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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明月(出书版) 作者:温世仁(出版)-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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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月也不回答,只是睁睁地望着荆天明。
“你放心。我们绝不会抛下你,让你一个人孤伶伶的。”荆天明见她不语,又补上一句,但高月仍是不说话。荆天明凝视着高月,越瞧越不对劲,“阿月?”高月见荆天明就是不走,便从咬紧的牙关之间,努力地迸出一句话来,却只是短短一句:“走开!”原来刚才十二通战鼓敲响,高月心中顿时领悟到自己现在虽能骂这三人,却难保一个时辰之后他们尚有命在。她体内的十二奇毒最怕情绪起伏不定,是以月神乌断始终保持着不哭不笑的活死人模样。高月自从紫语假冒自己的身份,与马少嬅日夜相依之后,便时时毒发,一次比一次厉害。她刚才心中一酸,立即便又牵动了体内剧毒发作。她本想支撑到三人走开,哪知项羽、刘毕、荆天明个个心疼自己,谁也不肯立刻离去。高月再也支持不住,“走开”两个字一出口,体内原本就不畅的真气再这么一泄,双脚便再也不听使唤,硬是倒了下去。
“阿月!”荆天明见高月软倒,惊慌叫道:“你怎么了?”
“天明哥。”高月其实已欲昏厥,但她害怕这么一昏过去,便从此再也见不到新上任了,便紧紧握住了荆天明伸过来的手,硬撑到:“对……对……对不起。只怕……我不能守……约,要……要……先走一步了。”这两句话一说完,她双眼一黑,顿时人事不知。
“阿月?阿月!阿月……”荆天明迭声惨叫,但高月却是一句也听不见了。荆天明抱起了她,耳听得壮阔的战鼓声,从缓至急,由急又渐渐变得无声。荆天明朝西门的方向望了一望,将心一横,转头将高月抱回了家中。
看到不省人事的高月,连盖兰也慌了手脚,连忙奔进奔出照料起来。只是无论盖兰怎么照顾,对高月都无有帮助。“这……”盖兰瞧着高月的模样,害怕的说道:“怎么看起来是她体内的十二奇毒又发作了?”荆天明没有回答,只是痛苦的点点头。“那可怎么办才好?”盖兰证实了自己心中疑惑,大惊失色道:“此时端木姑娘又不在城中。怎么办?怎么办?”荆天明虽知盖兰乃是一片好心,还是忍不住对盖兰大吼大叫:“你问我、我问谁?我……我……你……你出去!你滚出去!滚啊!”他边吼边把盖兰推出房外,只留下自己陪伴高月。
荆天明瞧着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高月,脑海中思绪翻飞:“傻瓜,快想、快想想怎样才能救她?”无奈脑中竟如石块,一个主意也无。荆天明拉起高月的手,哭了起来,对昏迷的高月道:“阿月!阿月!你醒醒。你告诉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此时房中再无他人,荆天明终能毫无掩饰的放声大哭:“为什么?为什么你毒发了却还要瞒着我?”荆天明回想上次高月来跟自己练功,练到一半也是突然间便沉默不语,休息了好一会儿后,才又开口跟自己抱怨乌断教授的杳冥掌怪怪的。当时自己不疑有他,此时想起来方知那时高月必定也是体内毒性发作,只是百般瞒住自己罢了。
“杳冥掌怪怪的。哈哈!这招‘长路渺渺’狗屁不通,什么足少阴经、什么九宫数,去去去。不练还好,越练脚就越麻。”那时高月半开玩笑的抱怨声,又在荆天明脑中响起。“对了!那杳冥掌法既是乌断创来散毒用的。或许有效也说不定。”
“不对。杳冥掌若是有用,阿月练得那么勤快,又怎会倒下?”刚刚燃起来的一线希望,又被浇熄了。荆天明左思右想,最后终于决定仿效高月幼时中毒,端木蓉、盖聂联手为她治伤的方式姑且一试。哪知他正伸手探向高月下腹大赫|穴时,窗外竟传来姜婆婆的破锣声,怒道:“臭小子,对姑娘家动手动脚的想干什么?”
