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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2-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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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变动非同一般,我忍不住说,你现在应该知道我当初让你去考研是有道理的吧。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搬着自己的行李,垂头丧气地走了。蔓蔓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她欢天喜地地对小朋友们说,我爸爸到新单位去了。
昨天晚上我打了蔓蔓,今天她就跑到老师那里去告了我一状。
老师带口信给我,让我去学校见她。我打蔓蔓,不是没有理由的,这半年来,她的成绩一直在往下掉,直到这次,她居然从以前的前十名掉到了后十名!而且还冲我眼皮一翻,细脖子一梗:分数高又怎么样?老师说,以后考试不再排名了。
我真的开始怀疑她的智商了。我从没怀疑过我和朱一鸣的智商,当初和他结婚,很大程度上就是考虑了这个因素:至少会有一个资质不错的后代!没想到蔓蔓却如此平庸。
尽管这样,你还不能怠慢她,你得给她买旱冰鞋,买《脑筋急转弯》,买完全没有用处的文曲星,心甘情愿配合人家的赚钱点子送她去参加夏令营,稍有脸色,她就会撅起小嘴委屈地说,我同学都有!就我没有。这是最有力的杀手锏,你不能让她在起跑线上就输给了人家。
我的童年不是这样的,从小学到初中,我在一片赞扬声中长大,那时,我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是同学当中最受欢迎的人物,我的作业永远会被同学拿去传抄,我的作文永远是老师拿上去朗读的范例。
但我的优秀表现并没有在家里得到相应的报偿。母亲是个脾气暴躁的人,永远在不停地忙碌,永远在不干不净地喋喋不休,我从小就怕她,我最早的记忆,是她和邻居吵架,她不停地跳来跳去,啪啪地拍着大腿,白沫横飞,披头散发,我正好从她身边经过,她似乎骂得忘了形,以为我是一只不合时宜地出现在她身边的猫,碍了她的事,晃得让她心烦,她劈头盖脸抡了我一巴掌,我被打翻在地,口鼻流血。那天晚上,也许是作为补偿,她叫我过去跟她一起睡,我不敢去,她就厉声威胁:你到底过不过来!我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小小心心地上床,却不敢挨着她,只敢悄悄地睡在她的脚边。我以为她会坐起来,把我抱过去,抱到她的怀里,安慰我,向我道歉。我满怀希望地等着她这样做。可我想错了,不一会,我就听见了她的鼾声。
从那以后,她在饭桌上看我一眼,就算没吃饱,我也会放下碗筷不再添饭。如果我做错了事,她大吼一声,同时举起手中的镰刀或者什么东西,我一定会吓得当场尿了裤子。我相信世上再也没有我们这样的母女了,我一见她,就像秋天的蝉虫,缩头缩尾,忍气吞声。而她一见我,就像猫见了老鼠,即使没有吃掉的兴趣,也会无端地发出呜的一声,让我丧魂失魄。
在极少极少的温馨时刻,她对我说,你将来怎么办哪,你这么窝囊,将来肯定吃一碗怄气饭。她常拿自己和我比较,她说,我要是像你这样没出息,早就被人家整死八百回了。她的确不简单,父母死得早,结婚后父亲很快就不再搭理她,公公婆婆据说对她也不怎么好,一家人总是为些许小事吵架,吵得天翻地覆,他们很多次要将她轰出门去,往外扔她的衣服,我们兄妹几个的衣服,要她带着我们滚,滚得远远的。母亲跳起来和她们吵,吵过了就捡起被扔得一地的衣服,放还原处,又过起了日子。
有时我很想她,爷爷奶奶都不在了,父亲病逝了,她年纪大了也不用下田了,再也没有人跟她吵架了,她会不会觉得冷清呢?可她却以噩梦的形式回报我的想念。在梦里,母亲站在一里之外的田中央,向家门口的我发号施令。
死丫头,躲在屋里干什么?给我送壶水来。她的喉咙穿透力极强,我一听见这声音就全身紧张。赶紧慌里慌张往壶里倒开水,我记得她说过,大热的天,不能贪图凉快喝冷水。
刚到田边,母亲又吼起来:这么烫的水,你想烫死我呀!母亲实在太厉害了,还没喝呢,她就知道我送来的是开水。我赶紧拎着水壶往回跑,门口有一眼泉水,只要把水壶放在井里浸一会,水马上就变凉了。
母亲抓起一块土坷垃扔过来,正好打在我的后背上。她在背后咬牙切齿地骂:把水壶给我放下!看你的样子,倒也长了个脑袋,那是供着好看的吗?我只好又折回来,将水壶放在田边。
我傻站在那里,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既然自作主张只会招来母亲的臭骂,那就乖乖地等待她下命令吧。
母亲在田里干了一会,见我还站在那里,更大声地了:傻站在这里干什么?像根树桩!滚!
