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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丝断-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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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公子掏出一个药瓶道:“你服下此毒,三个月后才会发作。在这段时间里你乖乖与我们合作,按我们的要求办事,就让你了结心愿。现在逸然和安然都在我们手上,你仔细考虑清楚。”



二十二
秋日薄凉,淡金的西山就横沉在眼前。以为遥不可及的日子,再也不会去的地方,终究还是会到来。释然低着头,走在苑家仆从的队伍中,神色茫然。还好苑雪华知道释然不想逃走,所以没有用铁链拴住释然,只是让几个家丁寸步不离地盯着。
苑家距西山只有不到两天的路程,所以苑家的人九月十七日早上出发,九月十八日天黑前就能到达山脚下的小镇投宿休息。
九月十五月圆之时,释然的胸前刚被苑雪华划过三刀,虽然从石牢里出来之后沐浴更衣,伤口草草包扎了一下,但是没有敷药,又赶了两日的路,伤口并没有愈合的迹象,时时会渗出一些血丝。跟着苑家的队伍在客栈里安顿好以后,天已经黑了,释然便去到井边,打算擦洗伤口,顺便清理一下头发衣物什么的,明天以清爽整洁的样子面对家人,免得给应家丢脸。
脱去上衣,打上一桶井水,冰冷的液体从头上淋下来,让释然格外清醒。裹伤的布条已经被血水染红,他咬牙把它们从伤口上揭下来,还好没有发炎。用布条蘸着冷水把伤口附近的血污擦净,因为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包扎,就又把那些布条洗了洗重新裹回身上。冷水刺激伤口带来的痛楚,释然早已习惯。他此时却微微皱眉,因为他感到胃里传来一阵绞痛。被关在石牢里整整一年,每日只供维持生命的少量饮食,长期处于半饥饿状态的胃已经落下病根。受寒、劳累都会引起钻心的绞痛,一次比一次严重,现在又开始发作,释然痛楚难耐,一只手捂住腹部,一只手扶着井边慢慢坐下,打算缓一缓。这两天赶路,苑家的人给他吃的他就吃一些,不招呼他也不去要,饿不死就行了,释然不想计较太多。早知道刚才就厚着脸皮向苑家的人要一些剩饭,或许吃点东西,就不会痛成现在这个样子。
“释然,你在干什么?”苑雪华向着井边走来。他的声音有些激动,可能是因为气恼释然一个人偷偷从房里溜出来。
释然强忍痛楚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回答:“大少爷,释然只想在这里冲凉。”
皎洁的月光柔和地洒在释然身上,他那赤裸的遍布伤痕的肌肤散发着一种诱人的魅力,苑雪华痴痴地盯着他,看释然的身体,看那苍白绝美的脸,看那双闪动着浓浓忧伤的眼眸,最后他的目光停在淡如水色的唇上。
“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苑雪华缓缓地说,尽量稳定住自己的情绪,但是却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两个人对视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苑雪华口唇微启,竟是在用传音入密对释然讲话。
释然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最终归于平静。他点头微笑,笑容里包含着谅解、欣喜、幸福和些许的担忧:“好,释然遵守这个约定。”
“我还想求你一件事情。”苑雪华眼中闪动着莫名的火焰,激动得说出声来,“无论结果如何,请你治好我弟弟的病。”
“这个当然。”释然毫不犹豫,“只要他还活着,释然必将按时把血送到。”
苑雪华忽然伸手揽住释然的腰,在他的耳边轻柔地说:“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然后他的唇紧紧地覆上释然淡如水色的唇。那唇比看上去温润许多,他的吻也充满浓情。
很多事情不需要言语也能说明,释然被苑雪华的吻深深感动,情难自已泪流满面。苑雪华把释然搂在怀中,想要索求更多温存。释然却轻轻地推拒。
“是我碰到你的伤口,弄痛你了吗?”苑雪华柔声轻问。
释然的胃在痛,身上的伤也在痛,但是心中的裂痕仿佛正在渐渐消失,他含着泪的笑容灿烂自然:“不痛了,都好了。我推开你,是因为有人来了。”
“哪里有人,我怎么感觉不到?”
