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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路灯-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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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到了,孔耘轩已竟去讫。
单说阎楷径至南园,王象荩正在园中。阎楷送了绫线鞋袜,王象荩拜受称谢,见赵大儿称嫂作揖,全姑躲身回避。阎楷道:“当日在帐房里,还没有这女娃与兴相公,今日已长成身材,怎的咱们不老呢?”
二人坐在一间小屋中。原是王象荩与一二邻臾闲话,夏天井池便可做得坐处,入冬又盖了一间草房,板扉砖牍,一张柴桌,四把柳椅,为邻臾扶杖来寻之所。也因女儿垂髫,略为隔别的意思。二人坐下,赵大儿送过茶来,王象募取来斟奉。阎楷道:“当年行葬之时,咱两个说了半夜,只怕福相公将来弄的大不如法。到如今中了副榜,兴相公也进了学,好好好,也还算罢了。”王象荩道:“你是福人,刚刚到不好时候,你辞了帐房。如今你见了,又略有个转身模样。可怜中间有好多年,我作那难,足有几井。少主人错了路,我是一个手下人,该怎么样呢?你如在这里,我也可与你商量一两句,你又回家发财去了,真正有话同谁说呢?如今我才把心放下了,前四五年,再不梦还有今日这番光景。”阎楷道:“我问王哥,前面临街房子,如今是怎么样呢?前日会客,是一向吴家住的小院子,我心下甚是疑影,不好问前院大厅。我心里想租那临街开书铺,王哥你说何如?”王象荩道:“好么!千贯治家,万贯结邻。人家那有与书铺做邻居这个好法?是算盘算不来的好。只是这房子当了一千几百两银子,如何回赎得起呀!”阎楷道:“再商量。我实在忙,要回去哩。”王象荩道:“我不敢回看你,只是以心相照罢。等书铺开张,我送个鲜菜,就是我的敬意。”
送出莱园,又到鞋铺边,阎楷道:“这生意还做着么?”王象荩道:“吃租钱哩,几乎保不祝”作别而去。
王象荩回到园中,于龙道中——莱园行常浇水之沟,名日龙道——又抬了一个古钱。
向来也抬过古钱,但不甚留意。年内拾了十几个,用麻绳穿着,率以为常。今日偶然注意,便拾了四五个,缘龙道当夏秋之时,日日流水,水过成泥。今九月住了辘轳,龙道已踏成路,钱在细土末中,一为细寻便得。小的是“政和”“宣和”,大的是“崇宁”“大观”王象荩不大识字,但“大观”的大字,是认得的。遂拿前后二十几个钱,去观音堂寻教学先生,认是何代古钱。先生道:“这是宋徽宗钱。那时咱汴梁,兵荒马乱,想是百姓富家把钱藏起,日久年深,就透出来了。”
王象荩回来细寻,又在井池龙道拾了两三个。心中想来,将来换与买古铜的,两个古钱可得一个制钱。遂向井池拾钱之处,用挖铲儿挖将起来。越挖越多,一发成百成千,通在井池石板之下。用园中锄锹趁手一挖,挖出一个大银裸子,就叫妇女齐来帮挖帮抬。又在石板下挖出一个半截挫缸,上边一层钱,下边是大锭小锭一挫缸银锭,齐运到屋。缘冬初渐寒,菜园井上是人迹懒到地方,所以挖取便宜。
银子到屋,黄昏灯下,就用称萝卜秤共称了十三秤半,装在两个酒坛内,放在床下。次日仍用土将井池石板底下,填满填实,半日风吹于了,一点痕迹没有。
