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拭伤-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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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累了…顾惜朝身上的伤将身上的衣服都糊了；两人才停手在一旁喘息着…顾惜朝一颠一跛的走回晚晴身边；手顺着晚晴发鬓；摸着她的脸庞；”我老是让她这么冰冷…连暖都暖不起来…”
他艰困的横抱起晚晴的身躯；步履维艰地慢慢向昔日小居走去。
“你到底还来这做什么？”顾惜朝不懂；要看他潦倒；他戚少商看见了；要看他还活着；他戚少商也是瞧见的；那天…戚少商跟了他一路；看他除去长草埋了晚晴；夜里；便命个大夫来替他看病；他戚少商真以为自己是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吗？那他又为什么这般苦？为什么戚少商还不死去？
当日戚少商不愿见他那模样；他又何尝希望？他们带给彼此太多的苦痛；每见一次；那未曾从血肉里彻底拔出的倒钩；便又狠狠刮搅了一次；戚少商绝不会比他好受；他懂；他们是知音来的；他戏谑的自嘲笑笑。
见他一清醒；便又是这样一句话；戚少商起身端起桌上药碗”凉了；我温热去。”
顾惜朝忽然”碰”的一声往床边柱子捶去；单纯的就捶上去的手；指关节与墙柱磨擦下泛了一圈白；微微脱皮；他挣扎的下了床；扯过戚少商；啪的将那碗摔破；”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是不是故意的？”他紧揪着戚少商领口；猛晃着；”这样很好玩吗？看我这样很好笑是不是；蛤？”他眼光阴狠异常；谁瞧他弱他不管；反正他迟早会报复回来；但戚少商就是不行；就像杀戚少商时；他不会承认后悔；他也不允许戚少商后悔。
戚少商摇了摇头；将他的手隔下；那天在雨里和顾惜朝打了一阵后；他就了解自己早没有和他撕打的理由；他望了望窗外阴暗的天；转头很认真的看着顾惜朝；如他当日说’我把你当知音’时那般的认真；”你说过：君失红泪；我失晚晴…还记不记得？”戚少商看着顾惜朝略微疑惑的表情；浅浅、落寞的一笑；他一手抚上顾惜朝的胸口；问；”这里…空着吗？”他伸回手；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这里是空的？”呵呵~戚少商笑了起来；好一会儿；才摇摇头说；”你伤好了大半；大夫说基本上不要紧了；还有几帖药；还是按时吃了吧！那日里既然决定活下来；那就好好活着…你不让我来；今后我便不再来了；你好生照顾自己…”说完；深深的把顾惜朝看了遍；转身朝那灰青青的方向阔步离去。
顾惜朝看着戚少商离去的背影；浑身发冷；他回到现实来了吗？那么为什么梦中的哀伤还像是在吞噬着他；他愣愣的往椅子上一跌；回不去的戚少商；回不去的；喃喃的语气里；有着微弱的哭音；他与戚少商就像站在荒海上漂浮着的浮木板；一人一边…谁想往谁身边靠近；下场就是倾斜；顾惜朝不能回头；他不喜欢回头；回头的事往往伴着回忆；一个人开始懂得回忆；又往往代表着寂寞；而他…一向只有逃离过去；若让自己陷入了回忆；让精神丝缕还牵系着已逝的寂寞；那又有什么意义？顾惜朝不做没有意义的事。
他看着桌上的药碗；眼底浮现难得一见的温柔；想起了梦境里最后那二人嘴角边的弧度；顾惜朝瞥嘴笑笑；是该得到救赎的时候了；他拿起药碗；第一次喝了个干净。
之后；戚少商果然没再来；就像消失了般；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之后；听说戚少商当了捕头；顾惜朝知道时；还真楞了一下；看了老天很久；确定没雨可下后；才吶吶的想；原来楞二子也能当捕头。
之后；听说戚少商住进了细雨楼；顾惜朝知道时；说话的人已经被他劈死僵在地上了；他才耸耸肩的说：原来是真的。
直到很久很久；久到金兵入侵时；他才不巧的撞见了戚少商一次；那次他们像老友一样；聊了天喝了酒却什么都没说；天亮时；戚少商指了指顾惜朝身后的一群孩子；”燕京那已不安全；别往东路去。”
顾惜朝眼底含笑的愀着戚少商”怎么…我还需要你指示吗？还是当过捕头跟楼主果真是不同？”
戚少商被回的无言；只能嘴张了张又合了合；一会儿；才说：”保重。”就像那天说的一样认真。一切都像没变…
顾惜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知道戚少商会去哪；但那有用吗？这样做有用吗？
戚少商的背影顿了一下；突然转过身来；顾惜朝在他不自觉时；竟将心里想的话问了出来；戚少商朗朗大笑；指着那些在一边咬耳不安又个个佯装坚强的孩子；一字一字慢慢的说；”你不也在努力吗？”
没人会想毁灭自己的家；也没人会乐意见自己的家灭亡；没用又如何？有用又如何？错了又如何？败了又如何？其实很简单；这只是我们的家。
