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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还有明天-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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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上水果的时候,他拿出他洗的照片给她看。都是他在佛罗伦萨拍的新作品。
真的很好看喔。大教堂,广场,那些老景点不说了。他还拍了好些人,老头,老太太,旅行者,待者,街头表演的人,等等。
她翻来翻去,翻出了那张大卫像旁情侣热吻的照片,脸一下子热了,赶紧装着不在意的样子塞到底下去,抬起头来。
他痴痴看着她的脸。
也许是红酒的关系吧,她的脸粉粉的,红红的,润润的。真是好看。
她也看着他。唉,虽然一年未见,他成熟了好些,但还是有抹不去的孩子气。委实不象——一个杀手呀。
她忽然很好奇,不禁问他,“你……怎么干上了这一行的?”
他笑嘻嘻的说,“哪一行?……照相吗……”
她哼了一声。不想说拉倒。
他搔搔头,眨吧眨吧眼睛,又是一脸无辜的样子,“嗯,我爹就是干这一行的呀。好象我妈也是……骠叔说我爷爷也是干这一行,姥爷也是……太爷爷和太姥爷……就不知道了……不过大概也差不离吧……
总之他们……就结了亲家……就有了我嘛……嗯,骠叔也是这一行……
嗯,我觉得干这个挺好玩啊……那些玩意儿我也会弄,我七岁就能闭着眼睛把他们的那个…那个啥……拆了再装,装了再拆,拆了再装……所以就干了嘛……”
真有……这样的……“杀手世家”咩?……
她满头黑线,不晓得他说的是真话是假话。
夜凉如水。
他送她回去。
看看又走到了米开朗基罗广场。
夜色中,裸体的,俊美无伦的大卫,高高地站在像座上。
她有些心慌,想快快的走过去。
然而他站住了,握住了她的手。
“Chris……”他唤着她的名字,双手环过来。
抱着她,他把双唇印在了她的唇上。
天呵,老天呵。
上一次的美好,已经太久远了。
隔了这么久,他终于,终于又一次吻到了她。
无数次的梦境,忽然降临。
她昏昏然,一时忘记了抗拒。
啊,她是喜欢的,她是愿意的。
他发现了这一点,开心的吮着她湿漉漉的唇,忘乎所以,于是更深的吻了下去。
她却清醒过来了。
我在做什么!他在做什么!
他抱她抱得很紧。
她憋足气,一使劲,把他狠狠推开来,转身就跑。
他被她吓住了,赶上来拽住了她的手。
“……Chris …… chris……别走……”
她使劲甩手,想把他的手甩掉。他抓得太紧了,甩不开。她一怒,右手一记勾拳,挥到了他脸上。
他猝不及防,被打了个趔趄。但他还是不放手。
她更怒了,长腿一蹬,把他顿时踢出去好几米,膨的撞在了坚硬的石阶上。
这一声响有点骇人。他和她都呆了一下。
她看他躺在地上,额上流下血来,有些惶然。
然而她咬咬牙,还是转身跑了。
他躺了好一会,才有力气爬起来。坐在地上,抱住了头,他懊恼得要死。
唉,唉,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啊。
她跑回了屋子,倒在了床上,脸上烫得象火烧一样。
口齿之间,似乎还有他舌尖的滋味。
一夜不能眠。
早上她看见了桌上的月饼。她走过去,哗啦啦的,把它们全丢进了垃圾桶里。
有一只她咬过,躺在垃圾桶里也能看见那个小小的缺口。
她呆了一会,又把它们又倒了出来,胡乱几脚踩碎了。
往后的几天,他没有再出现。
她努力不去想他。照常的工作。
只是每次走过不再有他的广场,仍然会有空落落的感觉。
无法入睡。
夜突然变得很长,很长。
她看着闹钟一小格一小格的,走啊,走啊,仿佛总也走不到天明。
可是等她好不容易迷糊过去,闹钟又响了。
又得起来。
没什么,这样也很好。
把一切都结束,不正是她原先的愿望。
新的讯息来了。明天那封信会送来。
明天晚上,议员要出席一个晚宴。那也是她的机会。
夜里躺在床上,她反复的计划着明天的行动。
月光微明,照进窗台。在黝黑的室内投下一缕光影。
她没有拉窗帘。原先她是会拉的。这让她感觉安全。
但几日来神情恍惚,时常忘记。
她认出了远远的,街对面屋顶上,他黑乎乎的剪影。
他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坐了那么久,仿佛有一个世纪。
就这样隔着悠长的午夜,他守望着这个让他爱,也让他痛的小女人。
这天晚上,他看到她回来后不久,又出了门。
这个女孩儿向来乖得令人发指。
她从没有用以消谴的夜生活,一般夜里是不出去的。
因而他知道今夜她一定“有事要做”。
撬开锁,她从平常厨房用来进货的后面小门进入了酒店。
厨房附近就是员工电梯。
这是古城,五星级的酒店,也不过是三层楼。但电梯却是有的。
员工电梯本就设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而且在非送餐和非送衣被的时间,电梯都比较空闲。
现在晚餐时间已过,夜霄又还早。没有人。
她乘员工电梯上去了。
一切很顺利。因为她准备得很充分。门钥匙是早就复制好的。
晚宴人多且杂,一样是危险的,议员应该不会带在身上。
她进入了房间,估摸着东西应该在哪里。
然而,她竟然听见洗手间里似乎有人,不由一惊,缩在了沙发后面。
她是亲眼看见议员与随员走了的。
伴着水箱放水的声音,有人出来了,踏啦踏啦的穿过大厅,进了旁边的一个小套间。
她伸头出来看了一下背影。
是议员的一个贴身保镖。
看来议员还是不放心,留了一个人值守。
她背上开始冒汗。
她轻轻的向屋角移去。当那保镖出来的时候,她或者可以从那个角度给他一个偷袭。
但不知道踩着了什么东西。咔的一声轻响。那保镖听到了。
她听到了拿枪的声音。那保镖举着手枪冲出来了,大吼道。
“谁!给我出来!”