原来姜婆婆在食棚中不见高月,心中挂记,特意寻来。姜婆婆不待人请,边说便自己推开窗户翻了进来,正想一拐杖打在他头上时,荆天明却宛如见了救星般的朝她喊道:“婆婆!求求你救救阿月。”姜婆婆一愣,这一怪才没打下去。
姜婆婆见高月躺在床上,面色如土、呼吸渐短,也知不好。此时她心中早已认定高月便是马家的骨血,也不啰嗦,急问:“你快说,怎么救?”
“请婆婆施展内功,”荆天明想起姜婆婆内功深厚,又多了几分把握,头脑也顿时清醒不少,便振振有词的道:“顺着冲脉而下撞开阿月的足少阴经。”
“什么是冲脉?”姜婆婆圆眼一瞪脱口问道。她研究武学数十载,武功高不可测,十二经脉早已打通,足少阴经自是不在话下,但她活了这么久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体内竟然还有“冲脉”这种经络。
“冲脉便是奇经八脉中的一脉。”荆天明不愿浪费唇舌,便出言道:“救人要紧。请婆婆先以内力导入阿月身上的大赫|穴,下行至气冲|穴后,潜行反折于颈骨深部,顺阴谷至复溜、下移太溪、然后诸|穴至足心涌泉|穴汇合。”姜婆婆见荆天明不假思索一连串的说将出来,又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这少年的点|穴功夫,心中先信了九成,当即依法施为起来。姜婆婆一面将内力源源不断的送入高月体内,一面耳听荆天明出言指点|穴位,也是越听越奇,实是无法明白眼前这少年小小年纪怎么就身怀绝世高手都尚且不太明白的经脉|穴位之学。
这冲脉自古以来,便被称为十二经之海,又有五脏六腑之海一称,到了后世更被人唤作血海,在众经脉之中处于要冲的位置。姜婆婆内力深厚又明导气之法,荆天明深了脉络之学,如此施展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之后,高月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终于悠悠转醒过来。
“婆婆。天明哥。”高月睁开眼后见姜婆婆也在自己身边,十分虚弱的道:“我没死吗?婆婆怎么也在这儿?”
“好娃子。”姜婆婆见她转醒也放下了心,回道:“有婆婆在这儿,你死不了。哎,脸蛋都弄脏了。来,婆婆帮你擦擦。”姜婆婆说着便要动手擦去高月嘴角边的黑血,荆天明却一把拉住了她,“婆婆小心,只怕这血有毒。”这才告诉姜婆婆对高月下毒之人是月神乌断。姜婆婆先是吃了一惊,后又看荆天明没事人似的便擦去了高月嘴角毒血,便问道:“既是乌断下的手,你小子怎又不怕?”荆天明尚未回答,高月已先开口道:“婆婆放心,他有红冰蝉护身,不要紧的。”姜婆婆瞧了瞧含羞带怯的高月,又瞄了瞄情急不已的荆天明,心想这两个小家伙的秘密还真不少。姜婆婆一生艰辛,尤以情路走得最为辛苦,哪会瞧不出来这一对少男少女早已两情相悦?看他们的表情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只是碍着自己在这儿罢了。姜婆婆心中扑哧一笑,便道:“好了好了,老婆子这就走了。反正这疗毒之法,一日之内也不能施为太多。女娃子看来暂且不碍事,只自己小心些。老婆子我晚上再来。”说罢,拿起拐杖翻出窗外,去寻另外两个让她一直挂心的活宝去了。
姜婆婆离去后,二人你瞧着我、我瞧着你,谁也不说话。高月本欲尽力装作无事照旧谈笑风生,却见荆天明一眼瞪来,登时噤声,一句玩笑话也不敢说。荆天明本想一个巴掌甩将过去,问她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却见高月气虚体弱、满脸羞惭,又惜又怜之下也动不了手。
二人静了半晌,荆天明才终于开口,哑声道:“阿月,方才我还以为你要死了。”
“没有没有,你瞧我这会儿不是好好的吗?我……”
“不准你再瞒着我!我再也受不了了!阿月!我再也不想失去你,再也不想害怕要失去你!”荆天明想起方才所经历的那番惊惧痛惜,忍不住一拳打在了矮桌之上,那桌子登时砰地裂成两半,碎裂而开。高月从没碰过荆天明对她发这么大脾气,眨了眨眼睛,又是怕又是心疼。“就是因为我知道,这才一直不想让你瞧见我毒发的模样。”高月凝望着荆天明的脸庞,握住了他的手,以极认真的语气言道:“天明哥。你说,咱们对彼此发下的誓,是不是绝不能反悔的?”
