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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医-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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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阵子在风口里走了一遭,就开始咳嗽,后来去了李大夫那里,吃了几剂,但也一直没怎么见好,前两天,身子就冷冷热热地犯起了哆嗦,咳的时候胸口就疼,像是要把心都咳出来似的。”
妇人抚着胸口,略微平息了一下呼吸,又道,“咳成这样了,也就吃不下什么东西,二便也有些不大好,好几天没有了。”
许大夫应了一声:“吐舌让我看看。”
闻言,妇人“啊”的一声张开了嘴,阿莲踮着脚,在后面观察着:舌苔微黄水润,舌质色淡。
心中不免有些疑惑:看她的脸色、二便等症状,表现的是一派热象,按理舌质应该很红才对,怎么反而色淡呢?
这么想着,便将视线停在了那三根手指上,不知她又是什么脉象了。
那边,许大夫已经收回号脉的指,回头对阿莲道:“你去试试,看她的心口到底哪儿最疼。”
“恩。”阿莲依言走上前去,暖暖地笑着,“夫人,按到哪儿疼了,您便应了一声,成么?”
“这是……”夫妻俩疑惑地看着许大夫,后者却是语气淡然:“阿莲在我这儿学医。”
两人点点头,那男子开口道:“麻烦阿莲姑娘了。”
阿莲弯了弯眉,手微微弓出一个弯度,五指并拢,用食、中、无名三指轻轻地抚上夫人的胸口,如波浪一般上下起伏着,由外向里,由上往下,依次轻按着,嘴里一处一处地问着:“这儿疼么?这儿?这儿?……”
“不疼,不疼,哎哟……”当按到心下膈上的交界处,那妇人突然叫了起来。
停止了那上下起伏的按压,指目在先前那痛处停下,缓缓用力。
“痛,痛……”妇人忍不住连连叫了起来。
阿莲收了手,摸了摸她的额角、鼻唇沟、下巴,眉微微一蹙,旋即松开,又握了握她的手指尖,转头对许大夫道:“心下膈上处疼痛,按之更甚。但痛时身上也无汗,十指不温发凉。”
许大夫赞赏地笑了笑,又问那妇人:“除了心口,还有别的地方觉得疼的吗?”
妇人伸手摸了摸肩后面,答道:“脑后勺也疼,浑身的骨头都不舒服。”
许大夫点点头,摇着脑袋咬文嚼字道:“面赤,咳嗽,胸痛拒按,二便难行,此乃肺热壅滞之象,当用清热宣肺之法。阿莲,你可知当用何方?”
说到后面,又生出了几分教导提点之心。
阿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皱着眉提出了疑问:“许大夫,如果是肺热壅滞,为何舌淡,为何无汗?”
说着,又抬眸问那妇人,“你咳嗽的时候有痰吗,痰是什么颜色的?稠不稠?”
那妇人愣了愣,抬头看了眼自己的丈夫,见后者沉吟着点点头,便迟疑地开口道:“白的,死黏死黏的,里面也混着些黄的,也很稠。”
“那痰啥样子的?”阿莲连忙追问道,“你嘴巴干不干,喝不喝水的?”
“干,不过我不想喝。”妇人想了想,又道,“那个痰,看着跟鱼泡挺像的,具体我也说不好。”
随着问题的一步一步深入,许大夫的神色也越来越凝重,问到了这里,忍不住惊道:“风寒在表,内有痰浊!”
阿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摸着耳朵讪讪地道:“那个,我也是瞎问的,书上说,要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多问问的。”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便提起笔写了一张方子,递给那妇人:“一日三剂,水温服。”
见许大夫如此,阿莲反而不安了起来,左手用力地剥着右手拇指的指甲:自己先前是不是唐突了,竟然当着病人提出了异议,这不是扫他的面子吗?
想到这里,阿莲的心更加慌了几分,万分后悔自己先前的话。
送走了那对夫妇,许大夫斜眼看了看局促紧张的阿莲,心中好笑,脸上却还维持着那古板的样子:“知道错了?”
