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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来，也是异常的缓慢。　



“韩爷爷，银爷爷，你们别争了，什么事情都好商量！”艾黎跑上前劝说道。　



“你是谁？”银豹看着艾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艾黎脸上的面纱，说道“你说你不喜欢樱素？你不喜欢她，你会保存这条飞红巾？靠，口是心非的家伙！”　



韩哒鲁忽地站直了身子，怒道：“银豹，我告诉你，我的事，你最好别管，不然――”　



“不然怎样，想杀我？”银豹神情激动地说道，“韩，难道你对巫族没有半点感情吗？”　



“感情？呵呵，从樱素走上圣雪峰的祭坛那刻起，我的心已经死了，我对巫族的感情早已丢进了万丈的冰川海底。为什么要让我跟樱素分开，难道巫族的戒律就是这样不讲情义？”韩哒鲁沟壑纵横的脸极度地扭曲着。　



思绪飘过五十年的光阴隧道，忽然之间，尘埃洗尽，记忆复苏，深深的疼痛从心头蜂拥而来。　



樱素和韩在圣雪峰下相遇，美人回眸，惊鸿一笑，雪花在两人间牵起稚嫩的双手。　



有一天，樱素含着泪水告诉韩，她要去做大巫女了，说完，樱素便消失在了茫茫的白雪皑皑的冰川中，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有那张飞红巾，红色的带着樱素的体温，从远处飘来，掠过光阴似箭的岁月。　



于是，韩走上了消灭寄月恶灵的道路，那是个恐怖的恶灵，夺走了无数爱斯基摩人的生命。韩就像无数走上这条道路的巫师、大巫师一样，抱着视死如归的念头，奋勇冲在了前头。因为韩的心死了，早樱素带着沉重的巫族戒律，走上圣雪峰大祭坛的刹那，也顺便带走了他的心，他的魂。　



“该死！”韩哒鲁抹了一把泪水，喃喃地骂道。心道：确实老了，眼泪一旦涌出，泪腺就像决了堤的水闸，关都关不住。“银豹，如果要想叫我回巫族，只有打败我，才有可能！”　



银豹眉头一扬，笑道：“那好，让我看看这么多年，你的巫术有没有进步？”　



鱼骨巫杖上的四个红色骨环急速地撞击着，发出叮叮咚咚的悦耳声。一圈一圈的白色的水波纹从鲨鱼杖头涌出来，“伟大的巫族女神，您忠实的仆人，请求您赐予我力量，封锁！”　



话音一落，银豹一口鲜血喷在鱼头杖上。水波纹瞬间产生异变，每个水波纹在到达韩哒鲁身前时，从中裂开，像是绳子一般，缠向韩哒鲁。　



“雕虫小技！”韩哒鲁说着随意地挥动了一下血珑杖，发出一片微弱的红光，水波纹瞬间碎成了冰粒。　



“看来你的巫术已经大有长进了啊！”银豹叹道。眼睛发出妖异的银色光芒，锁定鱼骨巫杖。　



那镶嵌在杖尾的红色的储能水晶球此刻发出了璀璨夺目的红光，沿着黑乎乎的杖柄，向那个白玉般的鲨鱼头涌去。　



“居然弄了个储能水晶！不错，不错，这才有资格跟我的血珑杖一拼！”韩哒鲁露出了少有的兴奋表情。若是此刻让江铭看到韩哒鲁的神情威风，万万料想不到这个在沙漠边缘即将死去的老头，居然有这么强的能力。　



