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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笼寒水 by 左旋右旋一阵乱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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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先生捻须沉吟道:“我在塞北,闻得将军打了胜仗,一举收服北胡,是特来向将军贺喜的。” 

  燕棣微笑道:“先生怕不只是来贺喜的吧?” 

  冯先生正色道:“当然是来贺喜,恭贺将军,眼下正有一分大礼相送,却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燕棣扫了一眼左右,座中诸人都是随他多年的心腹,他以手支颐,缓缓地道:“愿闻其祥。” 

  八月金秋,宫中桂花盛开,处处皆是芳香醉人。按着本朝祖制,逢十大庆,皇帝须领着重臣往上林苑去,一则君臣共渡佳节,二则太祖皇帝牌位供于上林苑圣水寺中,每逢甲子年,皇帝都得去寺中敬香,行祭拜之礼。姬郦池即位五年,却还是第一次远离禁宫,带着群臣到了上林苑。 

  上林苑宫殿虽不比京中豪奢,然而建筑却颇见纤巧秀美,亭台楼阁,轩丽幽雅,却又胜过宫中。 

  这上林苑向来也是历代皇帝秋季狩猎的去处,宫城外的树林中,蓄养着好些野兽,夜深之际,仿佛能听到虎啸山林,正好兵部尚书近日送了燕棣一张硬弓,这位尚书言道这把弓制作精良,自问世以来,天下能拉满此弓的人五个指头便能数完,他寻思着这朝中唯有燕棣配使。 

  燕棣知道这兵部尚书手里没什么实权,这个位子原也是燕棣看他长年随侍父亲的分上,给他挂个闲职,他派人巴巴地送了这张弓来,倒也不好拒绝了他,正巧要出宫行猎,便带上此弓, 

  这时灯下看来,就是普普通通一张硬木大弓,试着拉了拉,使了三成力,却只拉得半满,得用八成力,这才拉得有若满月,弦上挂着只金羚羽箭,屋内狭小,无可瞄之物,左转右转,竟然瞄向立在窗边的姬郦池。 

  那白痴半个身子略微外倾,抬头望着半空中一轮明月,只瞧见精巧的下巴和雪白的颈子,燕棣对准了他,一时有些发呆。 

  姬郦池慢慢转回头来,正好瞧见他张弓对着自己,这白痴竟然毫不知害怕,反倒一步步朝燕棣走过来。 

  燕棣拉着弓微微一颤,心里恨了一声,慢慢收起了弓箭,低声道:“真他妈白痴,全然不知好歹。” 

  姬郦池却已经走到他跟前,半趴在他脚边,拿手去摸那张弓,燕棣低声道:“别动,小心我用他宰了你。” 

  见他毫无反应,明知他听不明白,燕棣摇了摇头,手一伸将他拉起来,整个抱上自己膝头。姬郦池身形纤瘦,这些年来除了个头长高了,身子竟不比小时候重多少,抱他在膝上坐着,仍是轻如小儿,燕棣心中一软,紧了紧双臂,将他搂着,在他双唇上吻了一下,皱眉道:“怎么这般凉?难道你还冷么?” 

  姬郦池身子靠向他怀中,似乎真是怕冷一般,燕棣心里一热,将他搂得更紧了些 

  9 

  他一手就去抬他下巴,白痴使劲垂着头,竟然抬不起来,燕棣有些奇怪,指上用力,白痴却把头更低一低,只见眼睫不住地颤动,玉石般的脸隐隐透出一缕轻绯,这倒是从没有过的事。燕棣指上添了力道,白痴这番挣扎不得,被他硬将脸抬了起来,姬郦池双唇微张,露出一点米粒般的牙齿,黑眼仁定定地瞧着他,面色绯红,虽然表情木然,却仍是美丽得勾人,殿外桂花开得茂盛,香味直透了进来,屋内又点着那种紫色的烟蜡,越发地薰得人意乱情迷。 

  燕棣欲念一动,便有些克制不住,伸手去解白痴衣带。 

  这时候殿门微开,内侍们都是精乖的,知道燕棣留在这里,个个躲了个干净,偌大的殿内便只他君臣二人,燕棣素来便是想要便要,这时候只觉得白痴乖巧柔顺,平时里眼里那一点惧怕似乎也看不到了,燕棣将他抱在怀里,一点点地脱他衣服,姬郦池双眼似睁非睁;任他所为,竟然难得的没有呼痛。 

