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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4年第4期-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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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的心里充满了毒汁的时候，我常写一些没有意义的字句，这些字句没有什么用处。但是我很想养成一种“艺术的本能”。当、托尔斯泰年老的时候，他就凭着这种本能写了几种作品。其中像长篇《假利券》等都是史诗，希腊悲剧的现在的形式。你说你教书而闯了祸，和你—样，我是上学祸。现在这里失火了，不过我并没有烧了什么，除了一点零碎东西以外。但是这场火却给我精神上一个打击。很多人因为“火”而影响了他的什么（！？）。你知道我十分痛恨这个放火的人，我恨不得一下子打死他！但是我也不明白这些事情的内幕，我的消息不灵通。这使我痛苦。我在这变幻的现实面前不敢睁眼。唉，我不过是一个“大时代中的”或“好说大话的”“小人物”罢了。……我希望你离开那里再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不管任何地方都行。新的环境会给我们新的精神。你说我的翻译使我学了英文而且使我增加了读英文的兴趣。这是不对的。我对英文一点也不感觉兴趣。我觉得它没有几何学的四分之一的兴趣。我把翻译只看作语言的艺术之一，必须下一番苦工的。我几乎没有念过英文。我译的这篇都是讲过了的，要不然我绝对不花这么多时间去查字典。我是个懒鬼。为什么那两篇短的流畅，那篇长的不流畅呢？因为原文如此的关系。在那两篇中我要做一个音节的尝试。我在念原文的时候，我觉得和念四六体的文字一样，非常铿锵，我想试一下翻译了是不是还可以保存着这音节。《一个人需要多少土地》一篇比那两篇更费了三倍的力量，不过除了最后一段以外，别的地方看不见努力的结果。在寒假的时候我很想到罗江去一下，可是条件不允许了，所以我不去了。合作人员训练班我和XX全考上了，我已经决定干，恐怕不久就离你而去。但是写到这里我又想起了一回事；你不是为我写过一封信吗？是的，一封信，可是一封信里包含了多少辛酸的眼泪呀！我们同时在时代的巨轮下爬着，而你，不时又伸给我一双援救的手。可爱的人啊！我怎么能用这支笔来写我心中的思想呢！可惭，……这封信已经写了三天了，因为心情太不佳，所以随写随断，真是“满纸云烟”。今天学校里情形变化得很厉害……详细情形和内幕我是一点也不知道的。因为这个，所以我很痛苦。我将给你说些甚么呢？没有许多话好讲啊！在人生的路上，哪里没有受难者的血迹呢？哪里没有？你说。随着这封信，给你寄上一个小像片。这是在罗江照的，花了三角钱又洗了一张。我很想见你一面，在我们离别之前。可是你知道，大概不可能了，这使我神往。你近来又有什么书看吗？寒假怎么过呢？又有新的东西吗？念念。（一月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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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人到德阳去，所以我才写这封信，可见这信是没有许多重要的事。这几天来我的精神十分不振作。原因，一是才放了假，二是因为条件不十分允许。不过这个样也不算坏，因为是这个样，我才明白了另一部分同学的灵魂。我很久就想，一个人想认识一个人真是不容易。就如托尔斯泰一样，我用了多大的力量才认得到他呀！是的不要以为世界上有简单的人。哪…个人没有心思？哪一个人没有他的天地？东平曾有几篇报告，像《第七连》，他的文字十分欧化，可是写的都是真实的。一般人描写军人都写得太简单了。东平却不是那样了解军人的，还是因为他作过军人的缘故。他们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小小的悲哀同欢乐里面，可是他们都有一颗纯洁而清白的心！可爱的人们；我常想，我要热情地拥抱他们每一个人，就和奈克吕道夫在《一个地主生活的早晨》里面说的一样：“我何不成为他们中间的一个呢？”可是我不能，因为我是爱自由的，我不愿意把我放在一个狭小的世界中。近来我正看《战争与和平》。除了娜泰芽莎之外关于勃苏高夫和鲍罗公斯基小亲王我都不甚感觉兴趣，因为生活对于他们只是一个worry。