“许大夫,我再也不会了!”阿莲连忙表态道,“以后,我保证不乱说话,不乱动手,保证不再惹祸犯错了!”
阿莲的语速又快又急,生怕自己说得慢了些,许大夫就不让自己跟着学医,又把自己打回原形了。
“那你先说说你错在哪里?”许大夫自然猜出了她担心惶恐的原因,脸上的弧度略微柔和了些,只是,满心担忧的阿莲却没有留神。
阿莲低着头,颤着唇答道:“您给人看病的时候,我不该插话,更不能指手画脚的。”说到后面,那声音已经轻得跟蚊子叫似的。
“在你眼里,老夫就是这般迂腐之人?”许大夫哼了一声,“行医之人,志在悬壶济世,并不在名利之中。先修医德,方能习医术,而你的心却在术这小道上,而丢了德这个大道。”
阿莲低着头,默默地听着,末了,才轻轻地开口:“许大夫,我知道错了。”
许大夫的声音还是淡淡的,似乎先前那番话并非出自他口一般:“错了,就该罚。”
阿莲恭恭敬敬地朝他弯腰鞠了一躬:“我回去抄《云氏医典·问心篇》。”
“恩。”许大夫应了一声,欣慰地看着那挑开帘子到隔壁小屋抄书去的少女,行医之始,当先问心,若无救人之心,不如不为医。
此女,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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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十六章意外的彩礼
《云氏医典·问心篇》是阐述医生医德修养的章节,被药王云翳列在开篇,虽说不过几百字,但用端正的小楷一字一字地临摹,也费了阿莲不少功夫。
当她搁下笔时,看一眼沙漏,已然用了一个多时辰,琢磨着上午的开诊快要结束了,连忙跳下椅子,理了理衣裙,快步往外走去。
刚伸手挑起门帘子要出外间,便听到一阵吹吹打打的唢呐锣鼓声,由远及近,热热闹闹地往这个方向过来,让这条不算小的街面,变得有些拥挤起来。
本就是临近晌午的时候,街头巷尾的,那些唠嗑的大妈,生意清闲的货郎担,都拥在路旁,打量着眼前的队伍,时不时地啧啧赞叹几句,那满脸的钦羡,便是隔得大老远的,也能感觉得到。
孩子们仗着年纪小,个子矮,便跟着队伍小跑着,那小小的脸蛋红彤彤的,眉开眼笑地,跟自家喜事一样,乐呵呵地凑着热闹。
阿莲也有心出去看看热闹,这般造势,应当是哪户家境殷实的娶妻嫁女,若是赶上个好位子,说不定还能捡到些赏钱果子呢。
只是,歪头看了眼许大夫,和先前那医者先修心的理论,阿莲便闷闷地耷拉下了脑袋,身子又缩回了屋子,挑着帘子一角,偷偷往外张望着。
敲锣打鼓的声音一路而来,竟是朝着药坊的方向,直剌剌地过来。就连那几担子的大红箱子,也变得十分得清楚。
吹吹打打的,那支满是大红的队伍竟然停在了保安堂的门外,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坐诊看病的屋子。
那为首的男子一身红色的彩服,胖墩墩的身子,再加上那堆满笑容的大肥脸,和那一颠一颠的三层下巴,活脱脱一个团子阿福。
那男子看了眼不曾前来相迎的许大夫,小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收了回去,满脸笑容地拱手道:“恭喜许大夫,贺喜许大夫啊。”
门帘正好斜对着诊台,那个不愉的冷眼恰好落进了阿莲的眸底,不由心中微微一凝:这个男人,怕是个小心眼的。
有些担忧地转头看向了许大夫,心中不住地祷告着,这古板迂腐的老人千万别在这时上演什么藐视权贵的戏码。
所幸,许大夫只是皱了皱眉,便站起身来,问道:“喜从何来?”
