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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石-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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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恨自己不争气,摇摇摆摆的,可是…… 
这是阴谋,还是什么?早已丧失辨别能力的我,再也看不清其他的东西了…… 
我拿着树枝,在池塘的淤泥上一笔一画,歪歪扭扭地胡乱写着: 
“细草穿沙雪半销,天宫烟冷水迢迢。” 
天山富丽堂皇的房屋在我看来不过烟雨迢迢,就连这个界也是。人生几何,两世坎坷,在等待的又是迷茫未知的命运……   
从旁伸出另一枝树枝来,身旁突然多出了个人来,带着淡淡的青草香,我顿时就僵了,呆呆地看着那树枝在我东倒西歪俊挺地写着: 
“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霄。” 
我直勾勾地看着,脑筋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   
身旁的人也不说话,静静地站着。 
我觉得我僵着都十分别扭,却动也不敢动,如临大敌般连呼吸都不会了。 
静了很久,身旁的人还不说话。 
猛然,我回过神来了,飞快扔下树枝,拔腿就跑。 
一跑,扯着伤疼,落脚就一个趔跌。 
易扬跟上一步一把扶住我,噙笑的声音低低地说:“既然伤没完全好,就走慢点吧。” 
想到我伤到的地方,我顿时好不尴尬,伸手推开他,他也顺着往后退了一步,我埋着头,不敢看他,快步走了,连头都不敢回。   
千湄院子里总是玩闹不休,今儿个玩起来捉瞎子。 
我实在跑不得,坐在走廊扶栏上笑着看她们玩,千湄也没勉强我来,看我坐在一边似乎反而更宽慰一些,就差没再烧三柱香把我供起来。 
大家玩的很开心,细细的汗水点缀在额头,脸都变地红扑扑的。其实幸福似乎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风雨再飘摇,世界再动荡,也总有那么个安宁的港湾,暂时停靠短短的美丽。没有全部苦闷的人生,只有心灵苦闷的人。一无所有也可能很快乐,坐拥天下也可能很贫穷。属于自己的幸福,没人可以剥夺…… 
画红做熊瞎子的时候,猛然转身一扑,正好扑到了浮云,浮云显然没有料到,脚下不稳,顿时就没扑倒了——一不小心,把脚踝给崴了。所幸不严重,大家还是好心地让浮云先在旁休息休息。 
浮云坐了过来,小心翼翼地一寸寸挪到我身旁。 
我笑了笑,伸手拨了拨她稀少的刘海,道:“要不要喝茶?” 
浮云黑亮的眼睛飞快看了我一眼,抿了抿嘴还是没说话。   
我站起来想回屋里给她端壶茶来,刚站起来,裙边却被浮云拽着了,我回头:“怎么了?”她又不说话了,捏着裙边看着我,可怜巴巴的。 
我心里有些奇怪,复又坐了回去:“你是,有话要和我说吗?”我尽量细声说道。 
她眼睛闪闪烁烁的,终于小声说:“姐姐,我有事想问你。” 
我搂过她的肩,她好瘦,小肩膀像个骨头架子:“什么?” 
浮云低下头,我也不催她,却见她黄而稀少的头发,瘦瘦的身子,格外让人心疼。 
“姐姐……方姨,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死了……”一滴眼泪落她的手上,瘦小的仿佛一捏就碎了。 
我沉默,我觉得我可以骗她,但她能问我就说明,她不需要安慰的谎言。 
她捏着我的裙边,小小的拳头攥地紧紧的。 
“……方,方姨说过……她不会抛下我的,她说她会一直保护我的……” 
我握着她的手,她的泪落在我手背上,热热的:“她一直都在保护你啊。” 
“……我问圣女方姨去哪了,圣女老是说方姨出门了,我问她,问她方姨什么时候回来。她又不说。描青姐姐涵儿姐姐也没从不告诉我……可是,方姨,方姨明明说,她不会离开我的……” 
“浮云,别哭了,”我捏了捏她的手,“你哭的话,你爹会看到的,方姨也会看到的。他俩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活下去,坚定、幸福、勇敢地活下去,我现在说的你可能不知道,等你再大点你就明白了……” 
“我明白的,”她抽泣着打断我,“我明白的,我娘,我爹,方姨……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的!” 