“那是当然。”荆天明似乎知道高月想说什么,便先说道:“每一次我出城应战,都会在心中提醒自己,定要活着回来。绝不能违背了那时我们两人在小山丘上一起发过的誓。你也绝不能忘了,好不好?”
“嗯。”高月听意中人这么说,大为感动,眼泪一颗颗的从脸上滚落,却不擦去,只是紧紧握住荆天明的手,言道:“你记得就好。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想那个誓言应当要改一改了。”高月勉强微笑,道:“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小,很多事都不明白。有些事……有些事……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总而言之,天明哥,我要你答应我,万一我们两人之中谁先死了,另一个人……另一个人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高月心中不知有多渴望能和荆天明长相厮守。但她拿体内剧毒毫无办法,实是害怕自己死后荆天明随即自刎相陪,便恳求道:“你答应我。答应我要活得好好的。要活得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还认真,都还精彩。你发誓你会做到,好不好?”
荆天明听了高月这番话,只想大吼一声“不”。但他望见高月那张血色未复,尚且惨白的脸蛋,忽然间什么都明白了。荆天明站起身来,当着高月的面对天发誓,言道:“苍天为证,若有一天高月她……她……先我而去,我荆天明发誓定然会好好地活下去,而且会活得比任何人都好都好……因为……因为阿月她其实并没有死,她一直在我心中陪伴着我。她活着时,我们在一起。她死了,我们也不会分离。我荆天明如若有一天忘记了她,有一时忘记了她,就叫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天明哥。”高月啜泣的阻止他再说下去,从怀中取出那块马家家传的白鱼玉佩,塞进了荆天明手中,道:“这原本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但现在……现在我已经有了更好的了。将来……万一……你看见它就好像看见我一般。”荆天明语带哽咽的收下了玉坠,口中却道:“何苦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有一法或能救你也说不定。”
“别傻了,不成的。”高月只道荆天明是安慰自己,“乌断曾亲口对我说道,要根除我体内这毒,除非是合她与端木姑姑两人之力。光练一套杳冥掌,是不行的。”高月料想自己来日无多,只想陪在他身旁多得一日是一日、多得一时是一时,实不愿荆天明万里去寻那行踪不定的端木蓉,便劝道:“我看还是算了吧。”
“不!不!你不懂。”高月一语提醒了荆天明,他叫道:“我有办法合她二人之力。”
“不!你别走。我……我恐怕支撑不到那时候了。”
“我哪儿都不去。只要你一字不漏的将那杳冥掌的练法告诉我就好。我教你端木姑姑的奇……”警惕啊宁说到这儿,突然想起自己跟端木蓉学奇经八脉时,曾对天赌咒绝不泄露一字一句,否则便双目失明、心碎肠断,死无葬身之地。
“蓉姑姑的什么?”高月见他突然不语,只道此法不通,反而安慰他道:“我无所谓的。真的,算了吧。”
“不!一定行的。”荆天明心中已做了决定,但教高月能有一线生机,什么样的责难他都愿以一身当之,“你听我的就是了。”
虽说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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