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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续金瓶梅 作者:清.讷音居士-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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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张二官,自从应伯爵作保把春鸿献与他家,却甚喜爱;又有篦头的小周儿也投到他家改名文珮,叫春鸿教了些南曲,琵琶三弦,每日在书房里应候。见西门庆官复原职,仍坐了正千户,张二官是他的属员,娶了他的爱妾,又占了他的优童。幸李娇儿死了这两个优童倒成了刺猬也不敢带着上衙门去心下踌躇,进退两难。忽想到:我何不作个整情,把春鸿连文珮送还与他?一来免了他吃醋,二者也显我有人情。主意一定,对春鸿、文珮说明缘故,二人求之不得,假装舍不的,说:“老爹作情,怎敢违命。”于是差衙役二名,拿了晚生帖子,把春鸿、文珮送到西门庆门上来。王经通报,官人叫带进来。衙役进见,磕了头,说:“小的主人请老爹安,说这两个人原是府上的,前年投到我们处。恐爹乏人使用,着小的送来,物归本主。望乞收纳。”
  列公:春鸿、小周儿原是西门庆用过的,今见分文不费送上门来,如何不喜?即令玳安拿了四两纹银赏了来人,说:“你回去上付你家老爷,多承美意,敢不从命?面见再谢。”衙役磕了头,把二人带进来交待了,告辞回去。
  西门庆把春鸿叫进前,手拉着手儿说:“我儿,想杀我了。”春鸿掉下泪来。官人用帕与他擦抹道:“小周儿几年就长大了。名字改的好。”春鸿道:“他也学会了好少的曲儿,唱的好了。爹叫他唱个听听。”官人点头。于是春鸿打着板,唱道:
  奴家想你,你不信,奴家想你却是真心。我想你,逢人遇人将你问。我想你,相思害的无投奔。奴想你,如同你想你那心上人。你那心上的人,他不想你,你恨不恨,你恨不恨?
  官人听了,只喜的眉欢眼笑。叫到跟前,揽在杯中,说:“疼杀我了。你还会什么?再唱一个我听。”春鸿又替他打着板,唱道:
  想你想的肝肠断,盼你盼的眼儿穿。你来了,不觉心里生缭乱。离别后,泪珠儿只在腮边转。一寸寸的柔肠,一阵阵的心酸。都只为一点恩情与你割不断,一点恩情与你割不断!
  西门庆听完,喜的拍手打掌道:“我这两个儿子就是活宝。你们仍在书房里住。早晚我来也好服侍。跟我去见见大娘与众新娘子。”于是带了春鸿、文珮来到上房。
  众姊妹正然下棋,见官人来,一齐站起。西门庆道:“我带了两个新人来了。”月娘一看,说:“这个不是春鸿么?那个小厮是谁?”官人道:“他就是篦头的小周儿。”月娘道:“他们从哪里来?”西门庆将张二官送的始末从头诉说一遍,说:“还不知他学了好少的曲儿呢!改了名字叫文珮,是春鸿的徒弟。”春娘道:“又添了两个妖精,够行货子张罗的了。”官人道:“小油嘴单管胡说。”于是春鸿、文珮与众位娘按次磕了头,一旁侍立。官人道:“你们去罢。”二人答应回书房去了。
  西门庆归到翠屏房中,屏姐接去衣裳,紫燕递了茶。官人说:“我今日要睡个早觉,快放桌子与你吃杯酒好睡。”紫燕摆上果品,斟上葡萄酒,二人对饮。翠屏道:“爹先有几位娘子?”西门庆道:“连大娘六个,都没了,只剩他们两个。”屏姐道:“二娘甚疼我,昨日我们绣枕顶儿,一个人一个,我拿来与爹瞧好不好?”于是叫紫燕取了来。官人一看,说:“这是你绣的么?好新鲜花样,是那里寻的?”屏姐道:“不是寻的,是我瞎描的。”官人说:“你会出样子,必有名讲。”翠屏说:“这叫蝶恋花心。”西门庆连声喝彩,说:“好一个名讲。明日也给我绣一条汗巾,要多添几朵花儿。”屏姐道:“这有何难?他二娘还要一个兜兜样子、两个香包样子,一并描出来做就是了。就是我绣的赶不上二娘。二娘还教了些巧妙,说我很有缘,还托了我一件事。”官人说:“什么事?”屏姐说:“叫我见了爹说,新来的丫头都在大娘屋里,求爹把玉香儿给二娘使罢。”西门庆道:“这算什么事?明日拨在他房中就是了。”屏姐道了万福,说:“对大娘千万别说屏儿说的。”