我不说话了,心里堵着很难受,默默帮她擦着眼泪。   
浮云慌忙推开我:“不,不,弄脏你衣服了。” 
我笑了笑:“没事的。” 
浮云抹了下眼泪,还是埋着头,小声道:“姐姐,你会唱歌吗?方姨常唱歌给我听。” 
“会啊。”我笑。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 
跑地快,跑地快; 
一只没有耳朵, 
一只没有尾巴, 
真奇怪,真奇怪。”   
“姐姐糊弄人!”浮云笑,弱弱的笑容还带着悲伤,却开始假装坚强。“这个不算,唱个好听的。” 
“是啊!重唱一个!”我转头一看,千湄带着一干丫头就站在旁边,叉着腰站着,猛一看特像一群女土匪。 
浮云也才回过神来,飞快低下哭肿的眼。 
我清了清嗓子,帮浮云遮掩道:“那好,我重新唱,你们大家可不许笑我啊。”   
我其实不太会唱,但我有个唱美声的朋友告诉我,美丽的歌声其实不是为了婉转的歌喉,而是动人在它包含的情感,只有唱出自己心声的歌才是最拨动他人心弦的。其实我有自己想唱的歌,总是一遍遍自己唱给自己听,多情只有春前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但真唱出来,把自己唱给别人听,不知为什么,反而自己心里很平静。 
歌的名字叫《琴伤》。 
总让人想到断了弦的琴,一遍又一遍对着月亮呻吟。 
“望着烛光   
闪烁的悲伤   
谁在等呢   
我会走吗   
不再说话   
点上许下愿望的香   
找着失落已久的心啊   
漫漫天涯路   
寂寞的脸上   
微笑留在远方   
点上许下愿望的香   
等待失落已久的心啊   
琴声悠悠   
飘啊   
你在唱   
~~~~~   
Ao Gu Na Ya Lei Ya   
Ao Gu Na Ya Lei Ya   
Ao Gu Na Ya   
A Ya   
A Ya A   
Ao Gu Na Ya Mei   
Ya A   
Na Ya A”   
那时的院子静静的,和风缓缓,细沙声声,姑娘的步摇轻轻晃动,耳坠叮当,那凛冽刺骨仿佛没有尽头的冬日,终于迟迟归去。天空蔚蓝,云卷云舒,唱出的音符伴着风,就散了……   
自那以后,千湄浮云再也不想听我唱歌了。她们玩笑地说我五音不全,这样的声音再也不想听了;只有浮云很老实地说,因为歌声很悲切,哀哀怨怨的,像哭泣的花儿,所以她也不想听。 
其实大家心里都隐隐知道并害怕着,这个看似平静的时期,该是酝酿着怎样的风波,这样凄凄凉凉的歌,谁都不想听。 
耸耸肩,莫使金樽空对月,人生得意须尽欢。日子,还在继续。     
116 我与爱情 
隔天晚上,我本待更衣就寝,千湄突然遣了个丫头来叫我。我以为出了什么事,披了衣服就跟着去了。 
跨进她的后院,却见灯光灿烂如白昼,院子内挂着上百盏花灯,琳琅满目。 
我愣了。 
千湄笑嘻嘻地跳出来,鬼笑着说着什么,我一个字也没听清。 
灯…… 
花灯…… 
流水浮灯……   
我转眼看着千湄,只觉得如鲠在喉:“……我,我……” 
千湄拿手肘捅捅我:“至于吗?高兴成这样。” 
“这是……”我指着阑珊的庭院。 
千湄瞥着我,沉吟了一下,道:“我的丫头们扎的,漂亮吧。” 
我点点头,“漂亮。”   
千湄拉着我穿梭在花灯中,大家都兴高采烈,只有我有些神情恍惚。   
先润端砚写兰叶,后移晚灯画松梅……   
临摹的眉眼,早以褪去铅华,小溪的石桥,谁还在伫立着等我。我觉得这一切又像一个甜美阴谋的开端,黑暗中提着灯的魔鬼。 
这繁多又极度精美的宫灯,出自几个丫头之手吗?   
