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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徒生童话(四)〔丹麦〕安徒生-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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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毛呢和丝绸;她从陆上到那里大约用了十天时间。 装嫁妆的船不是遇到逆风就是没有风,用了四个月才到达那里。 等待行装运到时,谷伦吕弗夫人已经离去了。“我宁可躺在麻袋上,也不愿睡在他的丝绸床上!”她说。“我愿意赤脚走路也不愿和他一起坐在高头大马拉的车子里。”
十一月某一天的夜晚,奥胡斯城来了两个骑马的妇人。这是谷伦吕弗的夫人玛莉亚。 格鲁伯与她的使女。 她们是从维勒来的,是从哥本哈根乘船到维勒的。 她们骑马到了格鲁伯先生的石建庄园里。 他对这次来访很气愤,冲她说了一些很不入耳的话。 不过他还是让她住进一间屋子里,给了她美味的早餐,没有对她说好话。 父亲对她的态度很横蛮,是她所不习惯的。 她的性情不温和,既然你骂了我,我也要对你喊叫。她的确狠狠地回敬了他,又怨又恨地讲到了她的丈夫,她不愿意和他生活在一起,加之她太顺从太谦让了。这样过了一年,这一年过得并不算舒心。 父女之间恶语相加,这本是不该有的事情。 恶言结恶果,结果将是怎样的呢?
“我们两人无法在一起生活下去了!”有一天,父亲这样说道。“搬到了咱们的旧庄子里去吧!
但是,你最好把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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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头咬断,而不要四处造谣!“
这样,两人分手了。 她和她的使女搬到了老庄子里——她出生与被抚养大的地方。 她的温柔而虔诚的母亲就安祥地躺在教堂的墓地中。 庄园里还住着一位年老的看庄人,他是这儿唯一的人。 房子里挂着蜘蛛网,布满了厚厚的灰尘,显得很暗。 花园成了荒园,莨草和旋花在树木和灌木丛之间交织成网,荨麻与毒参长得非常高粗。“血山毛榉”被别的树挡住,见不到一点阳光;它的叶子现在已经变成绿色,同普通树一样,那份荣耀已经丧失了。 数不清的白嘴鸦、乌鸦和寒鸦在高大的栗子树上来回飞着,一通喊叫,好像有重要的消息要互相通报:她又回到这里来了,曾经叫人偷它们的蛋和小鸟的那个女孩又返回来了。 那个亲手偷东西的贼现在在爬着一棵没有叶子的树。 ——高高地坐在桅杆上,如果他不听话,绳索就会结结实实地抽在他身上。这些都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牧师讲的。他翻阅书籍和札记,把它们都整理一番,抽屉里还藏着无数的手稿。“世界上的事都总有兴衰!”他说,“听起来很稀奇!”
——我们很想听玛莉亚。 格鲁伯的遭遇,不过也没有忘记去看看鸡人格瑞得。 她坐在我们时代的漂亮的鸡屋里,玛莉亚。 格鲁伯则在她那个时代生活在这里,不过她的心思和老看鸡人格瑞得却不是一样。冬天过去了,春天、夏天过去了,萧瑟多风的秋天也来到了,刮来了潮湿与寒冷的海雾。 庄子里的生活很孤独,令人厌倦。随后,玛莉亚。 格鲁伯拿起了枪,跑到了矮草丛生的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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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里打野兔、打狐狸,碰到什么鸟便打什么鸟。 在那边,她不止一次地遇到诺尔贝克出身高贵的帕勒。 杜尔先生,他也带着枪和猎犬。 他的身材高大,而且很魁梧,他们在一起谈话的时候,他总是要炫耀这点。 他可以和菲因岛上伊尔斯考庄园已经过世的勃洛肯胡斯先生比一比,这位勃洛肯胡斯先生的力量在当时还被传为美谈呢。 ——帕勒。 杜尔先生效仿他,让人在自己的庄园的大门上拴上一条链子,锁着一条猎狗,他打完猎回家,就要拉住链子,扯得马从地上站立起来,然后吹起号角。“请您自己来看一看吧,玛莉亚夫人!”他说道。“诺尔贝克的空气是相当新鲜的!”
