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锈剑瘦马-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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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岳禄道:“不成,一则你远道赶来,应该休息,别太辛苦。二则我这脾气,如不喝酒,任什么事也不能办。再说此处离刁家寨并不太近,一夜之间往返,带你一起,只怕就赶不及了。”
傅小保听了,面上羞得绯红,不服地说:“前辈既未见在下赶过路,怎就知道会走得太慢呢?”
崔易禄道:“那还用猜吗?我从你眼中神光,一下子便看得出来,你最近似乎功力曾有突进,但急则不达,没有一段时间的苦练,你还不能发挥内力全都威用,你看我说这话可对?”
傅小保猛然一惊,登时背上冷汗直冒,倒把酒意惊醒了一些,忖道:“看他年纪并不太大,怎的目光会如此锐利?连我新近所得奇遇,也一眼看了出来。
这时候,掌柜的果然依言又送来了一罐酒,崔易禄淡淡一笑,立起身来,横掌顺罐口上轻轻一削,那封口泥土应手而飞,竟比刀砍剑削的还要干净俐落。崔易禄不用杯碗,用口就着罐口,一仰脖子,“咕噜咕噜”哪消一会工夫,比喝水还要轻松,果然将一罐美酒喝了个精光。抛却酒罐,用袖子横着擦擦嘴,笑道:“好酒,好酒,可惜夜里有事,未能尽兴一醉。”
说罢,挥手命店家撤去残席。行到窗口,仰头望了望天际月色,点头一笑,未见他携带任何兵器,仅只把外衣前襟向腰间一扎,向傅小保道:“你好好回房休息,天明之后,我叫你看一件东西。”
傅小保忙一闪身,横拦在房门口,道:“此事乃晚辈师门之事,自应由晚辈自行出手,前辈如不允同行,未免太令晚辈无地自容了。”
崔易禄脸色一沉,道:“这又不是真打架,我今夜只去暗中看看,你且等我返来之后,何时由你出手行动,那时再作打算,难道你还怕我抢你的功劳不成?”
傅小保被他骂得哑口无言,愣了愣,还想再度申辩,耳旁但听崔易禄轻轻冷笑一声,人影闪晃,那崔易禄竟然不经房门,直接从窗口飞穿而出,眨眼间,便没于夜色之中。
傅小保心里又气又恼,又愧又羞,用掌捶着手掌,低头在房中往来徘徊。本来任由他前往刁家寨探探动静,原无关紧要,但他却气不过崔易禄言语之中,对自己太过小觑。要照他那口气说起来,自己若不依靠他,难不成这一趟大巴山便算白跑了吗?
他正自气愤不服,蓦然间,突见适才崔易禄立身处地面上,怎的漫了一大滩,好似泼了一盆水在地上似的。他心中一动,忙上前两步,俯身地上一嗅,一股浓烈酒味,直冲上来。
他不禁大吃一惊,这才恍然何以崔易禄一口气喝了那么一大罐酒,竟会毫无醉意。原来他是仗着内功精纯,在施展“浸掌沸水”之法,将所吃的酒,全从脚下逼出体外了。
这种“漫掌沸水”功夫,他在山腹石穴中曾看到那两册“古氏拳剑掌功精华”上有详细记载,叙述一个内功已到相当火候的人,探手浸入水中,可以凭藉自身内功发出的热力,由手掌传导入水,一段时间之后,能够将水煮沸。依这同样的道理,可将饮入腹中的水、酒,甚至毒性不太重的毒液,以内力逼出体外。
傅小保也只不过在书册上看到这种记述,至于是否能够付诸事实,他自己不到那种火候,自然也只好信疑参半,谁知今夜会在这客店之中,发现崔易禄竟然真正的施展这种骇人听闻的功夫呢?