到了家门口,估计母亲听不到了,这才敢放声大哭起来。总是被吼叫,被斥骂,却又不明原因,还不如死了好。
。
。21:26
总是这样的梦,总是哭着醒来。
没有分居的时候,梦中的哭泣吵醒过朱一鸣,他烦躁地啧了一声,背过身去。分居后反而好了,可以坐起来擦眼泪,可以重新打开灯,在镜中看看自己流泪的脸。我安慰自己,梦里的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再也不用怕母亲了,她已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婆了,她患有严重的风湿症和哮喘症,当我回家去看她的时候,她常常要仰起脸来看我。
我曾经向小哥讲过自己的这些梦。那次我去六十里之外的另一个城市去看小哥。小哥是母亲最喜欢的孩子,他的成绩不太好,母亲让他复读了两年,终于在第三次复读时考取了一所大学,避免了“考不取就卷起铺盖走人”的命运,而我,倒是顺利地在第一年高考时就被录取了。这样一来,我反而在小哥之前参加工作,那次去看他,正好是他参加工作的第一年。他看上去情况不太好,他不喜欢那份工作,工资对他来说,也嫌低了些,他不知什么时候抽上了烟,还爱喝酒,也交上了女朋友,每个月都要献出一些钱给他的风花雪月,他因此显得捉襟见肘。我给他一些钱,他毫不客气地接下了,说支援我一点也可以,反正你没我花钱的地方多。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客气的人,他的眼睛里常常会露出贪婪的光芒,这是我自小就熟悉的。有时候,母亲把握不准,把饭做少了,他眼里就会情不自禁地闪烁出这种光芒,同时加快吃饭的速度,往往是在这种时候,他竟比平时还要吃得多一些。
小哥听了我的梦,不以为然地说这是你的童年,你会梦它一辈子,你不要以为你考上了大学,从泥土里爬到城里,一切就都变样了,告诉你,拉完红苕屎还得八年呢,何况是那些无形的东西。
我不太相信他的说法,他继续摆他的理由:从小到大,每个人的履历表里都要注明:原籍某某地方,你说这作何解释?
后来,他辞职走了,到大哥所在的城市去了,他们兄弟俩到了一个地方,母亲高兴极了,她说,他们早该到一起去,打虎还得亲兄弟嘛。似乎他们两个现在已经联合起来,共同对付着一个什么敌人。母亲却反对我到大哥那里去,她说,你去那里能干什么?你走在路上我都怕你被人踩死。
有本事的人都在远走高飞!我想到朱一鸣,他能在这个小地方呆这么久,而且从一中心安理得地换到职高去,这是否说明他本来不具备一个优秀男人的潜质呢?看看曲靖,看看自己的两个哥哥,他们总在寻找机会,一步一步往前走去,谁知道他们最终会在哪里停下脚步呢?
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靠这种想法安慰着分居的痛苦:我不是失去了爱,而是在挑剔着爱,与其爱一个自己并不欣赏的,不如让我的爱缺位。
当我第一次把朱一鸣带回家时,我故意向母亲说,就是长得有点丑,那么瘦,眼睛那么小。母亲瞪了我一眼,说你知道什么!“自古才人无好貌”,难道你也想找个绣花枕头不成?
我知道她在暗指父亲,父亲是我们那一带典型的绣花枕头,长得一表人才是他唯一的优点,但这优点又被他用成了缺点,他喜欢到处招惹妇女,方圆百里左右,到处都是他不清不楚的关系户。
尽管母亲拿出父亲来说服我,我也还是有过犹豫的。有一次,朱一鸣因为一件什么事情,在街上开心地笑了起来,可能是太瘦的缘故,朱一鸣大笑的时候,全身抖动起来,像一根风中的芦苇,连膝盖都在软绵绵地飘动。我有点难堪地掉开头去,我觉得男人可以很瘦,但至少应该瘦得硬朗一些。接下来一件事情马上掩盖了这种感觉。朱一鸣无意间谈到了曲靖,他说,曲靖劝我去考研究生。不经意的一句话,我仿佛看到了新生活的曙光,前途美好的丈夫,聪明美丽的孩子,一家三口美满幸福。跟谁在一起,不都是想实现这个目标吗?
可事实并非如此,朱一鸣没去读研,孩子既不聪明也不漂亮,我不明白为什么失望的总是我。
蔓蔓的老师像领导似的,先是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然后就居高临下地望着我说,不管什么原因,打孩子都是不对的,好好一个孩子,可能会被大人一巴掌打到另一条路上去。她接着问:
最近家里没发生什么事情吗?我认真地回想了一下,摇着头说没有。
老师将蔓蔓的作业打开,放在我面前。
费了好大劲,才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字理顺,终于看清了几句话:爸爸可能不要妈妈了,可我想跟爸爸在一起,我不喜欢跟妈妈在一起,她不喜欢说话,总是一个人望着什么地方出神,总是看她那本破书。我好闷。
老师拿出讲课的架势,开始向我讲道理:孩子是很敏感的,不要以为孩子什么也不懂,最好不要让大人之间的事影响孩子的成长,有什么事不妨直接跟孩子沟通,现在的孩子,理解力和包容能力都比你们那时强多了。
我能说什么?难道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把家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吗?
对了,蔓蔓说你老是看一本书,能不能告诉我,你在看什么书?
我笑了一下:《邓肯自传》。
老师看着我点头,说我懂了。我不知她到底懂了什么,连我自己都不懂,我为什么总看这本书,百看不厌。
你要跟蔓蔓多沟通,我觉得很奇怪,有一次她突然问我,老师,小学生能不能寄读?
我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我不能当着老师流泪,我不能当着这个比我小的穿吊带衫的姑娘流泪,我来不及告别,低着头匆匆走了。
对于分居,我一直是对蔓蔓这样解释的,爸爸生病了,这病会传染的,所以我们要跟他隔离开来。我以为蔓蔓相信了,我亲眼看见她神情肃穆地点头来着,可她一转身却在作业里那样写。
晚上,我对蔓蔓说,爸爸的病还没好,我们还得跟爸爸分开生活一段时间,等他病好了,我们会像以前一样的。
蔓蔓不作声,低头写她的作业。过了一会,突然抬起头来说,爸爸不是这样对我说的。
他怎么说?
他说他要辞职,要去大城市,他到时候会来接我去,他只接我一个人去。
我心里一惊,却望着蔓蔓笑了一下,说他哄你的,他跟你开玩笑的。
我爸爸才不是开玩笑的。
我得跟朱一鸣好好交流一下,说好了不让女儿知道,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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