  官人见他举止风流,说话柔情,不觉按捺不住心痒难挠,拉着佳人的手说:“乖肉,你好油嘴儿。”于是酒也不喝,解衣就寝。这一来,梅树生香气,西楼运旺时。毕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回 狮子街复开铺面  王三官打妇休妻
  且说西门庆次日饭时才起来。梳洗已毕,过上房来,天香儿递了茶。官人想着屏姐的话,对月娘说:“新来的丫头,你屋里也使不了。他二娘楼上只一个楚云,把玉香拨与他使罢。”正说着,春娘来了,与月娘道了万福,叫楚云照看玉香,说:“你倒有了伙计了玉香与春娘磕了头又往楚云唱诺说求姐姐照应。”一旁侍立。说着珍珠儿、素兰放桌子,夫妻饮酒,摆了许多的嗄饭。早饭已毕,丫环递了茶,漱了口。
  西门庆到书房里来,春鸿、文珮请了安。官人叫文珮把韩二叫了来问话。不多时,韩二来了,与西门庆磕了头,说:“爹叫有何吩咐?”官人说:“我要问你一句话,你在湖州贩了货来无有?”韩二说:“无甚好货,带了些绒线、湖珠来。”官人说:“正为此事。因你南边住过,丝棉上在行。我要仍开起绒线绸缎铺来。少个主管帮你。你想想谁好?”韩二道:“这个不难,现成的。”西门庆道:“你说是谁?”韩二说:“来兴儿两口子现在闲着。老爹何不叫了来,小的看柜,叫他帮着。他又是熟手。如今比先在行多了。”官人道:“他媳妇死了,那里又蹿出一口子来了?”韩二道:“不是别人,就是奶子如意儿。”官人听了,由不得喜上眉梢,说:“既如此,就叫他来。铺面也得修理。用多少本钱!”韩二道:“有现成的货物,先开了绒线店,慢慢的再上临安贩绸缎不迟。”
  商议已定,二捣鬼立时把来兴儿两口子都带了来,见了西门庆,磕了头。官人一见如意儿,不由的眼圈儿红了。问来兴儿:“你几时娶的?”来兴儿道:“小的女人死了,大娘的恩典,把他就配了小的了。”官人把要开铺面找主管,韩二要他作伙计的话告诉一遍。来兴道:“是用小的一人,还是连小的女人都来?”官人连说:“你一个人在铺子里,把你媳妇搁在那里?我这里人也不够使,仍叫他在里头罢。”二人磕了头,叫文珮带着如意儿来见大娘。官人也跟进来,将要开铺子叫他男人作伙计的话告诉月娘众姊妹一遍。又说:“如意儿仍叫他作孝哥儿的嬷嬷。早晚扶侍他也好。”月娘众姊妹甚喜。孝哥也喜的了不的。你道是什么缘故?孝哥自五岁离了如意儿,至今四年有余。自幼儿吃他的奶,寸步不离。情理所感,怎么不喜出望外!
  话休饶舌,单说韩二次日见了西门庆领了二百两纹银,与来兴商量,置了碗盏家伙,铺面重新见新,把他的货物也搬进去,算了一百两银子。看了黄道日,祭了财神,插金花,挂红绫,鞭炮连声,开了张。念喜歌的拥挤不动。这边生药铺仍旧倒回吴二舅,也来贺喜,邻舍铺面都来挂红。韩二、来兴治酒款待,西门庆也来坐席。吴二舅与官人斟了盅,众铺户每人递酒三盅。大家归坐,开怀畅饮,只吃的日落归宫。
  大官人不觉大醉而归,扶着春鸿一直到春娘楼上。一进门就躺在床上,春鸿要下楼,春娘道:“囚根子,你忙什么?等着。”于是与官人盖了斗篷,一翻身酣睡如雷。春鸿看着画儿只是笑。画的是一轴春睡图,似活人一样,把小优儿看呆了。春娘轻轻打了一下说:“那画儿上有什么?俗话说,老婆看相,萝卜蘸酱。”拉着他的手说:“我瞧瞧你有几个斗。”看了半日,似醉如痴,一句话说不出来。原来春梅早看上春鸿,碍着丫环无处下手。发了半日呆,说:“小兔羔子倒有造化,你不喝茶吗?”于是叫香玉递了盅茶,说:“你坐下。”春鸿不敢坐,趴在地罩栏杆上喝了。又上下打量了一回说:“你娘的捏酸,快滚罢!”