“你仔细听。”
苑雪华收敛心神凝神细听,果然听到轻微绵长的呼吸声由远及进向这个方向而来。“不用去理会,现在这种场面让别人知道了,对计划更有利。”说话间他把释然压倒在井边的石台上,伸手去解释然下面的衣服:“咱们又不是第一次了,你配合一下嘛。”他这句话一语双关,声音格外清楚。
释然好像有些惊慌地开始挣扎,但是胃痛让他分神,使不出全部力气。那样的挣扎,衣衫凌乱,发丝披散,反而更加妩媚诱人。苑雪华几乎已经把持不住,想要假戏真做。
那个人走到苑雪华和释然附近并没有掩住身形,而是带着一身怒气越走越近。
“你们在做什么?”来人大喝。
苑雪华没打算停手。
释然却惊叫:“父亲。”他趁苑雪华一愣神之际,挣脱束缚,从地上踉跄地爬起。
应天笑满面寒霜,冷冷地瞪着苑雪华道:“虽然释然现在还是你苑家的奴仆,但是你怎能欺人太甚?”
苑雪华感觉得出应天笑身上浓浓的杀气,他是在极力控制,并没有让怒火冲破理智的界限。秋风微寒,苑雪华刹时清醒不少,急忙整整衣衫抱拳行礼道:“应前辈不是应该住在南镇的客栈吗?深夜突然到访有何指教?”
听了这句话,应天笑衣袖中紧握的双拳慢慢松开,深深吸了口气,神态恢复平和:“应某只是不太放心,想来看看我儿释然。”
释然羞愧难当不敢抬头,脸色愈发苍白,他慌忙抓起外衣穿回身上,但是他知道刚才那种淫荡的场面,还有他那满是伤疤肮脏的身子早已被父亲看得一清二楚。他在父亲眼里本来不值一文,现在更加无地自容。父亲今晚特意来看他,不管出于怎样的目的,毕竟是还记得他这个儿子,现在他让父亲看到的是什么?父亲会对他彻底厌恶,完全失望了吧。
释然越想越怕,胃偏偏在这个时候痛得难以忍受,双腿发软再也支持不住,他跪倒在地上,用手捂住腹部,却不敢发出呻吟,另一只手撑在地上,不让身体倒下。
应天笑心痛不已。五年没见,释然已经长那么高了,承自母亲的容貌俊美绝艳却是那样苍白,身子比想象中还要单薄瘦弱,布满无数伤痕,愈合的没愈合的层层叠叠根本找不到一块完整的肌肤。释然究竟是怎样挨过那些苦痛的啊!苑雪华对他做那种禽兽之行已经不只一次了吧,刚才释然被那样欺负,却仍然不曾还手。是为了要留在苑家,不破坏西山决斗之约,释然才流着泪水强忍折磨吧。可惜释然在亲生父亲面前根本不敢流露真实情感,他现在胃痛成那样,却咬着呀连声音也不肯发出。
“释然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应天笑禁不住问,声音却尽量装作冷漠镇定。
“孩儿不孝,给应家丢脸了,请父亲不要生气。”释然的声音不大,惶恐而绝望。
应天笑叹了口气,知道现在再怎么解释释然也不会明白,反而会给他带来更大的伤害,他索性不再理他,转向苑雪华道:“应某想看的人也看过了,不便继续打扰。明日西山再见。”说完飞身而去。
“你爹已经走了,释然快起来吧。”苑雪华赶紧过去扶起释然,发现他身体颤抖,嘴唇早已咬破,“你病了吗?”