惊动保安的话就麻烦大了。
她一咬牙,把手抱着头站起来了。
“是……是我……是我……别开枪……”
保镖一愣,站住了。她每日站在门口,他们当然认得她。
“你在这干什么!”他并没有失去警惕。仍然两手握着枪指着她。
“对……对不起……我……我……只是想……我只是想……拿点……钱………别……别……开枪……”她做出觳觫之状。
她那么清瘦,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穿着半旧的带风帽的灰色夹克衫,抖抖索索,乍看上去就是个尚未长成的街头少年。
确实象个小毛贼。
那保镖看了半晌,相信了,笑起来。“意大利……果然是贼多啊……你们老板怎么把你这样的人也弄来……你和你的老板说去吧。”
他不再端着枪,枪口放下来,一只手拎着。另一只手过来扭她的衣领。
她只需要四分之一秒。
膨的一声,保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已经被掀翻在地,枪到了她的手里。他本能的张口惊呼,黑洞洞的枪管在第一瞬间咚得插进了他的嘴里直抵到咽喉。
这招太彪悍,保镖一时被骇住了,张着嘴,不敢再动。
“闭上眼!”她喝道。
保镖闭上眼。
她抄起一个花瓶,把这可怜的保镖砸晕了。
她坐下来,才感觉到衣服都汗湿了,全身几乎失了力气。
坐了好一会,她把保镖缚住,嘴堵上。开始迅速翻检桌子、柜子、皮包、箱子、衣服、床……
没有……没有……没有……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没有……没有……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
房间虽然豪华,但必竟是酒店,家具、物品并不繁复。
她已经把整个屋子都翻过来了,还是没有……
她要疯了……
她讨厌这个酒店……她要离开这里……她也讨厌佛罗伦萨……她不想再看到他……不想再看到他无休止的在眼前晃来晃去……天啊…
……她这么努力………这么辛苦……该死的……她要离开这个破地方……要离开……
她颓然坐倒。
窗户轻轻的开了。他进来了。
她不看他。
她讨厌,非常讨厌他的出现。
他过来,开始翻检那个保镖,从贴身的口袋,摸出了一个信封状的东西。
他问,你是找这个吗。
她劈手夺过来看。确实的她要找的。
是的,她把所有地方都找过了,唯独没有想到找保镖的身上。
她毕竟是女孩儿。潜意识中,不愿碰一个男子的身体。
门口听见有送餐小车咕辘辘滚过的声音。
不能从走廊走了。
他是从屋顶下来的,一根绳子还晃晃悠悠的挂在那。
她咬着牙,把信放入口袋,转身跃上窗台,上了屋顶。
他默默的跟着。
微茫的月色中,他们无声地越过无数的屋脊。
象两只黑色的猫,轻捷地穿越了佛罗伦萨的湛蓝的夜空。
看看到了她的住地。
她停下了,转过头来看着他。
她轻轻地说,“我饿了。”
他说,“好的,我去买吃的。”
他买了两块披萨,很快回来了。他敲了敲她的门。
没有声音。
他觉得事情不对。弄开门进去了。
屋内空空。连垃圾桶都一干二净。
她逃走了。她的事一做完,就如此迫不及待的逃走了。
她,他的小女人,支开他,一个人逃走了。
哎,天啊,天啊——
他的脑袋一下子就大了。
这一年来想她的苦处,与找她的苦处。
他想想就要发疯了。
他跳上屋顶,疯狂地一条街一条街的搜索着她。
是的,她逃走了。
在佛罗伦萨的阿尔诺河边。她摸出手机,用力的甩到了河里。
他只call过一次的手机。
是他请她去吃中餐的那一次,是大卫像旁拥吻的那一次,也是她把他打到头破血流的那一次。
呆呆的看着手机沉下去,她心里痛痛的。
象被剜去了什么一样。
一切都很好。非常好。
她没有多少行李,背着一个并不沉重的双肩旅行包,急急的向前走。
拐过一条小巷,迎面一个小小的蛋糕店。时间已晚,蛋糕店已打烊。但橱窗的灯还开着,映着他们非常精美的几款代表作品。
她不由的停住在那里。
她又一次看见了那个趴在绒线球上的猫咪。
隔着玻璃,这小可爱就这样傻傻的,笨笨的,看着她……
难以置信,她竟然会把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就那样残忍的……塞进了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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