这是王象荩一心想回赎主人前半截院子,好开书铺,使少主人不假购求,可以多见多闻,所以北宋末年窖的银子,今日出土。此亦忠臣志图恢复,鬼神若为之默佑也。正是“天道远,人道迩”,于天道予何敢多言哉。
第九十八回 重书贾苏霖臣赠字 表义仆张类村递呈
却说王象荩得那窖藏银两,约在一千一百上下。若是气量浅小的人,在路上拾条手巾,道边拾几文钱尚不免喜形于色,逢人自夸造化。王象荩本是笃挚肝肠,又是谨密性情,一点矜张气儿也是没有的。
一日备了一顿粗饭,杀鸡烹蛋,菜蔬仍是金针,豆角,葫芦之条,亲自来到书店街,请阎楷过午。恰遇阎楷空着,同行并到南园。进草舍坐下,地是扫的洁哩,桌是抹的净哩,茗壶一把,茶盅两个,确实有清净趣昧。二人又说开书铺的话。王象荩道:“铺面房子不曾安顿明白,如何突然贩的书来?”阎楷道:“铺面已就,吃亏表兄回家养病,话未说得清楚,所以现今没安插处。”王象荩道:“咱家临街房子何如?账房院做柜房、厨房,使的使不的?”阎楷道:“我当管账时,早已看就前院正好做生意。因老主人是不贪利的人,从来不敢说起。”
王象荩道:“老家主最好借书看,难说开书店不更便宜些?总为事无因由,所以俱不曾想起来。我今日有句话,非你我断不肯说。昨日井池石板下,得银不知多少数目,共称了十三秤半。
这园子原是老大爷在日赏我的,我立意没有要主人产业的理。
因见少主人做事不好,怕将来受难过,故此留下这个后手*今大相公改志,中了副榜,小主人十四五岁进了学。我挖这银子,仍然是上下土木金石相连,还是主人家财帛。你若有宽裕之地,我把这交与你,就将这房子赎回,开成书店。少主人爱看什么书,就与他看,没有了,就在南京再与他捎来。”阎楷道:“王哥,你真正是天下第一个奇人。得银子不肯昧,还与主人经营事体,真正天下少有。”王象荐道:“银子易昧,心难欺。你要是昧心人,今日这话,我就不说。要之,今日你先就不来了。”
二人说话投机,商量到一处。当下王象募去鞋铺借天平,买了包裹皮纸,取出银子。阎楷连称带包,共称了一千两。王象荩又向北屋去取,阎楷道:“不必。房价共多少呢。”王象荩道:“共一千三百两。”阎楷道:“我明日拿三百两来。你留下余剩的,与嫂子先做几件衣服,若尽情用净,怕王嫂异日争执,这事将来,就美中不足了。明日一早回赎。若是千金在野菜园中放着,怕有泄露。墙有缝,壁有耳,银子就是贼。王哥要赶紧办。我明日清晨早到。”
王象荩收了包封,摆上饭来。吃完了饭,阎楷即催王象荩同走,去知会当主,明晨执契收价。二人去讫。赵大儿、全姑自收家伙。
二人走到蒙恬庙门分路。王象荩到前门铺内,说明晨拿原约面收当价,在南菜园取齐。铺家问银子齐备否,王象荩道:“分文不欠。”当主疑是道台大人备出,不得不去。
次日早晨,当主拉两头骡子,搭上褡裢,径到南园。阎楷早至,一同为礼坐下。当主展开原契,写明一千三百两,“银到回赎”字样。王象荩用卧单背了一大包来,当主拨验成色,俱是足纹。抽了三五封,用自己戥子称准,法马相投,一封一封数了一千两石单里没了,阎楷跟的小厮拿过三百两。当主展开一封,成色微末差些。收了二百,推住封儿说:“您有情,我有义;我有义,您也有情。我辞回一百两,让我二十天,再找寻铺面,以便迁移。”王象荩道:“就一月何妨!”大家欣喜如意而散。
谁知天随人愿,三日后京货铺恰逢着闲铺面,又迁移了三日,竟搬移个干于净净。王象荩才把菜园得银,旧管账阎相公添银二百两,把前截房子赎回,阎相公开设书铺,大厅依然咱家坐客,大门仍然咱家往来,一一述于主母王氏,并少主人父子。这合家欢喜,一端难尽其美。