他暗地心惊不已,似乎总觉得那自称师门长辈的崔易禄,带有几分神秘之处。疑心顿起,当下匆匆返房,束扎了一番,“玄铁剑”负在肩后,缅刀缠在腰际,悄悄越窗而出。
一拧身,跃上了房顶,略为打量了一下方向,便提气伏腰,运足脚力,向刁家寨疾驰奔去。
夜空中月色甚明,轻风拂面,令人神爽,傅小保此时酒意业已全消,脚下分毫不停,快如一缕轻烟,伏腰疾赶,晃眼间出了大竹河,投身群山之中。
奔行了不足盏茶之久,来到一片茂密的竹林边缘,夜风吹动林梢,枝叶相碰,发出“沙沙”声响。傅小保忙在林前止步,忖道:江湖中有逢林莫入的戒条,这附近已是“蛇形门”
的势力范围,林中有无暗桩,甚是难料,不如干脆越林而行,一面也看看自己的轻功,可有些什么长进。想罢,深深提了一口真气,两脚顿处,身形“嗖”地直拔起四丈有余,轻飘飘落在竹林梢头。
那竹林每一根均约有碗口粗细,林梢处也有小指般大小,傅小保足尖点着林梢,那棵翠竹仅只向下略为一沉,又微微向上弹了起来。他停身竹顶,随着竹子起伏,临风摇曳,宛若腾云驾雾似的,既觉得意,心中一喜,换了一口气,迈开步子,居然踏着林梢,向前疾飞,哪消片刻工夫,已快将一座竹林奔完。
正当他心中畅美非凡之际,倏忽间,突听“嗖”地一声轻响,一条人影,快如脱弦箭矢,从脚下林中弹射了出来,一阵风也似,直奔东北方而去。
傅小保在上面被他吓了一跳,错顾之际,一口真气没有换上,险些从林梢上跌落下来。
急切间只得赶紧借势飘身脚落实地,忍不住又惊又怒,低喝道:“什么人,站住!”
那人影不闻不理,眨眼工夫,已奔出十余丈,傅小保一生气,探手就扣了一枚“金莲子”,顿足纵身,飞赶了过去,一面追,一面又喝道:“朋友,再不留步,可别怪在下要用暗青子招呼你了!”
前面人影奔行之速,竟然不在他之下,就这样几句话光景,只见他闪跃前行,又已跑远了五丈有余,迎面吹至的晚风中,却传来轻轻两声嗤笑。
傅小保怒从心起,忙也伏腰急追,只想能距离拉得略近,便用“金莲子”弄倒他,倒要看看是个什么狂妄人物。
这一来,两人好似较上了脚劲,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宛若流星赶月,风驰电奔的向前飞跑。而最令傅小保心中骇然的,是任凭他使出浑身力道,无论追得有多快,前面那人却始终跟他保持着二十来丈距离。一口气追追跑跑总有好几里路,竟然一丝儿也没有追近,仍然相距在二十丈外,这段距离说远不远,但若要用暗器,却恰好还够不到,真把傅小保气得五脏生烟,七窍冒火。
又追了盏茶之久,傅小保见那人脚程决不在自己之下,明知再追下去,也是无益,心情也就渐渐恢复了平静,借着月光,从后面凝神仔细打量那人。这一看,倒把自己吓了一大跳,敢情前面那人穿一身暗色衫裙,长发飘飘,竟然是个女人。
傅小保心中忽然一动,急忙换一口气,嗖嗖三个起落,施展“八步赶蝉”绝顶轻功,一口气追近了三四丈,定睛一看,可不是吗?那女子身上衫裙正是绿色,他脑海中念头一阵急转,天下武功强的女子并非没有,却总不会这么凑巧,也穿着与“碧灵宫”门下同色衫裙,心想好歹冒它一冒,便放声叫道:“前面是‘碧灵宫’哪一位姊姊?在下傅小保,恳请留步一叙,绝无他意。”
果然,他这么一喊,前面那奔行的绿衣女郎倏地停了步,扭转身婷婷而立,没有再跑了。
傅小保大喜,一面收了“金莲子”,一面三步并着两步,飞赶过去,待到了面前,却不禁欢呼出声。原来果真正是在山腹甬道出口,送还剑马,叮咛而别的小玉。
他万没想到会在此地遇见小玉,心中那份惊喜之情,竟比见了亲人,还要欣喜几分,人才奔到,便气极败坏的说道:“小玉姊姊,原来是你呢!干嘛让我又追又叫了这半天,总不理会我?”
