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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金笺(正册下卷)-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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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瑞爱子,呵疼入骨。
离恭肃端慎荣靖皇贵妃归天后第四日,帝下诏书,命灵吟入仁寿宫陪伴太后。君瑞接诏。
抱过罄竹怀中的灵吟,君瑞不免回首瞧了一眼陆府。里头仆役已散得七七八八,勉强留下的,也只是几个粗使下人。
家中老小昨日也全走了,虽说父亲不无留恋地将府内细细看了一遍,却终于没留下来。父亲当年是为了仕途才与家族不合的。陆家自大明立国以来,家训便是不许为官。兴许是当年权倾天下时早把这些都看透了吧。陆家无分嫡庶血脉,全以经商为根本。虽说同官家交好,骨子里却是连做官儿的祖宗都不喜,只是瞧着官家口袋里那印绶才给人家几分薄面。如此一个世家,居然就出了自己父亲一般热中政务的人,自然是大大闹腾了一翻。
父亲无疑是眷恋权位的,所以他致仕之后,仍旧维持着当年为官时留下的人脉,又在独生儿子同太子纠缠不清、流言满天的时候依旧装聋作哑。他享受着自己作为致休大臣在京师里的风光与众人的敬重。
君瑞懂他。
这样的父亲,却还是走了。在陆家私塾里自幼耳提面命的家族的观念,使眷恋权位的父亲选择了这条路。父亲尽了一切的努力想要留在天子脚下,但在灵吟被成化帝收为义子命为灵郡王,而父亲终于从顺天府返回的那一日,父亲问君瑞:“栎儿,你打算怎么办?”
君瑞跪下了,他凝重万分,仰视父亲:“儿自作主张,业已传书津秦公子,商议举家迁回维扬。津秦公子允准了。”
父亲思索了许久,颔首道:“只有这么办了。可你要知道,太子是不会准你离京的。”
君瑞漠然道:“儿明白,所以儿子不走。灵吟目下也不能被爹爹带去,他的事儿,待爹爹和娘亲出京,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家里人都走了,有父亲的主持,自然哪个也没有来多过问一句。
但罄竹没走,如他所言,留了下来。此刻见君瑞官服在身,怀里抱着灵吟,却在轿前回首而立。罄竹忽然自心底里头生了一种莫名恐慌出来。
那人回首默默望着,似乎是在看这空荡荡的陆府宅子最后一眼。仿佛就这么去了,再不回返了一般。
未几,那人叹曰:“幼时入宫尚无愁,怎知添岁添烦忧。夕年侍君魂相就,而今长江尽东流。一场噩梦,还不休!”叹罢,却自调转了目光看向一旁罄竹,附耳道,“竹弟固执,哥哥也劝不听你。只是别再住这宅子里,你且往城外吟菊园去寻卫敏。若我不回,宅子又教朝廷收抄了去,便即刻离京叫他着人送你去维扬。”
不待罄竹点头,君瑞便矮身上了轿,轿夫起轿正要前行,忽然他又蹬了蹬轿底,掀起轿帘嘱咐罄竹道:“对了,一会子你就去我房里,把床下暗格里那只匣子取出来,随身带着。”
罄竹一愣,却仍是点头应了。
君瑞抱着孩子坐于轿内。灵吟正笑着看父亲,手指牢牢拽了父亲衣袖往小嘴里头塞。君瑞说不出自己此刻心里头怀着的,是种什么样的情感。把自己手指塞进了灵吟一只紧握的小拳头里,觉着婴儿喷着||乳香的手心捏住了,随后格格一笑,把父亲的手指塞进嘴里啃。不是很重,痒痒的,君瑞目光不觉柔和了起来。
自腰间取下绣囊,系上灵吟颈项,收妥在他衣衫之内。绣囊是你母亲的遗物,里头的青玉小印则是你父亲的随身爱物,只愿你大了起来,人品也如这方小印上四个铭字——“真水无香”。
宫门之前,君瑞依例下轿。仁寿宫前不远,便见一人遥遥守望,不知等的却是何人。君瑞此际并无心理会这些琐事,只是望着前头烂熟于心的景致暗自收紧了双臂,把孩子抱得越发牢了些。
灵吟有些吃痛,微微挣扎,君瑞忙把手又松了些。正柔声哄着孩子,迎面就来了一列宫人。领头的步至君瑞身边之时,竟一个回身,打翻了身后宫人手中水盆。
眼见得一泼清水陡然袭来,君瑞蓦然一惊,把手中灵吟慌忙一让,只把自己淋得精湿。
那人指着身后宫人便骂:“哟,这不长眼的,在宫里头办事儿这么粗手粗脚,仔细咱家把你弄去内府里头活活饿死!”
却回头来对君瑞媚笑,“这位大人不妨事儿吧?”
君瑞早年在宫中也待得久了,这档子事儿见得不少,厌出宫门大半也是为了这个缘故。于是并不言声,只是冷冷瞧着那人。那人年纪不过十余岁的样子,身上穿的宫服,从品阶上看,竟已然是个少监。那人见君瑞不做声,只当是个软柿子,不由就放了心道:“看大人样子,是要陛见。只是弄成这样,若要陛见,恐怕君前失仪。看大人官服,当是从七品的。咱家那里正巧还备着这么一套,不如大人换上?”