“圣洁的巫神，恶灵已经远去，请您赐予我强大的力量，血海万丈！”韩哒鲁摇动血珑杖，星星点点的血雾从韩哒鲁的口中飞出，直接融入血珑杖的体内。　



血珑杖在瞬间就爆发出汹涌的猩红色的血雾，向银豹翻涌而去，浓烈的腥气似乎并没有因为恶灵之气的净化，而减轻几分。　



一道刺目的白光从鱼骨巫杖中升腾而起，奶白色的光华，带着雪域的光芒，冰冷而圣洁。天空中飘落簌簌的白雪，六角型的花瓣，每个边角，锋芒毕露。　



白光刺入血雾，发出“嗤嗤”的声响，如烧红的铁棍插入冰冷的水中一般。血雾收到白光的冲击，剧烈地翻滚起来。　



遮天闭日的血雾，散发出来的红光笼罩了整个戈壁滩。黄沙在地上流动，盘起一个个的圆圈。　



飘荡的雪花，突然之间加快了速度，像一把把飞刀，射入血雾中，引起轰隆隆的爆炸声响。　



江铭也正在此时，降落到了两人不远处的戈壁滩上。“靠，气势还真大啊！”高天勇怪叫道。　



韩哒鲁粗糙的老手抚摸过血珑杖的骷髅头，口中默念巫咒，铺天盖地的血雾，骤然向中间收缩，形成一个巨大的血骷髅。　



银豹哇得吐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银色的目光顿时黯淡下去，手中的鱼骨巫杖剧烈地颤抖着，已然受了不小的内伤。　



“银老爷子！”江铭失声叫道，身形已飞射向那血骷髅。　



血骷髅诡异地开合着嘴巴，发出桀桀的嗷叫，只见其血淋淋的双臂夸张地向前一挥，身子已朝银豹的方向俯冲下来。　



江铭心意一动，邪坤轮从紫府处飞射出来，光华四溢。只见艮轮绿光暴射，博古幽狸的虚影冉冉升起，龇牙咧嘴地朝血骷髅发出一声尖叫。　



血骷髅似乎有点意识，见到博古幽狸出现，身子隐隐地颤抖了一下，飞扑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博古幽狸抽动长长的尾巴，身子顿时隐入艮轮，艮轮冒出无数暗绿色的轮齿，飞旋地穿过血骷髅的身体。　



血骷髅仅用双臂稍稍抵挡了一下艮轮，身上的骨架立刻碎裂开来，随着艮轮的绿色光芒，消失无踪得无影无踪。　



“韩爷爷！”艾黎跑上前去，扶住摇摇欲坠的韩哒鲁。飞红巾如落红般滑落，水仙百合般的面容，水蓝色的明眸，闪烁着忧伤的光华。　



“孩子，我没事！”韩哒鲁惨然一笑，操控血骷髅的确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不禁喟叹道，“看来我真的老啦！”　



银豹步履沉重地走到韩哒鲁的面前，说道：“韩，既然你心意已决，不想再回巫族，那就不勉强你了。哎……人生如梦，弹指一挥，我们分别也有几十年了，今天见你一面，我死也瞑目了！”说道最后，银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韩哒鲁抬起头，看着银豹，惨白的面孔，露出欣慰的笑容，道：“银豹，我们永远是好兄弟！”　



江铭走上前，抱拳道：“两位大爷，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谈呢？”　



韩哒鲁惊讶地看了一眼江铭，说道：“是你？上次沙漠中遇到你，老朽因为中了砂毒，没有力气说声谢谢，还真是过意不去呢。刚才是你制止血骷髅的吧？”　



江铭笑着摇摇头，说道：“韩大爷你这是说哪儿去了，徒手之劳罢了，对了，我刚才见你面色痛楚，似乎对血骷髅失去了控制，这是怎么回事？”　



韩哒鲁心里一惊，答道：“小伙子眼力不错，想来也不是平凡之人。这根血珑杖原本是恶灵的法杖，尽管被樱素净化过，但是其本身是一件十分强大的祭奠法器，实力没达到大巫师境界，是很难操控的。”　



银豹疑惑地问道：“韩，你还没达到大巫师的境界吗？怪不得，不过这血珑杖也太厉害了一些。”　



江铭第一眼看血珑杖时，发现对这件祭奠法器有种特殊的感觉，从其身上散发出一股强烈的血腥气，似乎带着千年的仇怨，虽然表面已经被净化的玲珑剔透，但内部却已然藏着暗流涌动的怨气。　



