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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春色-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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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知道,如果真不畏死,便是落在突厥人手中,大不了寻死就是,没有必要这样紧张。可她不行,她就是怕死,她有一刻安稳,便贪图那一刻……
无边的黑暗中,因为闭着眼,她觉得怕得慌。几次都差点大口呼吸起来。
咬着牙,张绮慢慢睁开眼。
她睁大眼,空洞地看着那井壁。
不知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在这种无助的。下一刻便会面临着无法想象的命运的时候,张绮却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她立过誓,永远不去想的人。
她想,他有千般不好,可真到了生死关头,他应该是不会舍下她。独自一个人逃生的……
她想,他又固执又自以为是,他太过自尊自信,从不愿意面对自己的缺点,可是,真要他为了荣华富贵,献上他的妇人,他是死也不会愿意的……
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在上面闹哄哄地寻找中,张绮暗暗想道:虽然,他不愿意给她尊严和地位,不愿意娶她做他的妻子,可她,在这个时候,还是只想到了他。
只是想想而已,只是想想……一旦清醒,一旦面对,她与他,生不同尘死不同穴,终归还是陌路人,永远,只能是陌路人。
脚步声越来越多。
脚步声中,混合着的刺耳笑声,也越来越多。
张绮越发屏紧了呼吸。
她知道,自己只要躲过这一阵,便可松一口气了。这些突厥人进城,便是为了抢劫,如果久找不到,时间被耽误太多,他们自己就不耐烦了。
正在如此寻思时,突然间井口处传来一个声音,“这绳子断了。”
他说的是那提井水的绳子!
张绮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口,两只手,更是紧紧地握着刀柄。
这时,另一人说道:“给我看看。”接下来,也不知那人说了一句什么话,只见他举着火把,来到井口处。
看着井口处腾腾燃烧的火把,不知不觉中,张绮的唇都咬破了,一股腥味充斥在她的鼻腔中。
紧接着,井口处出现一张胡子拉杂的脸,那脸朝井中看了一眼后,把手中的水把,向井里一晃。
豆大的汗珠,开始顺着张绮的脸颊流下,一点又一点,沁入她的唇间,刺痛她的双眼。
就在她屏着呼吸,僵硬得手脚拘挛时,那人站了起来,说道:“太深了,看不清。”
终于,另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走吧。”
接着,张绮眼前一黑,却是那两人举着火把离开了。
至此,张绮松了一口气,她闭上双眼,重重靠在了桶壁上,随着她的动作,井水哗地一声响了起来。
寂静的暗夜,这点响声是如此刺耳,幸好外面吵闹正喧,倒也没人听到。
那两人走后,搜索的突厥人显然失了兴趣,渐渐的,张绮上方的火把光越来越暗。
不过,伴随着暗淡的火把光的,却是一双双沉重的脚步声,脚步声中,还有人吆喝着,“重的放下,拿能拿动的。”
又有一个骂骂咧咧道:“他娘的,这些中原人无聊,有钱弄什么实木重铁的,全部换成金银珠宝,不更方便?”
骂咧声中,突然间,一物从井口砰的一声摔下,正好砸中张绮的额头,顿时,令得她血流如注。
把手塞在嘴里,堵住差点脱口而出的痛哼,张绮胡乱抹去流到了眼睛上的血水,伸手摸到了那物。却原来是一个精雕出来的木制镇纸。黑暗中,也不知这是什么木,怎地如此沉,直砸得她的伤口,血汩汩的流,掩也掩不住。
疼痛中,张绮紧紧捂着额头,一息一息地等着时间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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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不明白,晋代石崇那厮,就是那个为了劝客人饮酒,可以接连砍下美人头颅的那厮,凭什么一死之后,可以博得绿珠那样的美人儿为他殉死?绿珠在他身边,不过一宠妾,没名份,没地位,石崇自身还是那么一个残忍狠毒,视人命如草芥的人。当初绿珠从楼上那一跳,到底为的是什么?