“没事的,刚才胃有一点痛而已。”释然从苑雪华怀里挣脱,精神有些恍惚地走到一旁,“对不起,释然想一个人静一静。”
苑雪华知道释然心里想必比身上的伤痛更难受,他现在似乎已经能够理解,却仍是犹犹豫豫地不忍离开。
“你放心,这种痛释然已经习惯了,自己坐一会儿就会好的。”
次日清晨,西山之颠。树木环抱的山峰却陷出一块几十丈见方的空旷之地。
应苑两家的队伍分别从西山南北两条路登到山顶。苑家由苑雪华率领,带了一众宾客门人还邀请了不少北方的侠士名流,再加上家丁仆从,百十来人声势浩荡。他们上到山顶却发现应家的队伍只有不到二十人。
为首的是沧桑满面的应天笑,他身后是林子远和林子萤兄妹,其余面孔生疏,好像仆从之辈。应天笑的一干儿女竟然一个也没来。到场众人莫不惊讶万分。应家灭门惨祸来得突然,远在江南又被柳家堡的人严密封锁消息,至今武林中人很少知晓。应天笑服了毒药,逸然安然生死未卜,他处处受制于人,知道这中定有阴谋,却仍然不想放弃西山决斗之约。应天笑出发北上之时,兰公子派给他十几名仆从,说是服侍伺候,实际上是监视,如果发现应天笑破坏计划或有异动,立刻发难。在路上遇到林氏兄妹,因为他们顾及到应天笑和应家侥幸生还的人的安危,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随着来到西山,寻觅良机解救脱困。
苑雪华上前一步朗声对应天笑道:“家父行踪飘忽远游未归,今日之约就由晚辈苑雪华代表苑家出战,不知应家是何人迎战?”
“昨日晚间应某突遭暗算,”应天笑神情悲愤地举起右手,露出包裹着布条的手腕,那布条上渗出斑斑血迹,“今日根本无法出战。”
苑雪华微微一笑:“咱们事先定好,比武只此一日,过时不候。既然应前辈无法出战,可以派您应家子侄门人代替,晚辈也是代父出战,与两家便都不失公平。”
释然乍见到父亲手腕受伤,心中惊疑不定,昨晚父亲来看他时还好好的,难道在离开后遭人暗算?哥哥弟妹他们怎么一个也不见?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正思索间听到应天笑凝重的声音缓缓道出:“应家两个月前突逢变故,应某长子与幼子亡故,妻女罹难,次子三子下落不明。如今陪应某前来赴约的只有女婿林子远,和他的妹妹,应家再无旁人。”
此语一出在场不知情者莫不动容。有扼腕叹息者,有幸灾乐祸者,更多的是感慨曾经显赫一时的江南应家终于就此凋零。应天笑因伤无法出战,林氏兄妹年轻无名,武功修为显然及不上苑雪华,勉强下场也觉无胜算,这场决斗看来是无法进行了。
“应前辈,您还有一个儿子也在场。”苑雪华突然道。
应天笑点头:“不错,应某确实还有一个儿子今日也在场。释然你过来。”
释然闻声缓缓从苑家的队伍中走出来,走到应天笑身前,低着头面上没有表情,他感觉得到众人惊奇轻蔑的目光扫视在身上。旁人小声的议论他听得一清二楚。
“那不是五年前应天笑输给苑家为奴的儿子吗?”
“是啊,差点忘了。不过他不是生具七阴绝脉无法习武,一值不讨他父亲喜欢,所以才会毫不吝惜地被当成赌注输掉的吗?”
“也许他爹良心发现,反正知道这回应家也完了,想把唯一剩下的儿子要回去养老送终吧。”
“说的有道理。”
众人正议论纷纷之时,应天笑忽然朗声道:“今日比武,应某就让四子释然代表应家出战。”
释然心神一震,惊喜交加地看着父亲:“父亲,您说的可是真的?也许二哥三哥马上就会赶到。”
应天笑慈爱地笑道:“即使明然思然未死,逸然安然现在就在场,为父也还是会让你出战。为父知道你的武功胜过他们,你一定不会让为父失望。”
看见释然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应天笑轻声解释道:“这么多年为父为了一句誓言,故意冷落你,同时也是磨练你坚忍的性情,许多事情在旁人看来太过绝情,但是你能承受下来,顽强地活着,为父痛在心中,却也感到无比欣慰骄傲。你是最出色的,你还不明白吗?所有的子女为父心中最爱的一个一直是你。”
忽然间释然脑中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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