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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急，陆美娴比她们还急，这个春节她就一个人在县委的宿舍里过，老家她也没有家人，父母都没了，还有什么人能让她回去。说起来她也不想回，以前她做的事太多，回老家还得让人在背后骂。

陆美娴也是喝着酒，她的酒还没有张光荣的好，就喝剑南春，这还是郭峰送的，上次看到她在喝酒，过年就送酒，总比燕窝便宜。

上门拜年的人不少，最起码都是各公社的书记，不过陆美娴的心情却没有过年的那种喜气，老想着张光荣的事。

这家伙，过年了，也没送点什么，向她表示表示，看来他这是真跟她较上劲了。让陆美娴想得最多的，还是省报记者的采访，她在等着看到报纸的心，比任何人都急。

总会有等到的那一天，大年才初七，叶雨柔特地给张光荣打了一个长途电话，才互相说了几句“新年好！”她就说了：“明天注意看报纸，要没定就到邮局的书报摊买一份，她的专题报道明天就见报。”

张光荣一听乐啊，省报他们大队当然有定，不定那是会受到批评的。这哥们大笑的声音，还让别人以为他春节是不是喝了太多的酒。

才初八，也正是开始上班的一天，省报也不知道怎么安排的，专门就选择了这一天，叶雨柔的专题报道登上报纸了。头版是没有，但是第二版却是整整一个版面。

要是在往年，春节过后的头一天上班，大家跟那股喜气洋洋的气氛截然相反，都是一付懒洋洋的表情，甚至还有一些同志好像喝着小酒一样，到了办公室，还是一付老想打瞌睡的模样。只不过因为这份报纸，让整个县委大院里面的人都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都活跃起来。

专题报道以《新时代创业者的脚步》为标题，当然是署名，介绍的就是青山大队从偷偷包产到户，到现在发展成什么样的详细历程。大家对过程都不感兴趣，这些没有人不知道，感兴趣的是报道提到什么人。

一份报纸，就能让大家强打起精神，各个办公室里，这份报纸主任要还没看，谁敢先拿了，那主任肯定会跟谁急。

计委以前杨玉环的那个办公室，那位顶了她主任空缺的哥们还特别有心，看了三遍，也就差不多下班，最后做了个总结：“张光荣的名字，总共出现有二十三次，杨玉环出现了八次，刘巧花也是八次，还有张组织等等也有五到六次，山柑和番薯这两个名字也有三次，那个**花也有五次。”

这话让办公的人都笑抽，原来这主任是专门算人名出场的次数，还校对了三次。

“那县委领导的名字呢，没有一个？”副主任急忙摘下眼镜，刚才差点跌落地上。

“有，提到了时任县委书记的李先河和黄副书记，也就是现在的黄县长，其他的，没看见。”主任将报纸一放，迅速就有几双手想抢，不过副主任咳嗽了两声，几双手立马回缩。已经排到副主任了，他想将报纸拿过家，利用午休的时间看，别人想看，就只好等他下午上班，还得老天保佑他记得将报纸带回来。

宣传部的正副部长们却在骂，白白浪费了宣传部七百多块钱，请了那位记者一顿，陆美娴的名字那有看到，连一个陆字都没有。

宣传部长也是出了粗口，骂了一声“妈的”。别的他不怕，就怕陆书记暗怪他没有跟记者交代，最少也应该给她暗示。

就是黄县长看着报纸，也是在摇头，他的名字虽然也出现在报纸上面，但他却没有满意的心思，这报纸写得太实，这不让张光荣和陆美娴两人又增添新的矛盾了吗？

跟县委里面截然不同，青山大队也是好像迎来了新年的第一件大事一样，不少社员都跑到大队来了，就是想看报纸呗。菊花嫂冲在最前面，张光荣还趴在办公桌子上看，她可急了，对着三幅印在报纸的黑白图像仔细地瞧。