怨气一旦达到某种程度就会爆发出来，刚才的血骷髅失控，就是很好的证明。　



“韩大爷，我可以看看血珑杖吗？”江铭询问道。　



韩哒鲁将血珑杖递过去，缓缓地叙说起这件祭奠法器的来历。　



要说血珑杖，还得从寄月恶灵说起。寄月本来是巫族的一个大巫师，长得眉清目秀，是爱斯基摩人从未有过的那种英俊，每当皓月高悬，星辰璀璨，寄月便会独自走上圣雪峰，月华扑到他的身上，像是无数的精灵在他的身上翩跹起舞。　



寄月是个孤儿，据说是被族里的一个叫寄漓的老巫师，从雪豹窟里抱来的。捡来的时候，寄月的额头有个月牙形的光圈，他的名字也是这样来的。　



寄月在巫族里寂寞的成长，因为他从小就体现出了与众不同的能力，这种能力连许多长老级别的老巫师都感到心惊。他对于巫术的理解力，已超越了以往任何一位大巫师，包括担任圣雪峰总祭祀的大巫女，这让许多大巫师赞叹不已。



　



第08章　血珑杖（下）



　



每当别的小孩欺负他的时候，他会默默的忍受，但是第二天早上，欺负他的那些小孩家里圈养的一些家禽，都会莫名其妙的死掉。这些家禽没有半点被咬伤的痕迹，全身的完好无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那时候谁也不会去注意一个才十岁左右的孩子，况且孩子们打架是常有的事情，不过这种事情发生过四五次后，终于引起了族里的巫师的注意。　



在一个夜里，有位巫师发现了寄月的秘密。寄月正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施展巫术，他居然可以利用巫术，凭空幻化出一个真空结界，那些家禽就是这样活活被闷死在了里面。　



但是除此之外，那个巫师还看到了一个令他惊惧万分的玩意，就是一个恶灵。恶灵虽然躲在寄月的背后，只露出尾巴的一角，但可以肯定，这是雪豹的尾巴，看过去十分的诡异。　



这件事引起了不少老巫师的重视，于是请圣雪峰的大巫女卜了一卦，但是大巫女却在当场吐血而亡，死的时候，大巫女只说了三个字“不可留”。　



“就在那个晚上，南极的天空居然出现了乌鸦的叫声，哇——哇——”韩哒鲁说得极其阴森诡异，像是他曾经亲身经历过一般，“五六十个巫师围住了寄月的家，要寄月出来自首。不过出来的是寄漓，那个老巫师恳求那些巫师放过寄月，但是没有得到同意。漫天的咒语朗朗升起，几十根祭奠用的法杖发出耀眼的光芒，将南极映照的亮如白昼。”　



“后来呢？”艾黎握着韩哒鲁的手，问道。她从来没有听韩哒鲁提起过有关他的事，本以为是个一直定居在石原镇的老头，哪里想到这位老人还有如此多骇人听闻的经历。　



“后来寄漓死了，五十几个巫师也全部死了，寄月却没有死，他背叛了巫神的信仰，但他也没有接受恶灵，反而把恶灵给杀了！”银豹见韩哒鲁说得气喘吁吁，接口道。　



“啊，那么说来寄月并没有成为恶灵！”楼兰松赞疑惑地叹道。　



“难道寄月把恶灵封入了血珑杖内？”米萨怀疑道。　



银豹看了一眼米萨，赞赏地点了点头道：“不错，血珑杖原本也是圣雪峰出产的一件奇特的祭奠法器，是万年的血玉制成，拥有超乎想像的力量。作为巫族族长的祭奠法器，却也没有保住族长的性命，因为那个夜晚，族长也在五十几个巫师里面。只是血珑杖从此消失，如同寄月，直到樱素成为了新一届大巫女。”　



说到这里，银豹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一下。不过他继续说道：“那天，樱素从祭祀台上下来，面如死灰。她对我们说，她看到了一百年前的一场陈年往事，就是寄月杀害五十几个巫师的场面。这件事整个巫族缄默不谈，所以流传下来的信息只言片语，都不全。”　



“寄月在极昼来临的前一天，回到了冰川。还是如百年前的年轻英俊，岁月似乎从没有在他脸上留下过痕迹，光滑如月亮一般，浑身散发着寒意。”银豹说这话时，浑身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