“顾惜朝；我知道当初你为什么不见我；因为既然要分离；那什么都不会有意义”…几年了…我不敢数…一度以为就见不着了…”对你来说；离别是悲伤；但对我来说；却是再相逢的喜悦…一次就够了；心只要添满一次；就不会再空了。”说完；马绳一紧；马儿前脚跃起”嘶—“了一声；调过了方向；往战火之路迈进。
还能再见你吗？那已是不重要的事了；因为他们找到了回家的路；也许离的很远；但有一天会回来的…
男人的爱人是男人
一水面宽阔 我无法游过
我也没有 双翼让我飞跃如穿梭
哦；给我一叶小舟 可以载乘两个
我们俩都要划着 我的爱人和我
他就这样咬牙切齿的走过来；掩饰的很不好；镜头底下很可爱；夜太黑…他透过镜头摸索着那大半藏在阴影里那人的清俊；想象他的样子；似乎那人就该是那个样子；他看见那人晶亮眼底的微愠；很熟悉。。。竟有些开心；还有点感动…
我…找到你了吗？ 他们在心里说…
“戚大哥！”；见那二人就呆楞的看着彼此；也不知要瞧上多久；天晴下了车跑了过来”给。”
这时；站着的人才注意到那人身子有些颤抖；嘴上干裂的唇纹边似乎有些血丝；想是透支了吧！他闪身让过位；同天晴一起将那人扶站起来。
“戚少商。”那人并未接过天晴递过来的水；右手一伸就自顾的自我介绍起来。
“嘻嘻~”天晴在一边笑了出来；”戚大哥；还是先喝口水吧！瞧你声音哑个啥劲的呀呀呀的谁听的清呀！”
戚少商一听之下；讷讷的伸回手；皱鼻用手蹭了蹭；呵呵的闷笑几声；拿起水就猛灌了几口；还不小心的呛了几声；声音大的连天地都在一旁附和同响。
“哈哈~”；此时天晴再也憋不住的捧腹大笑；连一旁摆着一张’看你是要怎样’的冷淡面孔的人；脸色也渐渐缓和；有了一丁点忍俊的味道。
“鬼丫头！”戚少商宠溺的拍拍天晴的头；看向立在一旁的人；”那个…咳…这位先……呃…这位书生倒是一表人才 ……”
“噗~哈哈…哈~”天晴好不容易才刚止住笑意；这时倒也是忍也忍不住了；那人白瞪了戚少商一眼；复又挑眉从上而下；再由下往上的像是把戚少商里外都看个通透；瞧他头发散乱纠结、衣服裤子因滑下沙丘而有点残破；脸上点点胡渍、身躯也略为发抖；嗤的一声~”看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慨呀~”
天晴有趣的眨着双灵动的大眼；看看这个人；又瞧瞧那个人~
看着戚少商呆了似的站在一旁；眸光却又更加闪亮；看来不只是疯子、傻子、还是个痴线样的…那人终是叹了一口气；两眼一翻；摆手无奈的向车走去。
戚少商赶忙跟上；天晴在一边牵拉着。
“顾惜朝。”
“什…”
“唉呀~戚大哥你走好；先生姓顾；他刚刚说了他叫顾惜朝来着；你再这般拖拉；老爹待会可要骂上我了；他呀~今儿个开心；肯定是在炕上煮了好东西来的；要不~就不会要顾先生来接你了；你也真是的…昨儿才刚到就乱跑；要不是微风厉害；这时~也找不上你…什么…骆驼？喔~别理牠；牠狡猾的很；识得路的…”
丫头还在续叨着；顾惜朝看见刚上车的一人一孩；脸上都洋溢着属于童稚的纯真；戚少商对着顾惜朝笑开了酒窝；将手里相机扬了扬；一手指向那从车头上双腿一蹬；往前引领而去的飞鹰；”为这海东青。”
“是呀；是阿！戚大哥~”天晴话夹子一开；开心的忙点头又嚷着；”跟你说喔~顾先生是画家呦~哦~老爹呀！他老是哀叹说村里能养鹰的人不多了；什么这年头；苦差事年轻人没几个愿意做了；哼！老抓着我念念叨叨的；改明儿~老爹训鹰去；你在一旁拿那机子照；顾先生也说了；他来这儿；是要画画的；要是你们回城里；就可以跟城里大人们说了；这大漠的海东青；是怎样的骁勇美丽…那样一来；老爹肯定开心死了；说不定城里一些村子过去的人；也会想起咱们家乡的美丽…这样…也许他们会回家来的；你说是不是？”
戚少商与顾惜朝互望了一眼；便摸了摸天晴的头；顺了顺她辫上杂乱的发；轻点天晴的鼻尖；”会回家的。”他这么对着一个孩子说；那孩子叫天晴~
‘老爹说了；大漠里的孩子不叫天晴；是跟老天过不去。’
而那叫天晴的孩子；则对他和顾惜朝说；”我们都要回家去。”
天…始终会晴…
背后是点点繁星；他们在回家的路上。
至于他和顾惜朝后来的事；他没想过；当时他们不是情人；甚至还没当成朋友；但在他与顾惜朝相望的第一眼里；就陷入了潮水里；注定了他们间的深刻羁绊；比兄弟深；比爱人浓…
如果有前世今生；如果能知道前世今生；那他们又会如何选择？也许…没有如果…
戚少商爱顾惜朝 戚少商总是爱上顾惜朝 无数个戚少商爱上无数个顾惜朝…
事情就是这样；事情总是这样；毁灭？ 希望？ 也只是这样…
四个月后；东城有名杂志上多了篇报导；纪录者姓戚；标名是”鹰眼”；只见一只俯冲而来的海东青；侧划过镜头的一幕；双翅横张、背躬；鹰爪有力的像紧掐住了颈脖上的大动脉；曲着、使劲着；一眼直勾勾的盯着你；眼中有冷傲、有掠夺、有嗜血、有狂热、有静默；还有一片清朗朗的漠色青空。
顾惜朝桌上就摆放着这本杂志；翻开的这页上；贴了个标记；他现正站在城西的一间画廊里；策展人姓顾；一幅签有’朝’；属名”鹰眼”的画作；已被人买去；买主姓戚；画中一人趴在崖边；手里紧握着一部相机；还有一只海东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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