小玉静静站在那儿,嘴角虽然浮着一丝微笑,但神情却大非傅小保料想的那么亲切,冷冷答道:“我有事要赶路,没想到后面死追的会是你,所以没有回应。”
傅小保不觉一愣,讪讪地道:“这原不能怪姊姊,都是我急着追上来,话中无礼得很,姊姊不要见怪。”
小玉依然冷漠地说:“唔!不要紧,彼此全都不知道,谁也别放在心上就行了。”
傅小保见她无论言语举止,都与不久前分手时迥然不同,竟如换了一个人似的,心中大惑不解,怔了一会,忙又一笑,道:“哦,我倒忘了问啦,姊姊不在宫中,怎会老远地赶到这儿来?难道说……。”
小玉抢着哼了一声,道:“我是奉了老夫人差遣,来办一件要事,这事目前不能告诉你,也请你不必追问,你现在不是要往刁家寨去夺剑谱吗?那咱们也该分手了,别耽误了你的正事。”
傅小保急得险些哭出来,闻言忙道:“不,不要紧,我早迟需去,也不急在一时,小玉姊姊,你这么远,这么急地赶来,相信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就算你不想把事情真相见告,不知道能否把目的地告我一声,或许我能为姊姊出点力,或者姊姊能替我在夺取剑谱的事协助一臂,那不是很好吗?为什么匆匆一面,便要立刻分手呢……?”
小玉好像甚是不耐,说道:“我并无一定目的地,你也快去办你的正事吧,这件事儿你不能帮我的忙,我也无法和你去刁家寨帮你的忙,咱们还是就此分手,以后有机会,自然会再见面。”说罢拔步便想离去。
傅小保大急,情不由己,一伸手竟将小玉拦住,颤着声道:“小玉姊姊,我自问并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在宫中的时候,承你那么照顾我,后山分手的时候,你还那么关切告诫我许多话,怎的今天突然会一变这么冷淡呢?我若有什么失礼失仪的地方,姊姊都可以明告,要骂要打,我都诚心诚意领受,只求你别这么冷冷淡淡地对付我,好吗?”
他本是个至情的人,一口气说到这里,想到自己孤零身世,禁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最后的几句话,说得已经有些泣不成声了。
小玉无可奈何,她长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唉呀,我的公子爷,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说得好好的,怎的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起来?男子汉大丈夫的眼泪是这么轻易流的?”
这话话音才落,陡然间,却听得数丈之外,忽然响起一阵宏量的哈哈笑声,一个粗犷的声音接口说道:“这叫做‘谁说丈夫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呀!小妞儿,你折腾了人家半天,还不许人家哭么?”
小玉和傅小保齐吃一惊,扭头望去,只见数丈以外一棵大树荫下,并肩立着两人。其中一人约有七十左右,身躯魁梧,双臂过膝,眼中神光湛湛,肩后反插着两支细长的双刃金枪,映着月色,闪闪发光。另一个年约五旬以上,生得浓眉环眼,满脸短髭,甚是威猛,背上斜背一柄金背刀,这人最奇异之处,乃是面上隐隐泛出一片紫金色,倘若他屹立不动,乍看之下,定然将他当作一尊泥塑木雕的神像,决计想不到会是个活生生的人。
傅小保不自觉的收了泪,仔细打量这两人,却一个也不认识,连以前在刁家寨时,也从未见过这两个人物,不禁大感诧异,反身凝神蓄势而待,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深山夜行,是想干什么的?趁早实说,否则,咱们就不客气了!”
那两人一听,全都哈哈笑了起来,面泛紫金色的汉子侧脸向身旁老头儿说道:“蒲兄,这可是好玩得紧吧?方才要哭哭涕涕地,怎的一眨眼,又跟咱们赌起狠来,我瞧这种没出息的人,当真是赶不上我那被害死的儿子啦!”
老头儿也颔首笑道:“果然有趣得紧,不过,依老朽看来,他出息虽不大,一身内功,却已有相当基础,这一点,只怕就非少通所能及了。”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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