君瑞冷笑:“如此倒好,劳烦公公了。”
那人又笑:“哟,大人是真客气了。不过……”君瑞一挑眉,已料到他的后话,那人轻弹了下指甲,果然道,“做身袍子总要些衣料银钱的,只是咱们宫里当差的,不比外头,人家看来好生风光,其实是囊中羞涩。故而,还望大人……”那人说道这里,住了口,斜瞄了君瑞一眼,却把手掌翻了出来。
君瑞几乎想笑。
官场上头是买卖官爵,深宫里头另有财路。果然是富贵场上众生万象。怎不该笑,笑只笑:夕年还有鸿鹄志想做个清廉为民的国家栋梁,如今看来,倒是自己算做人间异种。
笑罢又当哭,哭只哭:不过是个阉人,竟敢就拦路勒索朝廷命官。吏治污浊,内有民变频频,外有夷族战乱,人祸如此,又有那天灾不断。储君啊,大明朝骨架之下早已被掏空,你为之倾倒的江山原来却是这般得摇摇欲坠!
先前在仁寿宫外守望的宫人见此处生了事,迟疑了片刻,那人便一路奔了过来。及至见着抱了孩子的君瑞,方才舒了口气:“大人可算到了,咱家近来调任太子身边近侍,今奉了太子之令,请大人去见太后娘娘前先过去太子那里一趟。”
话毕,立即对那少监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来寻陆大人的晦气!太子还急着见大人呢,快去把替换衣裳取来给大人换上,回头咱家再找你算帐!”
君瑞听他语气,不由瞧了他一眼,原来是个太监,难怪如此神气。君瑞冷笑道:“不必了,本官这就去见太子。”
太监一愣,却见君瑞拂袖而去,见他去得远了,才缓过神来,忙着要追上去。不几步便似是又想了什么起来,回头朝那少监使了个眼色,气急败坏低叫道:“还不快来,咱家去太子那里看着,大人在太后那里等着你回话呢。”
少监慌忙点首,赶紧过来,与那太监两人一同入了仁寿宫门。
第十七回:丹墀殷红尽染碧血 禁城阴霾肝肠寸断
许久未曾再入太子寝宫,如今踏上殿前石阶,忽然就想起那天子脚下的丹墀来。艳红若血,在那丹墀下叩首,近得仿佛还能嗅出热血蒸腾的腥味儿来。古今多少肝脑尽涂,古今多少鲜血尽洒,却依旧画不完这丹墀之上权利争斗的痕迹。
终于太子也走到了这一步。
君瑞苦笑了一声,垂首看着怀里灵吟孩童的稚气眼神。灵吟仿佛很是不安,四下张望着,用他丝毫不明白世事的双眼瞧着周遭一切。君瑞把孩子的脸转了过来,轻轻拢在了自己胸口。
灵吟,还是不要看的好,别污了你天真的双眼。禁城每一座宫殿都已然蒙上了一层血腥的阴森气息,君瑞知道,万贵妃的猝然薨逝绝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暴毙。是谁下的毒手?嫔妃、太后,还是……太子……?
灵吟,你的父亲已陷落在了这狰狞可怖的宫闱里,但只要他一息尚存,就绝不会让你再步上他的后尘。
君瑞把孩子抱紧了,心下一横,踏进了太子寝宫厚重而血一般猩红的宫门。
“君瑞。”太子如今已长至十八,人内敛了不少。他微笑着,看君瑞把孩子抱了进来,纵然是有满心怒火,面孔之上,却依旧是挂着从容睿智的表情。“头回见你,我才十二。而你不过十岁,却是十分乖觉可爱。今日,你已有了嫡长子。”
君瑞沉默地看着那自阴影中移步出来的人,却没有想到,他张口说出的,竟是这些话。君瑞已有一年多没再见过太子了,但凭借他自幼随侍太子,他深知太子心底里头是个阴沉的人,如今的和颜悦色显然不是他的本意。君瑞没应他,只是看着太子,目光缓慢地移过了太子面上每一寸。
太子步近君瑞,端详了灵吟一眼,不由缓缓泄露出了他潜藏在内心深处那阴沉恶毒的目光来。他贴近了君瑞,附耳低声道:“自你成亲之后,你便处处躲着我。你可知道,每回见你避让一旁弓身行礼,我就想着把你夫人一刀一刀地凌迟。”
君瑞看了他许久,忽然大笑了起来:“你如今同我说这些话还有何用?”太子听他笑得如此惨然。顿时一愣,先时想说的话,早忘了九宵云外去。
君瑞渐渐止了笑,便把灵吟放在一旁紫檀木罗汉床上,却回身向太子道,“那年杭州府上我愿拼就性命护你,只是书生无用,惟有戕害自身才保你及时回返。及至今日,已是三载。回首看来,依旧不悔。可惜斯时我年纪尚小,只道你日后成就一代明君,唯愿于君阶下称臣陪你一生。原来我错了。”
君瑞向太子走近一步,看着太子:“江山如此多娇,引得无数英雄竞折腰。你眷恋江山,我不以为怪。我要你日后青史留名,做个明君。故而,为免累你声名,我情愿去做个‘修撰’。可你不允,硬把我推下宫闱争斗。你早忘记那年我在杭州府已是掏空了底子,是略受了寒气就能病上好久的身子。”太子不由退了一步,只觉得身子陡然冰凉了起来。
“你为了江山,却把心上之人往火坑里推。可怜我明知道你那些话无一不是替你自己打算的主意,拿来糊弄我,我也认了。谁叫我就是喜欢了你,日后能平安留在你身边,也是好的。只是平生不会与人争斗,一年倒有大半日子为避世告病在家。这些你全不着意。中秋夜,你来寻我。在你怀里一夜,看月满树梢、夜桂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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