阎楷扫除房屋,裱糊顶槅,排列书架,张挂对联,选择了吉日开张。先期拜客,多系旧年宿好。街邻走贺,又添书香新知。鼓乐喧天,火炮震地,长匹红绸挂满一檐。悬出新彩黑髹金字两面招牌,一面是“星辉堂”三个大字,一面是“经史子集,法帖古砚,收买发兑”十二个小字。盒酌满街,衣冠盈庭,才是开张日一个彩头。此下,街坊比舍另出约单,各攒分金,约在十天以后送绫条对联,治礼奉贺,不在话下。
单说阎楷开张书铺,虽与谭绍闻商量过,固然回赎即是转当,毕竟办成僦居方与主人有益。况且银子是王象荩拿出来的,话不清白,后来难以作个局阵规程。因想当日在账房时,老主人待的器重,也蒙孔、张、程、苏诸先生青目。今日在此开书铺是斯文一气,若没一个老成典型人走动,不但亵了目前兴头,且负了旧年抬举盛情。因此卜定吉日,先期竭诚去几位老先生家拜见,拜匣内即一带“豆觞候教。眷晚生阎楷”帖子,顺便投上。前日见过四位礼生,也投了眷弟请帖。恳了谭绍闻父子初六日陪客,谭绍闻又叫补了张正心请帖。
初五日买珍羞,叫厨丁,办了三席。又替绍闻把当的桌椅春凳、围裙垫子回赎出来。
到初六日,大厅上摆设整齐。酒炉茗灶不用说的。未入已牌,四个新秀才到了,谭绍闻父子出来陪客。又迟一会,四位前辈及娄朴也到,张正心随行。这宾主长幼互相为礼,四位少年整容敛息,极其恪恭。阎楷把奉邀聆教的话,申明本意。孔耘轩道:“连年久违,今日远来,又开设书店,叫这几条街上读书人得迩典籍。我们尚未申点水之敬,先来讨扰,多谢。”
阎楷道:“晚生不敢当。”苏公是写家,只是看绫条对联,说道:“怎的只写个翁字,没有表字么。”阎楷道:“与财东当小伙计,江湖奔走,那敢有号。”苏公道:“你是行第几?”
阎楷道:“第二的。”苏公道:“何不叫做仲端呢。”程公道:“通,通,通。”苏公笑道:“我从几日不通过?嵩老如今说我通,是你今日才通了。”大家鼓掌而笑。阎楷道:“晚主谢过。”
却说四个新秀才,外边虽煞是恭敬,却个个带跼蹐之态。
程公笑道:“四位少年,我眼花,也认不清,还得寻个方便地方,闲散闲散。我们这些老头儿,说话不甚合时宜,诸位虽外饰礼貌以敬之,其实颇有针毡之感。离开了各自方便些。”内中一个少年道:“晚生们正当聆教,唯恐老先生们见外。”程公向张公笑道:“今日之少年,不比当年咱们作少年,见了前辈是怕的。今日风气变了,少年见咱是厌的。咱何苦拘束他们,他们也何苦受咱的拘束?”张公道:“‘见父执进则进之’。”
程公道:“类哥你这话,就讨厌极了。谭念修,另有地方么?”
绍闻道:“有。”起身引的四个新秀才向旧日账房去了。
安插坐下,回来叫篑初往陪。阎仲端方徐徐说起回赎房子一事。因把王象荩在南园井池石板下得银一千两,商量回赎房子开设书铺,大门得以行走,大厅得以坐客,那所添二百两,只作二年租价,今日说到当面,立个租到房屋每年租银一百两整的文券,对诸公说了本意。张公道:“这一千两算谁赎的?”
阎仲端道:“王中。”程公道:“王象荩。”阎仲端道:“他说鞋铺莱园虽是老大爷赏过他的,他只是暂用度日,立心不要。
既不要园子,难说园中不是金石土木相连么,这银子自还是谭少爷的。这房子虽未同少爷回赎,就如少爷回赎一般。”众人听了,又奇又感,孔耘轩站起来说道:“王象荩真不愧嵩老所赠象荩两字。诸公是朋友,我又兼亲戚,亡女当日常对我说,这人是他家一个柱脚,不但家业仗他恢复,谭宅这个门风。也还仗他支撑。今日看亡女之言不诬。这样的好人,我们知之极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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