  燕棣情欲涌动,或者这夜色太过迷离,又或者这花香太过馥郁,这一番颠倒销魂,竟然难得地温柔缠绵,白痴便如一滩春水般,由着他摆弄,身体婉转随意,燕棣摸着他瘦不露骨的身子,意外地温存着,轻轻地抽送,看白痴一张玉石般的脸逐渐红得透了,触手处温香软腻,销魂之际,多了一分平时全然没有体味的缠绵入骨之意,只恨不能化在这白痴身上。 

  看看事毕,白痴胡乱裹着半条锦被,头埋在枕间,黑发自雪白的肩膀上滑下去,双目微闭,倒似睡了过去,夜色越发地浓腻,花香得令人沉醉,燕棣抱了他在怀里,突然之间巴不得便一直这般抱下去,蓦地里想起冯先生的话,低头看怀里沉睡的白痴,一时这间竟然难以决断。 

  寝宫内烛火透亮,偌大的屋内,只有烛火偶尔发出哔剥之声,静得有几分寂寞,他反倒难以入睡,辗转了半宿,仍是难以合目,突然听得外面嚓地一声轻响,他眉头一拧,看了看更漏,时辰还早,便轻轻咳嗽了一声。 

  外面极轻的脚步声顿时住了,再过得一会,听得嚓嚓轻响,往西北方去了。燕棣垂下头,呆呆地看着怀里的姬郦池,只见他合着双目,眼睫处被灯光晕染出大团阴影,脸白得近乎透明,五根手指轻轻地搭在枕侧,肩头却露在被外。 

  燕棣捉了他的手,轻轻替他放回被中,突觉得左肩一阵锐痛,用手摸时,摸到一团粘腻之物,在灯光下一照,却是些血渍,想是适才欢好时,白痴手指甲画的,当下翻过他手掌来看,果然指尖里还留着些许血痕。 

  燕棣面现苦笑,一时有些茫然起来。 

  天色方明,燕棣便起身出了寝宫。 

  他虽不在意群臣怎么说,到底天子出猎,不比寻常,上林苑中规矩也不似宫中那般繁琐,难保没有大臣一早便来面圣的,这节骨眼上,如若有什么文死谏的大臣来啰嗦上几句,他虽不在意,却也不想多生枝节。 

  他才转出院门,果见春来候在外头。 

  见燕棣便走上前来,燕棣见他神色疑惑,忙摆了摆手道:“不必多说,听我号令便是。” 

  春来是个赤诚人,听他说了这话,脸上神色颇不自在,燕棣领着他走至僻静处道:“怎么了,拿这付脸来吓我。” 

  春来低着头道:“将军,其实冯先生早已料到将军会这般,只是今日再不可如此了。” 

  燕棣微皱了双眉道:“随侍的从臣中,有来朝的北胡王子丹尺原,他是奉北胡首领来朝圣的,却也是为刺探朝廷虚实的,待今日打发了他,再动手不迟。” 

  春来嗯了一声,道:“将军这般说,春来奉命就是。一会儿动起手来,将军莫再生庇护之意了,大事要紧。” 

  燕棣道:“好你个春来,你现在便只听冯老头儿的,不听我的话了吗?” 

  春来梗了脖子道:“小的便只晓是助将军成大事,眼睛里也只有将军一个主人。将军如怀疑小的有二心,大事一成,春来便剖出心来给将军瞧瞧。” 

  燕棣知道春来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忙摇了摇手道:“你得了吧,你那猪心留着吧,我还有用呢。”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听得前头脚步响,便住嘴不说,燕棣迈步便行,春来紧随在后,才转过花架子,迎头便撞见申季璃匆匆忙忙地走过来,衣冠也不曾理好,见燕棣,面呈尴尬,立住脚道:“将军好早。” 

  燕棣嗯了一声道:“申先生,今儿祭祀完了,便是围猎,咱们可要计数的,谁的猎物少,谁便要受罚,申先生可要当心啊。” 