写这本书时,我常自在想这个问题。
正文 第179章 爱与恨
时间便这样在煎熬中,等到了天亮。
天亮时,显然这府第的东西搬得差不多了。就在失血过多的张绮晕晕沉沉,想要睡去时,突然一阵躁热传来。
她抬头一看,头顶上火焰滔天。
却原来是把东西抢劫一空的突厥人,放了一把火,令得整个府第都燃烧起来。
感觉着那逼人而来的灼热,张绮晕沉地想道:宇文苞不是说了,城中还留有万多人的,便是他们全部喝醉了,睡死了,也不能才抵抗那么一会就全完蛋了啊?还是说,看到突厥人破城,他们士气大泄,一个个只顾着逃命,使得武威城毫无抵抗力了?
转眼她又想道:不知宇文琶是不是成功逃脱了?这一次虽说是御驾亲征,可实际做主的都是宇文护,他小皇帝不但做不了主,还要时时装成一个傻子地去逢迎宇文护的错误决定。这次失败,只怕会成为他生命中的污点。
转眼,她又想道:不知高长恭那里,是不是杀了很多突厥人?他,现在一定很风光,很痛快淋漓吧?
还有阿绿那里,甚至,恍惚中,她都想起了昔日在南陈时的张锦,太夫人,………,
也许是失血过多,她咽干得厉害,眼前也一阵阵昏huā,迷糊中,她下意识地逼着自己胡思乱想着。
她不想昏睡过去。
她害怕昏睡过去。
迷糊中,张绮张着干涸的唇,紧紧压抑着自己唤出另一个名字地冲动,而是低低地唤道:“母亲”隐隐中,她似乎也曾有那么一段岁月,是幸福的,满足的,快乐的那是不是她刚刚出生的那一会?
还有,还有一阵岁月,她也曾快乐过,虽有着不安,虽有着怨苦,却也是快乐的。
如果可以她愿意付出一切,只要可以像那些有父有母有夫君有子女有亲人的女子一样,那么快乐的,幸福的,美满的过活哪怕只活一年………
只要一年,哪怕一年后她立刻死了也是好的。
她只是,想真正满足的,幸福的,没有任何烦恼的,过上一年实在不行,她就不要幸福,不要满足,只有平静,没有烦恼和惶恐不安的平静。
这世间,有人追求荣华有人追求成功有人渴望刺激,有人想要高高在上,她呢,最渴望幸福。
迷糊中张绮把手伸入井水中,借由那股冰冷刺激得自己清醒一些。
外面“劈劈啪啪”燃烧得越来越旺,逼人的炙热,滚滚的浓烟,令得张绮几度窒息。幸好,实在难受时,她就用水洒在脸上,便可缓解一二。
时间在无声无息中流逝。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一天,许是半天,许是二天,她隐约地听到一个声音在唤道:“同绮。”“阿绮……”
昏乱中,张绮猛然一咬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
“阿绮”是有人在唤她,是有人!
张绮尖声叫道:“我在这里一”
她提起了所有的力气,她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大,可不知为什么,吐出来却如蚊蚁。不好!流了这么多血,现在她时冷时热的,多半是病了,又被烟熏了多时,嗓子只怕都熏坏了。
张绮又清醒了一些。她摸索着站起,哑着嗓子尖叫道:“我在井中。”声音还是不大。
外面,到处断垣残壁中,一个护卫凑过来,清声说道:“郡王,看来不在。”
“她在”男人的声音十分嘶哑,疲惫,甚至慌乱,他沉声道:“我知道她在。”
一咬牙,他沉声说道:“通知下去,继续搜找。”转眼,他又嘱咐道:“休要惊了突厥人!”“是。”张绮焦急地看着上面,一声又一声地叫道:“我在,我在井里。”
可不管她用了多大的力气,吐出来的声音都哑得,弱得如同蚊蚁。
叫了一声又一声,直到声音哑得都要叫不出来了,张绮才胡乱掬了一捧井水喝下,她本来已冷得厉害,整个人不停地哆嗦着,牙齿也上下叩击得厉害,这冷水一浸,更是寒得刺痛。
陡然的,她记起自己怀里还塞有糕点,连忙拿出两块塞到嘴里。
她额头又热又汤,全身软得厉害,光是这些动作,便已费了她所有的力气。无力地把糕点吞下去,张绮眼巴巴地看着井口处。
恍惚中,她居然听到了高长恭的声音,她听到他在唤道:“阿绮一阿绮”
居然听到他的声音了,看来她病得不轻。
张绮笑了笑,习惯性地扯着嗓子应道:“长恭,我在井里”应罢,她发现自己都听不清自己在应什么,无力地靠在桶壁上,一声又一声,无力地应道:“我在,我在井里,在井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的,她听到井口处传来高长恭熟悉低沉的声音“她在应我。”
另一个声音说道:“郡王,我们这些多人都没有听到,你,你真的听到了?”