  春鸿才要下楼,说:“你回来,我有话说。”春鸿答应着,仍趴在地罩栏杆上。春娘说:“得了空,我与你下盘棋,不知你会下不会下。”春鸿会意,说:“下就是了。”春娘心中暗喜,又怕官人醒了,无奈何,赏了一个闻香的佛手打发他去了。
  西门庆睡到二更才醒了。楚云递上茶来,灯下观看,越显得红白,伸手拉住,望春娘说:“睡的我浑身发皱,我要与你们打个官铺,你依不依?”春娘道:“怪行货子,又无脸了。你要看他,外边睡去。”西门庆道:“不能不能。”楚云就要跑,官人揪住,一手拉着春梅,叫玉香关门出去。不容分说,拉到床上,点着灯,一场风雨。
  睡到天明,叫香玉着王六儿做三鲜鸡蛋汤。王六儿道:“爹叫谁累着了?”小丫头道:“我不知道。昨日爹醉了,睡至二更才醒。叫我出来,与楚云姐姐他们屋里打着玩来。”王六儿一声无言语,做了鸡蛋汤交与香玉拿上楼来。三个人每人吃了半碗,喝了几口酒,剩下的给香玉吃了。要了洗脸水,梳洗已毕。官人瞅着二人只是笑。春娘道:“楚云,骂这个无脸的行货子!”于是打成一家,连小丫头也不回避了。
  过了几日,正值春光明媚,又到了元宵佳节。十三日是蓝如玉的生日。西门庆叫在花园大卷棚摆酒与蓝姐庆寿。又是灯节,满堂挂起羊角灯、纱灯、各色花炮。又搭了个盒子架,立了一架秋千。官人上座,月娘、春娘相陪,屏姐与孝哥打横。蓝姐斟了酒与官人、月娘、春娘、屏姐,行了礼归位坐下。上了大盘大碗寿桃、寿面,仆妇王六儿、如意儿、碧莲、芙蓉带了丫环天香、玉香、素兰、紫燕与蓝姐磕了头。下面小玉、楚云、秋桂、珍珠儿,琵琶筝笛,鼓板弹唱南曲儿昆腔戏。
  饮至天晚,掌上灯烛,照如白昼。先放一架盒子,是大吉葫芦带唾火;又放一架,是万盏莲灯代风火轮。春鸿、文珮二人放了几挂鞭,又放了几桶大花。官人与众姊妹一齐喝采。月娘、春娘要看秋千,西门庆道:“不许乱抢,叫他们挨次打来我看。”先是小玉打了个金鸡独立,果然飘洒。次是楚云打了个童子拜佛,甚是好看。后是秋桂打了个双飞雁儿,像个蝴蝶一般。末后是珍珠儿打了个过梁直柳,把月娘吓的说:“丫头,别打了,不是玩的。”珍珠才慢慢与楚云、小玉秋桂拿对打来。有诗为证:
  红粉面对红粉面,玉酥肩靠玉酥肩。
  下来闲处从容立,疑是蟾宫谪降仙。
  又放了一回花炮。丫环们端上元宵来,每人吃了一碗。满园中笑语喧哗,灯月交辉,十分有趣。天有二鼓时候,才各自归房安寝。西门庆手拉着蓝姐,秋桂跟随,步月而行,回房去了。不必细说。
  话分两头,单说王三官自从打了官司,见无动静,老孙、祝麻子又时常的缠他,在院里宿歇。一个月有二十日不上家。黄羞花时常苦劝,一概不听。
  一日大醉而归,吐了一炕。黄氏又劝至再三,王三官大怒,骂道:“不贤良的醋坛子,少爷娘教训的娼妇,母鸡要打鸣儿,阴盛阳衰。几次不理你,得了计了!女人倒管男人?”越说越恼,把妇人揪着头发痛打一顿。剥了上罩衣服,只穿着小袄儿跪在地下。写了一纸休书,打上手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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