  申季璃苦了脸道:“将军说笑了,申某手无缚鸡之力,哪里还猎得什么野物啊。”燕棣哈哈一笑,拍了拍他肩头道:“先生还是快去面圣吧,别叫陛下祭祀的时候忘词,便是先生大功德一桩了。” 

  说完带了春来径直走了。 

  10 

  傅春来跟了燕棣有十来年;自来便是忠心耿耿;此时失手伤了他;自己也吓得一呆。燕棣伸掌在自己肩头一拍。那剑噗地一声掉下地来;右手出指如风;点了肩头||穴道;本来喷涌而出的鲜血顿时流得缓了。这才慢慢抬起头来冷泠地瞧着春来。 

  傅春来呆了一呆;一咬牙;腰间拔出一柄短剑来道:”将军;待我杀了这小皇帝;再自杀谢罪。” 

  燕棣暗运内力;只觉得周身酸软;提不起力;侧目看姬郦池;却见白痴面无表情;呆呆地看了傅春来;似乎全然不知道危险。他右肩受伤;伸左臂揽过白痴;将他紧紧抱在胸前;叹了口气道:”春来;有我在;你怎杀得了他?” 

  怀里的白痴这时似乎明白自身的险恶处境;身体轻微颤抖;突然伸手死死搂住了燕棣头颈。' 

  傅春来看燕棣死死护着姬郦池;唯有先打晕燕棣;才能收拾了姬郦池。当下道:”将军;这是万不得已。” 

  左手握拳;望燕棣面门击来。 

  就在此时;耳边听得一声细响;有暗器破空而来;直袭向春来背心;他回手短剑一挡一;将一枚手镖挡了出去。 

  只听一人道:“乱臣贼子,竟然要弑君。” 

  燕棣定晴看去,正是那北胡王子丹尺原。这人生于北地,善长骑射,独自一人,策马跑到这里,正遇着春来举剑行凶,他的镖原是特制而成,在草原上专门用来对付野狼的。春来虽回手挡开手镖,这么缓得一缓,丹尺原已经纵马奔到三人跟前。 

  丹尺原跃起下马来与傅春来斗在一处,燕棣看了看,知他数十招内必将败下阵来,好在他已经运内力多时,将那软筋散的药力逼出不少,试着提了提气,竟然已经可以站起身来。 

  只听丹尺原道:“将军快与陛下离开…” 

  燕棣不敢耽搁,咬牙硬撑着,将姬郦池抱上马,自己随即跳上去,猛打马鞭,顷刻间便跑得远了。 

  便在此时,只听得身后嗖嗖声不绝,却是数枝长箭掉落在地,他心中暗自诧异,这些人绝不是他的手下,他手下无人不识赤雪马,怎么会向自己发箭?耳听得长箭纷纷射过来,那赤雪马奔得甚快,转眼便跑出弓箭射程,一马二人,渐渐地去得远了。 

  这时天色却也暗了下来。 

  燕棣身上余毒未清,他怕追兵再跟上来,不敢多做停留,一气奔入山林中去。渐渐听不到追兵的声音,赤雪马何等神骏,料来那些人此刻追不过来。这才放缓了马,皱眉深思。 

  这些向他们发箭的人是谁?绝不是自己的手下。那会是谁? 

  想到那个古怪的北胡王子,突然间窜入林中救人,哪里有这般凑巧的事?上林苑中秋大祭,借此机会杀掉皇帝,这是冯先生向他献一条计策,他当是不置可否,冯先生为人狡诈多智,定是安排下不止一个傅春来,应该还有后手,却又是因何没到林中?难道是事情先泄了底? 

  他苦苦思索却想不出头绪。 

  那后来向他们射箭的又是什么人? 

  正在想着,突然间脑中发晕,眼前发黑,看自己右肩,已经被血浸得透了,他知道自己失血太多,又中了软筋散,拼尽内力才将毒逼出来,这时已经万分难以支撑,低头看怀里的白痴,却靠在他怀里,大睁双眼看着自己,暮色苍茫,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不清,唯有这双眼睛是清晰的,他脑中念头一闪,却完全理不出头绪,只觉得有一件极重要的事,被自己忽略了,然而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看姬郦池脸上颇有惧意,便拍了拍他的脸道:“别怕,有我在,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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