札记上没有写,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去了他的庄园。 只不过,在诺尔贝克教堂的蜡烛台上写着这样的话,说这些烛台是诺尔贝克霍维兹戈的帕勒。 杜尔与玛莉亚。 格鲁伯赠给的。帕勒。 杜尔有着魁梧的身材,强壮有力。 他喝起酒来如同一块吸水的海绵,是一只装不满的桶。 他像一窝猪打起鼾来。 他的脸上看上去既红又肿。“蠢家伙,笨家伙!”帕勒。 杜尔夫人——格鲁伯先生的女儿这么说。 没过多久她便厌烦了那种生活,但生活并没有因此而好起来。有一天餐桌摆好了,饭菜也凉了,帕勒。 杜尔猎狐狸去了,夫人也不见了踪影。 ——帕勒。 杜尔半夜返回家,可杜尔夫人没有回来,第二天早晨也没有回来。 她从诺尔贝克走了,既不打个招呼,也不告辞,就这样骑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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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灰暗、潮湿,风很凉,一群黑鸟从她的头顶呱呱叫地飞过,它们不像她那样无家可归。她先往南走,一直到接近了德国的边界。 她用两只嵌着宝石的戒指换了钱,又往东走去,接着又折回向西边走去。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对一切都相当恼怒,连对上帝她也感到生气,她的心情就是这么坏。 没过多久,她的体力耗尽了,连抬脚都很困难。 她倒在了草地上,巢里飞出一只土凫来,这只鸟如平常那样叫喊起来:“你这个贼,你这个贼!”她从来没有偷过邻居的东西。 不过,当她尚为小姑娘的时候,她让别人从窝里掏过小鸟;如今她想起了这件事。她从躺着的地方可以看到海滩上的沙丘;那边住着渔民,但是她没力气到那边,她病得很厉害。 白色的大海鸥在她的头上盘旋着、叫喊着,就似乎在家乡花园上空飞过的白嘴鸦、乌鸦和寒鸦的叫声。 她离鸟很近,最后她觉得它们都变成了黑团。 不过,这时她的眼前已经是黑夜了。待到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人把她抱了起来,是一个魁梧健壮的男子用胳臂把她托住。她望着他那满是胡子的脸,他的一只眼上有一个疤痕,眉毛就仿佛是被分成两半。 他把她抱上了船——她就这么可怜。 在船上,船主把他责备了一番。第二天船开走了,玛莉亚。 格鲁伯没有回到岸上;就是说,她随船去了。 只不过谁知道她是否会回来呢?是啊,可在什么时候回到那里呢?
关于这些牧师也能够讲上一番,可这不是他自己拼凑起来的故事,他是从一本可靠的古书上读到这一段离奇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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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这本书我们可以自己去取来读的。 丹麦的历史学家路兹维。 霍尔格写下了许多值得一读的书与有趣的戏剧,从这些书中我们可以很清楚地了解他的时代和那个时代的人。 他在他的信中讲到了玛莉亚。 格鲁伯,也讲到他在哪里、是如何遇到她的。 这是很值得一听的,但是不要为此而忘记了看鸡人格瑞得,在这讲究的鸡屋里她惬意地生活着。一年又一年地过去了。鼠疫在哥本哈根肆虐着,那是1711年。丹麦王后起程回到她的德国娘家,国王离开了国家的首都,凡是能跑掉的人都跑掉了。大学生们尽管能免费地住宿膳食,也都逃离了城。学生之中的一位,留在皇家学生宿舍所谓的“波克学舍”的最后一位也离开了。 那是清晨两点钟,他带上他的行囊,行囊里装的书和笔记远比衣服要多,粘湿的雾弥漫着整个城里。他走过的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屋门、大门上尽是画着叉,表示里面不是有人染上了鼠疫,便是人已经死光。从“圆塔”到王宫的那一条“商人街”也空无一人。 这时一辆非常大的运载尸体的马车轰隆隆地驶了过去。 马车夫挥舞着鞭子,马儿飞奔着,车上都是尸体。 年轻大学生用手捂住脸,拼命地闻着酒精,这酒精是他用一块海绵蘸上盛在一个小铜匣子里的。