我越看越心慌,魂不守舍的,早早告辞说我实在是乏了,明日再来看,千湄盯了我半天,终于让我走了。   
我浑浑噩噩地推开殿门,才跨出半只脚,突然,一道凌厉的劲风袭来颈部,我一惊,人立刻清醒多了,却完全来不及反映。 
脖子处一凉,一片碧萤萤的光芒一闪,一把短匕被激射出去,正从我头顶上飞过。 
我一扭头,却见琉璃单手掐着一个人的脖子,目光杀气已盛。 
“不要——”我惊呼。 
我的惊呼没能掩住一声脆响,琉璃一手捏碎了那人的喉咙,身形一闪,只听地我身后又是一声惨叫,我扭头看去,只见琉璃转过身来,他身后的人随即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没动了,身下像冒了个泉眼,涌出红色的血液来。 
惊恐。我瞪大了眼睛指着他,“你,你怎么能……” 
琉璃冷冷的眼睛瞥了我一眼,抬起血淋淋的手指指着我的脖子:“你受伤了。” 
“你怎么能……” 
“我的任务是保护你,”他打断我,“如果你有什么不满可以选择终止保护,只要你下决心就行了。”他目光流转,轻轻笑了一下,瞬移离开了。   
“啊——”千湄和丫头们听到声音出来一探究竟,只看我正站在两个尸体旁。 
千湄奔过来,焦急地拉着我问:“朱颜你有没有怎么样……呀,你受伤了!” 
我伸手一摸脖子,刚才那一刀伤了皮肉,一摸手上就占上了血。 
却在这时,“啪”一声轻响,我和千湄都听见了,一件事物从我身上掉了下来。 
墨玉?锁情   
玉锁跌在地上,地上还有两星点红红的血。 
一瞬间,两个人都呆住了。 
那玉琐的挂绳恰好被刚才那一刀砍断了,我一动,它就掉下来,砸在地上,砸在我和千湄之间。 
过了片刻,千湄慢慢蹲下来,把玉琐握在手心,默默地蹲着。 
我像做错了事孩子,一动不动地站着,脖子上的流血很快顺着衣服往下流,我觉得隐隐有些头晕。 
似乎千湄蹲了很久,她才站起来,美丽的眼睛空地让人害怕:“你的东西掉了。”她说,声音虚无缥缈。 
我没有动。 
她僵了一会儿,看我没动,猛然一把把玉锁塞了过来,掩面跑了出去。 
“千湄,别出去,外面危险!”我叫着要去拉她,却被一旁的描青一把拽住:“小姐受了伤,还是赶快包扎一下吧,让奴婢去追圣女吧。” 
我顿了一下,其他丫头已经都追了出去,描青还是死死拉着我:“您现在就是去了,圣女也决不会想见您的。” 
她的话如当头一盆冷水,我僵了僵,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说:“我不会的,你放开吧,我要回去了。” 
“可是,您的伤……” 
“我说、放、开!” 
描青僵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松开手。 
我推开她,跌跌撞撞地往回跑。   
跑着跑着,似乎头更昏了。 
手里还紧握着那个墨玉的玉锁,脑子里迷迷瞪瞪的,我没想起飞白,也没想起千湄,脑海中,断断续续浮现方凝唱的小曲: 
归雁双双,残影落花墙。 
红楼断梁,依旧去年模样。 
留不住,过眼烟云太匆忙。 
……柳自纷纷花自芳,借问何处是故乡? 
手挽青丝默无语,一别东风百花黄。 
可怜两相忘。…… 
自古多情多断肠。…… 
深深烟花巷,多少风月堂?…… 
锦衣红装,银篦玉珰, 
对镜梳妆,珠泪成行。 
身老色衰始惆怅,春浅花疏月微凉。 
不待花谢雕梁断。 
泪未尽,人已亡。 
这风月情场, 
原来丧与葬。   
头越来越昏,步子都是凌乱的,跑着跑着,正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我想我是已经迷糊了,没有看清的面容,只看见他一身新白的衣服。 
“你……”那人一把扶住站立不稳我,又惊又怒:“你受伤了?” 
“……一别东风百花黄,可怜两相忘……泪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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