然尔可叹！这彼得堡的上流社会的图画对于法国人是有兴趣的。托尔斯泰是比果戈理更富于二十世纪的感染。在《复活》里面我们已经看到了工人马尔克了，虽然和果戈理一样，他也是一个斯拉夫主义者。……有一个时候校中空气紧张得厉害，我们一天只在寝室里玩。打打棋子，听听窗外的北风的吼叫，使我们想起了北方的冬天。今年冬天又快过去了，你知道我是多么的高兴，我只用一个单裤，一个四年前的童子军裤，不用大衣就度过了这比罗江还冷的冬天。旧年快到了，你打算怎么过？“夜梦低徊思往事，”“绿酒红灯心意怦”，“流年似水不胜情”过！你近来看什么书呢？有什么新的东西？生活好吗？……（一月二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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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我忧郁的时候，我常翻出这十封信。我的脑子里闪烁着这些话：“我的灵魂整天飞扬，我的面前有一片绿色的海洋，和几滴太阳照成金黄｜色的露珠”，“每天不过是‘我要活’的一个意志，……我的灵魂因现实而悲伤，因希望而焕发”。“我们应当发起一个组织，叫做‘少年果戈理’”。“现实越不听话，我们越打它……”“每天看见天边的红霞而自喜”。“我们是傻子，是十足道地的呆子。”“我们要拿出货色来。”“每当我们灵魂干燥得如在沙漠上，没有一朵花和一根草的时候，我就想起了存在于风声水声中的笑声。”“可爱的人们！我要热情去拥抱他们每一个人！”……我想，这就是XX，这就是那个不满二十岁的可爱的青年，这就是这个“少年果戈理”了。和这些信在一块，我又翻出了他的一些译稿，一些创作，还有两张相片。在一张相片背后他自己写道：“这是一个欧洲的人物？还是一个亚洲的性格？或者他是俄罗斯精神的表现？”在另一张后而却是：“李老师，记取那悲哀的故事，泥一样的生活，一杯苦酒，一个浅笑……”然而，现在，这正是岁暮日子！我独处于一座清静的小楼中，看窗外青松翠竹，尤加利树在风中柔媚地摇摆，松鼠在树上跳来跳去，听雀鸟在密叶中阵阵喧噪，什么地方传来一阵青年人的哗笑，……我把这些信收起来，想着不知漂落到什么地方去了的我这个学生。XX，你到哪里去了呢？环境终不宜于你生，你善良的心上带着许多无辜的中伤而走开了，你先我而走开，我知道你是为了要回到故乡去，要到生活的泥淖中去走一遭，去战斗一遭，你去干一个合作训练班，我知道这只是一道桥，你踏过这道桥要迈入另一个世界，然而当我离开罗江，而又走到另一个多雾的山城中时，我却听说，你因为太坦白而又被人误会，你竟失去了你的自由，“小心些，不要碰折了你的翅膀，折了翅膀是要哭的，等到羽毛丰满了便好好地高飞吧！”现在怎样？你不是折了你的翅膀了吗？我又想起，我曾出乎意料之外地忽然接到你写来的几本旧书，你在一本书的封面上写着：“Live…Tomorrow”，另一本上又写道：“hideilaeongwoud”，我想你该继续有信来吧？然而没有，以后永远没有，一直到现在一直到我又从那山城来到这景物明妍的昆明。你到哪里去了呢？你已经到了故乡？回到了你那座金乡小城，那座被丛树包围着的县城去打游击？去站在另一个暴风雨的顶点？你也许在什么地方埋头写你的小说，你那认为一定要成为伟大作品的小说，像你所最喜欢的果戈理一样？你也许已经被老虎吃了？但我相信那虎不会是在旧故事中所说的老僧人告诉小徒弟的那一种，而是另一种……唉，这时代，这时代有这样的青年人！而且，我也不能不想起罗江，那地方怎样了？听说那里的大门已经关起来厂，那地方该很静，不，也许只有乌鸦在那里哀叫，还有，当初我们脚下所踏的砂子也以为是闪着金光的，现在那些玻璃窗上也该满足灰尘了？还有，我在想象中又看见多少青年，我们旧的同伴，都各人拣了一条道路走开了，我希望他们到什么地方去都成为一种新的力量新的光，你当然更是。我祝福你们，尤其你，自由，健康，在创造中生长……
一九四二，二，一四，旧除夕，昆明
读者来信选登
在文学的王国里
只有三个公民
作家、编辑和读者
他们都是上帝的孩子
三个人
编者按：收到一摞摞读者意见表，如同触到一颗滚烫的心。我们同是上帝的孩子，我们的刊物理应有读者的声音。
编辑同志：
谢谢你们给广大读者带来如此之多的优秀作品，让我们在充分感受阅读快乐的同时，精神上也得到前所未有的充实，谢谢你们，你们辛苦了！
我是南京的一位读者，我是在上大学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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