“我听到了,她就在这里。”他的脚步声却是越去越远。
张绮大急,她嘶哑地吼道:“长恭,我在这里!”她只叫出了“长”字,后面的字,全部因为咽喉太过嘶哑,而发不出来。
便是这吐出的一个字,也是低弱的,无力的。
在这种旁边的屋宇被火焰烧得劈劈啪啪响个不停的时候,在街道中轰隆隆地震动声中,张绮的声音,几乎无人听见,除了她自己。
可高长恭脚步却是猛然一顿。
见他四下扫视,一个护卫叫道:“郡王!”
才叫到这里,高长恭猛然提步,朝着井口走来。
他弯下腰,拿起那断成两截的绳子。看了一眼,高长恭沉声说道:“这是被刀斩断的。”四下看了一眼,他又道:“水桶不在。”
他声音一沉“快拿火把来。”
“是。”
终于,张鼻的眼前,又出现了火把光。
看着那腾腾燃烧的火把,张绮仰着脸,哑声道:“长恭,长…”
她的声音依然低弱得几乎听不见。
可在她开口的那一瞬火把光中,高长恭那俊美绝伦的脸却迅速地凝住了,只见他歪着头,侧耳凝听了一会。转眼,他的脸上闪过一抹狂喜颤声道:“她在井中。快,把绳子扔下去。”说罢他抢过那绳子,呼地一声甩到了井底。
绳子一落下,他便感觉到有人扯动了绳子。
果然有人!
“去,准备绳子和木桶,就去旁边的水井,把那绳子和桶割来,都割来。”
“是。”
不一会,一个大桶出现在张绮眼前。
张绮攀着那桶,艰难的,昏沉的也不知费了多少时间才得以爬上去。
她刚一入桶,木桶猛然便是一提,接着,一道刺目的阳光映入她的眼中。
张绮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时身子腾地一轻,却是重重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感觉到这个怀抱的温暖她艰难地睁开眼。
她对上了风尘仆仆,削瘦俊美的脸上,尽是灰尘和烟灰的兰陵王。
看着他,张绮扯着唇角,笑了笑。
她不笑也罢,她这一笑,他的眼眶便是一红,双臂更是一搂,紧紧的,用力地,把她按在了胸口上。
刚刚按上,他又迅速地松开,低下头看着她,他接下来的动作,便变得小心翼翼。
他怀中的这个妇人,总是鲜艳的,妍丽美好的妇人,这一刻,削短的墨发凌乱地沾在脏黑的小脸上,不对,还有血渍,一块块的血渍,几乎印满了她的脸。
感觉到自家郡王的手在抖,一个护卫轻唤道:“郡王?”
高长恭用袖子沾了点桶中的水,胡乱在张绮的脸上一抹。待把她脸上的血拭尽,见只有额头上一处伤口时,他松了一口气。可是转眼,他又沉下了脸。
她额头的伤口,又红又肿,她整个人脸上都在发烫,这种伤很危险!
想到这里,他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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