还没回到目河镇,就跟一支追兵给撞上了。

这支队伍应是附近县城的守备军,不论是衣服还是□的马匹都与贺岚清身边那些人没得比,人也不多,只有六七个,身上的功夫也是稀疏平常,没多久就被秦烈和九斤给收拾了。

只是这样一来,目河镇却是再也去不成了。

“听说小嶂山里还有温泉——”宝钦笑着道:“我们走得累了,倒是可以泡在温泉里歇一歇。”

作者有话要说:今儿面瘫同学的戏份够多吧,人家还笑了呢

六十九

宝钦嘴里说得轻松,心里却是明白得很,之后几天的日子绝不会好过。而今正值隆冬,大雪封山,马车根本走不进去,只能骑驴或是徒步。

小嶂山乃是郑燕两国之间的一处无人看管地带,距离郑国西北大营只有数百里,宝钦从来没有到过此处,但对其大名却是久仰,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这里地势险要复杂,另一方面,这里还常有悍匪出没,尤其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他们便是连军粮都敢抢的。

老爷子不明就里,听得宝钦打趣,也跟着大笑起来,道:“温泉好,温泉好,宝丫头余毒未清,正好泡一泡,对身体有好处。”

秦烈闻言眼睛顿时一亮,赶紧朝宝钦道:“等回京以后就别回行宫了,在我那温泉庄子里住下,一来可以驱毒,二来也省了许多应酬。我晓得你惯不喜欢和那些人来往,索性避了开去。在庄子里泡泡温泉,喝喝茶,种种花,好生休养。”

宝钦只是微微地笑。

因决定了要进山,不免要开始准备行李。于是,每到一个镇子,秦烈便像蝗虫过境一般,将镇上杂货铺里的东西卷了大半,大到厚重的皮草帽子,小到火折子,竟是塞了满满的一车。九斤见状哭笑不得,忍不住小声问:“三爷,这……这东西虽好,可公主不是说了,小嶂山没有车道,只能骑驴么?我们这么多东西,如何搬得走。”

秦烈瞥了他一眼,没理他。

宝钦笑着解释道:“既然你都晓得东西多了我们搬不走,后头的追兵定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不会想到他们然会不怕死地进山去,所以,秦烈这两日才如此地放肆,丝毫不隐匿行踪。

“三爷果然想得周全。”九斤闻言,立刻拍上了马屁。话才出口,秦烈就对着他的后脑勺赏了一巴掌,冷冷道:“爷可不是老五,别在我面前玩这一套。”

九斤捂着脑袋嘿嘿直笑,见宝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赶紧又朝她眨了眨眼。

他们出了镇子后便离了官道,九斤去附近的村子里买了几匹毛驴过来,尔后一行人便弃了马车,上了驴。外头正落着雪,寒风凛冽,犹如刀割一般,宝钦一下马车便生生地打了个冷颤。秦烈见状,赶紧伸过来后,担忧地问:“要不,我们共骑一头驴?”

宝钦低头瞧了瞧手里的毛驴,苦笑着摇头。这小毛驴可比不得马,身板儿单薄得很,若只是几里路也就罢了,后头还有好些天的行程,若是压坏了它,可要如何是好。

“那就多穿些。”秦烈皱起眉头,又从包里翻了件厚皮袄子出来,非要往宝钦身上裹。宝钦哭笑不得地道:“再裹怕是连胳膊都要抬不起来了。”说罢,又握了握他的手,沉声道:“无妨的,我只是将将下车,有些不适应,多走一会儿就好了。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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