从街上的一个酒馆里传来一阵嘈杂的闹声、歌声和令人听了很不舒服的笑声,这些人用饮酒消磨长夜,想忘却死亡已来到了门前,他们就要被装上运尸车陪伴尸体。 大学生匆匆地跑上王宫前的那座桥,水上停着几只小船,其中的一只正解缆要离开这个瘟疫流行的城市。“若是上帝还让我们继续活下去,而我们又能碰上顺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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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我们要驶向法尔斯特的格陵松去!“船主问这位想搭船的大学生叫什么名字。”路兹维。 霍尔格。“大学生说。 那时这个名字和其他任何名字一样,而目前是丹麦最值得骄傲的名字之一,那时他只不过是一个无人知晓的年轻的学生。船从王宫前驶过,当它驶进宽阔的水面时,天还没有亮。吹来一阵轻风,船帆鼓了起来。 那位年轻学生脸朝向清风坠入了睡乡,这正是最为不可取的事。第三天拂晓,船已经停泊在法尔斯特岛外。”你们在这儿认识什么人可以让我少花点钱住下吗?“霍尔格问船长。”我认为你可以到波尔胡瑟摆渡妇人那里去,“他说。”要是你很懂礼貌的话,她的名字是索昂。 索昂森。 默勒妈妈!
不过,她可能会很粗暴,如果你对她太好了的话!她的男人由于行为越轨被捕了,她自己在摆渡,她的拳头可挺有劲儿呢!“
大学生背起了行囊来到了渡口小屋。 屋门没有上锁,门闩是被打开的。 他走进一间铺上了地砖的屋子。 这里有一条宽凳,上面有一床皮褥子,这要算是屋子里最为值钱的东西了。 宽凳上拴着一只白母鸡,旁边有几只小鸡。 鸡把水盆打翻了,水流得满地上都是。 这里没有人,没有人在隔壁房间里,只有一个摇篮,里面有一个婴儿。 渡船回来了,上面只坐着一个人,是男是女很难说。那人还披着一件很大的披风,头上戴着一顶口袋似的大帽子。 船终于搁浅了。来人是一位妇女,她走进屋子。当她直起腰来的时候,她的样子十分体面,黑眉毛下长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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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索昂妈妈,摆渡的妇人:白嘴鸦、乌鸦和寒鸦会叫她另外一个我们更熟悉的名字。看上去她很忧郁,而且还不喜欢说话,不过她说的话总够表示出她的允诺了:假如哥本哈根的疫情无好转,大学生可以在这里长期住下去,在她这里搭搭伙。从附近的镇子时常有一两个很像样的人来这里。 来的人有做刀子的弗朗斯,还有好管闲事的西沃尔,他们在渡口的屋子里喝上一札啤酒,并和大学生讨论问题。 大学生是一位有能力的年轻人,懂自己的专业,正如他们所说的那样,他学习希腊文和拉丁文,熟悉那方面的知识。“一个人懂得的东西越少,感受到的压力就越小!”索昂妈妈说。“你的日子可真艰难!”霍尔格说道。 有一天,她用很浓的碱水刷衣服,还自己动手把树疙瘩劈成柴烧。“别管我的事!”她回答。“你从小就这样子辛劳吗?”
“你看看我的手就知道了!”她说道,同时还让他看她那两只细小、粗糙而强壮的手,指甲都磨秃了。“你真的有什么都能够看懂的本事吗?”
圣诞节的时候,下起了漫天大雪。寒气一阵比一阵冷,风刮得相当刺骨,就像它带有硝镪水可以把人的脸洗一番。 索昂妈妈并不在乎这些,她用大衣裹住了自己,把帽子严严地扣在头上。 下午,天早早就黑了下来。 她在火上还添了些柴和泥炭,坐下补袜子,是没有人帮她做这种事的。 到了晚上,她对大学生讲的话比平时多了一点儿;她讲到了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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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厄尔的一个船主被他打死了——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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