“妈，这是你，不过没有看见你的肚子！”二呆又高兴又有点失望，这二幅图像，一块是厂区，一块是工人们下班的时候，另一块是村貌，菊花嫂真的止报了，影子虽然小，但还能看得出是她，让她喜滋滋的是，这相片是她还没撩衣服的时候拍的。二呆当时跑得差点瘫在地上，但就没有他的镜头。

番薯叔也在旁边看，“嘿嘿”笑着说：“写我干嘛，你们在那样搞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呢。”

“还有我妈的名字！”二呆这回更是趴紧在办公桌子上，他的妈又是相片又是名字，全都上报了，他还不高兴吗？

“哈哈哈，陆书记的一顿饭，算是白招待了。”张光荣也看了两遍，就是没有发现陆美娴的名字，还不知道她会气得怎样？

陆美娴会气，一整个天就没看到她有露出笑脸。整篇报道说的都是张光荣他们的创业路，跟她最接近的一句话就是：“从县领导的话中，就能感觉到，整个R县的发展还很不平衡”。

陆美娴自打看书或者是看报纸，就这次看得最为认真，总想从里面挖出自己的名字，但是结果还是令她失望。

“唰唰唰”！好好的一份报纸，让她给揉成一团，然后狠狠往门后边一丢。这份报纸常委们每人都定了一份，反正在她的家里，她要怎样发泄，谁都看不见。

有意安排的！这是陆美娴一瞬间的想法，按他的分析，张光荣就是要安排这样的报道，这样她想让郭峰撤掉他的大队书记也为难。

看来，这小子的能量不小，又是找后台，又是找记者，这篇报道不单会在R县引起人们的兴趣，也可能又会在全省掀起一个学习青山大队的热潮。真要再对张光荣有什么动作，一时间还真的不能出手。

郭峰又来了，就是因为看了报道才来的，他也搞不懂，这报道一出，后续的他步子要怎么走？

陆美娴好像没有平时那样的和颜悦色，照样阴沉着脸只说了一声“坐吧”。现在她对郭峰也是失望很大，这家伙到了云山公社，就没见他有什么动作，甚至公社的砖厂利润还出现下滑。

这家伙看来是个笨蛋，陆美娴在后悔，算是她用错人了。

就如陆美娴估计的那样，省报的专题报道，确实在省里反映不小，首先是省经委的柳主任要下来视察青山大队的出口企业。县是有接到通知，不过陆美娴听着柳主任的名字，却是吓一跳，这是她以前整过的一位干部。

第三卷：春天的故事第206章：你干什么

第206章：你干什么

柳清河三个字，让陆美娴听了有如睛天炸响霹雳的震惊，以前是知道省外经委的主任是姓柳，到近期也才知道这人就是张光荣的后台。但没有想到他就是柳清河，这个名字以前是她践踏的对象，现在来了个天地轮回转。