“许大夫还不认识鄙人吧。”那红阿福挺了挺脊梁,声音里多了几分洋洋自得的傲意,“鄙人是梁知府梁大人府上的管家钱贵。”
听着那故作文雅的谦逊之词,再看看那团子脸上写得满满当当的骄傲得意,夹在一起却多了几分滑稽,阿莲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穿得金闪闪的,偏偏跟人家书生学清高,也不换身行头再来。
不过,钱贵似乎也是云洛城的小名人,一报上名号,围观的人群中就发出一阵阵窃窃的私语声。
听到众人言语中的钦羡和佩服,钱贵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几分,那团子似的身子也挺直了些,伸手摸了摸修剪得极为平整的胡子,一副高人的模样。
不过,这般模样,落到阿莲的眼里,却成了扯大旗的神棍,靠着门框低笑了起来。
听了钱贵自矜的话,许大夫的心里有些不太痛快,不过,他毕竟也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自然知道,跟官字沾边的,都不好得罪,便十分应景地抱了抱拳:“钱管家。”
钱贵的脸上堆满了笑:“许大夫客气了,再过些日子,怕是该改成您一声刘老爷了。”
许大夫挑了挑眉,扫了眼堆了一屋子的大大小小的柜子,问道:“钱管家这是何意?”
“哦,这个啊,可是大大的喜事呢。”钱贵从袖子里掏出一叠厚厚的礼单,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会儿,就像是在抚摸心爱的情人那凝脂玉般的肌肤一般,留恋了一下,才依依不舍地递给许大夫,“老钱我也是有福分的,竟然能当这一回押箱先生,喏,这是礼单,许大夫你点一点,看东西齐不齐全。”
许大夫并未伸手去接,而是锁着眉头,沉声道:“钱管家还请明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刘家并未跟人有过婚约,这礼单又是从何而来?”
听到许大夫古里古板的话,钱贵的眼皮跳了跳,不过他也是见过场面的人,知道眼前这个先生是个实打实的迂腐书生,便尽量地去忽略那股酸气,耐着性子解释道:“听说先生有一千金,妙龄十六?”
许大夫点点头:“确有一女。”
“那不就得了!”钱贵继续堆着笑,将礼单往酸书生怀里一塞,“老钱正是为了许小姐来的,许小姐真是生来的富贵命啊,以后穿金戴银、锦衣玉食怕是少不了的了。”
话虽这样说着,钱贵的心里却是撇了撇嘴:被那一位看上,富贵是少不了的,只不过,倒是是好命还是歹命,可就不是自己说了算的了。
不过嘛,钱贵又瞟了几眼古板至极的许大夫,老子这么呆板,估计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空生了一张好面皮啊。
只是,钱贵这样传承的想法,却让他在将来,惊得差点没掉了下巴,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这个小姑娘家,到底是不是这个老迂腐生的啊?怎么父女俩,性格差这么多!
许大夫虽然迂腐,但并不算笨,话说到这个份上,便隐隐猜出了几分端倪,只是,事关爱女终生,他自是小心又小心,便谨慎地开口问道:“难道,请问,是哪一位,请动的钱管家?”
看到许大夫又惊又惧的样子,钱贵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除了那几位大老爷,还有谁能让自己巴拉巴拉跑过来,当这个押箱的贡礼官?娘的,真当自己闲得没事干啊,大热天地从城东跑道城北,绕了这个大一个弯子!
只不过,这些诽谤是不能说出口的,无论怎么说,眼前这位,马上就要翻身当了那位的岳父老爷。一想到岳父两个字,钱贵的嘴角就抽个不停,这个女婿,好像看起来比这岳父,还年长不少岁数吧。
虽然钱贵的心里也有着这么一丝半毫的同情,毕竟府里的老太爷是个什么习性自己还是有些数的,但是,看着许大夫这股迂腐劲儿,就让打小没念过什么书的钱贵,颇是看不惯。
于是乎,笑得很阿福的钱贵,便毫不留情地打破了许大夫最后的希望:“自然是老爷差我来的。”
话音刚落,便看到许大夫的脸色变了变,钱贵觉得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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