可能也是同名同姓？陆美娴是这样想的，不过她还想错故不想跟这位外经委主任见面，但是想想也不妥，真要是那个柳清河的话，人家不知道她是县委书记才怪。

柳清河是下来了，有专门下来想跟陆美娴见面的成份。几辆小车却不进县委，一直就往青山大队开。

张光荣当然也知道柳主任要来，一大早公社的派出所就全部出动，都跑到青山大队来了。所长跟张光荣没理由不熟，跑进他的办公室里，跟他们一起喝茶。

郭峰这位书记也忙，现在派出所的摩托车他也没份了，就坐着拖拉机，“哒哒哒”也是老早就跑来了。

张光荣早就带领着一班大队和各个厂的干部，在他的办公室里等。柳主任一到，还用什么客套，一下车就不想进他的办公室，站在外面，看着好几家工厂，满意地笑。

省委的官员下来，却没有先到县委，这让县里的官员也是搞不懂，这事就是怪。陆美娴却是有感觉，好像这姓柳的故意这样，还没见面，就给她一个难堪。

有点忙乱，连黄县长也慌，虽然是管进出口的官员，但也是一个正厅级。

张光荣和一群干部都迎了出来，柳主任身边还有几个人，这些管外贸的官员们，看了才知道，青山大队为什么会成为省出口大户。

“哈哈，张光荣，晚上就你管我们的饭。”柳主任不客气了，现在他也不想客气。

“行，我们这里饮食店的厨师不错，晚上就请你们吃我们本地的海鲜。”张光荣爽爽地答应，在省城，他也知道了柳主任的过去了，趁着同来的几位官员都走进服装厂，小声问道：“柳叔，县委没请？”

“我没到县委。何来人家要请我？”柳主任说着就笑。

还没说上几句，县委的几辆旧车也来了，黄县长第一个下车，伸出手，嘴里还连声说：“对不起，才知道你们到了。”

本来是陆美娴要先跟柳主任握手的，她还愣在车里，县长就先上了。

是他，冤家路窄了。陆美娴不下车，还在发愣的样子让司机也觉得奇怪，等着他为陆书记打开车门，这下子不下车也得下了。

县经发办的老吉普也到，车虽然破，但是有杨玉环这大美女坐在车上，那是她在给车增色。她一下来，柳主任就自己向她那里走。

“小杨，你这个经发办主任，干得不错！”柳主任的笑脸有长辈那样的亲切。

杨玉环也很大方地伸出手，那表情还有点不好意思。

“柳主任好！”陆美娴虽然伸出手，还带着笑脸，但是一张脸有点苍白，眼睛也不敢跟柳清河对视。

“嗯，你好。”柳清河的应声，谁都感觉到有些平淡，两眼却是直往陆美娴的脸上瞧，这位昔日风光无限的造反派司令，看起来活得还挺滋润。

晚上，省里的官员们，就在张光荣的办公室里，让他请客，这又让县委的官员们更是感到意外，只有陆美娴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既然见面了，也就见了呗，一个正厅级，她也不会怕。只不过她怕的是：这位柳清河，会不会就她的过去，而在省有关部门叫嚷，如果那样，她要受到处理也很容易。

柳主任可没说请县委的官员们吃饭，张光荣也没说，却是拉着黄县长不放，杨玉环更不会走，张光荣不拉他，柳主任就不想让她走。

陆美娴都不好意思要上车走了，张光荣才大声喊：“陆书记，请你别走啊。”

张光荣喊有什么意思，陆美娴真要跟柳清河一起吃饭，也吃不下去。黄县长却老是让张光荣给拉着，想走也走不了。

太搞笑了，陆书记的一套人马全都撤，可黄县长的人马却都不能走，这场面让公安局的牛局长直挠头，他还得负责布置保卫。

“张光荣，这究竟怎么回事？”不单是牛局长问他，黄县长也想这样问，总之事情就是怪。

“我怎么知道，可能柳主任喜欢海鲜。”张光荣笑着又对牛局长说：“你放心，在这里，你的所有手下，都由我请。”

不但是黄县长和牛局长感到奇怪，跟柳主任同来的几位官员也是搞不清楚，一切都不合理，但谁都不想吱声。

海鲜好吃，省里来的官员们吃得都不开口，只有柳主任在跟张光荣和黄县长，还有杨玉环在聊。柳主任又问：“张光荣，今年的春交会，要不要参加？”

“那当然要，不过，能不能给我要点贷款，我们的工厂还要扩建。”张光荣不管黄县长和杨玉环在盯着他，两人的表情都是一样的，就是不会吧，你不怕被钱压死的模样。

“柳主，咱们去年不还有专给出口企业的贷款额度，还没用完吗？”同来的一位官员不知道是觉得海鲜好吃，还是感觉到柳主任跟张光荣的关系，适时地开口。

他们都不知道，柳主任那是专门做给陆美娴看的，不过张光荣这家伙也会借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